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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囚禁病娇黑暗类的言情小说推荐?

renth 回答数5 浏览数5524
有哪些囚禁病娇黑暗类的言情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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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PK | 来自北京
已完结.【祠堂的老祖宗男主x被“独宠”的你】

<hr/>今天你又偷偷溜进了后院的祠堂。
  确保没有人以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那道经历千百年光阴的古董雕花木门进去。毕竟这是家族的禁地,要是被人发现了,得被打掉一层皮。
  你迈着小短腿往里面跑,跑过最外面的那道拱门,赫然入眼的便是坐在供奉列祖列宗牌位供桌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玄色的高领古式长袍,懒散自得的坐在太师椅上拨弄着手中的佛珠。
  每一颗刻着晦涩梵文的佛珠,在他亲手日积月累的打磨下变的光滑亮泽,衬的他那双白皙细长骨瓷般的手异常好看。
  他看着你来了,微微勾起唇角,慵懒又儒雅。
  那身后供桌上的香炉中积攒了满满的烟灰,插在上面的线形沉香蔓延出飘渺薄纱般的烟雾,层层叠叠将那些牌位上的刻字迷蒙。
  唯有被供于最上面的那个,却能清清楚楚看到黑底金字,那是他的名字。
  庇护家族繁荣昌盛,永垂不朽的半神,赵家老祖,赵衔。
  “老祖宗!”你双眼放光奶声奶气的叫他,然后扑进男人的怀里。
  你最喜欢老祖宗了,老祖宗身上的气味被檀香浸染,仿佛渗入肌肤中了一样好闻。
  男人清隽的面庞温润如玉,垂着黑曜石般的眸子看着怀中的你,又轻轻抬手抚摸着你毛茸茸的发顶。
  “乖孩子又来看老祖宗了。”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隔着一层纱似的让人抓不着。
  他从宽大的袖兜里掏出来一颗糖,再塞进你小小的手中。
  你说着谢谢,然后剥开漂亮的糖纸将糖果塞进嘴里。老祖宗说他不喜欢吃糖,所以每次都把供奉给他的糖给了你吃。
  初次见面时,你误闯进了禁地,推开门,老祖宗就像今天一样坐在太师椅上。那时候你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还跑去和他打招呼。
  老祖宗给了你一颗糖,你便问他。
  “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很孤单?”
  赵衔愣了愣,随后笑了,“是啊,我很孤单。”
  于是你便记住了这句话,隔三差五就偷跑进来找他。
  一来二去,这便成了你们之间的秘密。
  …
  你乖顺的坐在他的大腿上,攥着他的鸦青色长发笨拙的编辫子,一边又说,“老祖宗,我想听你讲故事。”
  老祖宗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他知道天知道地,也知道大海里不为人知的奇妙。
  手中的佛珠又拨动了一圈,任由你调皮的玩他的头发,随后溺爱的笑着和你说狐妖的故事。
  小孩子疲性大,安静的环境下听着温柔缓慢让人安心的声音,很快就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你小小一团蜷缩在他的怀里,先前给他编的头发也散开了一半。他轻轻拍着你的后背,轻叹一声。
  谁能够想到呢。当初你进到这里,他并没有现身让你发现他,可你的视线还是准确无误的和他对视了。
  醒来后已经太阳落山了,你舔了舔嘴角的口水,摸着他濡湿了一块的地方,怪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不起老祖宗,我睡着了。”说着你还用手去抹了抹,不过也于事无补。
  赵衔毫不介意的握着你肉乎乎的小手捏了捏,“没关系。”
  霞光透过木门上的梨花形镂空跳进来,将灰暗的祠堂也添了几分彩色。
  你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我要走了,爸爸妈妈该找我吃饭了!”
  得到赵衔的应答后,你一蹦一跳的离开了这里。
  没了你,这处他待了千百年的地方突然就变的异常冷清了。安静的诡异,让他的心都跳的有些慌张。
  他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记了年岁。从住在这里以后,他便哪儿也没去了。他的使命是庇护家族,所以从无自由。
  苦涩的笑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其实他知道你不是赵家的血脉子嗣,你的养父母无法生育,所以才领养了你。
  很早以前他就想过,要不和现任家主提一提,把你过到他的膝下来养。
  他很喜欢你。
  可是你那么顽皮,恐怕在他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闹着去找那些小孩子找你的爸爸妈妈了吧。
  赵衔又沉入了沉寂中,整日与这香火为伴,期待着下次你又来陪陪他。
  …
  你慢慢长大了。每逢新年的时候,你跟着家族中的长辈们一起来祭祖,那道门才会向后辈们打开。
  众人全都跪下磕头时,你则会调皮的抬头来朝赵衔吐舌头。他也不生气,反倒是生涩的学着你的模样吐舌头,逗的你想笑又不敢,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十五岁这年除夕的雪下的很大,你穿着臃肿的羽绒服,笨拙的踩着嘎吱嘎吱响的雪踏入了后院。院子里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种在花圃里的腊梅开的很好,一朵一朵争先恐后的红色烛火般点燃在枝头。
  你的小脸冻的白里透红,调皮的从腊梅树上攥了把雪藏在身后。
  悄悄的打开了一条门缝,看到老祖宗正阖眼在太师椅上睡觉。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垂着,还不忘牢牢的拿着他的佛珠串子。
  你猫着腰进去,凑近了看他,越发觉得老祖宗长的好看。
  也是,老祖宗是神仙呢,可以永葆青春的。
  手心里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被你贴到了他的脸上,冰冷的雪被体温融化成了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下巴淌下来。
  男人蓦然睁开了眼睛,沉厚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将你逗笑了。
  你笑弯了腰,银铃似的笑声打破了祠堂的冰冷。
  赵衔勾着唇角搂住了你的腰,将你抱入怀中后,惩罚似的将粘着冰水的脸和你的脸贴在了一起。
  “我错了我错了!老祖宗饶命!”
  你最怕冷了,这一贴直接就泛鸡皮疙瘩。
  他轻轻擦掉你脸上的水渍,像小时候一样把你抱在腿上亲昵的坐着。
  “再敢捉弄我,下次就得打你手板心了。”
  你当然知道老祖宗是舍不得打你的。嘿嘿笑了两声,你将脖子上喜庆的红围巾给取了下来,又给他戴上。
  他戴起来属实有些突兀。被岁月沉淀了年轻时的激昂,只余下沉香般的稳重的他,貌似也只适合这种贵气的黑色。
  你哪儿管适不适合,古灵精怪的晃着腿摊平了两只手,“老祖宗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赵衔一愣,随后宠溺的笑着捏了捏你还带着小肥膘的脸蛋儿。
  “好你个小丫头,原来是来算计我了。”
  “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真让人伤心啊。”说着他还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搂在你腰上的手也松了松。
  你慌了,哎呦哎呦的叫唤着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
  “我错了!人家就是来陪你的嘛!”你贴在他的胸口,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比平常人的缓慢了许多,像是随时会停下一样。
  他五指做梳滑过你发中,眼神越发温柔眷恋的看着你。下一秒,措不及防的一吻落在了你脸颊上。
  冰冰凉凉,比那雪还冷。
  你蓦然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捂着火辣辣的脸从他怀里出去。
  “老祖宗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随便亲了!”
  赵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几分,眼中是你看不懂的情绪。
  手中的佛珠哒哒响着转了一圈,他微微垂下眉眼,“看来娇娇是嫌弃我这个老东西了。”他这样子可怜极了,像是孤苦无依的“留守老人”。
  你心软的放下手凑了上去,迟疑片刻后又伸手抱住了他,“我永远都不会嫌弃老祖宗的。”
  女孩儿软软的,贴在你的身上还能闻到一股香味儿。
  他回抱着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个晦暗不明的笑容。
  “娇娇要说到做到。”
  最后你还是如愿的拿到了想要的红包。只是老祖宗给的有些不一样,他给了你一个穿孔的铜币,用红绳串成了手链亲自戴到你的手上。
  …
  从第二年春天结束以后,你的父母貌似和家族里其他人的关系就僵硬起来了。特别是在家主爷爷的面前,明明爸爸是他的儿子,妈妈是他看着长大的,却一个劲儿的让爸爸和妈妈离婚,去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
  爷爷不喜欢你,这你是知道的。毕竟爷爷重视家族血脉,对你这个外来人员自然喜欢不起来。
  他总说这样会惹怒老祖宗,每每听了你总是翘鼻子。
  才不会呢,老祖宗最喜欢你了。
  他说过的,他最喜欢娇娇,要保佑娇娇平平安安永远幸福。
  今天的语文课学的文言文,你学的云里雾里的。忽然想到老祖宗肯定懂,于是你放学回家后就把书包背到了赵衔那里去。
  “老祖宗你教我做作业吧!”
  你端了小板凳来坐在他的对面,把书翻开递到他的面前。
  老祖宗不愧是老祖宗,两三下就把你给教会了。不过一看书就犯困的你再次趴在他的膝头睡着了,书和笔从你的手里滑落下去,啪嗒掉在地上。
  时间还早,他一点儿也舍不得将你叫醒。
  一会儿捏捏你圆润的耳垂,一会儿又牵牵你的小手。他眼中的柔情被揉碎了,又散成令人惊诧的爱慕。
  他肆无忌惮的看着你酣睡,俯下身在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的娇娇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作为长辈先祖,他没有所谓的廉耻心,竟然对看着长大的小丫头上心了。
  又一年的夏天,爸爸妈妈带着你搬出了老宅。你能够见到老祖宗的机会更少了,不过叔叔婶婶们总是来找你们,刻薄又冷漠的说着令人作呕的话。
  赵衔也察觉到了你来的次数减少,现在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你。
  一直看着那扇门,看它什么时候会被推开。
  太阳快落山了,这一天又不抱希望。他准备阖眼休息时,你却狼狈的喘着粗气打开了门。
  你是翻墙进来的,顺着那株梅花树下来,身上头发上都勾了不少的叶子。
  “老祖宗我来了!”
  赵衔微微一怔,随后难得的从那张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主动走向你,将你揽入怀中。
  “怎么这么久才来?”他刻意弯下了腰和你贴的更近,这一次你发现他的心跳比以往快了很多。
  如果你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或许他会一直忍受这种望不到头的孤寂。但是小太阳似的你将它打破,便再也无法忍受从前的生活了。
  你憨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学着他的模样安慰他,“老祖宗不伤心,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因为时间太晚,所以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天彻底黑下去之前你要到家,并且撒谎圆了你出门的事情。
  他依依不舍的拉着你的手,看着你白皙手腕上那个从不曾取下来的铜币手链。
  “你下次可还要来。”
  别留下他一个人,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你了。
  …
  事情发生在十七岁那年,爸爸妈妈彻底和赵家破裂,带着你搬家去了其他城市。
  走之前你说要和朋友道别,实则你又偷跑去了老宅祠堂。
  那天你抱着老祖宗哭的好惨,说舍不得他。
  赵衔头一次脸上没了笑容眼神阴沉。
  等你哭够以后就要走了,“老祖宗,我一定会记得你的!放假我就回来看你!”
  他拉着你的手不舍得放开,永远被奉于上位的人露出了近乎祈求的眼神。
  “可不可以不走?”
  你吸着鼻子摇头,“不行,我要跟着爸爸妈妈。”
  男人僵住了。看来在你心里,还有比他更重要的人。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不能忘记我。”
  “你一定要回来看我。”
  于是,赵衔在你走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香炉中的灰倒了又聚,聚了又倒,你终于在离开后的第一个寒假回来了。
  可是你只待了两天,这两天他甚至没有看够你,没有好好看看你的变化。
  “我要高考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
  他没说话,只是抱了你很久很久。
  临走时,他站在祠堂的门口送你,“娇娇,你不能忘了我。等你有空了,回来看看我吧。”
  你点着头离开,他目送着你远去,直到再看不见你的身影。
  他又坐回了那张太师椅。
  木门上的镂空能让他看到四季交替。在你走后的第二年冬天结束后,你还是没有回来。
  拨动佛珠的手在颤,颤的厉害。下一秒,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疯了似的将供桌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了地上,烟灰撒了一地,扬起的尘雾将他狰狞的面孔模糊了个七七八八。
  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他晃着身体扶着桌台才勉强站稳。
  “骗子……骗子……”
  “你把我忘了。”
  这般动静自然引来了家主和年老的长辈们,他们一改平日的盛气凌人,皆面露恐惧敬畏的跪在祠堂门口。
  即使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阴森的冰冷,尤其在暖洋洋的春天里异常明显。
  那扇门忽然就打开了,在刺耳的吱呀声里,众人慢慢看到了狼藉一片的祠堂,再是刚刚癫狂过,正喘着粗气佝偻着腰撑在供桌上的老祖宗。
  在他们惊骇的双眼中,男人捏碎了砖头那么厚的木桌。
  “……娇娇…娇娇…”
  “把赵娇娇给我找回来!”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失控。怒目圆睁,声音发颤,红血丝像是扭曲的虫似的爬满了他的眼白。温润一去不返,周身气息阴沉如水。
  外面跪了一排的人磕下了头去瑟瑟发抖,不敢直视赵衔。
  家主梗着喉咙安抚他,“老祖宗息怒,我这就让人把赵娇娇带回来。”
  …
  你父母在你上大学以后还是因为一些原因离婚了。你跟着妈妈生活,总能发现爸爸在学校来看你,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提再婚的事情。
  也是因为父母离婚的伤感,导致你忘了个人。
  比如说你最喜欢的老祖宗。
  某天你放学后被大伯给拦下来了。他在亲戚里头算和你们关系好的,没有什么戒备你就和他去找了个餐厅坐下吃饭聊天。
  专门订的包间里没有人能听见你们说话,即使这样大伯还是小心的看了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
  又俯下身凑近你,用手挡着嘴说,“老祖宗想你了,让你回家看看他。”大伯故意忽略了一些东西,比如说赵衔发狂的事情。
  你夹菜的动作一顿,一瞬间心落到了谷底。
  被你遗忘的约定一下子就涌现在了眼前。
  你说了会经常回去看他的,可是你违约了。
  胃口全无,你掩饰似的拿着水杯喝了几口水。看来老祖宗真的很想你了,连你们之间的秘密都让其他人知道了。
  你向学校请了假,很快就跟着大伯回了老宅。
  一切都和走时没什么不同。
  这个院子还是安静到诡异的地步,那株梅花树长的更加高大了,正扭着腰将枝桠探向院墙外。
  你心情忐忑的站在门口,虽然已经进去过无数次,但是违约的你是怀着惭愧的。
  缓缓推开那扇门。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以及熟悉的,坐在太师椅上手拿佛珠的男人。
  你进来后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赵衔缓缓睁开眼睛,像是累极了,慵懒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娇娇,你舍得回来看我了吗?”
  明明没什么两样,可是这里却比记忆中阴冷了许多。老祖宗明明笑着,却让你感到不寒而栗。
  你站在拱门那里不再往前,心脏跳的飞快。
  “老祖宗……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朝你招手,“来,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太想你了。每天每天都在等你,等你遵守约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
  你一步一挪的到他跟前,愧疚和本能的害怕混淆,一时就忘了所有的异常。
  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他坐在那里得需抬头才能和你对视。
  他如饥似渴的看着你长开的,漂亮的脸蛋。再也忍不住,他颤着指尖紧紧握住了你的手,逐渐收紧五指像是要和你融为一体。
  “娇娇长大了,有很多好朋友,所以才会忘了我吧。”他的声音很凄哀,像是被你丢弃的大狗,永远在一个地方等候着你。
  你的心情有些沉重,心脏酸溜溜的疼。
  赵衔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很快高挑的身体便将你覆盖在了他的影子当中。
  影子仿佛有重量一样,压的你喘不过气来。
  他还在握着你的手,脸上的平静逐渐崩析瓦解。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每一天我都在看着那扇门,看它什么时候会被推开,记得约定的人只有我!”
  你在发抖,惊恐的想把手收回来时却没办法扯出来了。
  “老祖宗…是我错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的声音带着恐慌的哭腔。
  然而他不仅没有松开你,下一秒就把你和他调换了个位置,将你按在了他常坐的椅子上。
  你被他按在上面无法动弹,那串佛珠也慢慢从他的手上滑到了你的双手手腕上。
  随着他慢悠悠的声音,一圈一圈的将你的手捆紧。
  “娇娇,我心悦你。”
  “没关系的对吗?反正你又不是赵家的孩子,流的也不是赵家的血。”
  你蓦然瞪大了双眼,缩小如麦芒的瞳孔在震颤。
  他在说什么?他在胡说些什么东西?他可是你的老祖宗!
  “你在生气对不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每个月都回来看你好不好?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轻轻的抚摸着你的侧脸,用指腹带走泪珠。男人的眼神吓人,仿佛一汪深水会将人沉溺。
  “娇娇不是说过最喜欢我的吗,我也最喜欢娇娇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在一起试试呢?”
  你丁点儿都听不进去,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摇头。
  赵衔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慢慢被阴狠占据。
  “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待更———
因为今天我要更另一篇,所以这篇可能会半夜三更一两点发,大家别等了哈,睡觉觉去~
不是我不更,我真™写不出来 ,写小说太难了呜呜呜呜呜
  祠堂所在的后院门被锁上了,只有每天送饭来的时候才会打开一道缝给你放进来。

