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不论是影视方向的剧本，或是影视方向的剧本，只要找对了方法，其实写剧本这事，真的不难～
<hr/>片名：《春光乍泄》
片长：01:36:00
出品：春光映画
联合出品：株瑞佑映画社、学者有限公司
制作：泽东影片有限公司
编剧/导演：王家卫
主演：张国荣、梁朝伟、张震
<hr/>1.海关检查点 内
阿根廷语的播报音回荡。
检查人员的手指划过护照上的一页，显出了黎耀辉的照片——面容瘦削，神情严肃。
另一本护照被翻开，何宝荣的照片显了出来——脸庞清秀，神色轻松。
两本护照被盖上入关印章——12 MAY，1995
出片头《春光乍泻》。
2.小旅馆房间 内
床头柜上堆满杂物，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一盏灯罩上画着伊瓜苏瀑布的台灯亮着，摆在床头柜上。
两张“拍立得”拍摄的照片紧挨着台灯，一张是何宝荣和黎耀辉赤裸着身子的合照，另一张是何宝荣赤裸着身子的自拍。
何宝荣躺在床上，探着身子，出神地望着台灯。
2-1.小旅馆房间 内
黎耀辉的脖子上挂着钥匙。他低着头，站在衣橱前。
衣橱上的镜子印出了黎耀辉和躺在床上的何宝荣。
何宝荣：黎耀辉。
黎耀辉回头。
何宝荣（VO）：让我们从头来过。
2-2.小旅馆房间 内
黎耀辉和何宝荣挤在一张床上，激烈地亲吻。
台灯光线印在墙上，印出点点亮光。
黎耀辉（OS）：“不如从头来过”是何宝荣的口头禅。我必须承认，这句话对我很有杀伤力。我和他一起很久了，中间也分开过。可是每次听到他这么说，我总会跟他再走到一起。为了从头来过我们离开香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阿根廷。
何宝荣和黎耀辉互相挑逗对视，两人的情欲不断高涨。
何宝荣压住黎耀辉，亲吻黎耀辉的身体。
黎耀辉将何宝荣压在身下，开始疯狂地做爱。
3.公路旁 外
何宝荣用毛毯蒙着头，躺在老式轿车的后排座椅上。车外阳光很足，但车内的光线或是略显昏暗。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不远处黎耀辉的身影。他正举着台灯，用生疏的阿根廷语向在路边停歇的货车司机问路。
黎耀辉：请问伊瓜苏瀑布如何走？
货车司机：伊瓜苏？这路到不了伊瓜苏。
黎耀辉回到车旁。
黎耀辉：那人说让我们自个看地图，我们走错路了。
何宝荣烦躁地将毛毯掀了起来。
何宝荣：走错路不会死吧？走错路就掉头啊。
黎耀辉将台灯扔进车里，坐到驾驶座上。
黎耀辉用力地关门，想要发动汽车，却发现打不着火。
黎耀辉：操！买汽车还不如坐大巴……一堆废铁，动都不动，你来吧。
黎耀辉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何宝荣起身下车。
何宝荣拉拽车门，没能拉开。
黎耀辉没有反应。
何宝荣：有废铁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吧。
何宝荣坐到驾驶位上，用力关上车门。
何宝荣：大家都不富裕，这样总好过挤三十多个小时的大巴啊。
黎耀辉：旅行就是这样的啊。
何宝荣：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这样。
何宝荣转动车钥匙，尝试着发动汽车，然而汽车仍旧毫无反应。
何宝荣：麻烦你下去推个车。
黎耀辉不情愿地走到车尾处，开始往前推。
汽车的引擎响了，车子在一瞬间冲了出去。
黎耀辉伸手向前抓着，除了空气，他什么都没抓着。
黎耀辉看着缓缓停下的汽车，怅然若失。
4.汽车车厢 内
何宝荣低头点烟，对呆立着的黎耀辉视若无睹。
5.公路旁 外
黎耀辉追上汽车，拉门上车。
6.公路 外
汽车在行驶。
道路两旁是空旷的田地，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中积聚，形成大片阴影。
7.汽车车厢 内
天色暗了，迎来驶来的汽车车灯照在黎耀辉和何宝荣的脸上。
黎耀辉一脸怒容，望向窗外。
何宝荣叼着香烟在开车。
黎耀辉拿出一小瓶酒，喝了一口。
黎耀辉（OS）：第一次来阿根廷，地方都不熟。有一天，何宝荣买了一盏灯，我觉得很漂亮。我和何宝荣都很想知道灯罩上画的瀑布在哪儿，我们费了许多功夫才查到瀑布的名字叫伊瓜苏。本来想着去完瀑布就会香港的，结果迷了路。
8.公路旁 外
天蒙蒙亮，空气里飘着晨雾。
汽车停在原地。
黎耀辉趴在引擎盖上，挠头看着面前展开的地图。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何宝荣盖着毛毯躺在后座上。
何宝荣将毛毯拉到一旁，起身下车，走入田地之中。
黎耀辉：喂，喂，你去哪儿？
何宝荣像是没有听到黎耀辉的话，径直走远。
黎耀辉依靠着汽车。他身后的田地显得很空旷，架设在公路远处的桥被雾气遮盖。
黎耀辉看着何宝荣的背影渐渐走远。
9.公路旁 外
黎耀辉和何宝荣站在路边等车。
公路上暂时没有汽车经过，显得很空。
在一片空旷中，黎耀辉和何宝荣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何宝荣在和黎耀辉说着什么，说话声被风声盖住了。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紧接着不断有汽车经过，呼啸声接连不断。
黎耀辉（OS）：我一直没弄清楚，那天我和何宝荣去的地方到底是哪儿。我只记得他和我说在一起的日子好闷，不如分开一下，有机会再从头来过。其实何宝荣的“从头来过”可以有两个意思。
何宝荣站在原地，伸手拦车。黎耀辉失魂落魄，从何宝荣身边离开。
9-1.公路旁 外
一辆大货车鸣笛而过，带起的风吹翻了铺在引擎盖上的地图。
黎耀辉掩面而泣。
10.伊瓜苏瀑布 外
汹涌的流水冲击而下，激起的水浪升腾成雾气的形状，哗哗作响。间或有一两只飞鸟从瀑布上空飞过去，显得渺小而孤独。
伊瓜苏瀑布的全貌逐渐显现。从两侧垂落的流水，最终都汇集到了茫茫的水雾之中。
12.商业街 外
整条街道光线明亮，即便已是夜晚，也如白昼。
街道两旁店铺餐厅林立。
一辆旅游大巴由远及近驶来。车门开启的一瞬间，侍应打扮的黎耀辉撇掉香烟，和另外两名年纪稍大的侍应抢着挤到华人游客面前，分发传单。
黎耀辉：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黎耀辉脸上堆着笑，说着蹩脚的国语，粗鲁地挡住其余两名侍应。
黎耀辉（OS）：在阿根廷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因为阿根廷的中国人少。和他分开以后我来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在一所探戈酒吧当接待。每晚也会有几团台湾客人光顾。
黎耀辉甩开拉着自个胳膊的老侍应。
黎耀辉：走开啦。
旅客鱼贯而下，黎耀辉将一张张传单发到了他们手中。
黎耀辉：欢迎欢迎。
13.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紧紧跟在游客身后，递上传单。
黎耀辉：欢迎欢迎，请进请进，里面坐里面坐。
一辆高档轿车停了下来。
衣着光鲜的何宝荣和三个年轻英俊的阿根廷男人打闹着从车上下来。
黎耀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何宝荣径直从黎耀辉面前走过，进了酒吧。
14.探戈酒吧 内
观众在吧台前呈环绕状，将中心位置让了出来。伴随着乐队的演奏，一男一女两位舞者开始起舞。
何宝荣坐在男伴身旁，兴味盎然。
14-1.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将一根快吸完的香烟吐到了地上。
15.探戈酒吧 内
何宝荣和他的男伴正在热烈地拥吻。
15-1.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走到窗前，看到了何宝荣的举动。
16.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站在杂货铺门前，嚼着卷饼，他特意选了一台离车近的位置。
酒吧的门被拉开，阵阵掌声和欢呼声传了出来。
何宝荣的男伴们先他一步上了车。
何宝荣落在最后，脸色难看。他将空了的烟盒揉成一团，扔到了马路上，拉门上车。
16-1.商业街 外
黎耀辉眼神愤恨地盯着汽车渐渐远去。
16-2.汽车后座 内
何宝荣点燃香烟，火光印在了他的脸上。
何宝荣露出笑容，回头望了一眼身影越来越模糊的黎耀辉。
再回头的时候，何宝荣神情落寞。
16-3.商业街 外
黎耀辉盯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将手中的卷饼扔了出去。
17.洗手间 内
黎耀辉站在盥洗台前，拼命揉脸。
黎耀辉起身，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他盯着墙壁上的镜子，呼吸急促。
