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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静默——莫迪里阿尼

xiaoguaiguai 回答数11 浏览数988
“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
用莫迪里阿尼最爱的诗人兰波的诗来描述莫迪,再恰当不过。

自画像,1919,世界当代美术馆,巴西圣保罗

这位出生在意大利,常年游历于法国的俊朗画家,凭借自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姿态和出众的绘画才能在巴黎艺术圈一度是颇受欢迎的青年才子。可自小羸弱的身体导致的自我放弃,又让莫迪里阿尼成为了巴黎艺术圈臭名昭著的酒鬼和瘾君子,当然也缺不了糜烂的私生活。不堪而混乱的生活下,他的画呈现出的却是一番岁月静好或者说波澜不惊。
正如上面这幅创作于他死前一年的自画像,抹去了人物个体性的所有特征,微微后仰的头部,比例均衡的脸庞,淡漠清寡的神情,空洞无光的眼神。莫迪里阿尼曾说:“当我洞悉了你的灵魂,我会画出你的眼睛。”这幅自画像里,没有被描绘出的眼睛表达的到底是自我的迷失,或是传达一种平静的态度?答案已经不得而知。
Amedeo Modigliani,这个名字的意大利发音就像一段伤感的旋律,颇像为一部悲情小说的男主角甄选出的称谓。他的生命轨迹与他的名字契合得让人唏嘘。莫迪只活了36岁,在他短暂而激情的人生中,绕不开的三个关键词分别是:健康、毕加索和珍妮。
从小受困于肺结核病的莫迪数次逃过鬼门关,母亲对这个最小的儿子颇为关切。身处动荡时期的莫迪没有因为家族产业的破产而得不到良好的教育,都要归功于贵族出生兼英文老师的母亲,这位颇有艺术情结的女性早早看到了瘦弱又敏感的儿子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艺术才华。颇为神奇的一点是,莫迪每每大病之时,会对艺术表现出份外浓厚的兴趣,然后身体就会逐渐恢复,似乎除了做艺术家这个选择外,他只能选择死亡。这是为艺术而生的最真实写照吧。

1902年,18岁的莫迪里阿尼

1906年,莫迪里阿尼来到巴黎,此前他在佛罗伦萨和威尼斯最好的美术学校学习,虽然没有留下什么作品,却打下了坚实的绘画基础。20世纪初的巴黎是艺术家们的圣地,一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莫迪想必也带着无限的憧憬来到巴黎。此时很多有远见的巴黎画商将关注的眼光投注到了年轻的艺术天才身上,毕加索已初露锋芒,带动着蒙马特尔地区成为了巴黎的核心艺术圈。秋季沙龙在那几年出现了充满颠覆性色彩和狂野构图的绘画风格,这一画派就是为后人所熟悉的野兽派。不过当时的亨利.马蒂斯、安德烈.德朗,莫里斯.德.弗拉曼克还未为人所熟知。来巴黎不久的莫迪里阿尼也搬到了蒙马特尔,并且凭借自个的睿智机敏和优雅举止迅速得到了周围人的欢迎。德国艺术家路德维奇.米德内尔对这位老朋友的评价是:“20世纪初还有人仍然保持着19世纪形成的波西米亚生活方式,在巴黎,在蒙马特尔和梦帕尔纳斯,这个圈子里的最后一批代表人物是那些出生于老式中产阶级家庭的既有见识又目中无人的少爷们。我们的莫迪里阿尼,众人口中的莫迪,就是这类人中的典型,同时,他是蒙马特尔波西米亚人中极具天赋的典型代表,他应该是最后一位纯粹的波西米亚人。”
1907年,莫迪加入了巴黎大皇宫的秋季沙龙,此时的沙龙已成为先锋艺术家的云集之地。这里的画展主要以用色极富表现力的野兽派画家为主。梵高已经证明了利用纯粹统一的色彩可以充分地进行情绪表达。为现代主义艺术运动做出重大贡献的高更说:在一台人了解画面表现的内容之前,他会立即与图案中的色彩形成神奇的共鸣。更加彻底的是不久之后的马蒂斯,他做出的结论是:尽可能去寻找最强烈的色彩,画面的内容是毫无意义的。
莫迪在独树一帜的先锋艺术运动中也做了尝试性探索。下面这幅《犹太女子》中模特形态犹如雕塑,面部严肃的表情脱离了线性绘画的模式。看似模糊的笔触,不仅在表达色彩,更用以表达一种情绪,画中人物带着挑逗性的眼神毫无性感可言,带来的却是怀疑和压抑的气氛。

