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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叁)

haixiang151 回答数0 浏览数2182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一章 招魂
浓重的阴云,让夜更加漆黑,甚至没有一丝月光,而冬雨也依旧下个不停。
在一幢豪华的住宅大厦里,正呆在一楼大厅巡视的管理员,忽然感到一阵冷风吹过,仿佛有什么从自个面前走过去,沙沙沙的,但却没看到任何实物,只听到一声轻微的碰撞和一台女子的轻呓声。
考虑到那位姓顾的女房主凶死的情况,管理员意识到有鬼出现,吓得一动不敢动,眼见着停在一楼的电梯无人自关,而后指示灯闪亮着,一直到凶案所在的那一层。
“看来你的功力又高了,隐身符连影子也一起隐掉。”空无一‘人’的电梯里,万里说,“你不懂,小夏。符咒的威力与画符的人的法力有关,就好像一台人越有钱,他开的支票可以越大数额是一样的。”他见小夏一脸疑惑,主动解释。别人看不到他们,可是他们相互之间是看得到的。
“真不明白为啥美国佬要花那么多美金研究隐形科技,只要给上阮大神棍一台亿,让他教大家修一修道不是全解决了?”他接着说。
“那只是一种利用八卦方位和人类视觉盲点的办法,也可以有科学解释。”阮瞻边说边跨出电梯,发现这一层没有一点人气,估计凶案后那一户居民也搬离了。能住在这里的都算得上是富翁,肯定会有别的房产,不会象工薪阶层一样,即使害怕也要忍耐。
这里早就被警方封了,所以他蹲下身去,撬那个门锁。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出。
“你不去做贼真是可惜。”万里见阮瞻打开了门,还能使封条完好无损,由衷道:“可惜明天这里又会有闹鬼的传说了,并不知道是你大显身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阮瞻回了一句嘴,伸手拉住小夏微微发抖的手溜进房门去。
一进入顾家超大客厅的正中央,他立即停了下来,借助手电的微光开始用步子测量最合适的方位,万里则帮他把一些杂物摆好,有符咒、花会所有人员的生辰八字,一点他们生前用品的碎屑,还有血木剑和残裂幡。
这些都是万里弄来的,为了使阮瞻招魂的效率更高更省力而提前做的功课。
小夏见他们忙碌着,只能静静地站在一边,心想既然帮不上忙,至少也不要添乱。一转头,看见墙上有一张花卉的巨型图片。即使在荧光棒的微弱光线中,也能看清图片上是大朵的艳丽菊花,应该是美丽的,却让小夏感到张牙舞爪,花心就象是一张深不见底的嘴,花瓣像是向她招手,呼唤她也进入其中。
她感到头皮发麻,只得背过身去,不再看这图片,心想这是自个疑神疑鬼造成的吧!
可是,她没看到,当她才一转身,图片上的花微开了开,似咧开了嘴,邪笑着。
“好了,目前正好亥时,我们开始吧。”阮瞻轻声说,但或是吓了被那幅图片弄得不安的小夏一跳。
“站在我身后,别太近。”阮瞻嘱咐,“万里站在你身后。”
“不就是一字长蛇阵嘛。”万里插嘴,“血木剑我拿着吗?”
“是你拿着,但不要祭出来,除非它们要害人。”
“我完全了解,快开始吧,我还赶着回去看球赛。”万里催促,语气轻松得象是来这里买东西那么简单。
阮瞻不理他,开始自个的操作。先是用带来的特殊容器,把那些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条焚毁,接着是他们生前用品的碎屑,然后默念咒语,用残裂幡锋利的边缘划破手指,把血珠弹向空中,等着金属幡变得一尺大小。
残裂幡发出嗡嗡的声音,象是轻弹金属制品后的回音,但这声音响了一分钟之久,周围也没有任何变化。
“没来吗?”万里问。
阮瞻摇了摇头。
“可怜的女人们!”万里叹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错了一步而已,只是这一步,结果不仅尸骨无存,而且连魂魄也无存。
阮瞻沉默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条,把刚才的程序又做了一遍,这一次依旧是等了好久没有动静。然而正当他们以为不会有收获时,突然密闭的房间里吹来一阵冷风,说不出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莫名其妙就钻了进来。
小夏一激凌,下意识地向阮瞻靠近,被万里一把抓住。只见阮瞻关掉手电,慢慢走向落地长窗,拉开窗帘。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阵风吹动了他的头发,同时一股寒意浸入了房间内的空气,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随风而入,而此时窗玻璃还没有打开。那阵风吹到大厅正中,忽然消失,然后地上开始出现一块块的东西,看不清是指什么,却在抖索着移动。
小夏只感到脚下软软的,有什么在推她,低头一看,是一双断手。这骇得她跳起来,捂住自个的嘴才没叫出来,万里连忙上前一步,却又一不小心踢开了一颗头,让它发出吭赤吭赤的呻吟。
“别伤害他!”阮瞻阻止要拿出血木剑的万里,“只是残魂,表现为残肢罢了。”
他边说边走过去,虚空画符,伸指向这些碎块,仿佛很用力一样的绷紧手臂。地上的碎块颤抖着,想聚但又聚不上,一直过了好几分钟,直到听到阮瞻粗重的喘息,才慢慢地象水一样汇聚一处,化成一台七扭八歪的人形。
“这是谁?”万里问,虽然他看不清‘它’的面目,但肯定不是个女鬼。
“是女人花娱乐城的前老板。”
“前老板?难道不是商业行为,而是谋杀?!”
“是商业行为,只不过这位――”阮瞻指了指那团黑影,“他在办理手续时无意间发现了一点秘密,结果被杀人灭口。”
“被肢解吗?”小夏不敢看连在一起的残魂,但仍忍不住问。
“不是,是很‘正常’的死亡,至少外表看来是如此的。”阮瞻说:“不过有人猜到我们要招魂打听花会的事,所以又要杀鬼灭口。”
“那个――他好像没有――”
“魂飞魄散?”阮瞻说出万里的疑问,“他死于两个月之前,不是新死的鬼,有点鬼力,可能那个人疏忽了这一点,所以对他做得并没有完全成功,使他幸运地留下一点机会。”
“可他为啥不说话?”万里斜睨了一眼,“不会也是成鬼后心理变态,完全不合作吧,我们遇到这样的事可不少。”
“他说不了话,那个人用邪术震得他只剩下这缕魂魄了,我费尽心机也只能帮他聚形而已,只有我去探一下。”
他说着就走过去,口中念了一句什么,然后直钻进那团模糊的房黑影里,让小夏看得心惊肉跳,感觉那黑影是长在他身上一样,连他也看起来如同妖魔。
“这个人生前做生意不知道老不老实,不过做鬼倒是蛮礼貌的。”万里分散小夏的注意力,轻声耳语,“阿瞻说过,一般的鬼魂是不会平白无故进入活人居住的房子的,这叫做非请勿入。看他刚才了吗?明明被阿瞻拘了来,可或是不进门,要等阿瞻去门边叫他。”
“可是我刚才感觉我脚底下,他的手是真实的。”
“灵异鬼怪的事对人类而言也不过就是感觉,有什么奇怪。”
小夏点点头,眼睛又望着阮瞻。在桌上荧光棒的微光下,看到阮瞻很辛苦的样子,身体有一点发抖,然后慢慢地弯下来,最后跪倒在地,而那团黑影象水一样涌出他的身体,渗入墙壁中消失不见。
“你如何样?”小夏跑过去,焦急地问,只觉得他浑身冰冷,好像整个人都脱了力。
“还站得起来吗?”万里从另一边扶住阮瞻,没有想到他进入一台残魂的体内探寻秘密会有这么吃力,“他去了哪里?”