黎耀辉（OS）：那天晚上我再次碰到何宝荣，我没想过要跟他从头来过，我只想回香港。
黎耀辉一拳打在了镜子上，镜子应声碎裂。
18.杂货铺门口 外
黎耀辉边嚼着卷饼边走了出来。
酒吧里的服务员快步朝黎耀辉走来。
服务员：辉，你有电话，响个不停。
黎耀辉赶忙挥手致歉，紧跟在服务员身后。
19.探戈酒吧 内
舞者的表演仍在上演。
黎耀辉推门走了进来，从舞者的身旁走过，来到了吧台后方的电话间。
黎耀辉：欧拉。
听筒另一端传来声音，黎耀辉变了脸色。
黎耀辉：找我干嘛？
20.COSMOS HOTEL房间 内
何宝荣靠着床头，无聊地看着限制级影片。
20-1.走廊 内
何宝荣关上房门，整个人都被蒙在了阴影之中。
21.出租屋 内
房间老旧，陈设简单，黎耀辉坐在餐桌旁喝粥，当作晚饭。
黎耀辉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简易盥洗台的另一侧，画有“伊瓜苏瀑布”的台灯摆放在桌子上。
22.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在帮游客拍合照，他的神情很不耐烦。
黎耀辉：站好一点，紧一点了，动来动去如何拍啊？笑嘛！操，不拍了。
黎耀辉把相机扔给身旁的导游。
23-1.探戈酒吧 内
乐队演奏着音乐，舞者随着音乐起舞。
23-2.探戈酒吧 内
黎耀辉拉开厕所门。
何宝荣站在镜子前，正在整理自个的仪容。
厕所门在黎耀辉身后关上。
23-3.探戈酒吧 内
厕所门再次被拉开，神色轻松的何宝荣走了出来。
23-4.酒吧厕所 内
黎耀低垂着头，站在镜子前。
24.探戈酒吧门口 外
高大的外国男人抽着烟，像是在等人。
何宝荣如同一只飞鸟，张开手臂来到男人身边。
外国男人：如何这么久？
何宝荣：香烟。
何宝荣贴着外国男人的身子找烟。
外国男人：出租车。
何宝荣拿到了香烟盒。
何宝荣：给我个火。
外国男人没有理会。
何宝荣：火。
外国男人有些吃惊地看着何宝荣，给他点燃了香烟。
何宝荣和外国男人上了车。
出租车驶离，黎耀辉走了出来。
黎耀辉独身一人，点燃了香烟。
轻快的演奏声传来，黎耀辉面无表情。
25.出租屋公共大堂 内
一对阿根廷父母带着自个的女儿，因为房租的问题在和房东理论。
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
房东接起电话，母女仍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房东：欧拉。
房东放下电话。
房东：辉，有电话。
26.出租屋公共大堂 内
黎耀辉快步下楼。
一家三口仍在和房东高声争论。
黎耀辉堵着耳朵接起电话。
黎耀辉：欧拉。
黎耀辉：喂。
何宝荣（VO）：喂，是我啊，听得到吗？
黎耀辉：你如何知道我电话的？
27.城市街景 外
黄昏时分，天边的云层被夕阳染成了暗黄色。
行人和车流都显得匆忙，一闪而过。
COSMOS HOTEL暗红色的霓虹招牌，在高处闪烁。
28.COSMOS HOTEL走廊 内
黎耀辉握着酒瓶，醉醺醺地敲着房门。
黎耀辉：开门呀，何宝荣！
无人回应。
黎耀辉加大了力度。
黎耀辉：开门呀！
何宝荣缓缓将门打开。
黎耀辉倚住门框。
何宝荣：如何了，黎耀辉？
黎耀辉：如何了！何宝荣。
何宝荣：进来啊。
黎耀辉：我干嘛要进来啊？你让我来就来啊？
何宝荣：我有话和你说啊。
黎耀辉：要说就这样说。
何宝荣：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呀，进来呀。
何宝荣将黎耀辉拉进房间。
29.房间 内
何宝荣注视着黎耀辉。
黎耀辉有意避开何宝荣的目光。
黎耀辉：有话就快点说啊。
何宝荣看了黎耀辉一眼，开始亲吻他。
黎耀辉用力将何宝荣推开。
黎耀辉：做什么啊？
何宝荣：说完了，没有啦，你走吧。
黎耀辉站在原地不动，死死地盯着何宝荣。
何宝荣将黎耀辉往外推。
何宝荣：走啊。
黎耀辉：别推我啊，推我，我会打你的。
何宝荣：打我？
何宝荣捏了捏黎耀辉的脸。
黎耀辉被激怒，和何宝荣扭打在一起。
黎耀辉死死掐住何宝荣的脖子。
何宝荣：你妈的有种就掐死我！
黎耀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何宝荣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何宝荣推开了黎耀辉。
黎耀辉后退，撞到了墙上。
黎耀辉：扑街仔！
何宝荣：我扑街比得过你？晚安晚安，请进请进……你妈的如何不去接客啊？
黎耀辉：你不理我啊！我不像你，有洋马照顾。
何宝荣：我操你妈的。
黎耀辉：我什么都没有啊！钱给你花光了，我还要回香港的。
何宝荣靠着床头抽烟，大口呼气。
黎耀辉：没钱我如何回去？我也不想做啊。
黎耀辉坐到了地上。他随手拿起地上的酒瓶，喝了起来。
何宝荣：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
黎耀辉：我他妈后悔得要死！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点都不后悔，目前我他妈后悔得想死！
何宝荣盯着黎耀辉，一言不发。
黎耀辉：如何啦？示威啊？在看我笑话啊？告诉我你混得很好啊？你混得好关我
卵事啊？你叫我来干什么？你叫我来干什么？
黎耀辉狂踢床板。
何宝荣：我只是想让你陪一下我。我好想让你陪一下我。
黎耀辉：操！
黎耀辉将酒瓶猛地朝何宝荣扔了过去，转身离开。
何宝荣蜷曲着躺在床上，把脸埋在手臂之中，无声地啜泣。
30.城市街景 外
黎耀辉在夜色中奔跑。
31.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拧开一小瓶酒，喝了起来。
一辆高档轿车自夜色中驶来，停在黎耀辉的面前。
何宝荣下车，走到黎耀辉面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
何宝荣：给你的。
黎耀辉迟疑着没有接。
何宝荣将金表抛给黎耀辉。
何宝荣：不喜欢就卖掉。
何宝荣转身上车。
黎耀辉将金表扔到地上。
黎耀辉：妈的。
汽车驶离。
黎耀辉猛灌一口酒，将空酒瓶扔到地上。他朝着汽车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
将金表捡了起来。检查一番后，黎耀辉将金表揣进了衣兜。
32.探戈酒吧门口 外
夜色中，黎耀辉从酒吧出来，走到了杂货铺门前。
何宝荣站在那儿，脸上因殴打而留下的淤青清晰可见。
黎耀辉：又如何了？
何宝荣：可不可以把表先还我？
33.大巴停靠点 外
大巴驶来，减速停下。
黎耀辉和何宝荣登上巴士。
34.73号巴士车厢 内
光线很亮，泛着冷淡的金属光泽。
何宝荣停住了脚步，他想坐一台位置比较靠前的座位。
黎耀辉：坐后面了，后面没有光啊。
黎耀辉嘲讽的口吻让何宝荣很不舒服，他不情不愿地往后走。
何宝荣：我目前见不得人吗？
何宝荣坐到了最后一排的座椅上。
黎耀辉翘着腿坐在何宝荣身前的座椅上。
黎耀辉：你这个样子见得了人吗？
何宝荣：你看见了？我还以为你看不到呢。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看不见呢。
原来你看见我被人打了。
黎耀辉：你想让我说什么啊？已将被人打了。
何宝荣：喂，大佬。一场朋友，问候一下总可以吧？我被人打，也是因为你啊。
黎耀辉：别赖我。我没有要你送我表，是你拿给我的。
何宝荣：那你又收？你应该当面还给我啊。你把表还给我，我又如何会被人打？
黎耀辉：你是不是想多挨一顿打啊？
何宝荣闭上了嘴。
黎耀辉意识到自个不该这么说。
黎耀辉：用不用我陪你回去啊？
何宝荣：你省省吧，就只知道欺负我。
黎耀辉缩了缩身子，而何宝荣则翘起了脚。
两人同时望向窗外。
35.酒吧门口 外
布置了彩灯的橱窗玻璃流光溢彩。
大巴的影子印在了玻璃上。
大巴逐渐减速，在门口停了下来。
黎耀辉与何宝荣下了大巴。
何宝荣：你家在哪？
黎耀辉：你在这儿等我。
黎耀辉转身离去。他的身影从玻璃门上消失，只剩下何宝荣一台人。
36.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一路小跑，身影从夜色中抽离，在光亮的照射下，渐渐清晰。
何宝荣倚着墙壁，目光看向玻璃门内正演奏着明快乐曲的酒吧。
黎耀辉将表递到了何宝荣的面前，不愿与何宝荣对视。
黎耀辉：表还你。
何宝荣：喂。
黎耀辉：如何？
何宝荣：给我一支烟。
黎耀辉掏出烟盒，递给何宝荣。
何宝荣：火呢？
黎耀辉将自个嘴里已经点燃的香烟递给何宝荣。
何宝荣轻轻握住黎耀辉的手，将两根香烟连在了一起。
火光闪动，何宝荣嘴里的香烟燃烧了起来。
黎耀辉将自个的手从何宝荣的掌心里抽离。
黎耀辉：你以后别再找我。
何宝荣脸上的神情滞住了。
黎耀辉决绝地离开。
何宝荣独自站在原地，酒吧内欢愉的音乐声还在不断传来。
37.酒吧门口 外
天空开始飘雨。
何宝荣用外套挡雨，伸手拦下了一辆大巴。
何宝荣登了上去，大巴渐渐驶离。