犹太女子,1908,私人收藏

这幅画在1908年的独立沙龙展出,却没有引起太多关注。此时的毕加索已然是艺术节的新一代领军人物。1907年创作的《亚维农少女》更是立体主义绘画的开山之作。

巴勃罗.毕加索,亚维农少女,1907,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

莫迪的狂傲个性让他不屑与方方面面重要人物打交道,比如评论家、策展人和收藏家。愤世嫉俗的莫迪,甚至当面取笑和拒绝不了解他的艺术但是极为富有的收藏家们。他也只为自个喜欢的朋友画肖像,有钱人请他画像,却经常被放鸽子。

亚历山大博士肖像,1909,私人收藏

画中的亚历山大博士姿态高贵且自信,俨然是一位出生上层阶级的知识分子。莫迪有把人物相貌中的代表性特征表现到极致的天赋,并且对优雅的造型和色彩有着自个独到的感觉。在早期的肖像作品中,莫迪的目的一直想捕捉到端坐在他面前的人物的心理活动,这是与他后期的作品有着极大差别的地方。
莫迪的人生中不乏有欣赏他的贵人,亚历山大博士就是其中一位。他出生于巴黎的贵族家庭,对艺术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在德尔塔街为没钱租房的艺术家们提供住所。他对莫迪的作品青睐有加,想要竭尽全力帮助这位青年画家。他出资买下了莫迪的素描手稿和绘画作品,并且安排他给别人绘制肖像,于是有了下面这幅作品。

穿黄色上衣的女子,1909,私人收藏

1909年,莫迪为身穿红色马夫的玛格丽特.德.哈斯.德.维莱男爵画了一幅水准极高的肖像,这幅画在今天也被称为《高大的女人》。莫迪利用各种方式围绕着主题,推敲人物表情,最终呈现出了对所绘人物的细腻理解。傲慢、自信、轻佻以及更多的克制全部明晰地刻在了女男爵的眼神中。但肖像完成后,女男爵却把画退回,并拒绝付款,原因就是莫迪自作主张地把她的红衣服画成了黄色,而女男爵最讨厌黄色。为啥没事找事把人家衣服的颜色换了?因为莫迪认为黄色才能体现出人物内心的冲突性!对这位富有的雇主,莫迪嗤之以鼻,觉得对方不懂艺术,对退画一事冷漠处之。最后或是亚历山大博士买下了这幅作品。
毕加索则不然,他不仅是一位艺术天才,也是极为敏锐精明的商人。他十分重视和努力地去赢得艺术商人、评论家、收藏家和策展人的支持。他很明白,建立声名和销售作品是要靠这些人鼎力相助的。毕加索一生大约创作了2万件画作,数量庞大,还能把这些作品都卖上好价钱。其成功之道与当今奢侈品市场的黄金定律非常一致:有限的投放,他晚期只通过Kahnweiler画廊销售作品;足够的个性,譬如将非洲风格的艺术融入自个的创作;聪明的社交,经常给知名的收藏家以及那些“品位缔造者”画肖像;相当“多彩”的私生活制造话题。所有这些因素让毕加索成为西方现代派绘画的主要代表。
由于毕加索的能量太过强大,同期不少优秀艺术家都显得稍许黯然。在立体主义风靡一时的巴黎,莫迪的画虽然比毕加索的更富有深沉的感情,但莫迪的光彩被耀眼的毕加索彻底遮盖。不羁的莫迪并没有因为毕加索在巴黎艺术圈的神圣地位而放低姿态,常常故意挑衅,在毕加索的眼中,莫迪是“一台疯狂的意大利混蛋”。但随着双方的了解,毕加索逐渐开始欣赏莫迪的才华,并对莫迪好言相劝。他提醒莫迪要积极与经纪人和收藏家保持紧密联系,这些人是自个的衣食父母。同时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特别是少喝酒。但是忧郁又极端的莫迪,完全不理会毕加索的话。他不想去控制酒瘾和毒瘾,即便肺结核已经像魔爪一样吞噬着他的健康。在莫迪看来,他只要享受当下,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并无所谓。