“回他的地方去,藏起来,慢慢聚集天地之气,期望可以转世投胎。”阮瞻在两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不过我已经知道是如何回事了,回去再告诉你们。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走之前,你不是说要检查一下这个屋子,看有没有警方未注意到的线索吗?”万里把阮瞻拖到沙发上,“你坐在这儿,我来搜索好了。嘿嘿,这可是顾与方坐过的地方。”
阮瞻费力地抬起手,一台符画了一半,万里立刻闪人,“好好好,我不废话,我先去检查厕所和厨房,风水上说这两个地方接水,是相对的阴地。而且很多证据容易残留在这些地方,我就从这里开始。”
“我来帮忙。”小夏不想无所事事,于是自告奋勇。
“好吧,那我们先来检查她的卧房,那里也该有厕所。”万里说。
阮瞻沉吟了一下,“你要拿着手电,还要打开房门,让我能看到你。”
“知道,有事我会叫你。”
“得了吧,不如叫我。”万里挥挥手中的血木剑,“他先是为拼接残魂耗了精力,然后又化身探测器累得虚脱,不会比目前的我厉害。不然,这剑你来拿着。”
小夏坚决拒绝。
她知道这件事自始至终总是出意外,目前万里是来寻找新证据的,虽然警方已经搜查过一遍了,可是他们是从捉鬼驱魔的角度看这个问题,也许会有特殊的发现。相较于那两个男人而言,她是最弱的一环,事实上他们是不放心她才带她来到这里,而她当然明白由强者保持最强的姿态才是最有效的资源配置。
万里不是婆妈的人,所以也不再和她争执,两人一起进入顾与方的卧房。
她的卧房很大,是那种豪华的古典欧式风格,贵族气但也黑暗、繁复,尤其是在手电筒那种犹疑不定的光线下,显得有点鬼影重重。
“我去厕所。”万里说,不知如何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小夏目送他进入房间一头的厕所,自个则用手电照着检查房间。
她是第一次进到这里,发现墙上挂了许多顾与方的大型照片,很自恋的样子。不过此刻在小夏看来,总觉得照片里的人是活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照片里的人齐刷刷地盯着她。
她强忍着心悸认真地寻找着可能的证据,发现抽屉里有一幅水粉画,画上是一片美丽的花田,中间有一间黑色的石屋。这让小夏想起,这可能是顾与方对她说过的地方,她和朔月幽会之所。而且看样子有点象她本人画的。
“一会儿要拿给阮瞻看看是不是有用。”她心里想着,就慢慢地走向另一扇门,轻轻打开。
门后的情景让她吃了一惊。
这就是有钱人的衣橱吗?竟然巨大到象一间另外的房间,里面满满地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乍看下会以为是站满了人。
小夏有点怕,本想离开,但鬼使神差地,她控制不住自个一样,走了进去。
她一直往里走,手电晃动的光线,准确地打到了一件衣服上。那衣服挂反了,显得和其它的衣服极不协调。这让小夏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把它扭转过来,但一低眼间,却发现这衣服下面更不协调的放了一对白鞋。
有问题!她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意识,急忙缩回手。
这时,那件衣服自个扭转了过来。
黑暗中,也能感觉得到它那么鲜红,油光水滑、质地细密,一股刺鼻的腥气和淡淡地护肤品味交叠在一起,令人作呕。
小夏惊恐地盯着它――那一件满是鲜血的人皮制成的衣服。
或者说,是顾与方化作的衣服。她的头反折过来贴着衣服的里衬,正对着她笑。她的胳膊就是两只衣袖,正在对小夏伸了过来。
“妹妹,穿上我吧,很美丽的!”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二章 附身
小夏想逃离,可是那衣袖已经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臂,感觉湿冷粘滑的皮衣顺着自个的双臂往上爬。她拼命挣扎,但却一动也不能动,想喊,又出不了声。转过头去,那一大堆的衣服已经层层叠叠把她围困在中央,一点缝隙也没有留下。
鲜红的皮衣慢慢慢慢地溜上她的身体,把她包裹其中,象第二层皮肤一下贴紧她。小夏只感到一阵昏眩,然后她的眼神变了,变得轻佻妩媚,志得意满又心机沉没。她蹲下身,脱掉自个的鞋子套上那对白鞋,拔开面前的衣服,走了出来。
“真好看!”她站在门边轻抚着自个的身体和脸庞,满面陶醉。
万里才从厕所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小夏’这幅样子。
“你如何了,换什么衣服?”他打量了一下,发现这身衣服非常贴身,完全暴露了小夏的娇美身材,有一点不对劲但又衬得她极其性感。
“没什么啊,反正她那么多衣服,扔在这里也是浪费,这一件我又太喜欢了。”她说着又去慢慢抚摸身上的衣服。
万里愣愣地看了她几秒钟,“提醒你,以后这种动作不要在男人面前做。”他走向她,“诱惑效果太震撼了。”
离小夏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万里手中的血木剑突然一震,因为他没有防备,所以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如何回事?”万里心里一紧,拾起剑,但见它并没有发出红色光芒,有点奇怪。
“可能是你没拿好,你不是被震撼了嘛!”小夏娇笑一声,“行了,我们去找阿瞻吧。”
阿瞻?小夏从没这么叫过阮瞻,这又增添了万里的狐疑。他纳闷地看看血木剑,又看看娉婷而出的小夏背影,只得跟了过去。
客厅里,阮瞻并没在在沙发前坐着,而是在一只鱼缸前面用荧光棒照着游动的鱼,见两人出来了,忙不露痕迹地把手中的东西放入口袋中。
“有发现吗?”他问。
万里摇摇头,担心地看了小夏一眼,可阮瞻好像完全没看见一样,根本不理他,只是凝视了
小夏好一会儿才出声。
“我们走吧,其余的地方我已经大致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他向小夏伸出手。
“好啊!”小夏很高兴地答应,然后走过去,一只手抱住阮瞻的腰,整个人都快挂在了阮瞻身上,而阮瞻仍然是没有任何疑惑,只是温柔地对小夏笑笑,就拥着她离开。
他就没看出小夏有什么不对劲?万里心想,站在那儿足愣了有一分钟,才追了上去。
光线无法照到的墙角,红光一闪,一只纸鹤歪斜地蹲在那里。
&&&&&&
他们回到家里后,万里的疑惑好像已经不存在一样,照旧看完了他的还剩半场的球赛,然后才睡去,此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
‘小夏’蹑手蹑脚地从卧房里出来,摸黑走向沉睡在沙发上的阮瞻,依旧穿着那身红色皮衣。虽然房间内漆黑一片,可是她的眼睛却亮得象两盏小灯,发着绿油油的光芒。她轻轻走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象是飘过去一样。
她呆呆站在阮瞻面前好一会,又走向在大门附近打地铺的万里,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向万里的头顶抓去,原本美丽的小手此刻却是五指如抓的鬼手。
一刹那间,万里的头顶突然冒出一道白光,把那鬼手狠狠地弹回去。
“果然阳气旺到鬼怪勿近。”‘小夏’恨恨地低声道,从衣袋中拿出一张符纸,放在万里的口鼻上,让万里的鼾声立刻停止,宛如死去一样没了声息。
她发出微微冷笑,接着又回到阮瞻身边,敛起眼中的邪异绿光,蹲下身,迷醉地看着他,又一次伸出手。不过这一次却或是那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抚在阮瞻的脸上。
阮瞻睡得很沉,并没有反应,
“跟我走吧,我会比任何人都更爱你!”她喃喃自语,手依旧抚摩着,脸上露出微笑,但是怪异得如同肌肉被牵拉着。接着,她的手慢慢向下,直到阮瞻的胸口,用力下挖。
“你要我跟你去哪里?”阮瞻‘及时’醒来,抓住那只在他身上游移的小手,发觉入手冰凉。
“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很爱很爱。”
“很爱很爱是指什么程度。”
“就是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那么和我走吧!”
‘小夏’腻声说着,眼中的仇恨和阴狠一闪而逝。她诱惑地望着阮瞻,感觉他的一只手抓住自个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并从腰际一直抚摸到她的脖颈。她以为这是在索吻,于是俯下身去吻他。可还没碰到那让她朝思暮想的嘴唇,就感觉脉门和颈椎处的玉枕穴一阵巨痛,不由得发现一声尖叫。
“这是谁半夜三更的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另一台声音传来,万里翻身而起。
“你――”
“是我!”万里把那张符纸扔在地上,挥挥手中的血木剑“我有这个宝贝保护,这点小伎俩怎伤我分毫。”他说着把剑指向‘小夏’,让她又尖叫一声。
“能不能不让她鸡猫子喊叫,会招来警察的。”万里皱眉。
“放心,我设置了结界。”
“那你们就站起来吧,这样的姿态太刺激了点。”
此刻,阮瞻还躺在沙发上,‘小夏’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从旁边看来就象是紧紧抱在一起。
“不用。”阮瞻仍然不动,实际上他是不能动,因为他正控制着附在小夏身上的鬼魂,“你把我刚才给你的符咒贴在她的印堂上。”
“收到。”万里答应,一手举着血木剑,一手拿出那张符咒。
“你们要干什么?”鬼魂惊恐的尖叫。
“把小夏还给我们。”万里严肃的回答,伸手把符咒贴在‘小夏’的印堂处,平时嬉笑温和的脸此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随着符咒的贴上,阮瞻同时用力一扯,那件皮衣像是一层皮肤一样被撕裂了下来,鬼魂和小夏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嘘――嘘,我知道你很疼,可是忍耐一点。”阮瞻坐起来,把已经还原的小夏抱在怀里,安慰着,虽然她或是醒不过来,疼得浑身抽搐。
而那件鬼魂皮衣,则被随手丢开,在地下如同水母一样的软体动物似的东突西撞,看得万里头皮发麻,当它溜过他脚面时,他只得跳上沙发站着。
“喂,你管管这个,它跑出去会吓死人的。”
“它出不去!”阮瞻轻轻放下小夏,站了起来,默念几声,伸手一指,地上爬来爬去的人皮被定在那里,虽然扭曲不止,但却不能乱动了,象掉落在地上的一幅恐怖画。
“你们如何做到的?”它恨恨地问,“那个人保证过会顺利,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一上小夏的身我们就知道了,我们深知她是指什么样的人,并不是你占了她的皮囊就可以的。”万里说,“我们在讨论足球时,就制订了对付你的计划。”
顾与方想起,他们在看球时,说到什么球衣的颜色不好,衬得球员象不认识一样。而且阮瞻还在一张纸上画过什么,说是球员的外文名子是如此写法。原来,他们只是在计划捉她,把那个女人从她的控制中解放。
“阿瞻,你又骗我!” 她仇恨地大叫。地上的人皮卷了又摊平,摊平又卷起,显得十分痛苦。
她忍受灵魂的煎熬,死后的遗体被剥皮的悲惨,还要潜伏在自个的皮上被制成衣服,只为了要杀死她的仇人,带走她的所爱,结果一切成空。她从没有想过,她一心念着的、她认识两年多的,竟然是一台有法力的男人!