  估计是赵衔搞的鬼,四周围墙变的异常奇怪,不仅怎么也翻不出去,连那棵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梅树也一夜之间笔直了腰。

  你折断了赵衔的牌位,蹲在墙角试图从地上凿出来个通往外面的出口。

  但是凿了半天却凿出来水泥地时你就崩溃了,泄气的坐在地上扔了半边灵牌,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

  赵衔难得走出了祠堂,穿着宽大摆曳的长袍行走在院子里,倒也有了几分烟火气息。

  送饭的族人小心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是老祖宗时吓的差点儿没摔在地上。他不敢直视神明,赶紧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将装着食物的托盘交到老祖宗的手里。

  “老祖宗慢用。”

  赵衔笑着道了谢,端着东西转身叫你。

  “娇娇,吃饭了。”老祖宗不用吃东西,这些自然都是给你的。

  那天的事情在他眼里貌似没有发生过一样,就那一次的发疯,之后又趋于平静了。

  明明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却让你厌恶十分。

  你在裙子上擦手,留下个脏兮兮的泥手印。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你的态度有些恶劣,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他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不回应你反而走回了祠堂里。

  祠堂里安置了桌子凳子和床,生活气息浓郁的不像是个该庄严肃静的地方。

  他帮你盛了一碗汤,仔细的用勺子舀去上面的油花。

  “吃了饭再玩儿吧。”他又站在门口叫你,贤良的像是等候丈夫回家的贤妻,丝毫不介意你大逆不道折了他牌位的事情。

  你气的呼吸困难,不上不下堵的你想发狂。

  猛的站起来,大步走进去掀了一桌子的东西,噼里啪啦在地上摔个稀碎,汤水撒了一地。

  “把你的子孙关起来干些有违常论的事情你觉得自己正常吗?!”

  他还站在那里,只有你在掀了碗后,眼睫才微微颤了颤,表情依旧温和到没有一丝锋利。

  “不喜欢吃这些吗?我让他们再重新做吧,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老东西压根儿听不懂人话是吧!

  深深的无力感将你吞噬,你跌坐在凳子上抱着头咬牙切齿。再不回去你爸妈该担心了,还有学校那边也是,你请的假已经用完了。

  “算我求求你行不行?你让我出去吧!”

  “我爸妈会着急的!”

  赵衔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一时许久都没人说话,正当你偷偷抬头来,他终于开口了。

  “那我呢?我怎么办?”

  “这次放你走了,下次你又要什么时候回来。是两年还是三年?亦或是更久。”

  你愣住了。其实你心里清楚,只要这次让你出去,你会逃的远远的永远不会踏足这一片土地。

  赵衔更明白,所以他绝对不会放你出去。

  神的生命永无止境,明明忍受过了千百年的时光,现在却连等你两三年都觉得是煎熬。

  饭也没吃,你爬上床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他就站在旁边,眼神凄哀绝望。他不知道要怎么哄你,好像怎么做你都不会开心。

  仅仅一挥手他就收拾好了地上的残骸,之后就坐在太师椅上一直看着你。整个祠堂里安静到只有佛珠拨动的声音,哒哒响的有些烦人。

  你正心里窝着火没处发,听到这声音立即从被子里冒出头来。“你能不能安静点儿?吵死了!”

  似乎想不到你会这么说,他表情怔愣一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佛珠收回了袖子,低着头和你道歉,“抱歉。”

  中午不吃饭当然会饿,还没捱到晚饭时间你就要受不了了。

  赵衔像是知道似的,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鼓包的被子。

  “要吃点东西吗?我这里有糖。”还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种水果糖,彩色的包装纸裹着躺在他的手心里。你没有回应,他就将糖果塞了进去。

  你没吃他的糖,愣是撑到晚饭时间,还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晚上睡觉时这张床是你们共同睡的。你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明明以前他都不睡床,只用躺在椅子上就可以。

  刚开始你也抗议过,不过抗议无效。后面你也就不做无用功了,任由他抱着你,你则背对着他选择无视。

  以前依赖崇敬的人突然变了个样子你不伤心吗?当然是伤心的,更多的还有恨意。

  男人小心褪下外袍上了床,从背后拥住你后属于他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你只能闭紧眼睛努力去忽略。

  慢慢你便有了困意。在感受到你熟睡后,他才贪婪眷恋的将脸贴在你的后背上感受你的温度。

  是他亲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但是他不后悔。

  小心的将你翻了个身,面对面的姿势终于让他满足了。深深叹了口气,他才闭上眼睛休息。

  …

  赵衔的牌位还是有用的,至少它让你从土里面挖出来一块儿石头。在他没看见的角度,你偷偷把石头藏进了兜里。

  不知道哪个送饭的幸运儿会被你砸破脑袋,但是你并不会感到愧疚,毕竟那群畜牲纵容老祖宗,并且将你关在了这里。

  赵衔无法离开后院,所以只要跑出院子你就安全了。

  他将你抱在怀里陪他一起看书,你对他看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冷不丁的,你说,“我只是个凡人,会老会死,你不该对我有什么想法。”

  男人翻书的手一顿,须臾后才翻动一页。

  “有办法的。”他这句话意义不明,你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时间到了中午,外面送饭的人扣扣扣敲响了门。在赵衔把你抱下来去拿饭的时候,你率先从他身下溜下去跑向了门口。

  “我去拿吧。”

  跑出门后你就把石头攥到手里了。

  赵衔失神的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不知不觉中,纸张已经被他攥到变形了。

  其实他有办法让你和他一样永生不死。可是他要先杀了你,他做不到。

  不多时外面砰的一声响将他的思绪打断了。刚开始没在意,以为你只是闹脾气又把送来的饭菜给掀翻了。

  直到许久都没有后续的动静。

  他慌乱的出来时,看到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送饭的人,以及大敞开的门。

  手里的书啪嗒掉在了地上,他无力的撑着门框才勉强站稳,惊恐的目光在院子里环视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你。

  跑了,你跑了!

  …

  你当然没傻到走正门。小时候经常走的那个废弃的小门你还记得清楚方位,只是那时候刚刚好的尺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太过窄小了。

  好不容易钻出来,你就发了疯似的往外面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厉鬼在追,风刮在脸上生疼也不敢停下来。

  中途狼狈的摔了一跤,膝盖就裂了似的疼。

  没办法再继续跑,你只好找个地方藏起来。这时你才有空看手心染上的污渍,大片的红,已经分不清是你膝盖上的还是被你砸了的那个人的。

  躲了十来分钟,刚准备离开时你却听见了急促麻乱的脚步声过来。你缩着身子尽量把自己再隐入花丛多一些,以免被发现。

  声音近了,你隐隐约约听到几段话。

  “老祖宗动怒了”“会杀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吧?”

  等脚步声远去后你也没敢抬头来看。估计是来找你的,就算不用想也知道赵衔现在该有多生气。

  你面无表情的在伤口上又吹了两口气,过了会儿就离开了。

  像是老天爷给你开的玩笑一样,明明一路上都没有人,可你偏偏在下山的时候被截下了。

  赵家老宅在乡下,整片山头都是赵家的,放眼望去压根儿就没别的落户。

  你被狼狈按在地上的时候,爷爷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睥睨的看着你,表情冷漠到了极致。

  “乖乖伺候老祖宗不好吗?非得给我找事儿!”