38.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从杂货铺里走了出来。他将手中的小瓶酒拧开，将酒精灌进喉咙。
欢快的音乐声从酒吧飘了过来，而黎耀辉则显得闷闷不乐。
39.出租屋公共大堂 内
房东在接电话。
房东：欧拉。辉？辉不在。
39-1.出租屋 内
黎耀辉坐在餐桌旁抽烟。
房东的声音隐隐传来。
房东（VO）：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客气，再见。
黎耀辉扭头看向台灯。
在光影的照射下，灯罩上仿佛真的有水流涌过。而一旁的看台上，站在两个如黑点一般的小人，紧挨在一起。
39-2.出租屋外的长廊 内
何宝荣脚步踉跄，他贴着墙壁，艰难地走到房门前。
何宝荣站立不稳，用脚急促地踢门。
何宝荣 黎耀辉！
黎耀辉拉开房门，看到了满脸是血的何宝荣。
何宝荣笑着抱住黎耀辉，两只沾满血污的手紧拥着黎耀辉。
黎耀辉有些不知所措地抱住何宝荣。
40.医院走廊 内
两名医护人员推着空的手术推车经过。
40-1.医院走廊 内
走廊很空，左右无人，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何宝荣和站在一旁的黎耀辉。
何宝荣脸上的伤口经过了处理，两只手绑上了厚厚的石膏。他垂着头，眼神呆滞。
何宝荣抬起头，他看着黎耀辉，神情认真。
何宝荣：黎耀辉……让我们从头来过。
黎耀辉坐了下来，紧靠着何宝荣。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黎耀辉和何宝荣紧靠着彼此。
41.出租车后排座位 内
车辆在夜晚的街道上行驶，各种色调的光线不时投射进来。
黎耀辉和何宝荣坐在一起。
黎耀辉在抽烟，神情严肃。
何宝荣看了一眼黎耀辉。
黎耀辉将香烟送到了何宝荣的嘴边。
何宝荣深吸一口烟，在吐出烟雾的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显得疲惫极了。
何宝荣将自个的头靠在了黎耀辉的肩膀上。
42.出租屋 内
黎耀辉帮何宝荣脱下了外衣外裤。
何宝荣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
何宝荣：这儿不错啊，住多久了？
黎耀辉拿湿毛巾帮何宝荣擦拭身体。
黎耀辉：几个月。
何宝荣：为啥住得这么偏呢？
黎耀辉：便宜点。
何宝荣：也是的。
何宝荣：天花很高，看出去风景也不错。
黎耀辉将毛巾重新弄湿。
何宝荣看见了桌子上的台灯。
何宝荣：这灯还在？我以为你早就扔了呢。
黎耀辉装作没听见何宝荣的话，开始帮他擦拭双脚。
何宝荣坐直了身子。
何宝荣：你最后有没有去瀑布？
黎耀辉：没啊，你呢？
何宝荣：我也没有，等你一起去。
黎耀辉擦拭的动作滞了一下，而他的手此时正放在何宝荣的脚踝上。
何宝荣：等我复原了，我们一起去？
黎耀辉：到时候再说。
黎耀辉：今晚你睡这边吧。
何宝荣：你呢？
黎耀辉：我睡沙发。
黎耀辉拿上何宝荣的外衣外裤，走出屋子。
何宝荣出神地看着桌上的台灯。
43.出租屋外的长廊 内
黎耀辉整理着何宝荣的衣裤，翻出了他的护照。
黎耀辉将护照放到了自个的裤口袋里。
44.出租屋 内
黎耀辉替何宝荣盖好被子，随后坐到沙发上，看着何宝荣。
44-1.出租屋 内
黎耀辉已经睡熟。
何宝荣坐在床边，看着黎耀辉。
45.七月七日大道 外
城市的夜空，被各色霓虹以及闪动着亮光的广告牌装点得明亮而繁华。
高楼大厦之间，车流和人流都在主干道上快速移动，形成一道道的虚影，在引擎声和鸣笛声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繁华。
位于中心的方尖塔，被各种光影一齐投射，色彩缤纷。
高处巨大的电子时钟上所显示的时间正在飞速地流逝。
46.商业街 外
夜色中，又有一车游客到来。
黎耀辉和其他两名侍应站在一起，笑容满面地将传单分发出去。
黎耀辉：欢迎欢迎，里面请里面请。
47.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堆着笑脸，在帮游客拍合照。
黎耀辉：很好很好，再来一张。
导游在一旁，不停让黎耀辉再蹲低一点。
黎耀辉顺从地蹲了下去。
黎耀辉：一，二，三，笑！
48.探戈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引着客人上出租车。
客人从车窗的缝隙里将小费塞给了黎耀辉。
出租车走远，黎耀辉抬手看表。
49.城市街景 外
天色微明，黎耀辉走在回家的路上，逆着车流而行。
50.出租屋公共厨房 内
黎耀辉和一家三口中的母亲抢着水槽洗碗。
母亲：你就这样煮中国菜？
黎耀辉没有回话，将碗放到了面前的案台上。
黎耀辉走到炉灶前，从锅里舀起一勺蛋花汤，尝着咸淡。
51.出租屋 内
黎耀辉端着热汤，踢开了房门，径直朝餐桌走去。
黎耀辉将热汤放到桌上，转身叫醒还在酣睡的何宝荣。
黎耀辉：喂，何宝荣，吃饭了。
何宝荣睡眼惺忪地看着黎耀辉。
黎耀辉：吃饭了，起来吧。
52.出租屋 内
黎耀辉和何宝荣坐在餐桌旁。
黎耀辉喂何宝荣喝汤。
何宝荣：让我尝一块鸡啊。
黎耀辉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何宝荣的嘴里。
见何宝荣还在慢慢咀嚼鸡肉，黎耀辉赶忙扒两口饭。
53.出租屋 内
黎耀辉用力地擦拭着何宝荣的身体。
何宝荣：我身上很脏吗？
黎耀辉：医生说不能洗澡嘛。你身上如何被咬了？
何宝荣：大哥，你床上都是跳蚤啊。
黎耀辉看了一眼窗外。
隐隐的雷声传来。
黎耀辉：下雨嘛，下雨就会这样。
何宝荣：天气好的时候，把床单啊，被子啊拿出去晒晒嘛。不然真的咬死人了。
黎耀辉开始擦拭何宝荣的手臂。
黎耀辉：抬高手。
黎耀辉用力地握着何宝荣的手腕，用力地擦着。
何宝荣：喂，喂，好痛啊，我的手。
黎耀辉将何宝荣的手轻轻地放下。
黎耀辉：又要说脏。
何宝荣：当然了。手抬那么高……
54.出租屋 内
何宝荣坐在餐桌旁看着电视机。
黎耀辉将床单被子掀了起来，往床上床下喷杀虫剂。
何宝荣：你自个睡的那边也喷一喷啊。
黎耀辉将沙发的里里外外都喷上了杀虫剂。
55.出租屋 内
何宝荣起身到沙发旁找烟，结果发现烟盒是空的。
何宝荣叫醒黎耀辉。
黎耀辉：干嘛？
何宝荣：没烟了。
黎耀辉：你那边的架子上有。
何宝荣：妈的，抽完了。
黎耀辉：下去给你买吧。
何宝荣：不用了，睡觉吧。
何宝荣重新躺回床上。
56.城市街景 外
黎耀辉裹着外衣，一脸倦容，在一家杂货铺前停下了脚步，敲响店门。
杂货铺的老板打开小窗口。
老板：想买什么？
黎耀辉：香烟。
57.出租屋 内
何宝荣躺在床上抽烟，看着电视机。
何宝荣回头看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黎耀辉，挤到了他身边。
黎耀辉：喂，你有床不睡的？一定要挤过来。
何宝荣：我喜欢。
黎耀辉：你是不是想两个人挤一张沙发？
何宝荣：不可以吗？我觉得挺舒服的。
黎耀辉不再理睬何宝荣。
何宝荣紧紧地贴着黎耀辉。
黎耀辉：你咬我干嘛？
何宝荣：我饿。
黎耀辉：你真的要睡沙发？
何宝荣：干什么？
黎耀辉：那我就去睡床。
何宝荣：别这么多话了，赶紧睡觉了。
黎耀辉：要不就你睡床，我沙发。
何宝荣：别唠唠叨叨的啊。
黎耀辉起身。
黎耀辉：ok，我睡床。
何宝荣：喂。
何宝荣跟了过去，坐在床边，俯下身子亲吻黎耀辉。
黎耀辉想将何宝荣推开。
何宝荣：你不会这么没有人情味吧？
黎耀辉：都说了床太小。
何宝荣：如何小了？行，那我睡在你上面就不小了。
何宝荣躺到了黎耀辉身上。
何宝荣：就这样，就这样，这样一起睡。
黎耀辉：你是不是要睡床了？
何宝荣：你这样对我？
黎耀辉想要推开何宝荣下床，被何宝荣抱住。
何宝荣：干什么嘛？那就这样睡，行不行？
黎耀辉：好，你睡……
何宝荣：哎哎哎，就这样睡。别动，睡觉。
黎耀辉：你别搞我啊。
何宝荣：谁搞你啊？你别搞我啊。亲一下！睡觉。
黎耀辉将何宝荣的手打到一旁。
何宝荣把手放了上来，抱住黎耀辉。
何宝荣：别搞我的手啊，痛啊。
黎耀辉不再反抗，任由何宝荣抱着自个入眠。
58.出租屋 内
明亮的天光照了进来。
双手缠着绷带的何宝荣将将沙发和床推到了一起。
何宝荣欢呼着躺了上去。
59.比萨饼店 内
黎耀辉快步走了进来。
身材臃肿的胖老板在柜台内侧，正在赶着一名年轻的小厨师干活。
黎耀辉：老板，给我一台意大利干阢披萨。
胖老板：那不勒斯披萨？
黎耀辉：意大利干阢。
胖老板：那不勒斯披萨？
黎耀辉：不，意大利干阢。
胖老板：意大利干阢？
黎耀辉：对。
黎耀辉面色不悦地付钱给胖老板。
59-1.比萨饼店 内
黎耀辉很不耐烦地用手枕着头，在取餐口等待。
黎耀辉：意大利干阢，快一点！
年轻的小厨师拿着包装好的比萨。
小厨师：你是中国人？
黎耀辉：好啦。
小厨师：你不能就这么拿走……
黎耀辉：拿来！
黎耀辉从小厨师手里一把抢过盒子离去。
小厨师从取餐口探出身子。
小厨师：谢谢光顾！
60.出租屋 内
黎耀辉推门就看到了被拼在一起的沙发和床。
何宝荣站在一旁，一脸得意。