“我从没骗过你,也没有义务接受你什么。”阮瞻冷漠地说,但也带着三分不忍。
从小夏一变样子,他就知道有什么附在她的身上,虽然顾与方身后的人,很高明的隐藏了它身上的鬼气,连血木剑也只是有点反应,而不能发出光芒,但他就是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是心灵的感应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时他的力量没有恢复,而顾与方还在警惕中,如果弄得不好会伤害到小夏。所以,他才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万里,虽然疑惑他的行为,但二人从小到大的友谊让他们彼此太了解了。因此,只要稍微暗示,两人就可以很好的沟通。
“顾与方,相识一场,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不用你放过,可惜我两次都没能杀了她!”她的怨气弥漫着。
“没有她我也不会爱你,我不要任何人,你明白吗?你答应我回头,我再放过你一次。”阮瞻举起血木剑,但仍没有忍心刺下。
人皮衣服听了阮瞻的话安静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平摊在地上的头颤动不已,“不,我不会放过她,决不!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
阮瞻叹了口气,举起血木剑。
“再杀死我一次吧,来呀!”顾与方大叫,“你以为你的心上人会好起来吗?她早就被白鞋吸走了魂魄,这时候不知在哪里受煎熬呢!哈哈哈哈――”
阮瞻白了脸,“拿残裂幡来。”他对万里说。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三章 饿鬼道
“原来这就是他的底限。”杨幕友舒出了一口气。
“我就说他没那么大能力啦,偏你那么小心。”洪好好腻在杨幕友的身上,两人还一起看着水盆,“他这是干什么?”她指着水盆中阮瞻的样子问。
“他想把岳小夏的魂领回去,可是我拘回来的魂魄,哪能让他拿得回去。”杨幕友冷笑。
“他还没除了顾与方吗?这样会不会让顾与方泄了我们的底?”
“这就是所谓‘好人’的弱点,总是念在情份上不能对威胁自个的东西斩草除根,其实这不过是弱者的行为,强者总是会不择手段的。”杨幕友搂住洪好好,“不过,顾与方是不会泄我们的底的,她被仇恨和忌妒完全控制了,岳小夏不死,阮瞻不爱她,她是不会罢休的。”
“可她也真是笨,有了岳小夏的皮囊也骗不了那两个臭男人,装也装不像!”洪好好轻蔑地说。
“被情绪控制的,不管是人是鬼,都会丧失基本的判断力,何况那两个男人都很精明,如何会不露出破绽?”他说着又低头看水盆。
水盆映照出阮瞻终究没有用血木剑灭了顾与方,而是把她拘在残裂幡里,然后颓然坐下,一脸担忧。接着水面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又一只飞鹤报销了。”洪好好说。
“没关系,这就是顾与方的好处,要没有她差点勒死岳小夏,让岳小夏住了一晚上医院,我们也不能从护士那里买到她的血,也就不能再继续跟踪她了。这世界就是这样,只有懂得利用人和鬼,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才能成功啊。”
“所以人家就是爱你一台啊!”洪好好不失时机地撒娇,“可是,这件事她就没有办好。”
“她太急切了,我早就知道她不行,她不过是我手里的一颗废子,用来试试阮瞻要有多大能耐。”杨幕友轻轻摇了摇头,“这小子不简单,他目前虽然能力不足,可是有心机,能忍耐,有眼力和感觉,这是我道中人最重要的素质。你看他早就看出岳小夏被附体,可是因为当时没有必胜的把握,就隐藏住自个的意图,还能计划演义得那么真实周密,实在是了不起。而且,我看得出来,他的能力是被封印的,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不过这样一来就必须除掉他了,否则谁知道哪一天他会跳出来和我作对。”
到时候他的能力大起来,还不知是指什么情形。他感觉阮瞻就象他肉里的刺,目前虽然不会威胁他,可是让他很疼,而且坐立不安。这感觉如此之强烈,让他对阮瞻的兴趣大于一切。
“如何除掉他?”洪好好问,心里有点不舍。
这么好的男人,不是她的就算了,却还要杀了,而且肯定会连魂魄也不会被放过,真是可惜。
“除掉他不容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杨幕友阴沉地说,“没有弱点和欲望的人是不容易对付的,所谓无欲则刚。可是他有弱点,那就是岳小夏,他想保护她,那就是他的欲望,这样他就永远处于下风了。”
“岳小夏真要留下吗?”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我不管你为啥恨她,可是你要知道这里谁说了算。她是我的第十三个,我没有时间再去找别人了,你要清楚这一点。”
洪好好见杨幕友的神态严厉起来,连忙点头。可是她心里并不同意他的说词,要找第十三个人还不简单嘛?她知道他其实只是想伤害阮瞻最重要的人,这样他才快乐,他从来都是在别人最痛的地方下手。
“你把她的魂放在哪里了?”杨幕友打断洪好好的遐想。
“哦,我放在――饿鬼道了。”洪好好偷望了杨幕友一眼,“是不是把她招回来?”
杨幕友笑了起来,“有那么讨厌她吗?这么狠的事都做得出来。好吧,让你任性一次,好好整整她。那个丫头虽然弱,不过还特别韧,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死。不过你别过火,否则你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好的。”洪好好低声咕哝了一句,“我不知道她还这么有用。”
“就算阮瞻已经回来了,她也不是没用了,或是个有用的饵,看到那天顾与方要勒死她时阮瞻的表情,就会明白她多么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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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或是住宅楼?小夏弄不清楚。
她不明白自个为啥总是会梦到空荡荡地大楼,是幼年时有什么阴影吗?但她此刻清楚地知道她目前不是在作梦,从那个人皮衣服贴上她的身体起,她就觉得自个被什么吸到了地下。然而她并没有什么窒息和沉重的压迫感,只觉得就是黑,四周是无边无际地黑暗,只有一小方天地是灰蒙蒙的。
从一开始,她就站在这个寂静得无法形容的大楼外,不知道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幢大楼的样子古怪,就像地铁脱轨后冲出地面,一层层盘旋在一棵老树上,那个扭曲的树洞就是电梯口。
她在电梯口正犹豫着,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象是皮肤被人活活扯了下来,那疼痛无法形容,如同万箭穿身,她开口大叫,却发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那疼痛渐渐消失,她才发现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那种没有坐标的感觉,四周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她甚至不知道自个是直立或是横平。
唯一的不同只有那个怪楼,她只得犹疑着走了进去。
电梯相当宽大,布满灰尘,有点像仓库。她还没找到操作按钮在哪里,电梯的门突然关上了,并开始自动向上,突然的启动让小夏一台没站稳,向后倚倒。
‘啵’,后背传来一声被挤压后的破裂声,骇得小夏立即站直。她后背上的触觉告诉她,她挤在一台带着香烛味的僵硬物体上,但她刚才明明看到电梯里只有她一台人。她不敢扭头,但在适应黑暗后,或是看见黑暗中有许多亮闪闪地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等了她那么久!”一台声间抱怨,接着传来许多窃窃私语声。这认知告诉她,原来电梯里不止是她一台。
小夏的冷汗滑落,一动也不敢动,只僵直的站在那里,感觉有什么好奇的扯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一对对的眼睛仍然看着她。她只祈求这电梯有停的时候,然而她忍耐了很久,电梯才咣的一声停住。
刺目的光线自打开的门外传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失明感,但不等她适应,有一只手在她身后猛地一推,她立即被摔出电梯门外。
“饿鬼道到了。”一台平平的声音宣布。
饿鬼道?什么地方?难道她已经死了?阮瞻就任她这么死去吗?她想着,爬起来看周围的环境,满目见到的却是医院的气氛。
但是这是那种卫生奇差的医院,到处都是药水和腐肉的臭味。灯光昏暗、没有一点的声响,也没有人走动,但又奇怪的显得特别忙碌。
这忙碌感来自于走廊两侧坐得满满的、奇形怪状的人,都是男人,只有一台穿白衣服的女人,好像是护士。那些人都低着头,互相之间即不说话,也没意识到小夏的到来,护士更是背身站着,让她觉得自个是个最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她站了好一会儿,没人理会她,这让她觉得如果她不动就会这么一直站下去,所以她只得打算去问问那个护士是如何回事,因为只有她看来还正常。但才一抬脚,就发出一声极大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余音不止,就象在最空旷的地方走动一样。
这吓了小夏一跳,可那些人或是原来的样子。小夏只得咬紧牙关一步步走上去,每一声都发出沉闷地踢踏之声。
她忍耐着这刺耳的折磨,慢慢接近白衣女子。
就在她就要靠近护士的时候,发现一台男人伸长了腿站在坐在那里,挡住了小夏的去路,她想绕开他,他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看向小夏的方向。
一见他的样子,小夏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另一台人绊倒。眼见那个男人循着她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用力的嗅。
他没有眼珠,没有耳朵,脸上的肉腐烂着,蛆虫在他的眼洞和耳朵上爬来爬去,但小夏看得出他正一脸陶醉地翕动差不多烂掉的鼻子对着小夏闻。
“有食物了!”他兴奋的大叫一声。
小夏吓得说不出话,只见本来如蜡像一样不动的其它人,也纷纷爬起来,兴奋地对着她的方向吸气。
“有新鲜的食物了!”又一台人大叫,然后许多人不顾一切的朝小夏扑来,伸出漆黑的手。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四章 黑色石头
就在无数只黑手将要抓住她的时候,小夏快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俯下身去,险险避开。她跪倒在地,强忍着胸口的巨大恐惧和恶心感,硬是从鬼群中往外挤。
那些鬼怪的腿有些已经腐烂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有些根本就是白骨,有些则好像是虚浮的摆设,让小夏在往外挤的过程中推断了很多。而随着腿部的折断,上面的身体也轰然倒地,向爬行中的小夏砸了过来,让她不得不左躲右闪。
那些恐怖的鬼脸摔倒时都正对着她,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兴奋,一样的大张着黑洞一样的嘴,露出黑牙,采取着咬噬的姿态,其中还有几个连头都摔掉了,却还挣扎着向她滚动,贪婪地吸着她的气息。
小夏拼命地爬,好几次差点被倒下来的鬼撕咬个正着,吓得她没有心力去判断自个的行为是对是错,只是一心要逃开这里。渐渐的,她发现,这些鬼怪都是一样的,眼框里没有眼珠,耳朵也都烂了,只有鼻子和嘴是存在的。他们正是凭借她的气味来追寻她的位置,或者,因为只剩下这两项功能,所以还特别敏锐。
她也许可以隐藏声音,甚至隐藏形体,却不能隐藏自个的气味!正因为如此,他们如附骨之蛆一样紧追她不放!