  他们聋了一样听不见你的抗议声,又将你原路给带了回去。

  不顾你膝盖上有伤,回到熟悉的院落,当即就被压着肩膀按在地上跪着。

  那抹夜幕似的黑从祠堂里慢慢出来了,直至走到你的面前才停下。你抬头,正好就能和他对视。

  赵衔呼吸一窒,湿红的眼眶出卖了他强装的镇定。

  他看着你许久没说话,然后握着你的手把你从地上拉起来。

  “瞧你,怎么受伤了呢?”他的声音微颤,又蹲下身轻抚你的伤口。

  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头顶,然后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时候转身就跑。

  赵衔还保持着那个动作,手心都还残留着温度,而你连大门都没出就又被抓住了。

  “你们这群人渣!!你们这是犯法的,放我走啊!!!”你崩溃的嘶吼,两条腿乱蹬,撒泼似的扭来扭去不顾形象的挣扎。

  那些人全都责怪的看着你,为你的不识抬举给他们添麻烦而厌恶。

  他们用力的将你摔在赵衔的面前,重重砸在地上跌的你骨头生疼,许久都没能爬起来。

  赵衔好似又回到了你被骗回来那天一样,阴翳诡谲,连笑容都让人觉得阴寒。

  伸手轻轻抚摸着你的侧脸,怜悯又嘲讽的看着你,“你跑什么呢?”

  滚落的泪水混合了地上的灰尘,你厌恶的拍开他的手从地上坐起来,“你非要逼死我是吗?”

  男人怔住了,几乎是哀求般的看着你,“娇娇,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赵衔,你不喜欢我。你只是习惯了小时候我依赖你陪伴你罢了,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吗?你让我走,以后我保证会经常回来见你陪你的!”

  “况且你有那么多的子孙,你要是孤单了,让他们来陪你也是一样的。”

  每一个字砸下来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垂落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指甲都深陷在了肉里。

  “别说了……”

  “我是凡人,会生老病死。我老了以后你还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到时候你是不是还会为我收尸?”

  他的手在颤,你看到了。但偏偏什么话最伤人,你就说什么。

  “我有办法的……”男人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到没有一个人听见。

  “你从始至终有问过我的意愿吗?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在一起,更不愿意被关在这里!”

  “你这种行为就是无耻下流!”

  有滚烫的液体落到了你的手背上,又迅速冷却。赵衔深深的埋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相似疲惫极了。

  良久他才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娇娇你……别折磨我了。”

  像是竭力要阻止现状,他猛地直起身抱住你,试图吻你。你偏过头去躲开了,唇瓣堪堪擦过,顺便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要不要脸?我叫了你几十年的老祖宗,你还能做的出来这种事!”

  清脆的巴掌声换来周围的一阵唏嘘,爷爷气的吹胡子,要冲上前来教训你又被人拦住了。

  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好像是你不要脸蓄意勾引了赵衔一样。虽然没有血缘,但是毕竟你还在赵家的族谱上,这一行为,已经不是乱伦一词可以概括了……

  爷爷指着你的鼻子大骂,“果真是个野种!一点儿教养也没有,竟敢对老祖宗大不敬!”

  这一巴掌好像把他打懵了,偏着头久久没有动作。院子里只有家主暴怒的叫骂,倏忽间,男人有了反应。

  肩头的长发随着动作而如裙般晃动,宽大的袖袍跟随手臂而画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动作快到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嗤——”

  血。大片大片洇染白衣的血。

  赵衔的手穿透了你的胸膛,薄弱的人类身体在他的眼里像是纸片一样脆弱,轻易就能将其摧折。

  “哒哒——”鲜红的珍珠撒了一地,滴滴答答拍打在地上成了血花。剧痛从胸口传开,你吐出一口浓血,不可置信的看着埋在你胸腔里的手。

  “啊啊啊啊——”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小姑娘发出尖叫产生的连锁反应,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响起,男人们苍白着脸赶紧捂住她们的嘴巴,以免惹的老祖宗不快祸及自己。

  你倒在了赵衔的怀中,刺穿你的手也拿了出来。粘稠的血缠满了白皙纤细的手,他脸上的表情寡淡,好像刚刚做出那种残暴事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是偏偏,他看你的眼神又无比的温柔,像是盛了一池被阳光晒暖的春水一样。

  带血的手轻轻的捧着你耷拉到一侧的头,深深的在你失色的脸上印下一个血手印。

  充满着爱意的吻落在额头,你已经没了呼吸,乖巧的像是睡着了一样。不会骂他,也不会说那些难听的话让他伤心。

  刚刚还破口大骂的爷爷现在张大着嘴说不出来半个字,佝偻着脊梁抖个不停。老树皮似的手虚虚的握着抓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个撑着他的东西,直到旁边的叔叔扶了一把才缓过气儿来。

  “很快就不疼了。”他贴着你的脸说。

  其实他不想这么快就动手的,可是你想走,还骂他。

  男人表情依旧温润,微阖着黝黑的眼儒雅随和的笑着,“乖孩子们,帮老祖宗一个忙吧。”

  …

  你懵懵的睁开眼,坐在你床边的男人似乎很惊喜,紧紧的握着你的手不肯松开。

  他低声呢喃着,眼眶有莹莹闪烁的水光,“太好了。”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也可以说,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

  强烈的恐慌感让你脸色煞白,惊慌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扯出来。

  赵衔微微一僵,脸上苦笑。“娇娇,我是你的丈夫……”

  他看起来情况并没有比你好很多,清隽俊逸的脸瘦削苍白,套在身上宽大的长袍都有些松松垮垮。

  屋子里散开的檀香味儿闻的鼻子有些痒痒的,在回头看见供桌上的牌位时,你怯怯问他,“这是哪儿?”

  似乎在想怎么回答你,须臾后,他笑说,“这是我们的家。”男人的眉眼太过温柔了,温柔的让你心里发怵。

  如同条件反射,你在看到他触碰到他时,身体就会控制不住的发寒颤栗。明明他说是你的丈夫,可是你丝毫没有想亲近他的欲望。

  刚开始你是不信的,直到他准确说出了你身上隐秘部位的痣和胎记。

  诡异的不止这个男人,还有这个偌大的院子。

  外面水泥铺的地上有一个很大的暗红色圆圈。像是某种干涸掉无法清理的染料一样,中间还画着模糊不清的图案。

  墙边上有棵很大的梅花树,但是叶子枯了,枝桠也萎了。赵衔扶着你去看的时候,你发现它已经从根部开始朽烂。

  院子的大门是从外面锁死的,他不让你靠近那里,也不让你去碰。

  从“丈夫”的解释中你才知道,他是赵家的老祖,而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前些日子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你去世了。

  为了挽救你,他逆天而行,让你和他享有一样长生不老的寿命。

  离奇的故事毫无真实性,直到他当场给你“表演”了个催花术。看着嫩芽变成花苞,花苞又层层破开成粉色的小花你才相信。

  然而深情故事下事实的真相是,赵衔杀了你,并且让赵家的子孙准备了很多的朱砂,合着他的血画了阵法,将你供养其中整整三个月才成功。

  …

  他对你很好,在失去记忆的无助情绪中耐心的安抚你。孤寂的院落里,你唯有贴近他才不会被孤独所笼罩溺毙。

  夜幕干净无光,临近秋末,天气也变的有些冷了。外面的小虫子吱吱喳喳叫个不停,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上躺着你和赵衔。

  厚实的棉被隔绝了一切冷空气,最后一盏蜡烛被他挥灭后便靠近将你抱进了怀里。

  体温相融的一刹,你没办法控制的抖了抖。然而身后的人就像是没察觉到一样,自顾自的伸腿压在你的身上。

  太亲密了。即使你告诉自己他是你的丈夫,但是相贴的地方还是会像有虫子在爬一样。

  黑暗中你瞪大了双眼紧紧的咬着牙,男人微冷的手指跳跃在你的身上,试探似的去勾弄你的衣服。

  没多久衣领就散开了,指腹触碰到的肌肤细腻无比。

  “娇娇,娇娇……”

  …

  今年的冬天很冷。厚实的雪被覆盖了所有的色彩,自私的只允许它存在。

  赵家的子孙将大红的灯笼给你们挂在了祠堂门口,坠在檐下喜庆的不行。

  虽然有了不一样的颜色,但是你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瞪着双杏圆的眼睛在院子里看来看去,最终落在了已经朽坏的老梅树上。

  总感觉在不久前,它还是生机勃勃的。

  赵衔不畏寒,依旧穿着那身单薄贵气的玄色金边的长袍,手里却搭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出来。

  将它穿在你的身上,又握住了你的手。

  “在看什么?”他问你。

  雪花落在脸上痒痒的,很快就融化不见了,像是那棵树,可能这个冬天过后,它就会被除根彻底消失吧。

  你指着它说,“你不是神仙吗?我想你救活它。”

  这个要求有些无礼了,但是赵衔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又对你说,“我让他们再种一株更大的吧。”

  这树被吸干了生命力,干的像是沙子似的。在长达几个月供养你身体的时候,阵法早就贪婪的吸食掉了它的生命力。

  你倒是没什么遗憾的表情,让他也松了口气。

  “那我想出去可以吗?”你又问他,只是语气小心了很多,毕竟他很讨厌你说这件事情。

  你太想出去了,就算只是听到门口有人路过的声音,都勾的你心痒痒。

  这里不算小,可是天天待在这里,你连有几个蚂蚁洞都能数的清清楚楚。

  赵衔表情一僵,什么都没说就把你拉了进去。

  坐在那张太师椅上,他将你拥入怀中掸去雪花。

  “出去干什么,在这里不好吗?”

  你把玩着他的长发,笨拙的想辫个辫子出来。

  “我想出去看看……”

  “我保证!就一小会儿,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你的眼眸澄澈干净,很难不让人相信你的话。

  他盯了你半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须臾后,他抚摸着你毛茸茸的发顶问你,“真的这么想出去吗?”

  赵衔是无法离开这里的。他没办法陪你走遍这个人间,莫说人间,就算是老宅也走不完。

  看着心爱的姑娘可怜巴巴又满心期待的点头时,他的心动摇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说,“只可以出去半个小时。”

  “到时候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让他们去找你。”

  你终于喜笑颜开,在寒冷的冬日里像是永不停息的热源。

  出去前他给你仔细的穿好了御寒的靴子和外套,又缠上一条围巾才给你开了门。

  “早些回来。”

  话音落下,你便跟个小蝴蝶似的飞了出去。

  不难看出你的开心。

  门一直没关,他坐在祠堂里一瞬不瞬的看着门口。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像极了曾经他苦苦等待你回来看他的样子。空气似乎都变成了酸苦味,盈满口腔连吞咽唾液都难。

  时间过的太慢了,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一样难受,每呼吸一口都得用最大的力气。

  雪越下越大,门口依旧没有出现你的身影。

  疲倦感将他淹没,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你,也觉得自己应该睡一会儿。

  刚刚阖上沉重的眼皮,踩雪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穿着臃肿的小姑娘仰着冻的通红的脸笑哈哈的,手里还握着一团小小的雪人。