何宝荣：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60-1.出租屋 内
黎耀辉将沙发推了回去。
黎耀辉走到何宝荣面前。
黎耀辉：我正式警告你，别再耍花样。
61.铁桥 外
天空尚未破晓，飘着细雨。
往来的车辆络绎不绝。
何宝荣沿着桥边大步向前，在他身后，是拿衣服罩着头的黎耀辉。
桥上有风吹过，将两人的衣服都吹得鼓了起来。
黎耀辉：喂，受不了了。
何宝荣：什么受不了？整天困在屋子里不成的，走走啦，整天闷在屋子里。
黎耀辉：妈的好冷，明天再来啦。
何宝荣：如何冷了？神经病，走一下啦。
黎耀辉停下了脚步。
何宝荣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往回走。
何宝荣：真的好冷啊。
黎耀辉：那如何办啊？
何宝荣：好啦，回去，回去。
黎耀辉：操！
62.出租屋 内
何宝荣拉开毯子，黎耀辉那张嘴唇发白的脸露了出来。
黎耀辉不停打着寒颤，脸上满是汗水。
何宝荣：喂，黎耀辉，你如何啦？
黎耀辉：难受。
何宝荣用手摸了摸黎耀辉的额头。
何宝荣：哇，真的好烫。
黎耀辉：当然烫……你说你是不是在耍我？天寒地冻有觉不睡去晨练，多冷啊。
何宝荣：我不知道你这么虚，走两下就病了。如何样，还可以起床吗？
黎耀辉：起床干嘛？
何宝荣：煮饭咯。我肚子好饿，两天没吃东西了，饿死了。
黎耀辉：你是不是人啊？你问问你自个。我病成这样要起床给你做饭吃？
62-1.出租屋公共厨房 内
黎耀辉病恹恹地披着毯子，在炉灶前炒饭。
63.赛马场 外
天空阴云密布，雨滴飘落。
扩音喇叭正在播报赛马实况。
赛道上的骑手们奋力驾驭着自个的坐骑，争夺名次。
63-1.观众席 内
一阵阵喧嚣的人声响起，赌马的人们为赢得赌注而振臂高呼。
何宝荣也是其中一员，他站在看台的最前端，双手握拳扬起。
黎耀辉坐在何宝荣身后的椅子上，打着哈欠。
63-2.赛马场 外
赛马一匹接一匹地冲过终点。
63-3.观众席 内
何宝荣狂喜，用力挥舞着手臂，庆祝胜利。
何宝荣：今天走运！
黎耀辉看着何宝荣，面有倦意。
何宝荣：票子呢？票子呢？
黎耀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赌马下注的票据，递给何宝荣。
何宝荣：收钱！
何宝荣拿着票据快步走下看台。
64.赛马场大堂 内
何宝荣满脸喜色地拿着票据往前走，在经过男厕所的时候，差点和一台路人撞在了一起。
路人看了何宝荣一眼。
何宝荣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在楼梯的拐角处，他遇到了一台穿着白衣的阿根廷青年。
何宝荣停下脚步，他看着青年。
青年毫不避讳地和何宝荣对视。
何宝荣下楼，不忘回头再看了一眼青年。
65.观众席 内
独自坐着的黎耀辉脸色糟糕，他向小贩买了一杯热咖啡。
66.出租屋 内
何宝荣领着黎耀辉，在教他跳探戈。
黎耀辉的动作很生疏。
何宝荣：每次总是忘记这一步。哎呀，你自个先练一下。
何宝荣打发黎耀辉到一旁练习，自个则是坐在电视机机前。
黎耀辉挠着头，开始了一台人的舞蹈。
何宝荣时不时回头，检查着黎耀辉的舞姿。
何宝荣：交叉呀。脚转到那边，到这边干嘛？
黎耀辉按照何宝荣的指导，开始调整自个的脚步。
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吸引了何宝荣的目光，他不再管黎耀辉。
黎耀辉自个练习着转了几圈，动作逐渐熟练。
黎耀辉：可以啦，来吧。
何宝荣：不是吧。
黎耀辉：来吧。
何宝荣：来，先试一下。
何宝荣和黎耀辉抱在了一起，准备起舞。
何宝荣：1,2,3,4,5……
这一次两人的舞动很有默契，配合得很好。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得越来越近。
66-1.施工道路 外
某段正在施工的道路，设置了路障。
路障让这条道路与世隔绝，而已经被挖开的路面和道路两旁已成残垣断壁的房屋，使其更显凄凉。
在阴云密布的雨天，这条道路就像是不被世人接受和理解的禁区，只能在一片孤独的死寂中默默悲伤。
66-2.出租屋公共厨房 内
在明亮的光线里，何宝荣和黎耀辉在起舞。
他们抱着对方，身体贴在一起，脸上露出幸福而自由的笑容。
他们热烈地亲吻相拥。
67.探戈酒吧门口 外
下着雨的夜晚，比平常更暗一些。
黎耀辉坐在店门前，向嘴里灌酒。目光看向店里正在起舞的探戈舞者。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黎耀辉没有反应，仍旧坐着喝酒。
高大的外国男人从车上下来，将和自个同坐一车的文弱男人拉了下来。
黎耀辉认出了外国男人，他之前和何宝荣在一起的。
外国男人走进酒吧，根本没有注意到黎耀辉正注视着自个。
出租车远离，街上只剩黎耀辉一台人。
黎耀辉喝了一口酒，他张望四周，走到路边抄起了一台空酒瓶。
黎耀辉推门走进店里。
在短暂的静默后，玻璃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惨叫声和惊呼声同时传了出来。
68.出租屋公共大堂 内
何宝荣接起电话。
何宝荣：欧拉。
69.酒吧门口 外
大巴停了下来。
黎耀辉走了下来，朝着与大巴驶离相反的方向前进。
黎耀辉的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消瘦。他呼出一口气，用手拭着眼角。
躲在路边的何宝荣像一只欢快的鸟，快步走到了黎耀辉身后。
何宝荣：喂！
黎耀辉被吓了一跳，有些呆呆地看着何宝荣。
何宝荣：这么巧？
黎耀辉：上街啊？
何宝荣：在等你下班呀，傻瓜。
黎耀辉极力掩饰自个脸上的笑意。
何宝荣：喂，如何都不通知一声的？
黎耀辉：通知什么？
何宝荣：那边说你没有做了……也不通知一声。
黎耀辉：没什么好说的。
何宝荣：你狠狠打了他一顿？
黎耀辉：不说了。
何宝荣：说啦，你不说我睡不着啊。
黎耀辉：睡不着？睡不着就上街。
何宝荣：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是不是？
黎耀辉：你上街了我如何会睡不着？
何宝荣：干嘛啦，说来听听嘛。
黎耀辉：不说呀。
何宝荣：说啦。
黎耀辉：不说呀，你好烦。
在路灯的照射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70.中餐馆后厨 内
狭小的空间内，挤下了堆放碗碟杯具的铁架、炒菜的灶台、水槽以及案台，
厨师和服务员忙碌的身影在其间穿梭。
黎耀辉站在水槽前，卖力地洗着餐盘。
厨师长（VO）：阿辉啊。
黎耀辉：啊？
厨师长（VO）：咖啡杯没了，快点啊。
黎耀辉：哦。
黎耀辉急匆匆地将旁边架子上放咖啡杯的盘子拿了下来。
71.中餐馆前厅 内
人声喧哗，食客们在享受食物的同时，也在享受着能够闲聊的惬意。
收银小妹站在正对着店门的柜台里核算账目，服务员端着菜品的身影在一张张
餐桌之间游走穿梭，显得很忙碌。
眉目清秀的小张拉开门，从靠门的冷柜里拿了一袋面出来。
小张：面啊。
厨师长：好，再多弄两杯咖啡。
72.中餐馆后厨 内
小张站在水槽前，闭着双眼在洗餐盘。
在他身后，一名厨师正在用大火炒菜，厨师长和服务员发生了争执，正在炒菜的厨师赶忙上前劝解。
黎耀辉站在角落，在给何宝荣打电话。
小张（OS）：单听声音你就知道这里是个厨房。如果听得仔细一点，你就可以分得出来，哪些人在吵架，哪些人在炒菜，有人在讲电话，有人在洗碗。
黎耀辉（VO）：我问你在干嘛？
争吵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很刺耳。
黎耀辉（VO）：吃东西没有？我问你吃了东西没有？
听筒隐约传来何宝荣的声音。
黎耀辉：打包回来给你吃咯。想吃什么？
黎耀辉听着何宝荣的回话。
黎耀辉：别闹啦，想吃什么？
73.出租屋公共大堂 内
何宝荣抽着烟，用已经快好了的手夹着电话。
何宝荣：你买什么我吃什么好了，就这样吧。
何宝荣将电话挂断。
74.中餐馆后厨 内
黎耀辉站在案板前，用刀剁肉馅。
小张站在水槽前，回头看了一眼黎耀辉。
小张（OS）：这个人很喜欢讲电话，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愉快。对方一定是他喜欢的人。
75.中餐馆后厨 内
放工的时间到了，人走得都差不多了。狭小的空间里没了人气，变得空旷。
小张俯着身子，用抹布仔细地擦着咖啡机。
黎耀辉走到冷柜前，把已经包好的饺子端了出来。
75-1.中餐馆后厨 内
黎耀辉煮着饺子，时不时用炒勺翻动铁锅里的沸水。在他身后，小张仍在仔细地擦拭着咖啡机。
黎耀辉：还没走？其他人都走了，明天再洗了。
小张：啊？
小张听不懂香港话。
黎耀辉：我说其他人已经收工了，明天再洗啊。
小张：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先弄完。
黎耀辉：你不是来玩的吗？
小张：钱花完了，先赚钱了。
饺子煮好了，黎耀辉将阀门关上。
黎耀辉：吃不吃啊？
小张：恩……不要。
黎耀辉：免费的。
小张：好啊好啊。
黎耀辉捞出几个饺子放到盘子里。