因为小夏在地上钻来钻去,所以那些没有视觉和听觉的鬼怪想抓住她时总是慢了半拍,可当她艰难地爬出越聚越多的鬼群时,却发现那些鬼怪也都趴在了地上,与她平行的来抓她。但他们爬得比她快得多,差不多是贴在地面上乱窜,好像密密麻麻的一地巨大的黑色老鼠。
她站起身来就跑,也不辩东南西北,只觉得走廊像迷宫一样大而无绪,没有一台房间,两侧全是窗户,窗外黑漆漆的。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可尽管她每次跑的地方都不一样,鬼怪们也还能追上来,只不过随着她绕来绕去的疯跑,数目已经不太密集,开始稀落。但这也使她无论跑到哪里,都能遇到一、两个,渐渐地堵死了她所有的通路。
她是他们的食物,他们是想吃了她!
这认知让她有着巨大的恐慌,还不如要杀了她更让她轻松。她慌乱地跑到一台十字的楼道口,发现自个被彻底地围住,四面八方全是流着口水的鬼怪。她觉得自个就象被猛兽围猎的小动物,茫然、惊恐,但无路可逃。
没有办法之下,她只好拼命想打开窗子,心想宁愿摔死也决不被吃掉。可是那窗子已经锈死了,根本打不开,而围在她身边的饿鬼已经慢慢缩小了圈子。之所以还不动手,是因为大家都争着要吃第一口。
他们推搡着、拥挤着,喉咙中发出‘嗬嗬嗬’地吞咽声,慢慢逼近她。这让小夏的惊恐无法形容,那种即将被扯碎、被撕咬、变成一块块被吞入肚子里绝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怕――
‘啪’地一声脆响,让小夏尖叫一声,抱住头。
“这边!”一台女人平直的声音叫。
小夏一转头,看见窗子的玻璃碎了,一只苍白且极瘦的女人的手垂在那里,向她做出拉的姿势。
“快点!”那声音依旧平直着催促。
外面空气的气息,让精神全集中在小夏身上的饿鬼们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躁动并不顾一切地朝小夏扑了过来,这让小夏没有机会犹豫,只得把手伸了出去,让那只手把她从窗户拉了出去。
“啊!”小夏大叫一声,因为有一只饿鬼抓住了她的一只脚,让她悬在半空,即出不去,也下不来。窗外拉她的人加大了力气,屋内的鬼不肯放手,小夏被拉扯得几乎要断成两截。而那鬼还迷醉地摸索她的脚,张口就要咬下去。
她下意识地拼命说蹬踢,‘咔’地一下,鬼的头一歪,掉了,脖腔上冒出的密密麻麻的蚂蚁。
一瞬间的松懈,使小夏唰地被拉出了窗外,逃离了饿鬼们的掌握。她喘着粗气,发现自个是坐在树冠上,下面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急忙拉紧树干。
身后有摸索的声音,她知道是那个救她的人。
“谢谢你。”她说着,并扭过头去。
那个护士模样的人侧对着蹲着,护士赗下,一缕黑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她的手上正在削着一根木棒,一下一下,很用力,越削越尖。
“你的力气真大!”小夏看着她异常消瘦的身材,想起刚才她从外面拉她时的感觉,目前又看她不费吹灰之力的用一柄小手术刀削那么粗的木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在做什么?”她问。
“知道这里为啥叫饿鬼道吗?”护士答非所问。声音平平的,没有一点调子。
“为――什么?”
“因为呆在这里的鬼,每天感到无法忍受的饥饿,无论来了什么,也会被吃得不剩下渣子,没有一台例外。”
“那你为啥――救我?” 小夏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我不是要救你,我是要独自享用你。”她说着扭过头来,‘幸福’地笑着,也一样没有眼珠和耳朵,一样有昆虫在脸上的烂肉中进进出出。
“我用这个。”她举举手中的尖木,“用这个刺入你的心脏,用来浇在我存了多年的白饭上面吃,然后把你挂在谁也到不了树顶上风干,慢慢地吃肉。”
她说着向小夏伸出了手,小夏闪身避开,纵身跳了下去。
她宁愿死!
恍惚之中,她感觉看到了洪好好的脸,然后一阵剧痛,让她昏死了过去。
&&&&&&
阮瞻站在小夏的床边,用手指轻轻抚她皱紧的眉头。他知道她的魂魄不在体内,感觉不到他的安慰,可想到她正经历的折磨,不禁心痛如绞。
他站了一会儿,就毅然转身离开。他明白如果魂魄长时间不回本体的话,她有可能永远了醒不过来,所以他没有时间心疼,必须做点什么。
他来到客厅的时候,万里正好开门进来。
“如何样?”他急切地问。瞒了周围一眼,确定一下并没有什么监视他们。
万里摇摇头,“杨幕友不在本市,或者说没有入境纪录,从正当渠道是找不到他的,连洪好好也失踪了。目前我们是有力使不上,无从下嘴,就算你打算跟他拼命也找不到他。你那如何样,研究出什么吗?”
阮瞻从口袋里掏出那天从顾与方家的鱼缸里拿到的东西,放到桌上。那是一颗小小的扁圆形石头,漆黑发亮,油光水滑。
“还真漂亮,这就是那天你从顾与方家顺来的?”万里拿起石头看看,赞叹了一声,“不是宝石吧?哎呀――”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手心一阵发麻,又刺又痒的感觉让他立即放下那颗石头,“它活了,会咬人。”
“看看他的正面,很光滑。”阮瞻拿起石头给万里看,然后又翻转过来,“可他的背面还很粗糙。”
“难道刚才是扎了我的手,而不是咬我?”
阮瞻不说话,突然拿出一把刀,在手上用力一滑,立即有鲜血涌了上来。他把血滴在石头粗糙的一面,石头马上动了一下,有了生命一样,然后把血全吸了进去,一丝不露,好像几秒钟前并没有任何东西滴在上面过。
万里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眼见那石头哆嗦着,粗糙的表面慢慢变得光滑,最后又静止不动。
“这个――这个――”他抬头看看阮瞻,寻求答案。
“没错,这就是关键所在。那天你们进入顾与方卧房的时候,我无意间觉得鱼缸处有妖异之感,结果正巧看到一条小鱼不小心碰到了这块石头,立即被吸附在上面,直到死。”
“直到死那么狠?那这算石头或是妖怪!”万里用手指拔弄了一下石头,感觉它确实有生命一样,“什么构造的矿物,拿去科研机构检查一下吧。”
“你要想找麻烦就拿去。”阮瞻说,“反正我也不知道这是指什么,不过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册古书,是关于鬼怪故事的演义之作,上面记载说有一种石头会吸人的精血,而且会完全吸干。我曾以为那是传说,可是目前看来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猜――那条小鱼如何样了?”
“不会变成黑灰了吧?”万里随口说。
“答对。”
万里愣住了,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这就是那些女人的尸体完全背离物理定律的原因?” 万里惊诧万分,“他――我是说杨幕友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可怕的石头。”
“这世界缤纷万象,人类又能知道多少?”阮瞻把石头小心的包起来,“我不明白他利用石头吸取这些女人的精血是干什么用的?”
“不是道家的那个什么采阴补阳吧?”
“这是邪术,与真正的道家术没有什么关系――”
他说到一半就就停住,同时万里也感到了那阵眩晕感。
“如何了?地震?”
“不是!”阮瞻咬着牙齿,“他攻过来了。”他说在跑去了小夏的房间。
床上空空如也,小夏不知去向。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五章 扭曲的空间
花海。
姹紫缤纷的花海正中央有一台黑色石屋,显得特别醒目,和顾与方所说的梦境一模一样。
可是小夏真切地感到自个即不是作梦,也不是灵魂出窍,而是真实的人走在真实的地方。顾与方当时大概也不是作梦,而是由于她正迷惑于她的梦中情人,一时分不清楚罢了。
可是为啥会这样?自个为啥会从自家的床上一下就来到另一台陌生的地方?当时她刚刚醒来,感觉到自个的魂魄回到了体内,而且听到阮瞻和万里在客厅说话。但她才下了床想去找们,就感到一阵眩晕,而后就被吸到这个地方来。
与她在饿鬼道所经历的相同的是,这里也是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坐标的感觉,只有中间的景色是灰蒙蒙的,是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没有选择,小夏只得向石屋走过去。既然要引她来,那么她只能面对,逃避没有任何作用!
她发现自个是赤着脚的,因为柔嫩的脚心被地上的花草刺得生疼。这使她明白,这可能并不是指什么花海,不过是幻象罢了。哪有花草在风的吹拂下一动不动,而且开得那么妖异并散发着阵阵腥味的?