  “我回来了!”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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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A19730125 | 来自河北
我震惊地看到病娇太子在做广播体操,他的动作规范的就像领操的模范生,我冲上去颤声问:「Can you……help me?」
太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识地回答:「Yes,I can.」
我的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再次试探:「那什么,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太子嘴角上扬,眉眼如妖,「不用再试探了,终于等到你,第二个穿书的倒霉蛋。」
稳了,他也是穿来的!
四目相对,我满眼都是见到另一个穿书者的喜悦,没有发现他漆黑的瑞凤眼中,闪过毒蛇一般的冷光,那是他看到猎物的眼神。
01
我穿进了一本名为《暴君囚爱》的古言架空小说里,成了恶毒女配楚凌雪。
我穿进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强占了太子的心上人,也就是本书的女主——楚凌烟。为了安抚太子,皇上把跟楚凌烟有六分相似的庶妹楚凌雪赐给太子。
小说中,楚凌雪深爱皇上,为了心爱的男人,嫁给不爱的男人,做了皇上监视太子的眼睛。
她嫉妒女主得到了皇上的爱,屡次谋害女主,杀了女主的娘,毒瞎了女主,制造女主和皇上的种种误会……坏事做尽,最后真面目被女主揭穿。皇上雷霆震怒,将她赏给三军亵玩,得了脏病,浑身溃烂,毫无尊严地惨死。
看书的时候,我觉得楚凌雪的下场还挺解气的,如今我变成了她,便觉得楚凌雪也忒惨了。她就是皇上的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成了东宫太子妃,衣食无忧,按理说,只要不像原主那样作死,就可以苟到大结局。
奈何皇上多疑,在原主嫁入东宫前,给原主喝了毒药,需要定期拿到解药才能活命。
我被皇上扼住了脖子,逃也逃不了,只能做他的棋子,任他摆布。
我正在为解药的事情犯愁,一边思考人生,一边绕着东宫的院子哼哧哼哧晨跑。
倏然,我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在做广播体操,他的动作规范的就像领操的模范生,我冲上去颤声问:「Can you……help me?」
从衣着判断,此人正是我那便宜夫君,太子殿下萧准。
萧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识地回答:「Yes,I can.」
我的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再次试探:「那什么,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萧准歪头浅笑,狭长的瑞凤眼带着几分妖气。他皎如玉树临风前,唇红齿白,长得比偶像明星还好看。
萧准:「不用再试探了,终于等到你,第二个穿书的倒霉蛋。」
稳了,他也是穿来的!
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你好你好,同是天涯穿书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热情地握住了萧准的手。
萧准的眼睛漆黑如墨,给人一种矜贵的疏离感。他抽回手,周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明显不适应我的自来熟。
萧准:「你是怎么穿进来的?」
我的心情因为见到另一个穿书者豁然开朗,无奈地耸耸肩,「谁知道这年头穿书这么草率,我就通宵看小说,手机砸脸上,就进来了……」
「我更草率,我妹用我的电脑看小说没有退出,我正要关掉小说界面,然后就穿进来了。」他又问:「你在外面的世界是做什么的?」
「我是游戏策划,苦逼社畜。瞧你这矜贵的气度,至少是个企业高管吧?」
「我啊……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
我:……
这就是人类的参差吧。
萧准没有看过小说,跟我打听这本书的剧情。
「这本书叫《暴君囚爱》,皇上是男主,女主是楚凌烟。你跟我只是他俩爱情路上的绊脚石,都是搞事情的反派配角。」
萧准在原作中的人设是美强惨、病娇、深情男二,呃……说白了也是一个舔狗,没舔成黑化了。
他不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他的父皇御驾亲征,重伤不治挂了。当时他尚年幼,皇后体弱多病,便由皇叔萧严继位。
他虽然还是太子,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书中的描写只是一笔带过,皇后病逝,无人护他。宫人见风使舵,他在东宫饱受欺凌。
萧准前期温润如玉,不争不抢,只想跟白月光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度过此生。
皇上见到女主,对女主见色起意……不是,一见钟情,强占了女主。之后,萧准开始默默黑化,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病娇反派。他起兵谋反时,女主设局诱捕了他,最后被皇上凌迟处死。
萧准听了我的剧透,愣怔住,久久没有回神。他瞳孔剧震,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用气声低语:「这本书的男主……是萧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准哥,没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暴君有主角光环又如何,我还手握剧本呢。穿越者才是天选之子,我们联手刀了暴君就 OK 了。」
萧准的眉眼舒展,漆黑的瑞凤眼深不见底,凝视着我,「好啊,那以后……就拜托楚楚罩着我了。」
「莫得问题。」
02
我跟萧准去向暴君请安,女主楚凌烟也在,她刚封了楚妃。
按照原作,这个场面简直是修罗场——我喜欢皇上,皇上喜欢楚凌烟。此时的楚凌烟被皇上强制爱,她还喜欢萧准。萧准喜欢楚凌烟。
这复杂的四角恋,麻了。
我暗自打量着萧严,暴君年近四十,岁月只增加了他成熟内敛的气质,他依旧丰神俊逸,年富力强,像正当年的雄狮,危险且充满精力。
原作《暴君囚爱》的皇上,其实就是个情绪不稳定的渣男,就算有了女主,还是不断宠幸后宫嫔妃。
皇上前期对女主虐身虐心,践踏女主的尊严,后期追妻火葬场,炒一波深情人设,硬是 HE 了。
他就是吃了主角光环的红利,抢了侄子的皇位和女人,说白了就是个残暴老色批。以萧准的视角,他才是反派。
「幽州发生瘟疫,无药可医,染上疫病的人越来越多了,太子说如何是好?」
我喝着茶,幽州疫病这段,原小说的剧情是,疫病无药可医,暴君命太子去屠杀病人。
太子杀了半城的人,怨声载道,坏了名声,疫病却还在漫延。太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失去了民心,为后来的败局埋下了不可挽回的隐患。
女主不忍百姓枉死,劝说皇上一起去寻找神医,最后主角团找到了神医,解决了瘟疫。
「杀。」
我呛了一口水,准哥倒是挺配合剧情发展,自己 cue 流程。
准哥放心飞,出事自己背。
皇上很满意萧准的回答,眼下只有这一种解决方案,只是满朝文武,没人敢去做这恶人罢了。
「既然这是太子提出来的解决方案,那这件差事,朕就交给太子去办。」
皇上的视线忽然落在我身上,怎么形容呢……那眼神黏黏糊糊的,让我感到十分不适。
我下意识揪住了萧准的袖子,他握住我的手,望向我的眼神带着安抚的意味。
「烟儿,你学学太子妃,男人都喜欢黏人的小东西。」
楚凌烟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故作娇羞地低下头。
03
皇上留下萧准商议政务,我和楚凌烟一起退下。
「妹妹,太子哥哥对你好吗?」
「还行吧。」
「我跟太子哥哥有缘无分,他这些年很不容易,妹妹替我好好照顾他。我知道你心仪皇上,可是事已至此,你就安心做太子妃吧,不要徒生事端。」楚凌烟拉起我的手,杏眼水汪汪的,脸上就差写着「快看我,我好清纯不做作,跟你这个妖艳贱货不一样」,她怅然若失地说:「是姐姐不好,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你不要怪姐姐。」
你不是女主吗,怎么有绿茶内味儿了?
我抽回手,露出恶毒女配的招牌冷笑,猎杀时刻开始。
「楚妃娘娘,算起来,你现在是我夫君的小娘呢,继续叫他太子哥哥,恐怕不合适。」
我凑近她,拿出钮祜禄楚凌雪的气场,「一样的话送给姐姐,事已至此,请娘娘摆正自己的位置。太子是我的男人,别惦记。」
楚凌烟愣住,她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冷哼一声,打道回府。
回到东宫,我和萧准一起吃饭。
我一人分饰两角,给他演了一遍怒怼女主的名场面。
「别光顾着吃,给点反应啊哥。」
萧准搁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鼓掌,被迫营业:「恶毒女配装比打脸成功,爽度+1,好厉害。」
我在闹,他没笑,气氛轻松愉快。
「准哥,你知道暴君给你挖坑,还往里跳?」不等他说话,我已经看透一切,「你是想把女主的戏份抢过来,挣一个好名声,积攒威望?」
「嗯。」
我很赞同他的主意,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今日见到你命定的白月光女主,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萧准把剥好的虾丢进我碗里。
「她漂亮吗?」
「你更漂亮。」
我挑了一下眉,「准哥好眼光!那你有没有受到角色影响,对她产生情愫?」
萧准点漆般的瑞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呢,有没有受到角色影响,对皇上心动?」
「咦惹~」我嫌弃地说:「渣男就该烧死,晦气。」
吃完饭,萧准起身要回自己的寝殿,被我拉住了袖子。
「准哥,我俩大婚至今,你一直未在我这里留宿。」我回忆着宫斗剧中妃子争宠的模样,戏精附体,夹着嗓子撒娇,「宫里的人最会拜高踩低,不受太子宠幸的太子妃,日子有多难熬你知道嘛,嘤嘤嘤~」
我多少有演的成分,但说的也是事实。
萧准一脸要 yue 了的表情,「亲,别这样,我害怕。」
他用两根手指戳着我的额头将我推离,眼中照旧写着「莫挨老子」,不过还是睡在了我这里。
月黑风高,我和萧准盖着棉被纯聊天。
「准哥,你说我俩要是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专心搞事业了,你助我当皇上,我封你做皇后。荣华富贵,你我共享。」
「你怎么跟我老板似的,画得一手好饼。」
黑夜让我多愁善感起来,遽然穿书,我其实很惶恐。
在这个生杀予夺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世界,我要时刻保持清醒。这是个残酷的生存局,而不是充满粉红泡泡的恋爱局,步步惊心。
就是面对同样是穿书者的萧准,我都不能完全信任。
我没有把小说的所有剧情都告诉他,留了一手,只搪塞他全文有几百万字,我记不清了,遇到了才能想起来。这样我对于他来说,才是有价值的,我们的恶人小团伙才会更坚固。
「啊——」我的小腹忽然剧痛无比,仿佛有一把铁锤,一直在砸我的肚子。
萧准抚着我的肚子,声音急切,「你怎么了?」
「应该是毒发了……」
这是我第一次毒发,简直痛不欲生。
我抱着肚子,冷汗直流,让萧准帮我取来了藏在床底下的锦盒,里面只剩两颗解药了。我吃了一颗药,疼痛才慢慢缓解。
「还疼吗?」
「嘶……好多了。」我揉着肚子,骂骂咧咧:「楚凌雪别是个受虐狂吧,狗皇帝都这样对她了,她还执迷不悟喜欢他,病得不轻。」
「睡吧,找到神医,让他试试帮你解毒。」萧准帮我掖好被角,规矩地躺回去。
04
迷迷糊糊醒来,我发现自己缩在萧准的怀里,手搭在他的腰上。他则搂住我的肩膀,脸埋在我的颈窝里。这个睡觉姿势,是热恋中的情侣才有的,亲密又依赖。
我们怎么睡成这样了?
我的眼珠子咕噜噜转,既害羞又尴尬。现实世界中,我母胎 solo,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男人。对于萧准的贴贴,心里并不排斥。
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带着清冷的木质香。其实,他的眉眼有些过分凌厉,让人看了如芒在背,难以亲近。睡着的时候,倒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睡容带着几分少年感,瞧着人畜无害。
过了一会儿,萧准的心腹来通报,出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萧准起身,眼神清明,表情自然,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楚楚,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被子太厚了,热的……」我见他薄唇上扬,恼羞成怒道:「美女的事你少管!」
萧准似笑非笑,「喔。」
我和萧准动身,去寻找能治好瘟疫的神医宋开。
因为我知道神医在哪里,没有像女主那样大费周折。
进度仿佛按了快进键,我们带着神医去幽州,解决了瘟疫,太子民间好评+10086。
我和萧准坐在回京的马车上,旅途枯燥,我画了一副牌,和他玩跑得快。
「幽州瘟疫解决了,你的名声算是保住了,还得了爱民如子的美名。顺子,管上。」
「这次多亏了楚楚,消息传到京城,暴君必然会有其它动作,我们还需小心行事。三代一,我只剩一张牌了。」
我看着萧准,觉得他这个人很神奇,明明跟我一样刚穿进书里,却能很快适应太子这个身份,处理起政务来有条不紊。
这次幽州行,他杀了一批贪墨赈灾银的官员,安抚民心,杀伐果断,展现了超强的领导力,嫣然是东宫太子的架势。
然而私下跟我相处,又是现代人的模样。
这种泾渭分明的割裂感,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我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发什么愣,要不要,不要我赢了。」
「要不起……」
他撕了一张纸条,沾了口水,好不容易在我脸上找了块富余的空地,贴了上去。
我吹了吹挡住视线的纸条,一脸不爽,「你是不是会算牌,心机 boy,不跟你玩了。」
萧准洗着牌,很凡尔赛地说:「就这么几张牌,不值得我花心思去算。我让你拿四个 2,我还能赢你。」
「这可是你说的,输了我给你贴十张纸条。」
「你这是得寸进尺。」
「准哥,你最好了~」
「嗯。」
我发现对他撒撒娇,他基本能有求必应。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
咻——
箭矢破空袭来。
「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
05
骏马嘶鸣,绊马索掀翻了马车。马车里天旋地转,萧准护住我的头,他抱着我摔出了马车。
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护卫围成一圈,将我和萧准护在圈内。
我第一次见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搏命场面,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萧准紧紧握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扣,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我护在身后。
咻——
「小心!」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只听到箭矢插入皮肉的声音,他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萧准用身体替我挡了一箭!
这一箭本来是冲着我的后心射来的,我要是中箭,必死无疑。他抱着我俯下身,箭矢没入他的右肩。
萧准带在身边的护卫都是精锐,他们杀出了一个豁口,心腹喊道:「殿下,您和太子妃先走!兄弟们断后!」
萧准拉着我,沿着崎岖的山路奔跑。我们跑了很久,精疲力竭地坐在一棵大树下。
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中箭不能随便拔出来,但是我担心箭上淬了毒,还是尽早拔出来好。你放心,我身上有从神医那里搜刮来的金疮药,凝血效果特别好。」
「嗯,你拔吧。」
我捡了块木头,用手绢包好让他咬着,「我拔了,会很痛,你忍忍。」
我还没动手,自己已经满头大汗了。我调整了呼吸,握住箭,咬牙拔了出来。