小张拿起盘子，将饺子塞到嘴巴里。
黎耀辉：好不好吃啊？
小张被烫到了嘴，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小张：好，好吃。
黎耀辉：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黎耀辉拿着打包好的饺子离开。
厨房里只剩下小张。他大口吃着饺子，眼神时不时看向黎耀辉离开的方向。
76.中餐馆前厅 内
黎耀辉站在一张餐桌旁，正在为食客点菜。
离得不远的另一张餐桌上，厨师长正在打麻将。
厨师长：阿辉啊，打麻将吗？
黎耀辉：别找我，你们玩。
黎耀辉推门走进厨房。
77.中餐馆后厨 内
小张靠着铁架点钱。
黎耀辉从小张身边经过。
黎耀辉：数目不对啊？
小张：没有啊。算算还要待多久，这边用钱好贵。
黎耀辉俯下身子看铺在案台上的地图。
小张：你在看地图哦？去哪里？
黎耀辉：想去瀑布玩一下。
小张：好玩呀！
黎耀辉：你去过啊？
小张：没有啊。
黎耀辉：没去过又说好玩？
小张：就是没有去过才好玩嘛。你一台人去啊？
黎耀辉：跟朋友。
小张：好羡慕你哦。我都不知道在这边要呆多久。
黎耀辉：你想去哪儿？
小张：不知道啊，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咯。
黎耀辉：你家人不管你的吗？
小张：我自个出来的啊。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黎耀辉：有想过回去吗？
小张：不开心才出来的嘛，没有想通以前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啊。好了，不跟你讲了，你玩得开心啊。
小张走到水槽前，打开水龙头，拼命地撮着自个的双手。
78.中餐厅后厨 内
厨师们都在忙碌着，灶台上的火光把墙壁映得很亮。
小张提着积满了餐具的水盆，在人缝之间穿行。
小张：借过借过借过。
黎耀辉在和何宝荣通话。
黎耀辉：真的不行，今天好忙。不行的话，明天吧。
黎耀辉转了个身，让自个背朝外，压低声音。
黎耀辉：星期三看戏半价呀。
黎耀辉听着何宝荣的回话。
厨师长在吩咐手下的厨师赶紧干活。
黎耀辉：我目前如何请假呀？
厨师长（VO）：阿辉啊，赶快帮我拿三个鸡蛋过来啊。
黎耀辉：等一下。
黎耀辉赶忙放下电话，拿了三个鸡蛋走开。
在洗餐具的小张看着电话，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
小张：喂。
黎耀辉在回到了电话旁，面色不善地盯着小张。
小张：找你的。
小张尴尬地将电话还给黎耀辉。
黎耀辉：喂？是我同事。回来再和你说。就这样吧，我工作了，拜拜。
厨师长（VO）：你电话打完了？哎呀，忙死了你还在打电话。
小张拿起一摞餐具，小心翼翼地从黎耀辉身边走过。
黎耀辉恨恨地盯着小张。
79.出租屋 内
明亮的天光投了进来。
黎耀辉拉开电视机机柜下的抽屉，脸色很差。他猛地把抽屉推了回去，走到床边，
掀开了何宝荣身上盖着的被子。
何宝荣被吓醒。
何宝荣：你干什么？干嘛弄醒人？
黎耀辉：你翻我东西干什么？
何宝荣：我翻你东西干什么？神经病，我翻你东西干什么？
黎耀辉：你没翻，我柜子里会这么乱？
何宝荣情绪激动地举起自个的双手。
何宝荣：喂，你先看看我的手。我手这样，我如何翻？我用口翻啊？
黎耀辉：你再碰我东西，我打断你的腿。
何宝荣：打呀！有种你打呀！手都没有了，我连脚也不要了。打呀！神经病，谁
要翻你的东西。我翻谁也不会翻你的东西。
黎耀辉：你再碰我的东西就滚！
何宝荣：呐，是你说的，叫我滚。来，替我穿裤子鞋子。我目前就滚，来呀！
黎耀辉：你舍得滚？你舍得滚？你滚了睡街上啊。
何宝荣：我宁愿睡街上！你别心疼！
黎耀辉摔门而出。
何宝荣：神经病。
80.出租屋 内
天色变晚，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何宝荣将衣柜里的衣服翻了出来。
何宝荣托着一台盒子，倒放在餐桌上，盒子里面放置的物品全都散落了出来。
何宝荣将盒子扔到一旁，在一堆物品里翻找着。
81.出租屋 内
何宝荣和黎耀辉坐在沙发上。
何宝荣：是谁先看上谁的？有没有什么？
黎耀辉：什么？
何宝荣：你知道我说什么。
黎耀辉：什么啊？
何宝荣：什么嘛？
黎耀辉：什么什么啊？
黎耀辉：你管得了我？你没跟人睡过？
黎耀辉起身，从何宝荣身边走开。
何宝荣：好啊，那以后你不问我，我不问你。
81-1.出租屋 内
何宝荣坐在床边，观察着黎耀辉是否真的睡着了。
何宝荣起身，走向黎耀辉。
何宝荣：喂……
黎耀辉猛地掀开毯子。
黎耀辉：你别乱来！你再搞我打你。
何宝荣：可以可以。
黎耀辉：睡那边去。
何宝荣：可以可以。这些日子火气很大嘛……分明心中有鬼，要不就告诉我嘛。
真是的，什么嘛。
黎耀辉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床边，将何宝荣拉了起来。
黎耀辉：起来！
何宝荣：如何啊？又说要睡觉？
黎耀辉：你不是喜欢问问题吗？你那么有兴趣知道我的事情啊。好，那我也想知
道你跟什么人睡过。
何宝荣：喂，好像是我先问你跟他有没有睡过，你如何跑过来问我？
黎耀辉：你喜欢烦我嘛。
何宝荣：这算什么问题？
黎耀辉：我目前问你，跟哪些人睡过？
何宝荣：你真想知道？
黎耀辉：说呀。
何宝荣：喂，目前三点半，我的男朋友多如天上繁星，恐怕说到你明早上班我还
在说。
黎耀辉：我无所谓。我反正睡不着，你说啊，慢慢说。
何宝荣：我不喜欢说啊，怎样？
黎耀辉用拳头锤何宝荣。
黎耀辉：你这个臭王八蛋。
何宝荣：喂，喂，喂。好了啊，够了！
黎耀辉伸手指向门口。
黎耀辉：你滚！
何宝荣：认真的吗？
黎耀辉将何宝荣往外推。
黎耀辉：没空和你开玩笑！
何宝荣：别碰我，别碰我！我自个走。
黎耀辉：自个走呀！
何宝荣起身往外走。
何宝荣：我残废了还要打得我这么重。
黎耀辉：走了！
黎耀辉打开门，将何宝荣推了出去。
黎耀辉重重地将门关上，坐到了床上，揉了揉眼睛，神情疲惫。
黎耀辉：整晚都没得睡。冻死你。
81-2.出租屋 内
清晨的天色微亮，屋内的光线明暗交杂。
黎耀辉站在盥洗台前刷牙。
何宝荣走到黎耀辉身后。
何宝荣：喂，多少次？
黎耀辉不理睬何宝荣。
何宝荣：恩？说啊。
黎耀辉：什么多少次啊？
何宝荣：你跟他干了多少次？做得出就要认啊。
黎耀辉：好多次啊，你满意了？
何宝荣：还跟谁干过啊？房东有没有啊？
黎耀辉：我不是你。
黎耀辉摔门离去。
何宝荣：喂。
黎耀辉没有回应。
82.出租屋屋顶 外
阳光很足，照在黎耀辉和何宝荣的身上。
四周都是楼房，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射出大片的阴影。
黎耀辉和何宝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黎耀辉蹲在地上，将桶里的水泥抹在裂纹处。
何宝荣拿着一瓶水靠近。
何宝荣：还要做多久啊？
黎耀辉没有回应。
何宝荣将水倒在了黎耀辉的身上。
黎耀辉扔掉手里的工具，抹了抹眼睛。
何宝荣俯下身子，紧贴着黎耀辉，亲吻着他的后背。
何宝荣起身，面对着阳光，仰头望向天空。
黎耀辉蹲在地上，仰视着何宝荣。
83.楼下的空地 外
四个年轻的阿根廷男人结伴走着，还有许多孩子在玩闹，嬉戏的声音传得很远。
一位母亲出现，领着自家的女儿回家。她们和四个年轻人迎面相遇，擦身而过。
84.出租屋屋顶 外
黎耀辉继续补着裂纹。
何宝荣坐在屋顶的边缘处，出神地望着天上的云。
85.中餐厅后厨 内
厨师在炒菜，铁锅里腾着火光。
黎耀辉靠着墙在打电话。
黎耀辉：我是辉，宝荣先生在不在？
黎耀辉等待着回话，神情变得失落。
黎耀辉：谢谢，拜拜。
小张靠着案台，在打鸡蛋。他听到了黎耀辉的话，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失望。
86.出租屋 内
木门敞开着，明亮的光线折入屋内。
风吹了进来，吹动了餐桌上垫着的桌布。
何宝荣在餐桌旁，趴着身子在看电视机，一副意味索然的模样。
87.出租屋 内
风吹了进来，扬起桌布。
折入屋内的光线变得暗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电视机机是关上的。
88.巴士车厢 内
黎耀辉斜倚在座椅里，显得没什么精神，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89.出租屋 内
房间里没有开灯，显得很暗。
台灯闪着光点，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黎耀辉开门走了进来，在看到一片漆黑的房间以后，他整个身体都滞住了。
黎耀辉坐到了床上，蜷着身子，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
90.出租屋 内
黎耀辉将衣柜门狠狠合上，转身打开床边的小灯。
91.出租屋 内
何宝荣拿着几包烟，推开房门。
何宝荣打开灯，看见黎耀辉趴在桌子上，盯着台灯。