她慢慢靠近石屋的侧面,蹲在唯一的一扇窗子下,犹豫着是否要进去,或者或是先偷看一下再说。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石屋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撕拉――撕拉――撕拉――
小夏慢慢起身,借着垂在窗户上的藤蔓的掩护,偷偷往屋内看去。
石屋之大,差点让她惊咦出声,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它的内部有那么巨大的空间,虽说不算宽阔,可是纵深方面竟然长到只能隐约看得见对面的墙壁。
一台男人背对着窗子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脱掉了,但是并没有裸露,因为他身上古古怪怪的缠满了一层层的布条,乍看下就像一具活的木乃伊一样,撕拉声就来自于他解开自个身上的绷带时所发生的声响。
小夏惊讶地看着这个场景,见他不紧不慢、动作舒缓地做着这件事,仿佛是在享受其中的过程,直到身上的布条全部揭开,他转过身来。
杨幕友!
小夏认出了那张脸,可是她却没看到正常的男人裸体,只有一团团的腐肉,象烂掉的菜一样往外翻卷着。这让她必须捂住自个的嘴,才能不惊叫出来。
杨幕友好像并不知道小夏的存在,他弯下身,打开一只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团新的、红黄相间的布条。那布条的颜色如此鲜艳,让杨幕友爱怜的细细抚摩,然后他找到其中的一端,又一圈圈缠在身上。
做完这些,他站直身体,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闭目养神。小夏只见到缠在他身上的布条的颜色慢慢变得越来越浅,最后成为灰白色,和先前他所揭掉的那些布条的颜色一模一样。到这时,他又开始揭掉它。
他开始不厌其烦地重复那缠了揭,揭了又缠的程序,算上一开始的那一次,共十二次之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夏惊奇地发现,杨幕友身上的皮肤渐渐变得好了起来,从可怖的腐烂状态变成了只有皮肤破损而已。
她站在门外动不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强烈地感觉那些布条是被血和其它湿濡的东西浸过的!也就是说杨幕友在身体来吸取和吞食这些东西!
他到底是人或是妖怪?这是疗伤或是邪术?
皮肤上突然传来刺痒的感觉,小夏下意识地用手去拂,以为是垂下的藤蔓。可是,才拂走一条,就感觉有更多的东西爬到自个身上。
转头一看,哪里是藤蔓,是一丛丛黑色的长发,从屋檐一直垂到了地上,此刻正一波波地过来抓她。而她的身上,已经缠绕了很多,这让一股酥麻的不适感从她的心底一直传到头顶。
“第十三个来啦!”耳边响起杨幕友的声音,近得象是贴在耳边。
小夏大吃一惊,但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被那些长发抓了起来,从窗口一下丢到石屋里去。她只感觉身子一落地,身下的小石子就发出吱吱咯咯地声音,象是欢笑,又象是哭泣,接着她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咬着皮肤,吓得她立即跳起来。又不敢赤脚站在上面,慌不择路地跳上已经合上的木箱。
可她才一跳上木箱,就觉得有什么从里面掀木箱的盖子,差点把她从上面掀下来。她惊恐地用力跳了好几下,好不容易让木箱的盖子安静下来,里面又传出‘咚咚咚’的敲击声。
这明明是空的箱子,为啥会有东西在里面折腾不止?!
小夏又慌乱地用力踩了几下,杨幕友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不明白这么个女人如何会让那个沉郁内敛的际瞻爱到心坎里去,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白痴又可笑,“还没有人敢站在我的索魂箱上的。”
“什么臭东西?”小夏站在那,干脆不怕了。虽然脚下的木箱一直颤动着,擂鼓一样的敲击声也根本没停过。
“哦,那是关鬼魂的箱子,里面的人都是我吃了的。”他笑咪咪地说,神色轻松至极,就像在说吃了几颗苹果那么简单。
小夏却听得白了脸,“吃了?你吃人?你――不是要吃了我吧?”
“确切地说,不能说是‘吃’了你,只不过是要你的精血而已。”
“精血?”小夏想起花会中的会员死后那一碰就成为黑灰的尸体,“难道这就是你要开办花会的原因?”
“死到临头,你不必知道这个。”
“正因为死到临头,所以我要死个明白,难道你还怕治不了我,我出去给你传扬吗?或是你怕了阮瞻?”
杨幕友眯起了眼睛,使屋内的温度立刻冷了起来,充满着杀意,可小夏豁出去了,反而产生了股勇气。她挺直脊背站在木箱上,甚至使劲跺了一下脚,让里面的魂魄安静,“你要了我的精和血,至少付一点价钱。”
“啊,还真有点蛮劲,怪不得!”杨幕友又换回笑咪咪的脸色,“你在对我使用激将法,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你做得很成功。我非常生气,因为我根本不怕什么阮瞻。”
“告诉我花会的事,我闭上眼等着你吃。”
杨幕友不说话,好奇地看了小夏一眼,“你是个有胆色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要打击姓阮的小子,我还真有心要放过你呢!”
“不用你假好心,告诉我你如何做到的。”
“看来你有朝闻道,夕死足矣的伟大胸怀。”杨幕友嘲笑,“这没有什么的,不过是我寻找食物的地方。我想要很多的钱,为了我的计划;我还需要十三个女人的精血,为了我能恢复原状;我不愿意一台一台地找,所以弄这样一台会道门,不是很容易很省事吗?”
“可是,那些女人都成了粉末,有必要吃得那么干净嘛?”
“请你不要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这是道术。”他指指地上的小圆石,“这些从上古时就存在的妖石能吞噬一切,何况人呢!”
“是妖术吧?或者你根本不是人!”小夏气损坏,完全处于愤怒胜恐惧的状态,恨不得对着他白白嫩嫩的胖脸打上一巴掌“你又如何能做得到?”
杨幕友脸色一寒,随即冷笑,“你有本事,惹得我两次生气。好吧,干脆和你说个明白。你们这些低级的人只知道鬼打墙,知道隐身符,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道术可以把时空扭曲,从一台地方直接来到另一台相隔遥远之地。我只要施施法,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还有什么耳目不能掩?”
原来!原来这就是她的眩晕感的来源,是她从一台地方突然跨到另一台地方的理由,也是杨幕友杀人的方法。有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了的,还有什么不能被他掩人耳目?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难得这么大方,可以都告诉你。”他看看窗外,“但在要天空彻底变红之前。那时候,你要变成我的一部分了。”
他尖声冷笑,听得小夏心头狂跳,转眼一看,灰色的天空已经渐渐发出红褐色。
“姓阮的小子来不了了,这里是远隔千里之外的山区,他不会扭曲时空,赶不及救你的。”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六章 朔月
“为啥要那么对待顾与方?”小夏问,心里虽然紧张,但表面仍然镇定地拖延时间,她不相信阮瞻会放弃她,“因为她入会时发过血誓?或是怕她泄露花会的秘密?”
“没那么复杂,只是因为献祭的时间到了。每个人的生辰八字不一样,为了更好地发挥‘药效’,献祭的时候会有不同,你当我幼稚到要报复她?我没那个闲功夫!如果你觉得她惨,我只能说她是我手中的棋,为了不同的目的,她必须如此。死有什么,永远的黑暗而已!既然她早晚会死,不如对我有用一点。”
小夏听他说得那么大言不惭、轻描淡写又心安理得,气不打一处来。世界上如何会有这种人,其它人的存在在他眼里竟然只是供她利用的棋子!彻头彻尾的没有人性,没有丝毫对生命的尊重。
“既然死并没有什么可怕,你为啥不去死!”她直白地冲出一句。
“因为我是强者,所以我可以叫别人死,死后还要充分利用,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弱者该死,不应该被保护。”
“你这是混蛋逻辑!”
杨幕友耸耸肩,“可惜你也是这个混蛋逻辑中的一环。我收集了生辰八字和命定属性不同的精血,储存在这我用秘术特制的裹身布中,让这些宝贝精华不至散落和损失,还要象酒一样窖藏到最佳滋味,以便我在合适的时间享用。而今天,恰好是最合适的时机。至于你,你是第十三个,八字超轻,命格属阴,是最好的补充之用,也不必挑日子的。”
“原来我只是添头。”小夏自嘲。
曾经以为,那些女人只是无意中进入这个倒霉的花会的,目前看来并非如此。她们是因为生辰八字合适作这个男人的‘药物’,而且又非常有钱,符合了他双方面的要求,这才被拉入这个陷阱。这个人做每一件事都有阴谋,如果被选定的女人不参加花会,他也会用其它方引她们上勾,甚至施以暴力。不过利用花会的话,会比较轻松地获得他所想要的东西。他还真是会充分利用每一台人、每一件事!
“起决定性作用的添头。”杨幕友又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好像在等待吃晚饭的时间。小夏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里的天空变化要比正常世界快得多。如果照这个速度,她可能等不阮瞻来救她。
恐慌的感觉,她已经麻木了,她只是不明白为啥自个脱离不了被吃掉的命运,虽说被吃的方式是不同的。一种是被生吞活剥,一种是被这怪石头咬得成为飞灰,融在布条上,然后给那个杨幕友吸收到身体里去。
“你还有时间问两个问题。”他轻声细语的提醒。
“我和这件事没有必然的关系,你为啥揪住我不放?”小夏问。
“你们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你来问我这个真是浪费时间!我的目标只是阮瞻而已,你不过是个饵,顾与方也是个饵,我一直为了钓阮瞻那条大鱼啊!”
“他和你有仇?”