噗嗤——
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我顾不上擦拭,赶紧给他上药。
神医的金疮药有奇效,洒在伤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我惜命,问神医要了好多药,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萧准伸出手,帮我擦去脸上的血迹,「脏了。」
我愣住,他突然倒向我,下巴枕着我的肩膀,「没力气了,借我靠一会儿。」
「嗯,好。」
萧准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我抱住了他的腰,慢慢收紧臂弯。劫后余生,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可靠。
「你的身上好软,香香的,抱起来很舒服。」
萧准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扑在我的耳边,我的耳朵红了。
「萧准,你为什么舍命救我?」
「因为我乐于助人,心地善良。」
我笑了,真诚地说:「谢谢。」
「干嘛忽然这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
我感到愧疚,在此之前,我还对他有所保留,不能完全信任他。而他,却对我如此仗义,更显得我小人之心。
「准哥,我一定会帮你坐上皇位,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恶友组。」
「嗯。」萧准摸了摸我的后颈,「楚楚,唱首歌来听听吧。」
他现在就算是让我去给他摘星星,我都会找梯子,「你想听什么歌?」
「我不知道歌名,只记得调子,是我……妈最喜欢的歌。」
萧准哼了调子,我立即反应过来,「周杰伦的《稻香》,这么脍炙人口的歌你不知道歌名?」
「我很少听歌,富二代的事你少管。」
我:……
我清了清嗓子,给大少爷唱歌。
萧准让我唱了一遍又一遍,百听不厌。我想,他是想他妈妈了。
我轻拍他的背,像对待小朋友一样,唱歌哄他。
「小时候,我妈就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他小时候……《稻香》是 2008 年发布的歌,还要听催眠曲的年龄,应该是七岁之前吧。我去,萧准是 00 后?
准哥原来是个弟弟。
「继续,你唱歌很好听。」
我感觉到萧准的体温升高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他发烧了。我从袖袋里翻找出退烧药,喂他吃下。
「楚楚……」
萧准陷入了昏迷,他的身形高大挺拔,此刻,却显得有些弱小无助。
我听到他不断在我耳边低吟:「楚楚……别怕……别怕……」
我的心像是坠在了一团棉花里,一种无法形容的触动,在我心中久久不散。
我的鼻子酸涩,小心翼翼地将他又抱紧了一些,「有你在,我不怕的。」
06
心腹带着增援找到了我们,我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东宫。
为了表彰太子功绩,皇上在宫中设了庆功宴。
「太子此番辛苦了,朕听说幽州之行,太子妃帮了你不少忙。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萧准看向我,眼神温柔,「楚楚确实帮了臣很多,皇叔慧眼识珠,给臣挑了一个贤内助呢。」
我带着职业假笑,又故作娇羞地低下头。
宴会上歌舞升平,衣香鬓影。
我看到这副景象,凑到萧准耳边叨叨,「穿越女有个定律,一定要在宴会上表演节目,然后迷倒男一二三四。待会儿万一有人 cue 我表演才艺,我就唱歌好了。」
「咱就是说,你还是低调些吧,莫让暴君再注意到你。」
我冲他嘟嘟嘴,「你知道的,我唱歌贼拉好听,一直渴望一个展现的舞台。」
萧准斜靠在椅子上,虽然坐没坐相,但是看着莫名贵气。不愧是富二代,怎么都难掩骨子里的精英气质。
他吃了一颗葡萄,慵懒地说:「私下唱给我一个人听不好吗?」
我干咳一声,战术喝水。我怀疑他在撩我,只是没有证据。
「楚妃真是受宠,皇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同她耳鬓厮磨,一刻都离不开她了。」
「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皇上,连着数日,皇上都翻她的牌子。」
「一时新鲜罢了,本宫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我磕着瓜子,竖起耳朵偷听旁边的妃嫔组议论女主。姐妹们别光说不斗啊,快上去刀她,打起来打起来。
「楚妃的妹妹也很了不得,两姐妹都是有手腕的,姐姐做了妃嫔,妹妹做了太子妃。以后这后宫,就是她们楚氏姐妹的天下。」
我:……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我的表情如同地铁老伯伯看手机.jpg。
我的注意力回到歌舞上,楚凌烟上台献舞,女主跳舞,必然艳惊四座。
我看多了各大晚会的歌舞,觉得她转圈圈的舞步有些无聊,忍不住哈欠连连。嘴巴还没闭上,被楚凌烟看到了,许是她自尊心受损,非要我也表演一个节目。
我无奈地看了萧准一眼,「看吧,真的 cue 我了。」
萧准用眼神警告我,他不让我唱歌,那我表演个什么节目好呢?
我看到吹唢呐的乐师,问他会不会吹百鸟朝凤,乐师说会。
于是,我在百鸟朝凤的曲子里,做起了广播体操。最近陪着萧准做操,我的姿势也很规范。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众人:(ΩДΩ)
我做完一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大家久久无法回神,我好像看到他们头顶一排排弹幕飘过:这是个什么脏东西?
我优雅退场,一脸乖巧地坐在萧准身边,「准哥,怎么样,够低调吧。」
萧准费解道:「说下你的心路历程。」
「喔,我觉得,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被做中学生广播体操的女人吸引。加上喜庆的百鸟朝凤,效果加倍。」
萧准笑出了声,看我的眼神逐渐沉迷,「也不一定。」
我:???
我忘了,他是广播体操深度爱好者,他会被吸引住……
我认识他这么久,见过他很多种笑容,可是那些笑容,都像隔着一层云雾。只有这个笑容,直达内心深处,他是真的被我逗笑了,眼角都笑出了细纹。
「准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萧准依然在笑,只是那层云雾又回来了,他塞了一颗葡萄到我嘴里,「跳得好,爷赏你的。」
我直眉楞眼地吃了他喂的葡萄,刚刚他的手指碰到了我的唇,很难忽视的触感。
07
这场庆功宴是为太子准备的,萧准才是主角,满朝文武都来找他敬酒。
我不喜欢应酬,借着更衣的由头出来透气。抬头看到一轮明月,心情瞬间 emo 了。
我想家了。
「雪儿,你是在为朕黯然神伤吗?」
妈耶,是暴君,救救我!
萧严从树影里走出来,他靠近一步,我后退一步,退无可退,我被他抵在了假山上。
「你在怕朕?」四目相对,萧严的眼眸锐利如鹰隼,仿佛能将我看穿。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五指收紧,「你不是楚凌雪,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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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ken | 来自北京
先皇驾崩,新帝将我抵在灵堂,强行纳我为妃,囚于深宫中。
也是那日,满城皆传,先皇娶来冲喜的继后因伤心过度,与他一同去了。
1
「母后生得极美。」齐恒笑得轻佻,伸出手指来勾我额前的发丝。
我气急,再无法忍受齐恒的无礼,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窗外风雪声呼啸着,窗棂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老旧的雕花木门透过丝丝缕缕的寒风,将橙色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满堂的白绸随风晃动,更添诡异。
齐恒穿着素服,月光映照下,他的皮肤白到病态。被我打了一耳光后,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他却不恼,仍噙着和煦的笑意歪着头注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一阵颤栗,便别过头,盯着眼前华贵的灵柩流泪。
齐恒语气如常,还带着些哄人的温柔:「母后都不疼儿臣。」
我攥紧双拳,几乎要咬碎后槽牙,恶狠狠地瞪着他:「皇上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齐恒凑到我眼前,从我手中抽走几张冥纸丢进金盆里,火苗倏忽蹿起半人多高,我下意识后仰,却被他揽住肩膀。
想要挣脱时,他手臂却突然收紧。我动弹不得,冷哼一声:「先皇还看着呢。」
齐恒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朗声大笑了起来:「那就让父皇好好看着吧。」
我身体抖如筛糠,齐恒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先皇驾崩当日,他让我入住坤宁宫,我不肯,只说要为先皇守灵三日。舒家原本买通了关系,可以趁乱将我送出皇城。可齐恒罢朝三日,不眠不休地在皇陵看守着我。
门外都是他的人,我进灵堂那日便被搜了身,头上的珠钗也被卸了下来,没有任何可以与他抗衡的武器。
齐恒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母后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儿臣这次可不会让您再跑了。三日已满,该回宫了。」
我使出全部力气推开齐恒,跌坐在地上,一股脑把心里话全部倒了出来。
「你做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你杀了太子,还杀了九皇子,我就是为了躲你才进宫,可你竟然连亲生父亲都敢谋害。齐恒,你会遭报应的,你就是个畜生!」
他只是理所当然道:「我只是不喜欢别的男人亲近你。 」
我爬起来向先皇的灵柩撞去,齐恒就是个疯子,与其今后受制于他,不如就撞死在灵堂。
齐恒轻而易举地捉住了我,他双手发力,将我摁在蒲团之上,俯下身子趴在我颈窝之间:「母后如此忠烈,那就让父皇看着,我接下来要对母后做的事。」
我眉心猛地一跳,恐惧如同滔天的洪水一般快要把我淹没。
齐恒一只手牢牢握住我的两个手腕举过了我的头顶,他暗红色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如同吸血的鬼魅。
我的哭喊没用,挣扎也没用,「齐恒!我跟你回去,以后怎样都行,不要在这,我求求你,不要在这。我会活不下去,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齐恒抬起头,我隔着泪水与他对视。
他的话中颇有怨气,却带着浅浅的笑意:「儿臣自然都听母后的。」
他松开了钳制我的手,我连忙推开他,整理凌乱的前襟,重新系上腰带。
齐恒一声呼唤,雕花木门被打开,进来两位宫娥。
「带母后去梳洗,备车回宫。」
两位宫娥将我扶起,明明是齐恒的近身侍女,不做粗活,却满手都是厚厚的茧,看来是习武之人。
回宫的路上,马车随着山路颠簸,我在灵堂跪了三日,逐渐头重脚轻,不知不觉合了眼。
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后停了下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趴在齐恒的腿上,而齐恒的右手正搭在我的肩头。
我连忙弹坐起来,退到车厢尾端,尽力离齐恒更远。
身上的狐裘滑落,齐恒正看着我抿嘴轻笑。
他是何时坐上我的马车的,我竟然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还盖着他的狐裘?
一人前来禀告:「皇上,方才山路险峻,太后乘坐的马车跌下山崖,我们已经派人去搜寻。」
齐恒虽在与那人对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他言辞冷淡,听不出喜怒:「母后这是怕父皇孤单,要去陪他。罢了,将母后与父皇合葬吧。」
这话分明是说与我听的。
那人领命后便退下了,马车也继续向前行驶。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死了?」
齐恒笑得恶劣,将我重新捞回他怀里,伸出一根手指竖在我唇前:「舒贵人不可妄言,死的不是你,是太后。」
舒贵人?我什么时候成了舒贵人?
我打掉他的手指,讥讽道:「皇上好计策。」
齐恒傲慢得没半分遮掩,全然不在意我的讥讽,反而得意道:「舒贵人甚得朕心,赐居承天殿。」
我一时哑然,承天殿是他的住所,他怎么敢。
「皇上就不怕明日言官的折子淹了承天殿吗?世上不会凭空多了一位舒贵人,也不会凭空少了一位舒太后,到时候众口铄金,皇上的皇位还坐得安稳吗?」
「窈儿有一胞妹舒翎,容貌与窈儿有六分相似。在皇陵以你的身份陪葬的自然是她,而窈儿就可以用她的身份进宫陪朕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松,仿佛在讨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短短两句话就定了我妹妹的生死。
可他是皇帝,我若是惹怒他,丢了性命的就是舒家上百口人。我握紧拳头,尽量保持理智,「这只是你的计划对不对,还没有实施对不对。」可是话只说了一句,我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皇上,不要这样,我求求你。小翎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她还未及笄……」
齐恒用拇指蹭掉我的眼泪:「窈儿别哭,你不想那便不杀,朕再想别的办法。」
我跪下身谢恩,被他扶起来抱在怀里,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却换了一副漠然的神情。
我恨他的暴虐,恨他视人命如草芥,可我更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不能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只能虚伪地与他周旋。
2
早知有今日,当初我不仅不会救下他,还要冲上去补上几刀。
早年我在皇室学堂做太子伴读时,与太子齐惟,九皇子齐怀是形影不离的三人帮。
那时候的齐恒是会被小太监拖到墙角拳打脚踢泄愤的受气包,每日只能跟宫里的野狗争食,没有去学堂里读书的资格。
我目睹齐恒被一个太监踹倒在地,半个脏兮兮的馒头滚落,他想要伸手去够,却被太监用脚狠狠踩住了手。
我于心不忍,制止了这场欺凌。
扶着他坐起来后,他靠在墙上,虚弱地呼吸。
我从荷包里拿出一些碎银递给齐恒:「下次再被欺负,别傻傻挨揍,要不然就快点跑,要不然就给他点钱财,或者……」
「或者变强,反正不能再任人欺辱了。」我看齐恒愣愣的,又将原本为太子准备的糕饼盒子推给他,「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如此行侠仗义了,奴婢听说七皇子生母擅巫蛊,才会被处死,连带着七皇子也成了不祥之兆,人人敬而远之。」 白芷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拍了拍她的脑门:「你呀,他若真的也会巫蛊之术,还能被欺辱成这样吗?」
白芷捂住脑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宫中之事不可妄议,尤其是这种荒谬的传闻……」
我还想再教育白芷几句时,太子已经站在宫门口等着我了,我远远看到他,身长如玉,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朝他挥手:「太子哥哥!」
齐惟闻声绽开了笑颜。
我连忙跑过去扑进齐惟的怀里,力道之大,竟然让齐惟都踉跄退后了一步。
「太子哥哥疏于锻炼,都接不住我了。」我两腿勾住齐惟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齐惟眸色偏浅,是好看的琥珀色,尤其在阳光下,更显温柔。
齐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挖苦我道:「舒窈,你这个女人都不知羞的吗?」
我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齐惟身上跳下来。
「管天管地,还管到你皇嫂身上了。」
「你你你……你不知羞耻,还未入门就敢自称皇嫂。」
我冲着齐怀做鬼脸:「气死你气死你。」