何宝荣：这么暗如何不开灯？
黎耀辉：去哪儿了？
何宝荣：买烟咯。
黎耀辉：穿得这么漂亮去买烟？
何宝荣：经常不上街，穿好一点下去逛逛。
黎耀辉没有回话，只是盯着台灯。
何宝荣点燃一根烟，站到门前。
92.出租屋 内
黎耀辉站在餐桌前，将一条条烟拆成小包，散在桌上。
本来斜倚在床上的何宝荣站起身，走到黎耀辉身后。
何宝荣：买这么多烟干什么？
黎耀辉：路过就买了，免得你半夜跑去买。
黎耀辉将香烟整齐地码在架子上。
何宝荣看着架子上的香烟，猛地发力，将它们全都甩到了地上。
香烟散落得满地都是。
黎耀辉默不做声，俯身将地上的香烟捡了起来。
何宝荣蜷腿坐在床上，背对着黎耀辉。
93.出租屋 内
窗外天已明，黎耀辉准备出门上班，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看电视机的何宝荣。
电视机机里传出足球解说员语气急促的解说词。
何宝荣背对着黎耀辉。
黎耀辉关上了门。
94.出租屋 内
房间里亮着灯，黎耀辉独自坐在床头，神情倦怠。
何宝荣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装了食物的袋子。他的打扮和昨夜相比，朴素了许多。
何宝荣没有理睬黎耀辉，径直走向餐桌，将袋子放下。
黎耀辉：去哪儿了啊？
何宝荣：反正闲着，就下去走走。吃宵夜吗？
黎耀辉：你觉得很闷啊？
何宝荣：你闲着没事找架吵吗？我出去一下也不行啊？
黎耀辉：行，你喜欢怎样都行。
何宝荣不想和黎耀辉争吵。
何宝荣：你今晚睡这边？那我睡那边。
黎耀辉：没有……
黎耀辉慢腾腾地从床上起身。
黎耀辉：我只是不知道你回不回来睡。
何宝荣火大地看着黎耀辉，将袋子甩到了黎耀辉的身上。
何宝荣：吃宵夜啊。
黎耀辉想要发作，但他忍住了。他将袋子扔向餐桌，结果没有仍准，直接扔到了地上。
95.城市小巷 外
太阳很大，阳光照在路面上，反射出来的光线，十分刺眼。
黎耀辉，小张，还有其他中餐馆的同事在踢球。
男人们为了争抢足球，不停地用自个的身体挤压碰撞着对方。
足球经过几次倒脚，滚到了黎耀辉的脚下。
黎耀辉将足球抓在手中，另一名同事上前抢夺。
同事：操。
黎耀辉挑衅似地将足球扔到一旁，准备教训同事一番。
小张及其他人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黎耀辉甩开小张，自顾自地走远。
小张站在原地，看着黎耀辉独自远去的背影。
96.出租屋 内
天色渐晚，何宝荣站在敞开的木门前，看着外面城市的风景。
欢快的曲调隐隐传来。
何宝荣站在衣柜前，梳妆打扮。
97.中餐馆前厅 内
餐馆已经打烊，店里的灯基本上都熄了。只留了一盏不算太亮的灯，给打麻将的人提供照明。
黎耀辉是其中一员，他叼着烟，双眼无神地撮着麻将。
98.中餐馆后厨 内
小张擦着盘子走近。他透过厨房门上的缝隙，看着黎耀辉，神情也变得有些低落。
99.出租屋 内
一组黑白色调的镜头：黎耀辉靠着墙，脸埋在手臂之中、黎耀辉替何宝荣盖好被子、黎耀辉蹲下身子看着何宝荣、黎耀辉将香烟摁灭，转身走到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个、黎耀辉的手轻抚何宝荣的眉眼、黎耀辉靠着墙，目光瞟向床上的何宝荣、何宝荣似乎被惊醒了，黎耀辉赶忙将手收了回来。
黎耀辉（OS）：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何宝荣，其实我并不希望他这么快康复。他受伤的日子，是我和他最开心的日子。
100.出租屋 内
黎耀辉站在门口，把玩着一把折叠刀。
天色很暗，屋内的光线也不太亮，黎耀辉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阴影覆盖。
黎耀辉拿着折叠刀往门上戳，发出咚咚的响声。
何宝荣躺在床上，一脸厌恶地看着黎耀辉。他关上台灯，蒙上被子转身睡去。
黎耀辉坐在门口，拿着折叠刀往墙上戳。
101.出租屋公共厨房 内
一家三口中的母亲和女儿在洗菜做饭。
房东站在她们身后。
房东：你就不能先把房租交了吗？
母亲：干嘛？你看不见我在煮菜吗？
房东：煮菜也得交房租啊。
站在炉灶前的黎耀辉炒好了菜，将菜盛了出来。
母亲：我目前可什么都交不了，我别的代缴费用还多的是呢。
黎耀辉端着菜离开。
102.出租屋 内
何宝荣穿戴整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黎耀辉推门走了进来，将饭和菜都放到了桌上。
何宝荣：你拿走了我的的护照？
黎耀辉：我没拿过。
何宝荣：没拿？没拿我如何会找不到？
黎耀辉：我如何知道？
何宝荣：把护照还给我。
黎耀辉：你要护照干什么？
何宝荣：你管得着？
黎耀辉笑了。
黎耀辉：我不会还给你的。
何宝荣气极，转身离开。
黎耀辉一台人坐在餐桌旁吃饭。
103.酒吧门口 外
整条街道都被黑暗所吞噬，只有微弱的街灯光亮。
104.出租屋 内
门是开着的，黎耀辉走了进来。
屋里一片狼藉，各种物品散落一地。
何宝荣翻箱倒柜，想找到自个的护照。
黎耀辉：想找什么？
何宝荣：你知道我想找什么。
何宝荣搜寻无果，他气冲冲地走到黎耀辉面前。
何宝荣：把它拿出来！
黎耀辉：你要我说多少遍啊，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何宝荣冲上去，对着黎耀辉猛地挥拳。
黎耀辉没有还手，任由何宝荣的拳头落在自个身上。
黎耀辉：打啊，打啊，打啊，打啊！
何宝荣：我操！
何宝荣将黎耀辉推开，转身离去。
黎耀辉撞到了盥洗台上，盥洗台应声碎裂。
黎耀辉颓然地坐在地上。他听着何宝荣的脚步渐渐远去，闭上了眼睛，整张脸被阴影遮盖。
105.拉普拉塔河河道 外
天色晦暗，尽管太阳悬在空中，仍旧无法驱散大片暗沉的云团。
许多船只停在港口，停在漂浮不定的水波当中。
黎耀辉坐在一条小船上，他趴着身子，显得很萎靡。
小船驶过，漆黑的河水被划开，泛起白沫。
黎耀辉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河道，他觉得很累。
黎耀辉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
小船驶离，杂物在河水中飘浮。
106.中餐馆后厨 内
小张拉开门，将食物放进冷柜。转身的一瞬间，显出了黎耀辉坐着看报的身影。
小张：今天如何不打麻将？
黎耀辉：不想打就不打咯。
小张靠着案台抽烟。
小张：要不要去喝一杯啊？
黎耀辉抬头看着小张。
107.出租屋外的长廊 内
黎耀辉靠着窗台呕吐，小张走过来扶住他。
小张：别吐嘛，走走走，我扶你，我扶你。
小张扶着黎耀辉往前走。
小张：哪边？
108.出租屋 内
黎耀辉趴在床上。
小张动作很轻地将脏衣服拿开，将毯子盖到了黎耀辉的身上。
小张脚步很轻地走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下一秒，黎耀的脸辉转了过来，没有一丝醉意。
109.城市小巷 外
黎耀辉和小张，以及其他中餐馆的同事在踢球。
小张为了不让黎耀辉抢到球，拦腰抱住了他。
黎耀辉：有没有搞错？这样抱着我还如何踢球？
球踢到了黎耀辉脚下，小张上前和黎耀辉抢成一团。
同事们准备上前劝架，却发现两人只是在闹着玩。
新一轮对足球的争夺开始了，小张直接上手，将球抛了出去。
球经过几番滚动，再次来到了黎耀辉的脚边。
黎耀辉抱住足球就抛了出去。
男人们呼喊着，情绪高涨地去追赶足球。
黎耀辉叉着腰，站在原地休息，阳光照在他神色轻松的脸上。
110.中餐馆后厨 内
黎耀辉将一锅番茄酱放到了案台上。
收银小妹走了进来，扭动腰肢，靠近小张。
收银小妹：Hey，陪我去看影片。
小张：我不看影片，看影片我头痛。
收银小妹：神经病。
收银小妹扭头离去。
小张：对，我神经病。
小张端着餐具走到黎耀辉的身边。
小张：其实她蛮骚的。
黎耀辉：那你不陪她看影片？
小张：我不喜欢她的声音。
黎耀辉没有接话。
小张：我喜欢女人的声音……很低沉的那一种。也不一定了，反正就是听了以后，心跳会很快很快的那种。你呢？你喜欢女孩子什么声音啊？
黎耀辉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黎耀辉：无所谓，喜欢就好。
黎耀辉走了出去。
111.酒吧门口 外
彩灯在黑夜里显得很明亮。
汽车在街道上来来往往，车灯时明时暗。
112.酒吧 内
炫目的灯光在闪烁，欢快的人群在高声地说话。
黎耀辉和小张坐在一张台子旁，都很沉默。
小张趴在桌上，显得没什么精神。
耀辉拿酒杯敲了敲桌子，小张抬头看着他。
黎耀辉：累了就回去睡。
小张：不会啊，我在听那两个人讲话。
黎耀辉：那么远也听得到？
小张：还好啦，不懂他们在讲什么，等一下就会打架了吧。
黎耀辉望了过去，两个阿根廷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黎耀辉：你耳朵很厉害啊。
小张：可能习惯了吧。我小时候眼睛生病，看不见东西，都用耳朵在听。后来花很多钱把眼睛医好，可是习惯就改不掉。有的时候我觉得耳朵比眼睛还要重要，很多东西用耳朵听比用眼睛看好。就好像一台人很不开心会装得很开心，可是声音就装不了啊。仔细一听就知道了嘛。