从左至右:莫迪里阿尼、毕加索、安德里.萨蒙,1916

半个多世纪后,毕加索晚年在病榻上时,嘴里仍低吟着莫迪的名字。也许这个名字对毕加索来说意味着激荡的青春与才情。
与早期作品不同,莫迪后期的作品完全抛弃了对人物情感的挖掘,他将这项内容清除掉,画风变得客观而真实,素描线条下意识地凝结在精准的轮廓中。这种风格的转变与塞尚不无关系。莫迪对塞尚极为推崇,他认为塞尚的人物,像古代最美的雕塑一样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而他自个的人物却具有视力,即便他没有画出人物的瞳孔。只有塞尚笔下的人物,表达出的才是一种对生命静默的肯定。这种静默的表达是莫迪后期一直孜孜以求的艺术理想,他在笔记中写道:“我正在寻找的不是真实也不是虚假,而是一种存在于人类本能中的秘密。”莫迪后期的作品彻底去除了外部事物与活动,画像定格性的动作也可以用一种概念来形容,比如“等待”。
1916-1917年的裸女系列就秉承了这种理念。他的裸体画由柔软的曲线组成,这些曲线结合周围的平面限定了人物的轮廓,为画面增添了优雅细腻的氛围。精简和抽象是莫迪创作的主要方式。除了一些简要的室内陈设,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对这些年轻粉嫩的身体造成视线困扰。对色彩的使用也极为节制,通常只有裸体人物身上特点鲜明的杏肉色与一种或两种其他颜色形成对比。她们的美丽散发出一种不为所动的冷漠与高贵。莫迪表达了一种艺术理想,在他的乌托邦中探索着永恒的和谐与美感。

裸女,1916,考陶德艺术学院画廊,英国伦敦

坐在矮沙发上的裸女,1917,私人收藏

裸女,1917,大都会博物馆,美国纽约

蓝色靠垫上的裸女,1917,国家美术馆,美国纽约,收藏家斯蒂文·科恩(Steven A. Cohen)在2012年花了1.18亿美元买下

张开双臂的睡姿裸女,1917,刘益谦收藏,中国

这幅作品是中国鼎鼎大名的收藏家刘益谦以1.7亿美金拍得。想想生前潦倒的莫迪,死后作品价格暴涨到如此地步。这样的经历与梵高颇有一拼,但比梵高强的一点是,莫迪有一台对他誓死相随的女人——珍妮.耶布特奴。

珍妮.耶布特奴

莫迪风流的个性导致其私生活极为混乱,虽然也出现过稳定关系的伴侣,但最终都因为受不了莫迪情绪的变化无常和毫无节制又入不敷出的贫困生活而离开他。直到1917年,莫迪遇到了那个视他为生命的女人,珍妮.耶布特奴。珍妮是一台艺术学院的学生,相同的交际圈,让两人相遇了。19岁的女孩被眼前这个33岁的波西米亚式画家彻底吸引,她成为了他的模特,当然也成为了他的情人。与别的模特情人不同,珍妮深深地爱上了莫迪孤傲的灵魂和未被世人真正理解的才华。家人极力反对她和这个潦倒的画家在一起,于是他们私奔了。
莫迪人生中的最后两年,是珍妮陪伴在身边,这段时期里,莫迪为珍妮画了不下25幅肖像。1918年,珍妮为莫迪生下了第一台女儿,珍妮.莫迪里阿尼。