“正相反,我们有渊源。不过你不要问,就算你快要死,我们的关系我也不会对你说的。”
“你不会想要对付他吧?”小夏突然担心起来,“他没有伤害过别人,你为啥要针对他?”她站在这个男人面前,觉得他又阴险、又残忍,邪术又高,深怕阮瞻不是他的对手,在这生死关头,竟然担忧起阮瞻的生死。
“有些人做事是只凭喜好的,并没有为啥。”
“你弄了个这样的邪教不会是为了他吧?”
“他还没那么重要!我有我自个的目的,只不过顺便用来对付他一下,两全其美,对顾与方下手也是因为她和你们都有关系。只要你死,他的心必乱,必定会盲目地来报仇,我会给他线索,但也是陷阱,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保住性命!你看我并不是一台坏人,在你死前满足了你那么多疑问。”
“你哪里是好心,你分明想让我死前更加绝望而已。可是我告诉你,他可能不是这世界上最强的法师,可却是最强的男人,你无论如何是伤害不了他的。你以为我会求你吗?不,我相信他一定会打败你!”
杨幕友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小夏有点恼火。
“我笑世界上如何有你这样的傻姑娘,明明是你们被玩得连东南西北也找不到,竟然还说大话!你明知道我和他在道术上的差距不是吗?喜欢他是吧?小丫头,可惜爱情并不能使人强大,那在影片里才会出现。”他或是笑,但带来催命的信息,“目前,最后一台问题。”
“那么――你要怎样吃掉我?”小夏想尽量镇定,可是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害怕,更何况一向胆小的小夏。她之所以还能问出那些疑问,和杨幕友周旋,都是因为企盼着阮瞻会来救她。可如今,她已经放弃努力。
“记得朔家三兄弟吗?”
“朔――”小夏听到这人名子,向后退了一步,差点跌下箱子。
“没错,我在享用你的精血之前,会需要先采阴补阳,调和你的‘药性’,然后再进行最后的献祭。”杨幕友轻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动你,可是你要在朔家三兄弟间选一台。他们可都是我精心准备的美男,也是让那些女人乖乖上勾的利器!你当我搞那么多事仅仅是为了引诱那些富婆上当吗?当然是为了中和她们身上的‘药用’功能啊。”
“你――你不能这么做,这太下流龌龊了。你要杀要剐随便好了,我不要什么男人,强奸戏码也不必了。”小夏吓损坏,死已经好惨了,还要被那个吗?
“我也不想多事,可这是必备的前期准备。你也许会喜欢的,每个女人都喜欢我提供的完美情人。”杨幕友一脸假同情,然后打了个响指,“你们出来吧。”
黑暗中看不清尽头的纵深处,三个男人走了出来。一模一样的身材和样貌,一模一样的那种诱惑但又妖异的气质,黝黑健壮,帅是帅极了,如果平时遇到,小夏说不定会流口水,可如今她却惊恐万状。眼看那几个男人就要走过来了,小夏不得已跳下木箱,忍着脚心被咬噬的恶心感,夺路而逃。
可是一瞬间,一台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速度之快,完全超乎她的想像,一秒钟前还离她有至少30米远,才一眨眼就站到她身边,还发出咚地一声巨响,象是指什么重物落地。
因为朔氏三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小夏认不出他是哪个,只当他的手伸向她时,她尖叫一声,回头往反方向再跑。可是这一边也有人拦住了,小夏这才发现这三个男人对他采取了合围之势。
“离我远点,娘娘腔!”她愤怒又惊恐地大叫,眼睛不停的搜寻这个石屋,看有没有其它通路或者是武器,让她可以跑,可以自卫,甚至自杀。然而没有任何东西能救她,只有杨幕友阴冷地、淫邪地笑着。
“你要哪一台?”他轻浮地问。
“你去死吧!我哪一台也不要!”小夏不肯服输。
“那好吧,我给你指定一台。嗯――哪一台好呢?朔月,就朔月吧,顾与方迷恋他到不可自拔,你应该也会喜欢。”
“想得美!而且你也吃不到新鲜活食了。”小夏大声回答,然而看准一台空当,跳起来拼命向石墙撞去。
与其受侮辱,不如鱼死网破!
然而在半空中,一条僵硬的手臂拦在她的腰上,生生从背后把她抱了回来。她用尽力气挣扎,却丝毫不能挪动分毫,“放开我!你这混蛋,帮凶!该滚进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的下流坯子!”
她愤怒、反抗、不肯就范,但她只听到杨幕友得意的冷笑,感到身后的朔月把头凑近了她的耳朵,那种僵硬冰冷,不似人类的寒意立即侵袭到她的全身。
完了,她要彻底毁在这里了!她绝望地想,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小白衬衣!”身后的朔月发出了阮瞻的温柔声音,说出了只有他们之间才知道的话,同时松开了一直拦在她腰上的手臂。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七章 峰回路转(上)
小夏一瞬间僵住了。她很想扑进他怀里,却又怕露出破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她很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阮瞻,虽然他的面目是那个妖异的少年,可是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重要的是他给她的感觉,都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心里的人。
“带她走。”杨幕友下命令。
‘朔月’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就把好像吓傻了的小夏扛在肩上向黑暗中走去。
小夏不说话,因为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朔月’单手结着法印,这就证明他要进攻了,所以她屏息不语,暗中注意周围的环境,看一会能不能帮上忙,至少要逃得快,不做拖累。
‘朔月’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当就要从杨幕友身边走过时,突然把手上结的印打向杨幕友,发出‘嗞’的一声响。
杨幕友显然没有料到这个,胸口上着实挨了一下,惨叫一声,象是折叠的东西一样,忽然打成几折伏在地上,各个关节都扭曲成怪异的角度,看得小夏心头发麻。
‘朔月’快速踢开脚下的石子,露出下面的光祼土地,放下小夏,然后不知从哪里祭出小巧可爱的血木剑,让它变得正常并散发着美丽的红光,直指着试图立起来的杨幕友。
“别动!”他冷冷地命令。
“阮瞻?”杨幕友一下子就看出眼前的朔月并不是那个自个控制的傀儡,一定是出了岔子了。
“正是我!你不是一心想逼我出来吗?我来了,虽然不是你期望的时候。”阮瞻平静地回答,“叫你的爪牙别动,我想你知道这柄剑下的魂体会如何样。”他说着,血木剑又逼近了些。虽然杨幕友又恢复成人形,却只能躺在地上不动。
他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向朔日和朔星两兄弟使了个眼色,那本来要冲上来的两个人立即退后。
“小夏,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阮瞻又说。
小夏不多话,立即照办。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她的护身符,她二话没说,挂在了自个的脖子上。
“哦,终于拿回这宝贝护身符了?”杨幕友被阮瞻指着动不了,不过嘴里依旧废话连篇。
“她早就可以拿回来,可是为了被你‘捉住’,不得不先放在我这里。”
听了这话,杨幕友苍白的脸差不多变成了青色,“原来她是来卧底的,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飞鹤的秘密,一切都是反间计。”
阮瞻给他来个默认。其实他是多么不愿意实施这个危险的计划啊!
当那个雨夜小夏去接他的时候,他已经认出那纸鹤是作侦察之用的东西,可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先不揭破这件事,先埋下了这个伏笔。后来小夏遇到差点被勒死的事后,他才在确认没被监视的情况下,和万里与小夏讨论了整件事情。
当时小夏就认为,杨幕友一定是拿自个做饵来引诱阮瞻,虽然不知道他组织花会的目的是指什么,但是这样被动挨打下去早晚会被玩死。所以她说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只要她假装被捉住,去做敌人内部的间谍,这样就能引出杨幕友,也能打探到整个事实。
他和万里对此是坚决反对的,可小夏是如此坚持,而他们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这才制订了这个计划。为了能和小夏保持联系,他分了自个的一魂一魄在她的身上,但那丝毫帮不了她,只是能亲自感受到她遭受的一系列恐吓与危难。
他心疼,可是又没有办法,只期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在顾与方家招魂聚魂的一幕也是演给我看的一出好戏喽?”杨幕友又问。
“没错。不过没料到你那个人皮衣服。”
附体事件是个意外,让他担心良久,幸好杨幕友因为要利用小夏而没有伤她性命,只是折磨她而已。而且当时他的魂魄不全,那一出戏让他几乎耗尽了力气,但也正是如此,才让杨幕友错估了他的实力。而前一刻抱住小夏的时候,他收回了他的残余魂魄,终于又回到完整的自个。
所以,他刚才突袭的时候,虽然杨幕友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但因为意识中对他的能力有较低的错误判断,所以或是被他一招击倒。
“我就说嘛,我不可能出现打不灭魂魄的低级失误!”杨幕友得意地说,气得小夏恨能上去踢他两脚。
“可惜你有更大的失误。”阮瞻打击他。
果然杨幕友从笑容中又变了脸色,其转换之快不是常人能有的情绪。
“以你的年龄和功力,你不可能会时空转换,如何找过来的?”
“我不愿意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我们有什么渊源。”
“我不会说的,除非我死。”
“那我们没有话说了。”阮瞻说,不露出任何表情,但心里却大叫好险。如果不是他放了自个的魂魄在小夏的身上,他就不能趁那个扭曲的时空界关闭之前来到这里,等他按照正常空间顺序跟上来,小夏早就成了一捧黑灰,这是他不能承受的打击。
“我猜你来到这里后,一定趁我不备,或者说趁我的疏忽找了那三个兄弟,捉住落单的朔月,然后灭了他,自个移魂到他的体内,那么你的肉身呢?”