齐惟无奈地笑了笑,推着我们两人进了宫门,估计也是怕我们两人在宫外打起来被别人看到会太丢脸。
齐恒到学堂里与我们一同上课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他跟在夫子身后进了屋子,脸色比初见时强了不少,至少不再面黄肌瘦,只是依然比同龄人瘦弱一些。
与我对视一眼后,他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夫子指向最后一排,齐恒听话地点了点头。
后来白芷同宫女一番打探才知道,齐恒直接去面圣,自己争取到了入学堂的机会。
「先前七皇子不是不承认生母的罪名才遭皇上厌弃的吗,我听说这一回他不仅认了生母的罪名,还主动入了良妃名下做良妃的儿子呢。」
白芷说得唾沫横飞,我也听得津津有味。良妃父兄战死沙场后,整个人郁郁寡欢。
后宫身在妃位的,也只有良妃娘娘膝下无子。
齐恒这一步走得很妙,良妃母族失势,又无子嗣。
不仅选了个好靠山,还打消了皇上的怀疑。
只是巫蛊之术我本就不信,齐恒生母估计也是因为得宠而被陷害,他先前苦苦坚持,哪怕被皇上厌弃也绝不指认自己母妃之罪,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个人。
齐恒初来学堂,许多东西都跟不上,常常被夫子打戒尺。
下了学堂之后齐恒总是来找我讨教课上的内容,我翻开笔记想要给他讲解时,齐怀将我们二人隔开,脸上虽是云淡风轻,言语之间却有些凶狠:「七哥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可以来问我,何必问未出阁的女子,她不知羞,你还不知羞吗?」
我咂摸了半天,品出了齐怀这话是把我也骂进去了,抄起砚台就要砸他的头。
眼前的夕阳突然被挡住,我顺势抬头,齐惟站在我面前,伸手抽走了我手上的砚台,接过身后小公公递来的帕子仔细帮我擦拭手上的墨迹。
「七弟落下的功课太多,不如跟本宫一起回东宫学习吧。」
齐恒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仰起头直视着齐惟:「那就,多谢太子了。」
我能感受到两人平淡语气下的暗潮汹涌,自然就溜之大吉了。
3
下学回府的路上,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晃晃悠悠地挂在桃枝上,白芷失声尖叫,引来了巡逻的侍卫。
那场景很像自缢,脚下还有踢翻的小凳。
可我记得那人,他是那日欺辱齐恒的人。
一个如此嚣张跋扈的人,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更何况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齐恒才刚刚翻身,得罪过他的人就自缢而死了?
尽管没有证据,我还是把这件事算到了齐恒的身上,并暗暗决定和他保持距离。
后来白芷再与我讨论齐恒时,我只回: 「与我们无关的人,便不要关心。」
各大皇子们都到了封王立府的阶段,学堂的课也停了。
而我也终于到了年纪,成为齐惟的太子妃。
我的手笨,但我还是想穿自己做的嫁衣。母亲找了京城名绣来教我,显然以我如今的水平,跟不上大师的授课。
母亲无奈,只能亲自教我如何量体裁衣,如何刺绣。
我满心欢喜地绣我的嫁衣,渴望嫁给我心爱之人时,一场大火,一切付之一炬。
我跌坐在地上,不断地重复一句话:「不可能,一定是你们骗我。」
我去毅王府见了齐怀,他瘦了一大圈,再无往日的神采。
他抬起头看到我,眼眶里突然涌出大颗的泪水,他哭声很低,眼泪却接连不断。
我内心亦是酸涩,但此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毅王,太子薨逝,我知道你难受。可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我们得找到幕后黑手。」其实说这句话时,我已经想到了齐恒的脸。
齐怀抹了眼泪,发狠道:「本王自然要找出那人,千刀万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毅王,你还有更大的责任,不要被仇恨蒙蔽,这件事交给我。」
从前齐怀在齐惟的庇护下,任性些也无伤大雅,如今到了他继承大统的时候,不能再有小孩心性。
齐怀用手捂住脸,声音再度哽咽:「皇嫂,五哥没了啊。」说罢,他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我:「本王还能叫你皇嫂吗?」
我立马扯出一个微笑:「当然。」
回府时,我还不知,我与齐怀已经见了最后一面。
4
马车稳稳停下,我跟在齐恒身后下了马车。
那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东宫失火,齐惟成了一具焦尸。
本该继承大统的齐怀也死在了自己的府邸,据说死态狰狞,似是被人活剐了上百刀。
我已经猜到凶手是齐恒,也猜到了他的用意,可我偏不让他如愿。
我进宫求了旨意,要做今年的秀女,在后宫搏一个好前程。
陛下已经不比从前,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对他的打击不小,两鬓更添华发。
退出承天殿时,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虽坐在龙椅之上,却被阴影笼罩着,似乎只剩下一副空壳。
我告诉自己,要为齐惟和齐怀报仇,扳倒齐恒。
可如今齐恒已经有了翻云覆雨的能力,先皇驾崩事发突然,未留下只言片语。圣旨却是齐恒拿出来的,他的继位是那样的顺理成章,顺带还把我抬上了太后之位。
白芷从偏殿门口跳出来,太着急了,以至于被门槛结结实实绊了一下。
我把手从齐恒的手掌里挣脱,牵起白芷的手:「我们进去吧。」
狠狠甩上门之后,即使没有看到,我也知道齐恒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不是让你回府吗?」我一个人在皇宫倒是不怕齐恒威胁,可若是白芷也在皇宫,我必然受制于他。
白芷支支吾吾地哭了起来,我心里更加烦闷。
齐恒手里的筹码太多,他又是个不管不顾的,如今还大权在握,我想要扳倒他,怎么看都是痴人说梦。
门外有公公通传,让我去延和殿陪皇上批阅奏折。公公在前头领着,我跟在后面想着如何能把白芷送出去。
「公公,劳烦带路去一趟御膳房,本宫做了些糕饼茶水想要带给皇上。」
我知道眼前之人是皇上最信任的大公公——李宇。此人拉拢不得,也只能小心应对了。
「皇上着急见到娘娘呢。」李宇步伐急促,丝毫不打算停顿。
我只得匆匆吩咐白芷去御膳房取糕饼茶水:「白芷,别拿错了,那可是皇上最爱吃的。」
白芷心领神会,领着两个小宫娥退下了。
打开延和殿的房门,暖炉烧得很旺,屋子里很暖,我先前冻到僵硬的手指微微发麻。
李宇关上房门时,我才发现屋里只有我们两人。
齐恒执笔看着眼前的奏折,时不时勾画几笔,并未抬眼看我。我便一直站在门口附近,与他保持着尴尬的距离。
「要请你过来吗?」他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
我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后便自觉地站在他身旁研墨。
「手怎么这样红。」他余光瞥到我冻红的手指。
「变天了。」
「下次带着汤婆子出门。」
「皇上急着见臣妾,臣妾自然不敢怠慢。」
齐恒放下手上的笔,握住我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揉搓。
「国事要紧。」我抽出双手,继续研墨。
明明是想来讨好他的,却仍然恶心和他的肢体碰触。
白芷带着茶点匆匆赶到,我在旁边的小桌上布好了菜,请齐恒过去品尝。
「这时又不催促国事要紧了?」齐恒笑得恶劣,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也只能堆起谄媚的笑意:「国事怎比得上皇上的龙体。」
他终于起身走过来,看到桌上的糕饼时,语气却变得冷漠:「窈儿,我允许你带着目的来讨好,也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他顿了顿,继而道:「可你,可你不该拿这些。」
我刚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就被他捂住了嘴,他的手掌心热热的,带着一层薄茧,贴着嘴唇有种粗糙的触感。
「你们回去吧。」他重重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书案前,将自己埋在如山般的奏折中。
我想到齐恒刚进学堂时,因为跟不上功课,常常被夫子打戒尺。
可他记忆力很好,背书快,人又很勤奋,很快就追赶上了我们的功课。
他背后到底下了多少功夫,才走到今日。
白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将糕饼往食盒里装,不知道齐恒生得哪门子气,我甚至连放白芷回舒府还没提。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握住白芷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等等。」
刚要推开门,就听到齐恒的阻挠声,我有时真的很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直到热乎乎的汤婆子被塞到我手上。
回到偏殿后,屋子里已经被支上了三个暖炉。我身子寒,很怕冷,这事只有齐惟和齐怀知道,我们偷偷溜出皇宫去护城河捉鱼,也不知是听谁说的冰鱼好吃,我拿着小刀划冰面。
冰面破裂,我连呼救声还没喊出来就掉进了冰窟窿里。
虽然很快就被救了上来,还是落下了病根。
「白芷,咱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饿得快死了,为了块脏馒头被打成那样,我给他一盒糕饼,他该印象很深刻才对,为什么会那么抗拒我再给他送那个糕饼呢?他不想回忆悲苦童年吗?」
白芷愣愣地摇了摇头,只说浪费。
我握着手里的汤婆子,室内很暖,已经用不上它。
天色逐渐变暗,临睡前我又想到了齐惟,想到他对我说娶我时必定会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亲自到舒府将我迎上花轿,热热闹闹地绕城,再进东宫。
第二日梳洗时,李宇送来了许多宫女和嬷嬷,白芷正在帮我盘发,很快被一个宫女挤到一旁,「笨手笨脚的,还是奴婢来服侍娘娘吧。」
白芷不愿,倔强地挤了回来。
我头发被拽得生疼,白芷和那位宫女一同跪在我面前。
我拉起宫女的手把她扶起来:「这双手可真好看,想来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秋棠。」
「好名字,以后就留你近身伺候了。」
白芷满眼不解地望着我,伸手去够我的衣袖,被我一把甩开:「笨手笨脚,早知道就不带你进宫了。」
白芷这才急了,豆大的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
我背过身,怕被影响情绪,依然佯装生气道:「留你还有何用,送回舒府重新学规矩。」
5
白芷被送回府,我在宫中的行动终于不受牵制。
权力交替本就复杂,齐恒又任性罢朝三日,现下没有时间来管控我。
我尝试在宫里走动,没有人阻止我,只是无法单独行动,一直有人跟着。
「秋棠。」我唤道。
「奴婢在。」
我随意找了一处凉亭坐下,低头搓着自己的手。
「你会抓冬鱼吗?」我突然问道。
秋棠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冬天能玩的东西可多了,可惜本宫近些年身体不好,等本宫把身子养好了,带你去抓冬鱼、去冰嬉。」
话我已经说完,就看秋棠会不会传给齐恒了。
当晚,齐恒果然到了寝殿,他带来了屋外的寒气,我皱了皱眉头。
他也没有立刻接近我,兀自在火炉处烤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气尽数消散了,这才在我身边坐下。
我举起帕子假装咳嗽了几声,被秋棠扶起来行礼。
齐恒免了我的礼数,缓缓道:「待你把身子养好了,开春了便可以一同参加围猎。」
说着,他扶着我在榻上坐下,手搭在我胳膊上,慢慢收紧,把我箍进了他的怀里。
他没有提白芷回府的事,且话语之间有意讨好我,这是个好信号。
思及此处,我歪着头靠在他胸口,虽然不知道齐恒此刻是何表情,我却感受到他身体微颤。
「窈儿若是觉得寂寞,可以叫护国公夫人进宫陪你说话解解闷,还有舒翎。」
我知道他说这些只是想让我开心,但我仍摇头拒绝道:「妾有皇上陪着就够了。」
齐恒的怀抱松动,我看出他神情微滞,我思索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以至于虚假到齐恒都看不下去了。
可我真的不希望家人进宫,不希望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看我像个通房丫头似的,被丢在男人寝宫的偏殿。
我们两人视线相撞,良久,他长叹了口气,还是将我拥进怀抱。
齐恒手腕强硬,很快就让震荡的朝局稳定了下来,雪花一样多的奏折也没能把他锁在延和殿。
文武百官见不能撼动这个新帝,也认命似的,不再有所动作。
不过某一日,几位文臣联名上书,要齐恒充盈后宫、开枝散叶。
毕竟他的后宫里,除了我这个见不得光的舒贵人,便只剩下几位潜邸旧人,好像还都是良太妃为他选的。
据说齐恒勃然大怒,斥责臣子僭越。
还说自己好男风,各位都是朝中肱骨,要不要把嫡子送进宫。
听说各位老臣吓得老脸一红,各个跪下认错,从此便再没人敢提充盈后宫的事。
秋棠把这件事讲给我听,许是想让我对齐恒的专一感恩戴德。
齐恒这人做事向来如此,只要达成目的,不在乎方式,更不在乎伦理纲常。
言官和谏官形同虚设,他连当朝者的评价都不在乎,更遑论后人对他的评价了。
齐恒突然派绣娘来测我的身量,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旁敲侧击地问了秋棠,才知他确实是在找人给我做嫁衣。
秋棠问我要不要自己绣盖头。
我将微苦的药汁吞进肚,皱着眉头道:「当然要自己绣。」
绸缎光滑,双手轻轻拂过,恍惚间像是触到了齐惟的脸庞,我一愣,手中的绸缎掉到地上。
秋棠将绸缎捡起来,犹豫道:「娘娘若是身子不适,奴婢去禀告陛下,盖头也交给绣娘绣吧。」
我看着盒子里码得整齐的金丝绣线,淡淡叹息了一声:「还是我来绣吧,皇上难得有兴致。」
日子清静了几日,我在盖头上画下龙凤呈祥,沿着画笔的痕迹用金线勾勒着图案,以我的绣工,想完成这么复杂的图案,这是唯一的办法。
齐恒命占星阁算出了近期最宜嫁娶的日子。
腊月初三。
秋棠抱着一枝梅花插进花瓶里,屋子里很快就有了幽幽梅香,与我身上清苦的药味中和。
我并不是身娇体弱的人,虽然幼时坠入冰窟,有些畏寒。
在皇陵守了三日,又被齐恒吓了一通,回宫我便病了。
我不愿意自己的病太快痊愈,时不时便去凉亭吹风。
齐恒国务繁忙,再加上念及我尚在病中,至今未做过分之事,虽知躲不过,能拖还是要拖的。
这间偏殿逐渐被布置得有了喜气,一大早,秋棠就在帮我梳妆。
大红色的嫁衣和庄重的浓妆掩盖了我的病态,厚重的胭脂水粉覆在脸上,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几分娇艳。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很可笑。
盖上红盖头,便要坐在床上等待齐恒来掀盖头。
我闭目养神,手却不停绞在一起,躲不掉了,不管我病得多么严重,今晚都躲不掉了,今后也躲不掉了。
门被推开,几位宫娥糯声道:「参见陛下。」
而后门又被关上。
随后是脚步声,一步一步,离我越来越近。
他吹熄了外厅的灯火,屋内便更暗了一些。
他在我身边坐定,挑开了我头上的红帕。
「窈儿很好看。」他含笑道。
我苦笑一声,不知如何作答。
齐恒已经起身端着两个酒杯过来:「窈儿今日当同我共饮合卺酒。」
齐恒今日心情不错,甚至话语间也没了高高在上,我接过酒杯,与他相交同饮。
外厅的烛火早就被齐恒吹熄了,如今只有床尾一对同心烛还在燃烧。浅橘色的烛火幽暗,齐恒一半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另一半被柔和的烛光映照着。
他含着浅淡的微笑看着我,眉眼也逐渐弯了起来。
我抬起手帮他宽衣解带:「妾来服侍陛下。」
可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握着他的腰带,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
齐恒的手突然覆上我的手,他语气温柔:「窈儿从前装得那样好,今日演技怎么拙劣至此。」
我颤抖着抬起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
齐恒吹熄了同心烛,房间陷入了黑暗,他长手一勾,轻而易举在黑暗中解开了我的衣裳,欺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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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bin5543 | 来自浙江
皇上喜欢我娘亲。