珍妮,1918,私人收藏

坐着的珍妮,1918,私人收藏

穿黄色毛衣的珍妮,1918-1919,所罗门.R.古根海姆博物馆,美国纽约

坐在椅子上的珍妮,1918,巴尼斯基金会

珍妮肖像,1918,诺顿·西蒙美术馆,美国洛杉矶

坐着的珍妮,1918,以色列美术馆,耶路撒冷

珍妮,1919,私人收藏

珍妮,1918,大都会博物馆,美国纽约

珍妮的肖像中,除了极少几幅描绘了本人的面部特征,绝大部分画作里,莫迪都把她从具体的环境、时间甚至现实中抽离了出来。她是一位年轻、红发、白皙的女子,也仅仅于此。她面部特征被统一化了,似乎成为放之四海皆准的一种面具,观者一看就知道是莫迪的作品,却未必知道画的是珍妮,她成了一台被剥去了全部特征和心理活动的人像符号。唯一重要的是用细长优美的弧线所表现出来的人体造型。
观者在欣赏画作的时候应该会思考的一台问题是,这仅仅是一台轮廓或是完整的肉体的存在。莫迪通过色彩的使用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通过渐变的色彩,圆状造型更加凸显,画面有了深度和高度,线性与体量得到了平衡。
不仅是珍妮的肖像中,在莫迪所有后期作品里,这种面具化提炼的手法被广泛应用于各幅肖像作品。

小农夫,1918,泰特现代美术馆,英国伦敦

年轻女人,1918,纽奥良艺术博物馆,美国路易斯安那

妇女像,1919,贝拉斯阿泰斯国家博物馆,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

拿扇子的女人,1919,原巴黎市立现代美术馆(现已被盗,下落不明)

莫迪用了一种近乎跨越式的色法搭配手法加强了足以让他跻身大师行列的传统构图中的对比效果。莫迪将红黄蓝三色以及在这三种基础色上调配出的第二类颜色应用得出神入化。至于画中人的情感,统统被抽离,他要表达的是一种统一于平静、自省和游离中的情绪,他在自个最好的作品中用紧凑的平衡结构成功地体现了这种源自内心的镇静,一如他所挚爱的塞尚。文中开头的那幅自画像将这种表达方式演绎到了极致,这也是画家人生的最后一幅作品。
1920年1月,莫迪的老毛病肺结核夺去了他的生命,第二天,珍妮带着八个月的身孕跳楼自杀。他们合葬在拉雪兹神父公墓。珍妮.莫迪里阿尼由莫迪的姐姐抚养成人,并写下了纪念父亲的一本重要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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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北京 用Deepseek满血版问问看
edlovem | 来自北京
看完了发出的所有文章,很棒棒,文字中流淌着轻松和快乐,坐等更:D
用Deepseek满血版问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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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Zphabrc | 来自北京
[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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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水晶天空 | 来自北京
回忆录叫什么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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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cheung1987 | 来自北京
写的非常棒,但是引入是错误的,希望您订正过来。
“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
眼里一片海,我却不肯蓝。”
这段话不是兰波的诗句,准确的说第一句是,而第二句并不知道是谁的诗句,只是在网上误传,连在了一起。“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这句话出自兰波散文诗集的《地狱一季》,自该书的名篇 《地狱一夜 Nuit de l'enfer》。
原句是“Et pensons à moi. Ceci me fait un peu regretter le monde. J'ai de la chance de ne pas souffrir plus. Ma vie ne fut que folies douces, c'est regrettable. ”
译成中文是“再想想我吧。这些让我略惋惜这个世界。我有幸不再忍受更多苦难。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这太可惜了。”
另莫迪里阿尼沉迷酒精和毒品,我更认为是他在对抗自己的疾病。幼年时期莫迪里阿尼就已罹患肺结核,成年后学习雕刻,更是让自己的病情加剧。在那个年代肺结核就是不治之症,且十分痛苦,而莫迪里阿尼并未向他人说明过自己的病痛······当然使用这些手段来对抗病痛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对于一个艺术家完美人格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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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lee_wx_js | 未知
感谢指正[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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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5159966 | 来自吉林
欣赏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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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qWKekpk | 来自北京
感谢,特喜欢《软垫上的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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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智慧网 | 来自北京
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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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laoxian | 来自福建
评论太少我来加点,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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