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关于青少年,关于童年的文章,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已二十有三,躺在出租屋的木板床上,戴着厚厚的黑框酒瓶底,表情麻木,丝毫未有二十出头的男生青春劲头儿。
直到目前,我一直认为我的小学和初中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成长于爷爷家,父母同大多数人的父母一样,外出打工或是做点小生意。
那段时间,我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应试教育”的概念,也没有城里孩子的课后辅导班,真的是极度自由的时光。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钢琴,没有街舞,只有电视机机。
对的,电视机机在我的青少年时期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那是一台物质和消息极度匮乏的年代。匮乏到你会对着一包卫龙辣条袋子看完它的配料表以及产地,诸如安赛蜜,食用香精,河南漯河。
2008年汶川地震,全部电视机台每天全天候播放救援消息。我那个时候还分不清汶川和四川的区别,上课的时候谁能说出是汶川地震而不是四川地震,大家都会觉得他很厉害。
同样是2008年,大洋彼岸的次贷危机爆发,美国在哪?次贷危机是指什么?金融危机是指什么?于我而言,次贷危机这件事在我那个偏僻的皖北乡下全然不如谁家死了条狗闹的动静大。只晓得那个时候我的叔叔从广东回老家了,那边没活干了。(补充一句,这件事在我记忆力埋下了种子,因此我在大学的时候搞清楚了次贷危机是指什么,它是如何影响到珠三角的制造业的。)
我都初一了,对读高中是没概念的,甚至不知道还有高中这个级别。我那时能想到最好的出路,就是同伙伴们去慈溪,宁波进厂打工。慈禧?宁波?完全没概念,大概那边产橘子吧,那边的人很富有吧,但是听说胆子小。
初一的时候,每天中午骑自行车回家吃午饭。11∶30回家,我踩着我的那辆破自行车,飞奔在大马路上,成群结队回家吃饭。我该如何说我骑的很快呢,这么说吧,有时候快到后轱辘追不上前轱辘。
“欢迎收看央广新闻。。。。。。”每天必看,哪里地震了,哪里发水了,哪里手足口病……曾有一段时间,电视机机显像管损坏,多半是受潮了(我当时就这么自圆其说)。没电视机可看了,我那满满的求知欲,我那满满的好奇心怎能hold住?
我找了一台收音机,家里没电池,我从破旧工具箱里找了两根漆包铜线,一跟拴在带“+”的那端,一根拴在带“-”,抱歉我那个时候没有阴极,阳极概念。我觉得直接插在家用插座上可能会烧掉,就找了一台万能充,两根铜线接在万能充上,然后万能充接家用插座……
卧槽这样就能工作了,“这里是央广新闻”…… 有趣的是,我爷爷每天中午让我帮他调到fm90.8。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噪音。。。。。。
电视机机损坏,爷爷不打算修理。有一天,我意外的发现,隔壁叔叔家电视机对着窗户,我在院子里的墙上挂上一面镜子,通过镜子我不用出屋就能看到隔壁叔叔家的电视机,唯一不足的就是需要用胶带在墙上固定一面镜子,每次奶奶总是把我固定好的镜子给放回抽屉,她可能至今都觉得我“嫌人头”。
人是铁,电视机是钢,不看电视机如何行???不看电视机我每天中午吃饭都吃不好。有次把电视机机放到外面暴晒了一中午,电视机机竟然可以用了!
后来爷爷家装了卫星电视机。卫星电视机分为三部分∶电视机,电视盒子,还有永远放在房顶的大锅盖。
家里新引进这么一台稀有物种,我肯定要捯饬捯饬了。
按下确认键,接着按菜单键,可以选择卫星——中星6B,鑫诺三号,亚太三号……
中兴6B是常用的一台电视机卫星,鑫诺三号在部分地区使用,亚太三号已经退役。
鑫诺三号有个星空卫视,亚太三号就牛逼了∶澳门莲花,TVB8,撒哈拉卫视,厦门卫视都有,奇怪的事明明亮绿灯,但就是不能看。
那个时候那里是看电视机,就是在探索有多少频道,为此我看了好久的说明书,调出一台菜单,可以看到【信号强度】和【信号质量】,这几个屌频道就是只有【信号强度】没有【信号质量】可惜了。
有的时候信号不太好,我就让哥哥在屋里看着【信号强度】和【信号质量】,我用一台梯子爬上房顶,转动一下平台,调整一下高频头,往往信号就好了。
后来我爷爷也在屋里看着电视机画面,我去房顶转动大锅盖。
“34,35,36,又没有了,34,,35,好了好了就这样吧”
我那个时候可能就有强迫症,总是要把信号质量调到最高才肯罢休,有时候家人都在吃饭,就我一人爬上房顶。
我爷爷说我哪里是看电视机,是玩电视机。对于我爷爷来说,有那么一台中央一套就够他看的了,而我就喜欢发现未知的。
大人们看电视机,只要有那么一两个频道就够看的了,信号不好,卡顿一下都无所谓,他们已经没有好奇心了。
后来的事我至今难忘。屋前屋后邻居们的大锅盖看不了的都让我来“修理”,让我郁闷的是,他们有时候数据线没插紧,大锅盖上面有一片树叶,遥控器按错了键,往往都是这些不是毛病的毛病。
我也获得了“谁谁谁的儿子会调理电视机机”的名头。而他们成年人就没有丝毫的好奇心,想来可悲!
往事如水,一去不返,再见了,青少年,再见了,中星6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