他夺了我娘,把她圈在宫里,恨不能向所有人展示那是他的所有物,全然不顾我娘臣妻的身份和四起的流言。

现在他的儿子又要我重蹈我娘的覆辙。

——《若求得》(已完结)

01

皇上喜欢我娘亲。

他疯了。

我用茶泼了面前这男人一头一脸。

那男人缓缓站直了身子,水珠仍在滴滴答答往他身上淌。

宫女们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去拿干帕子擦拭。娘亲牵着我往她身后躲。

「宸妃。」那男人笑了笑,乌沉沉的眸子里含着霜意,「这孩子不懂事,朕可以饶她一次。」

「若还有下次,朕也不介意帮李纳微管一管。」

他说完拂袖去了,只剩下娘亲把我抱在怀里。

我又被送回了府上。

我父亲只是个从七品的中书舍人,与那人比起来,自然可以像只蝼蚁一样任人拿捏。

父亲给我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他们过去有什么故事,只知道娘亲过得不好。

娘亲的脖颈手臂上,有淤青和啃咬的痕迹。

在很明显的地方,像是狗皇帝特意展示给众人看的。

他当时蹲到同我一般高,和我说:「你知道吗?朕才是先遇到你娘亲的那个人。」

我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一口。

可我只是拿茶泼了他。

我嫌他脏,不配被我咬。

狗皇帝从不做个人。

他夺了我娘,恨不能向所有人展示那是他的所有物,全然不顾我娘臣妻的身份和四起的流言。

然后他又要给我爹赐婚。

赐的是宁德郡主。

宁德郡主何曾有德,一嫁丧夫,整日与府中豢养的面首厮混。

他就是故意恶心我爹。

我爹推拒,他就又一旨召令把我召进宫做太子伴读。

他要我爹答应,要他笑着说谢主隆恩。

2

凤栖宫的太子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狗皇帝的儿子,生得与他有四五分像。

却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小胖子,总是怯生生想同我搭话。

「若……若姐姐。」

「滚。」

把我召来宫里,却不许我见娘亲,只把我同这么个小子搭在一处,分明是让我做掣肘父亲的棋子。

用父亲和我牵着娘亲,又用娘亲和我来牵着父亲。

真他太后的好笑。

狗皇帝的儿子小我三岁,正没有眼力见地拿着一盘点心讨好我。

「若……若姐姐别……别生气,阿……阿琉请你吃好……好吃的。」

这小狗子还是个结巴。

我接过他手中的盘子,在他要笑起来的那一刻又松开,任糕点在地上滚了个面目全非。

我有些怨毒又开心地看着他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不该迁怒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的,可是我忍不住。

我以为他就此走开了,却不想过了一会他又走过来牵我衣角。

我还没来得及把他推开,就听见他说:「我……我带你去见宸……宸娘娘好不好。」

这次我没有拒绝他。

他带我来到我娘住的地方,那个写着「紫岚宫」三个大字的地方。

门口有人守着。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跟着狗皇帝的太监也在,他还同小狗子和颜悦色地说:「太子还是先回去吧,宸妃现在不方便见客。」

他又同我说:「若姑娘也回去吧。」

这宫里的破房子隔音也不是很好,因为我听见狗皇帝的笑声了。

我扭头往外走。

小狗子也跟上我。

然后我又飞快地转身,趁着所有人不备撞开了那扇门。

我从没有想过男女交媾是这样恶心的场景。

我扑到那男人赤条条的背上又抓又挠。

身后跟着进来的人都吓傻了。狗皇帝反应过来后,一巴掌把我掀到了地上。

他只穿了一条亵裤,上身光溜溜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对我说:「李若,要不是这张同朕的宸妃七八分相似的脸,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他又看到了人群里的太子:「阿琉也在啊。」接着说,「再不许让她过来,你可记住了?」

小狗子讷讷点头。

我试图用眼神剜死他。

察觉到我的目光,狗皇帝又笑了:「这样不服气啊。」他用手托起我的脸,「不如……」

「让她走……」我听到床榻上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娘的手还被他用床幔束着,一铺凌乱中显得格外凄楚可怜,「让她走……萧成,我求你了。」

我被众人带出去的时候,都踏过了门槛,却在关门的那一瞬几乎又暴起想折返去杀了狗皇帝。

因为我听见他在说,用那种调笑的语气对着我娘说。

「乖,再叫一个让朕听听。」

那个首领太监攥住了我的腕子。他攥得不疼,手劲却很重,足以治住一个八岁的扑腾的小姑娘。

他对我说:「不想宸妃娘娘难堪,若姑娘还是该学着乖觉些。」

3

我爹还是与宁德郡主成了亲。

狗皇帝说为他们贺新婚,赐了座宅子。

然后把我家先前的府邸拆了个干净。

其实他无须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他想要的,无非是折毁我父亲同娘亲的回忆。

那宅子我娘住过,便留不得了吗?