黎耀辉：真的吗？
小张：就像你的声音啊，目前就很不开心啊。
黎耀辉：后面那两个人在说什么啊？
小张：我试一下。
被说中了心事的黎耀辉靠着椅背，若有所思。
113.城市小巷 外
黎耀辉，小张和同事们顶着大太阳在踢球。
一台灵巧的身影带球跑过。
黎耀辉和小张振臂欢呼。
小张负责收钱，黎耀辉负责收拾东西。
黎耀辉将小张掉落的帽子捡了起来。
黎耀辉：喂，小张。
黎耀辉将帽子递给了小张。
黎耀辉：钱都收了？
小张将收到的钱平分。
小张：五块……你，两块。
黎耀辉：为啥我两块你三块啊？
小张：好，那你三块。
黎耀辉被小张逗乐了，他走到一旁，抽着烟，看着在阳光下踢球的小张。
黎耀辉（OS）：一群人之中我发现原来小张的声音最大，在午后的小巷踢足球其实很热。不知道为啥，那年的夏天过得好快。
114.酒吧门口 外
黎耀辉走在灯火璀璨的街头。在彩灯光线的照射之下，他从黑夜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115.中餐馆后厨 内
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整个餐馆都空了，显得很安静。
小张坐在厨房里，靠着水槽睡着了，脸上露着笑容。
116.酒吧 内
人群在欢快地舞动。
黎耀辉远离着这份热闹，坐在角落的桌子喝酒。
小张站在一旁的柜台前，正在买酒。
小张提着三瓶啤酒放到了桌上。
小张：来来来，干一杯。谢谢你的照顾。
小张往黎耀辉的杯子里倒酒。
黎耀辉：存够钱了？
小张：对呀。
黎耀辉和小张碰杯。
黎耀辉：恭喜啊。
两人都喝了一大口。
黎耀辉：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小张：往南走啊，去一台叫乌斯怀亚的地方。
黎耀辉：好冷的，去哪里干什么？
小张：听说那边是世界的尽头……所以想去看一看。你去过没有？
黎耀辉摇头。
黎耀辉：听说那里有个灯塔，失恋的人都喜欢去……说可以把不开心的东西留下
来。
小张：目前还有没有人这样？
黎耀辉：不知道，有吧。
小张掏出一台收音机，按下录制键，递到黎耀辉的面前。
小张：讲几句话。
黎耀辉：说什么？
小张：你是我这边唯一的朋友，留个纪念嘛，我不喜欢拍照。
黎耀辉迟迟没有接过收音机，而小张就伸手一直举着。
黎耀辉：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张：随便啦。什么都可以讲啊，心里面的话就可以了。不开心也可以讲嘛。我
可以帮你留在世界的尽头啊。
黎耀辉：我没有不开心啊。
小张：那就讲开心的啊。
黎耀辉看着小张，眼里似有泪光。
小张：好啦，好啦，你自个讲，我去玩。
小张将收音机递给黎耀辉，加入起舞的人群。
黎耀辉拿着收音机，他忍着哭声，将收音机凑到了嘴边。
黎耀辉拼命忍着。
黎耀辉想对着收音机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口，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黎耀辉抑制着哭声，却无法不让自个掩面而泣。
117.出租屋公共大堂 内
黎耀辉靠在窗边呕吐，吐得比上次厉害。
小张（VO）：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上去？
黎耀辉擦了擦嘴。
黎耀辉：我没事啊。
小张（VO）：真的可以哦？
黎耀辉转身，小张就站在他的身后。
黎耀辉：你先走吧。
小张：那我走了。
小张准备走，他犹豫了一下，向黎耀辉伸出了手。
小张：你自个照顾好你自个。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小张：希望有机会可以再见到你。
小张想走，但黎耀辉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黎耀辉；你闭上眼。
小张：干嘛？
黎耀辉：先闭上眼。
小张闭上了眼。
黎耀辉：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台人？
小张睁开了眼，一脸好奇。
小张：谁啊？
黎耀辉：盲侠。
小张笑了，玩笑似地给了黎耀辉一拳。
小张：开玩笑。
黎耀辉伸手帮小张压了压帽子。
黎耀辉：玩得开心一点。
小张看着黎耀辉，没有说话。
两人抱在了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黎耀辉（OS）：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接触得多了，那晚抱着他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到，就只听到自个的心跳声……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小张走了，黎耀辉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118.体育场 外
绿茵场上，运动员们正在奋力地拼抢足球。
118-1.观众席 内
看台上座无虚席，一层层垒起来的座位上，全是在为自个所支持的俱乐部摇旗呐喊的球迷。
黎耀辉坐在高处前排的座位上，倚着栏杆，睡意正酣。
119.七月七日大道 外
城市的夜空，依旧明亮。
高楼大厦之间的街道仍旧繁华而喧闹。
方尖塔仍是缤纷夺目。
高处巨大的电子时钟上所显示的时间仍在流逝。
120.城市街道 外
黎耀辉走在明亮且人头攒动的街道上。
男人们聚集在一起，神色轻松地交谈。
121.城市街道 外
黎耀辉在街边，和一名年轻且打扮入时的阿根廷青年交谈。
121-1.城市街道 外
男人们贴得很近地说话，轻抚着对方的背。
黎耀辉是其中一员。
一辆汽车很快地驶过，黎耀辉回头望去。
两个画着浓妆，穿着女装的男人坐在敞开的后备箱里，毫不遮掩地展示着自个的身体。
122.车站的公共厕所 内
打扮光鲜的何宝荣和一名阿根廷男人走入隔间，关上了门。
122-1.车站的公共厕所 内
何宝荣走了出来，独自一人。
黎耀辉（OS）：以前我不去公厕，是因为嫌那里脏。最近因为求省事，不时也会去走走。我没想到会碰到何宝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
何宝荣倚着门，眼神流转。
123.车站的公共厕所 内
何宝荣换了一套朴素的装扮，走了出去。
在一墙之隔的小便区，黎耀辉靠着墙壁，眼神愤恨。
马桶冲水声响起。
黎耀辉走了出去。
一台矮个子的中年阿根廷男人正在洗手。
黎耀辉撞了男人一下，恶狠狠地盯着他离开。
黎耀辉（OS）：我一直以为我和何宝荣不一样。但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124.深夜场影厅 内
放映机转动着，光线射在幕布之上。男性呻吟声在空间里回荡，一部情色影片正在上演。
零散的观众坐在被漆黑包围的座椅之中。
黎耀辉走了进来，他翻过座位，坐到了一名阿根廷青年的身边。
青年看着黎耀辉。
黎耀辉趴在前排的椅背上，回头看着青年。
呻吟声越来越大。
黎耀辉坐直了身体。
青年咬着手指，目光瞟向黎耀辉的下体。
幕布上播放的影像愈发不堪。
黎耀辉将男人的头摁了下去。
125.深夜场影厅 内
黎耀辉拉开帘子离开。
126.公共电话亭 外
深夜的街头显得很安静，除了亮着的街灯，已很难寻到繁闹的痕迹。
黎耀辉踌躇不定地抽着烟。
黎耀辉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卡。
黎耀辉（OS）：离开香港之前，我从公司拿走了一笔钱。父亲介绍的工作，老板跟他是手足兄弟。在阿根廷，我一直在工作。我很想有一天能将钱还给人家，也很想跟父亲说声对不起。
黎耀辉将电话卡插入电话，开始拨号。
黎耀辉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黎耀辉：喂，爸爸呀？是我，阿辉啊……
黎耀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呆呆地拿着电话。
黎耀辉挂断电话，将电话卡抽离，快步离去。
127.出租屋 内
木门敞开着，外面阳光明媚。
一辆大巴停在马路边，等待着漂泊的旅人。
黎耀辉在写信。他坐在餐桌前，正对着木门。
黎耀辉（OS）：十二月的阿根廷好热。那天30多度，我放假，想着写张圣诞卡给父亲。没想到越写越长。在香港我很怕跟他说话，到那天我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我很渴望他知道。我不知道读信后他会如何想。我跟他说，我希望他能把我当成一位朋友，希望他能给我一台机会，从头来过。
128.城市街景 外
黎耀辉迎着阳光走向路边的邮筒，将信投了进去。
129.屠宰场流水车间 内
黎耀辉身上染着血污，正卖力地将一只只死牛推到指定的货架上。