“不劳你费心。”
“好吧,我猜是在万里的手里,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出现,他是一招浮棋对吗?”
“洪好好也没有出现,她不也是你的浮棋吗?”
“嗯,不错,咱们果然是棋逢对手。”杨幕友点了点头,由衷的赞叹。他想借机找点空档,但发现阮瞻的手臂直直的对着自个,并没有半分松懈,一点机会也没有。他被血木剑威胁着无法动弹,朔氏兄弟也就是死棋。
“这很不公平哪!刚才你的小女人将死的时候,我回答了她很多问题,你躲在朔月的身体里听了个明明白白,而今却什么也不对我说,让我死不瞑目吗?”
“你真的都说了吗?”阮瞻冷笑,“先不用说我们的渊源,顾与方死得那么惨,你真的说了实话吗?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她到了献祭的时间,有必要做得那么变态吗?你不仅利用她的身体作为你的补品,还要用她来对付小夏,更因为你要惩罚她。不是为了她违背了入会誓言,甚至不是为了她在第一台女人献祭的过程中,因为保持清醒而看到了你攫取女人精血的全过程,而是为了她在和朔月幽会的时候,意识到自个不是在梦中,而偷拿了这里的一块石头!”
他说着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台黑乎乎的东西抛到地上,那个小圆石立即长了脚一样滚进了石堆里不见了。
“这个死女人,至死也不肯说出这石头在哪里,我只好慢慢对付她。不过,正是因为她的脾气太倔强,刚好利用她的执念来对你的小女朋友。”
“你不是人吗?”小夏想起顾与方的惨状,怒火中烧。
“你说对了,他根本就不是人。”阮瞻接过话来,“他是多年前的死灵,想要借尸还魂。他选了这个将死的杨幕友,附在他的身上,摇身一变,成了个香港富商。可惜这个香港富商死时已经破产,而且借尸还魂的邪术需要大量属阴的精血来培养,否则就不能转变成真正的人,就象刚才他甚至不能控制这具躯体的骨头,变得象个折叠的弹簧椅子,所以他不得不组织花会还敛财。还有那个洪好好,也绝对和他是一路来的。”
小夏非常惊讶,这或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怪不得阮瞻总说洪好好象新装修的房子,有生涩感,或许是她的功力没有杨幕友高,所以更加明显罢了。
“你好得很,小子!我太低估你!”杨幕友咬牙切齿地说,被人暴露了真实的身份让他恼怒异常,“今天我要是不死,你将是我永远的仇敌,我会让你永远不得安宁!”
“别这样说,你根本就有没活过。”
一旁的小夏看到这里已经开始明白事情的大致脉络,而且明白了阮瞻为啥来这里这么久,或是一直不动手,而是在这儿和杨幕友斗嘴。
这个杨幕友一定有着超强的实力,尽管他受了伤,阮瞻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还有两个一言不发的奇怪男人在旁边虎视眈眈,所以他在试图激怒他。
她看现场静了下来,有一触即发的局面,而阮瞻背在身后的左手对她动了动手指,意为让她迅速从大门跑出去,于是向门边蹭了蹭。
“他是如何吸取精血的?”她问,想放松屋内的气氛,好找机会开溜。
“知道这邪石的另一项功用吗?”阮瞻很配合的向杨幕友的方位挪了一下,腾出更大的空间给小夏,“它能被雕刻成人形,只要放入适当的魂魄,他就像人一样可以活动,除了肌肉僵硬一点以外,没有任何破绽。传闻古代的人死了至亲之人,实在舍不得,就找到有相当法力的道士,花巨金买来这种石头,雕刻成深爱之人的相貌,放入死去亲人的魂魄,这样他就象又活过来一样。可是这种事极为稀少,只在传闻中才有,而且据说这样活过来的人是不能亲近的,否则它会吸干亲近之人的精血。目前明白了吗?他不知从哪里找到这种邪石,雕刻了三个美男,放入生前好色之人的灵魂,然后让他们去勾引女人,让他们在与女人欢好之时自然吸取精血,事后再用邪术让他们象吸血的水蛭一样把精血释放在他的裹尸布中,供他食用。什么采阴补阳,那是他说得好听,他不过是在吃这些石人呕吐的东西罢了。”
“你住嘴!”杨幕友完全愤怒了。这么阴险狡诈的人,当被完全揭穿底细时竟似乎丧失理智一样,想要不顾一切的站立起来。
“跑!”阮瞻大喝一声,小夏头也不回地赶在两个石人扑过来之前,冲出了石屋。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八章 峰回路转(中)
因为要帮小夏阻挡住那两个石人的追击,阮瞻不得已把血木剑倒到左手指向他们,当他再把剑倒回右手重新对着杨幕友时,杨幕友已经如同牵线木偶一样‘忽’地立了起来。
“你的血木剑对我没有用,它只能对付魂体,却无法对付实质性的东西!”杨幕友说。
“是吗?”阮瞻扬扬眉,“那你为啥不立刻离开,为啥不敢让你的狗咬我?”
“你――你真的以为你结的手印把我粘在了这具皮囊里了吗?”
“你的法力高深,我不指望那个。”阮瞻没有一点犹豫,“可是我也不是要打伤你的皮囊,只要打伤你的魂根就可以了。如果你没事,也不怕血木剑的话,为啥魂魄不从里面出来,立即弃这皮囊而去?”
“我在等,你不也在等吗?”
“你在等着逃,我在等着杀你,这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我不看一时之成败,可是你要知道,你树立了一生的敌人,很强悍的敌人!”
“怕你我就不来了!”阮瞻毫不畏惧,寸土不让。
杨幕友阴险地一笑,“那么我们动手之前,我先给你分析一下局势。没错,你是打伤了我的魂根,让我的超强实力如今比你还不如。可是这里共有四个人,你是一对三。如果你用你的法宝血木剑伤我的话,那两个人就会乘机攻击你。他们虽是鬼魂附体,可却是石头的体质,力量大且不容易摧毁。好吧,就算你也是灵魂附在石人身上,那么一对二你又有何胜算?”
“我就是赌你自私自利,赌你急着魂魄离体,要找个阴暗处为你的魂根疗伤。因为你知道受伤的时间越长,对你的法力越有损害,所以我只要盯死你就可以了。”
“那么你看,我躲在这具皮囊里不出来,让那哥儿俩先攻击你怎样?等把你杀死后我再去疗伤,虽然损害会很大,胜于在这里干耗。”
“如果可以的话,你早就这么做了。你既然知道血木剑,就该知道如果用剑的人法力达到一定水准,它就是比钢铁还要坚硬,可以刺穿任何东西,包括肉身,甚至石头!”
“你自信你有那个功力吗?”
阮瞻扯了扯嘴角,神态即轻蔑又强悍,“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就赌一把,如何样,你敢吗?”
心里有个重要的人是弱点,可也是很大的优势,因为这可以让你不顾一切要保护她,提升你的勇气和力量。杨幕友不同,他心里只有自个,只爱惜自个,虽然看似没有弱点,但也让他胆怯,不敢放手一搏,这样才给了落于下风的阮瞻以机会。
“好,那我们等好了。你打定注意要耗损我的功力,等我最弱的时候你才放手一击,可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你以为那个凡夫俗子的万里能挡住我的人毁了你的肉身吗?你没有了肉身不就和死了一样吗?难道一辈子附在这个石头里?岳小夏进入了这个阴地能够平安吗?这可是我的地盘!我的魂根虽然受了伤,可是你们也并不好过。如何样,考虑一下,我们两下罢手。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你们三人平安离开。”
“这样你好去疗伤,挽回你受损的功力,然后再找其它机会杀了我们?”阮瞻冷冷地说。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如果这一次不灭了这个死灵,以后他们将会日夜不宁,至少要耗到他的魂根损坏到一定程度,他们才有喘息之机。
“都是修道之人,你为啥不相认我?”
“不用废话,这就是一场豪赌,每一台人都是棋子,你我也一样。”阮瞻实际上是很担心小夏和万里的,可是表面上他依然镇定如恒,“我们互相制衡在这里,谁也动不了,可是我一台人压制住了最会兴风作浪的一只棋和两个厉害的走狗,你说哪一方占优?如果真的败给你,我们也只有各安天命。”
“你忍心你的清秀佳人香消玉殒香?”
“她不会有事。”阮瞻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
他不得不把她丢到一边去独自面对各种危险和惊吓的境况,虽然他那么心疼,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等杨幕友恢复了法力而他的能力还不能释放,她会死得更惨!
“不能和解吗?”
“绝对不能!”