新宅子里,宁德郡主带来的莺莺燕燕们占了半边院子。我去的时候,也是个男人同我说她多饮了酒,劝我改日再来。

她果然有些醉,眼尾泛红眼神迷离,脚边还滚着酒盅。听到我进去,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她说:「怪不得。你生得就这样好看。」

我其实也不想怎么与她交谈,更别提要我叫她母亲。但我又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她。所以我也只是来尽早走个流程看她一眼。

却不想她同我说:「你别担心,我同你父亲不会有什么的。」

「可你娘再也回不来了,你该知道。」

我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指尖戳得掌心有些疼。

我不该同一个醉鬼争执。

何况她说的是实话。

狗皇帝没有免了我伴读的身份,我还是要日日进宫去陪小狗子读书。

我其实也想过他应该是不愿见到我的,毕竟他视娘亲为禁脔,连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许。

可他又确实容忍着我的存在。

我也试着在凤栖宫大吵大闹过,闹到把狗皇帝都吵来。他同我说:「李若,你不要耍那些小聪明。」

他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他要留我在宫里,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娘亲就是这个年纪,又或许,是因为我身上有娘亲先前的影子。

看这个人多搞笑啊。他一面折断她的翅膀,一面却在追慕她未戴镣铐时的模样。

4

六月份的时候。

狗皇帝的大皇子跑到凤栖宫来指着小狗子骂了一顿,说他偷拿了他们宫里的东西。

小狗子委屈巴巴地说没有。

我早就发现,这宫里的人待小狗子都不算好,甚至连宫女太监也是。

小狗子穿的衣服有时都脏了也不给换,鞋子么有时也不怎么合脚。有时候他说什么宫人也不在意,明摆了是敷衍加不上心。

虽然我知道他没了娘。但他好歹也是太子,怎么也不该混到这么惨的地步。

后来我才知道,按照狗皇帝的狗屁逻辑,他故意放任不管,是想让小狗子多吃些苦,想让所有人明里暗里挤兑欺负他,逼得他学会自己崛起反抗。

……用犬类的标准衡量都抬举了他。

我本不该管小狗子的任何事情,平时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所见太过,哪有这样一直戳着一个五岁的小孩漫骂的。

然后我就上去踹了大皇子一脚。

我本站在他身后,一脚下去差点让他跪下。他反应过来后,一脸恼怒加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看着我。

「你疯了吧。」

我一脸无所谓地回望他。

他眼睛飞快地转了一下,我猜他是在想我是谁。

果然见他忽然咧嘴笑了:「原来是你啊,那个小野种……」

他话没说完,因为我抄起桌上的砚台开始打他。

那里面还有墨汁,溅得我手上,他衣服上哪哪都是。

我是野种。我父母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却成了野种。

宫女太监们吓坏了,先前小打小闹他们不理,现在倒是着急起来了。

因我费了死力追着他打,他也不服气与我绞成一团,小狗子不知怎的也过来挨了一脚,宫人们倒是也费了些力气才把我们分开。

他仍气恼:「你敢打本皇子,活腻了不成。」

「打的就是你。」我咬牙,「你大可跟你皇帝老子去说,有本事叫他弄死我。」

我想将手中的砚台掷出去,因宫人抓着我的手臂只丢到了他脚边。

本来是朝着他额角去的。

他倒是唬了一跳,又不敢真的告诉狗皇帝我们打起来的原因是他推搡了小狗子,又说了我的身世,最后撂下个「今日不跟你计较」的台阶就自己走了。

宫人松开了我。小狗子有些胆怯地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想给我擦手。

我才想起事情的初始起因是因为他,又想起刚刚他过来拉我们的时候被那大皇子踢到了。

难得地朝他缓和了脸色,接了他手里的帕子。

手上的墨渍不好擦,却也染污了帕子。我想着还是要去洗一下,还破天荒地主动和小狗子说了句话。

「别人欺负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

他用那副真的很像小狗崽子的神情摇了摇头。

「那刚刚又为什么跑过来?」

他眼中的无辜天真和示好真的有些戳到了这些天总是对他无端厌恶的我。

他在说:「不……不想若……若姐姐受伤。」

5

我实在受不住他这样的无端好意。

包括后来,每次我见到他挨了欺辱,其实总要替他驳一驳,争一个客观公道的结果。

却不是刻意维护他。只是我见了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总会愤懑。

我娘之前就总说我,天生的疾恶如仇黑白分明未必是好事。

那时我不懂,总是追着问娘亲什么叫这世上不单黑白两色。

现在我也不懂。

可我看到小狗子时又好像有些明白。

我厌恶他。因为他身上流着狗皇帝的血脉。可他又是这样无辜的一个局外人。

我对他的好本与对待街边的流浪猫狗没有半分差别,他却把这份所谓的心意视若瑰宝。

我替他不值,同时无法接受和承担这份好意。

我一面觉得自己不该对他如此,一面又只能对他如此。所以我看到他的时候会有一种自我拉扯的矛盾感,同时无比希望他应该像我待他一样冷漠。

可他没有,他总是固执地以一个尾巴或者影子的角色跟随,全然不顾我给自己套了层多么冷硬的冰壳子,然后将他的依赖和亲近毫无保留地兜头给我。

……

我应该也是问过他的,为什么。而且应该不止一次地推拒过,不要这样对我。

可他会昂起头笑容灿烂地望着我,同我说:「可是宫里只有若……若姐姐对我好。」

他的结巴,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其实是一日日变好的。

我看着他口齿逐渐清晰,身量逐渐抽长,眉眼长开越来越像那个人。

虽然会在心里叫嚣着这样不对,却还是不能十成十地将他们完全撇清关系。

又或许我是有真的尝试过接纳他,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6

我十二岁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我遇见了十一公子。

是中元节的那一天,我拿着小狗子给的珠宝去当铺折换成现银。

我本来不要的,是他说算作我为他斥责了不服管教的宫人的劳谢。他强意坚持了多次,终于我勉为其难地收下。

其实要次次这样也好,划清界限,雇佣关系。我帮他挡灾,他付我酬劳。

只是若他也肯这样想才好。他若想的不是这样,这东西,我是不会再收第二次的。

今日收的那些东西我也不打算留存,准备化了银子日后捐给保育堂或者送给那些无处落脚的流民乞丐。

却不想一出了当铺就被人盯上。

人不算多,四五个。我打不过。

我想着甩开,小步快走,左绕右绕却进了死胡同……

十一公子出现的时候,我大概知道了话本子里为什么总喜欢杜撰英雄救美的情节。

十一公子帮我制服了那些歹人,他说不巧,他不是偶然路过,是见那些人神色异常早早留心一路追过来的。

我谢过他,问他名字,他便说是十一。

十一公子说,他也是才来京城。

说他之前在青州。

青州我知道,很好的地方。其实我觉得除了京城,哪里都是很好的地方。

我家之前也不在京城,我爹就是个地方小官,我八岁那年才调过来。

若是不来京城就好了。

若是娘亲不去那场宫宴就好了。

……

我和十一公子聊了许久,当然只字未提我的家事,只是听他念了许多风土人情地方志。

和他一起沿河看了花灯。其实除了和十一公子相谈甚欢,我刻意逗留的原因,还有一条是实在不想回府。

半堵墙隔开的一个院子,一面是纸醉金迷笙竹聒耳的糜烂,一面是我父亲颓然黯淡的灰败。

我不想做那个清醒无助的观望者。

7

我十二岁的时候发生的第二件事情,是我的娘亲生下了狗皇帝的孩子。

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风言风语。

而且若不是忌惮前朝大臣再群起而攻之,他怕是早就恨不得一旨诏书昭告天下他得了自己的女儿。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小狗子一起写字。他看着我的手发颤到几乎拿不住那只笔,很是紧张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他定是没听到窗户那边的宫人说悄悄话,也不知道喉咙心肺全都凉透的滋味。

「你早就知道我娘怀孕了是不是。」

小狗子垂下头:「父……父皇说,让我不要告诉若……若姐姐。」

他一紧张害怕的时候总还是会说话磕绊。

罢了。他本来也没有要告诉我的义务。

见我不说话,他却是有些慌:「若……若姐姐你生气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都带了哭腔:「若……若姐姐不要不理阿琉。」

或许我应该拍拍他的头同他说没关系。

可我做不到。

我在两个月后的一天见到了娘亲。

远远的,看见她抱着一个襁褓坐在亭子里。而她的身边是狗皇帝。

娘亲背对着我没有看到我,但是狗皇帝看到了。

然后他朝我笑了,以那样一种胜利的、骄傲的姿态。

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他留我在宫里的另一个恶毒用意。

他希望我看着他和娘亲恩爱。他想向这个在他看来本不该存活在世上的我证明他会和娘亲恩爱。

我真的好想扑过去啊。我真的好想揪着他的衣领骂他一顿,朝他吼叫把我的娘亲还给我。

明明是我的娘亲,凭什么却被他锢在身旁。

凭什么。

我还是快步离开了那里。

我已经不愿像小时候那样歇斯底里地大闹一番了,毕竟那除了让彼此难堪没有半分助力。

如果娘亲不是情愿的,那我就不想她见了我引她伤心。

如果她确实被扭转了心意,那就不要让我见到那样的场景。

小狗子总能在这种时候适时出现。

「离我远一点行不行。」我是真的没有好气,也再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关心他会不会被我的话语伤到。

「若……若姐姐怎么才能理阿琉?」这些日子我总是不愿同他说话。我指望他能就此怨恨疏离我,他却要露出这样无辜沉痛的表情让我煎熬。

「你去做皇帝啊,把我娘放出来。」我同他说,「等你当上皇帝的时候,让我陪你说多少话都行。」

我知道,他父亲做的事情,我不应该怪到他身上。

但我也只是想让他明白,因为狗皇帝的存在我会对他永远心存芥蒂,我希望他认清这一点,不要做无用功。

8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小狗子做了什么。

他扼死了一个小皇子,一个同我娘生的那个孩子同年出生的,尚在摇篮里的婴孩。

那个传说中天生异相,被朝臣们上书换储的小皇子。

狗皇帝找来的时候,他说:「阿琉,下次记得把事情做得干净一点 。」

我感到遍体生寒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狗皇帝是渴望见到这样的小狗子的。他希望小狗子能够像他一样踩着自己兄弟的躯壳头颅登位,希望他变得像自己一样心狠手辣、手段歹毒。

所以他找了宫人替小狗子顶罪,甚至还鼓励小狗子继续。

他欣赏这样惨无人道的杀戮行为,唯一的遗憾只是小狗子做得不够细致娴熟,以至留了太多破绽。

我真是要发疯了!

我几乎闭上眼就能看见一个粉糯的孩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痛苦挣扎着死去,变成一个乌青的冰凉尸体。

但狗皇帝口中说的是什么啊,那不是他的孩子吗?那不是他的妃子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皇子吗?

怎么就这么无所谓,怎么好好的人就成了他们父子练手的靶子!

此刻我只想逃离这间书房。

狗皇帝注意到了我。他轻笑了笑,同小狗子说:「除了宸妃同朕的女儿,阿琉。其他的,都没关系的。」

他甚至故意摸了摸我的头,而后才走出了房间。

9

「为什么那么做?」我问小狗子,「那是你弟弟你知不知道。」

他绞着衣角:「若……若姐姐想让我当皇帝。」

我喉咙瞬间发紧。

「可是他们都说父皇想让弟弟当下一任的皇帝。」

「阿琉很害怕。阿琉怕自己做不成皇帝,若姐姐就不理阿琉了。」

我不知道我的话怎么会被他曲解成这个意思。

「你不应该……」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努力劝自己,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心智未开,是非观念尚未养成的小孩子。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我干巴巴地劝他。

「那阿琉不做那些事情,若姐姐也会一直陪着我的是吗?」他抬起头问我。

……「会的。」

我若是说不会,是不是又要背上几条要压死我的良心债。

……

我去找了十一公子。

十一公子常去鹤甘寺寻大师作画。

我几乎半月来一次,总也能遇到他。

只是之前方丈大师见我第一眼就说:「这个孩子戾气太重。」

我同十一公子在山间走。十一公子问我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尝试着张了张口,同十一公子说:「我好像害死了一个人……」

「虽不是我本意,但仿佛事情的源头还是因为我的一句话……」

「我说的话本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刽子手分明也不是恶人……是不是真的都怪我……」

我十分懊恼,手里抓了近旁的枝条叶子,忍不住掐那些叶脉。

「不怪阿若的。」十一公子打断了我无休止的自我谴责和怀疑。

「阿若一定也听过苏子和佛印『佛心自现』的典故。」

「你既没有亲手屠人性命,也不是存心以话语引诱他去做恶事。那最终得什么报果,都是为着他自己的缘故。与你无关。」

十一公子的话像山间的清泉,一洗拂去了攒在我心头多日的阴霾。

其实我还是会觉得,小狗子做的事不能完全跟我脱离干系,但十一公子这样说,的确会让我心里好受许多。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是每半月与十一公子的一次相见,才支撑我走过另外要去宫里的十四天。

10

我从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发生在我十四岁那年,狗皇帝举行的秋狝上。

这种皇族官宦才能参与的场合,不知道为什么,狗皇帝点名要我一起去。

去便去罢。

然后我见到了十一公子。

原来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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