129-1.屠宰场流水车间 内
黎耀辉在死牛之间穿行。
黎耀辉和其他工人一起，将死牛推上货车。
货车驶离，黎耀辉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130.休息室 内
工人们围坐在餐桌旁，抱怨着自个的工作。
黎耀辉坐在远离他们的座位上，啃着羊角面包，喝着咖啡，一言不发。
黎耀辉（OS）：为了多赚钱，我到屠宰场做事。除了工资高，时间也很适合我，晚上工作白天睡觉。我又回到香港时间了。
131.淋浴间 内
体型健硕的工人们赤裸着身子，往来于淋浴间和换衣间。
黎耀辉在一间隔间里，仰着头，让流水冲洗自个的脸。
131-1.换衣间 内
黎耀辉裹着浴巾坐在椅子上抽烟。他摁着自个的眼角，将泪水抹去。
132.车站公用电话点 内
何宝荣在打电话。
何宝荣：喂，是我啊……
黎耀辉（OS）：有些事情总是不断循环。不久何宝荣又打来电话，要我将护照还给他。我不是不想还，但我只是不想见他。
何宝荣失落地挂断电话。
黎耀辉（OS）：因为我怕再听到他说那句话。
133.出租屋 内
睡着觉的黎耀辉听到了敲门声。
黎耀辉打开门。
门外是空无一人的走廊。
134.出租屋 内
阳光从敞开的木门落了进来。
黎耀辉坐在沙发上，双手摁着眼睛。他坐的位置，阳光有些弱，因而稍显昏暗。
黎耀辉（OS）：我最近又失眠了。那早看电视机我才发觉，原来香港跟阿根廷在地球的两边……不知道反转的香港，会是指什么样子的。
黎耀辉倚住沙发的边缘，拧着脖子，想象着自个已经看到反转了的香港。
135.流水车间门口 外
黎耀辉拿着水管，冲洗地面上的血迹。
黎耀辉（OS）：因为不想留在家里，所以很多时候假日也会回屠宰场上班。我必须要承认何宝荣那句话很有杀伤力，但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
黎耀辉神情疲惫。
地上的血迹被流水冲开，随即又合拢，再冲再合，循环往复。
当黎耀辉停止冲水的时候，他在那一滩血水里，看到了自个的影子。
136.出租屋公共大堂 内
电话铃响，房东接起电话。
房东：欧拉。对，不，辉没在这儿住了。他搬走了，拜拜。
137.公共电话亭 外
何宝荣久久不愿放下电话，灯光照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138.出租屋 内
灯下的餐桌上，放着何宝荣的护照。
黎耀辉（OS）：不知道是不是多劳多得，我很快就赚够了回香港的钱。在离开阿根廷之前，我决定再去瀑布一次。
139.公路 外
黎耀辉独自驾车，行驶在前往伊瓜苏瀑布的路上。
路上很空，车很少。
明朗的天空中总有一块阴云，挥之不去。
黎耀辉加快车速，将阴云甩在了身后。
139-1.公路 外
已到了夜晚，黎耀辉仍旧驾车行在路上。
对面的车灯时不时照射过来。
黎耀辉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继续前行。
140.探戈酒吧 内
何宝荣斜倚着吧台，抽着烟，神态疲惫。夜已深，店里已没有顾客，除了他。
探戈舞者中的男舞者走到何宝荣面前。
何宝荣与男舞者共舞，他紧紧地贴着舞者。
140-1.出租屋 内
何宝荣拥着黎耀辉起舞，他紧闭双眼。
黎耀辉抱着何宝荣，双眼睁着，神情平淡。
140-2.探戈酒吧门口 外
在微亮的天色里，何宝荣倚着墙壁睡着了。
鸟叫声此起披伏。
何宝荣伸着腰，想要站起来。
这一次，没有黎耀辉护着他，他失了力气，直直地向下坠，瘫倒在地。
141.出租屋 内
架子上的时钟跳转，00:00。
何宝荣站在餐桌前，将一条条香烟拆散。
何宝荣将一包包香烟堆在了架子上，堆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141-1.出租屋 内
何宝荣用抹布擦地。
沙发上铺着枕头和毯子。
何宝荣坐在门边，将门拉开了一条缝，期待看到黎耀辉的身影。
141-2.出租屋 内
何宝荣用螺丝刀调整着小扇叶的形状。
何宝荣将小扇叶放到台灯里面。
小扇叶开始转动，灯罩仿佛成了真正的伊瓜苏瀑布，流水汇集，水光粼粼。
何宝荣转动着台灯，看见了看台上的两个小人。
何宝荣痛哭起来。
142.伊瓜苏瀑布 外
自高处落下的流水汇集于一处，茫茫的水雾升腾而起。
黎耀辉一台人站在看台上，水滴飞溅，全都落在了他脸上。
黎耀辉（OS）：虽然兜兜转转走了很多冤枉路，但我终于来到了伊瓜苏。我觉得很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这个瀑布前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143.伊瓜苏瀑布 外
在汹涌的流水和茫茫的水雾之间，越来越多的飞鸟在其中穿行。
144.比格尔海峡 外
一座红白相间的灯塔位于四面环海的孤岛之上。
在云团之下，海鸥的叫声不时传来。
小张只身一人站在灯塔上。
小张（OS）：1997年的1月，我终于来到世界的尽头。这里是美洲大陆南面的最后一台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突然之间我很想回家……我答应过阿辉，把他的不开心留在这里。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讲过什么，可能是录音机损坏，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两声很奇怪的声音，好像一台人在哭。
145.酒吧 内
小张一台人坐在桌子旁，兴味索然。
一位颇有姿色的阿根廷妇女邀请小张跳舞。
小张笑着拒绝。
小张（OS）：在我回台湾之前的一台晚上，我又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我很想和
阿辉说声再见，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146.酒吧门口 外
天色变亮，小张背着包，走在路灯下，光线投在他身上，一路光明。
小张：离开的时候天开始亮，台北目前应该是晚上。不知道辽宁街夜市开了没有。
小张加快了步伐。
147.宾馆房间 内
黎耀辉坐在床上，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播报。
新闻播报员（VO）：中共中央领导人邓小平是在昨天晚上9:08病逝在北京301医院，享年93岁，中共中央电视机台到今天凌晨才发布邓小平的死讯……
黎耀辉（OS）：在台北起床已经是下午，在1997年2月20日，我回到地球这一边。
黎耀辉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城市景色。
黎耀辉（OS）：我觉得自个好像睡了好久。
148.辽宁街夜市 外
琳琅满目的大排档招牌林立在街道的两侧，烹制食物散出的热气飘散在夜色之中。
人们汇聚于此，或是走走看看，或是坐在露天的桌旁，享受美食，喝酒谈天。
黎耀辉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时有人上前拉他进店品尝。
黎耀辉一一拒绝，他有着自个明确的目的地。
黎耀辉在一家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148-1.小吃摊前 外
店老板招呼着黎耀辉。
店老板：你要吃什么？
黎耀辉：有什么好吃的？
店老板向黎耀辉推荐着，黎耀辉笑着应承。
黎耀辉看着在店里忙碌的老板，笑逐颜开。
菜品上桌，黎耀辉低头品尝。他抬头看到店铺后边悬着的一面镜子里，夹着小张在灯塔前拍的照片。
148-2.小吃摊前 外
黎耀辉起身。
黎耀辉：请问有没有电话？
店老板：有，电话就在后面，你从那边走过去。
黎耀辉走到了店铺后面。
黎耀辉（OS）：在回香港之前，我在台北停了一夜。我到了辽宁街，夜市很热闹。我没见着小张，只看见他的家人。我终于明白他可以开开心心地在外边走来走去的原因，他知道自个有处地方可以让他回去。我不知道再见到爸爸会是如何样，到时候再说。
黎耀辉离开了，同时，他还带走了镜框里一张小张的照片。
黎耀辉（OS）：离开的时候，我拿走了他一张相片。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小张。但我可以肯定，想见的话，起码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他。
149.捷运列车 内
车厢里灯光明亮，停靠站点时，上上下下的人们，脸庞都是同根同源，感觉很熟悉。
黎耀辉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快速滑过的楼房街道，以及灯火霓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149-1.捷运轨道 外
夜色中，明亮的列车在城市的万家灯火中往前飞驰。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