杨幕友终于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番唇枪舌剑表明了他所有的弱点。
他脸色铁青,身子像一根叉在地上的木棍一样东摇西晃,却在血木剑的威胁下不敢稍动,即不敢魂魄离体被血木剑追杀,也不敢控制肉身离开,因为他不敢赌阮瞻的功力到底为何,怕万一他能使血木剑化为利器,刺穿他的外壳而伤及他的魂魄。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杨幕友思虑的是如何才能脱身,以图以后报复,而阮瞻镇静的外表下,却在担心着其它两个人的安全。
&&&&&&
小夏不知道阮瞻让她跑出来干什么,她只是遵照他的吩咐。她知道自个没有法力,阳气又弱,如果硬呆在那里,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站在那片花海里想了一下,认为阮瞻一定是想要她与万里会合的,可是万里在哪里?当时的情景那么混乱,她不能和他交流,也担心着他以一敌三的自身安全。
他的魂魄不会被抓走炼化吧?不过至少一定要保住他的肉身,这样他才有希望。她这样想着,去想去找找万里看,却发现眼前的景色变了。
原来是一处花海的,此时却是一片密林中的大片空地,小夏就站在空地的正中,黑色石屋的方向是她身后的一台小山包,周围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
不知不觉的,此时已是夜深时分,惨白的月光照射下来,更衬得周遭气氛的诡异和阴森。小夏向密林看了一眼,发现这里树木大多长得张牙舞爪,在月光下显得鬼影重重,其中还有点点的绿光闪过。
只是是磷火而已!小夏安慰自个。
她不知道万里应该在哪里,不过她想,既然他保护着的阮瞻的肉身,应该是在个隐蔽的地方,所以她鼓足勇气向左边树木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赤裸的脚心刺痛着,她知道那是碎沙石和草根;脚面上凉凉地划过一阵酥麻,她知道那是不知名的小虫;她同样知道进入这么原始荒僻的密林可能会有更多蛇虫鼠蚁甚至猛兽等着她,她怕的要命,可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因为她相信阮瞻和万里一定需要人帮忙。
一阵冷风吹过,周围的树木野草被吹得沙沙作响,林中更是传来类似呜咽的鸟叫,让小夏更加惊惧。她停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一窒,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低头一看,是一条野藤。
她松了一口气,但那条野藤突然慢慢变化成一只苍白的手,在她的脚腕上摸索起来。
她吓得大叫一声,声音在这空地上显得特别凄厉,可是她也顾不得了,只随手乱抓,当抓到了一块尖石后,想也不想地砸了下去。
她砸得十分用力,加上怪手的质感就象枯木一样,所以一下用就尖石把它钉在了地上。怪手挣扎着,发出老鼠一样的吱叫声,小夏则站起来就跑,一直跑到密林的边缘才听不到怪手的叫声,确定它没有追来。
可是虽然如此,她发现她跑错方向了,为了逃走她一直跑到小山包的对面,可她本来是要到左边的。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为了避开那只怪手只好先从这里进树林,然后再绕回到左边,正好排查一下万里不在这个方向。
树林中的枯叶比空地上的要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仿佛后面有什么跟着她一样。她不敢回头看个到底,但见月光下除了自个影子和斑驳的树影,并没有其它。
这让她安心了一点,可走了没几步就又有什么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僵在那一会,逼迫自个回头望去,这才发现是树枝挂到了她,连忙把树枝拉开。这树林让她分外紧张,她想快点找到万里,所以加快了脚步。但总是有树枝挂到她,她不耐烦的一次次把树枝拉开,眼看着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好像要走出树林,上了山路了,还没有万里的踪迹,可以肯定他不在这个方向。这时,她又被挂到了。
她烦乱地用力向后一抹,树枝弹开了,但几乎同时又搭上她手臂,她再抹,却感觉到这树枝的触感冰冷细滑,不是木质的温暖粗糙。
她习惯性地向地面的影子望去,还只是她一台人。
“鬼是没有影子的。”她身后传来一台声音。
下意识的,她抱头蹲在地上,这样正巧看到一双脚慢慢挪动到了她前面。绣花鞋,却是白色的,鞋头破了洞,伸出了一根趾骨,突兀地支在那儿。
脚,没有沾地!
她握住胸口的护身符,死不抬头,但面前的脚却向后退了一步,慢慢地,一颗头垂了下来,是它弯下身来看她。
长黑发,骷髅头,眼洞里一闪一闪的磷光。
“我是鬼,没有影子!”她咧嘴一笑。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二十九章 峰回路转(下)
小夏突然举起护身符,大叫一声,“南无地藏王菩萨!”
话音才落,那女鬼的衣服突然起火,尖啸着飘到山路那边去。小夏见状也慌忙向相反的方向跑开,当她累得再也跑不动时发现――她迷路了。
她是那种所谓的都市女郎,没有东南西北的方向感,在大城市中还经常迷路,何况是在这不知处在何方的密林之中。她知道乱跑只会更麻烦,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而她又不能干耗在这里等待天明,所以她必须使自个保持冷静。
用力想,一定有方法解困的!
依靠星星?可是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连月光也是趁隙洒落,根本看不到星星,就算看得到,她也不知道北斗星在哪里。各种指示方向的设备、仪器,甚至一只手表她都没有。
她急得团团转,差点用头撞树,却在此时突然被密林深处闪烁的磷光敲醒了内心深处的一台主意。
这里是密林,不是荒坟场,这么多的磷光除了动物的尸骨所散发外,恐怕也死过不少人。而且从她刚才的遭遇看,这里绝对有鬼。再从她发麻的头皮来判断,有可能还不一止一只。
所以,既然这里没有人,也许她可以求助鬼。
她想起以前一台朋友们说起的招鬼术,在午夜时分,在一条没有人的路上(最好是湿气较重的地方),面对着自个的黑影向前走,每走一步就念一次自个的名字,当你走到13步时,就会发现地上有两个黑影,一台是你自个的而另外一台就是你招来的鬼,这个鬼会帮你一台忙但是也会请你帮一台忙。
她相信鬼有好有坏,而且这个游戏也说,你招来的可能是善良的鬼或者是厉鬼,如果招到前者你会实现愿望,如果是后者――只能自求多福了。
目前的情况完全符合招鬼的条件,或许她应该试一试。
这个念头让她很害怕,她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想来想去又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好歹死马当做活马医!至少,情况不会比目前更糟糕。
咬咬牙,她哆嗦着着开始了仪式,当她完成这些步骤时,她的冷汗也随之滑落,紧张地向地上看去,隐约的光线中,并没有除她之外的影子。
是没请到吗?或是这个方法根本是胡闹的!不得已,她又试了一遍,结果依然如此。
鬼是没有影子的!
她想起刚才那个女鬼的话,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寒意,慢慢转过身去。
什么也没有,四周静得只可以听到自个的呼吸声!
当她再转回身来,却觉得面前的树丛中有些异样――磷光不再是一闪一逝的,而是明亮起来。
她一瞬间的念头就是想跑,但最终或是咬紧牙关慢慢走进树林深处。她循着那阴森的绿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感觉它飘飘忽忽的没有固定的方位,象在引诱又象在试探。
可无论它如何飘,小夏就是紧跟不放。她不知道是这是福是祸,完全是一场赌博!
突然,那绿光向小夏直冲过来,骇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或是惯性地向前冲,结果在距它三寸的地方才收住脚。
几乎是面对面的,她盯着眼前的意外,蓦然发现那并不是磷光,而是一对眼睛。而眼睛的主人是一台飘在半空中的干瘪瘦小的老太婆,正面无表情的对着她,嘴里还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
小夏吓损坏,根本动不了,只见这老太婆忽然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好娇嫩啊!”她迷醉叹气,手慢慢下滑,但才一到小夏的脖子,就被护身符上散发的黄光震了开去。
“您是被我招唤出来的吗?”小夏终于鼓起勇气问。
“不是你,我只是出来逛逛。”嘶哑低沉地声音平直缓慢地回答,“别跟着我,快回去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会死无全尸的。”
原来只是巧合,那个什么招鬼仪式根本是杜撰的。可是眼前这个老太婆并无恶意的意思,看来她真的运气大好,遇到了善良的鬼怪。
然而正在她迟疑的时候,老太婆的正面突然变成了背面,也没见她转身,一付要离开的样子,让小夏慌乱中无睱细想,上去就去拉她的胳膊,一拉之下扑了个空,直接摔到地上。
“我是鬼,没有实体。”老太婆说。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需要帮忙。做为回报,我也会完成你一台愿望。”
老太婆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我是说真的。”小夏急急地解释,“我虽然没有能力,可是我的朋友是能通灵的法师,他可以完成您的愿望。如果我骗您的话――您半夜去掐死我好了!”
“你是外地人吧?”老太婆终于说话,“你不懂的,鬼魂如果没有适当的容器来装,是不能离死地很远的,否则就会散了。”
“那――那您可以扣押我,直到我的朋友帮了您!不过我目前必须先要去帮他!”
老太婆又不说话了。半晌,她才重新开口。
“这里有一台法力很高的鬼,我不敢惹他!”她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可是――你们或许把我的尸骨移到另一台地方,哪怕是后山的荒坟堆也好。”
“我们可以做到的!”小夏连忙答应,“您的――住处在哪里,我们办完了今天的事就去做!”
“我没有坟,因为我生前得罪了人。他把我的尸骨埋在山路中间,就在拐的直直的那个转角,旁边有一块象是猴子的大石头那里。他要我死后不能转生,还要人千万人踩踏我!”她说着说着神态开始狰狞起来,吓得小夏连忙阻止她。
“我明白了!我发誓一定会做到,把您的贵体移到一台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就不必了,只要不再让那么多人从我身上踩过去!好疼啊,真的是好疼啊,几百年了!”
“好好,我答应,可是您目前要帮帮我!我要找到一台人,一台男人,就在这密林里,我相信他就在这儿!”
“人啊!”老太婆俯下身子,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让小夏不由得联想起饿鬼道的事。只见她吸了吸小夏,又迎着各个方向又吸了一遍,“走吧,这边,有生人的味道!”
她说着向左前方飘去,小夏连忙跟上,但她又突然停住,“你会帮我的吧?”她问。
“我绝对绝对会帮,如果我不死,我的朋友不死,我一定会遵守诺言!”
“那好。走吧!”
她不再说话,只是在前方飘动,小夏则紧紧地跟着,生怕错漏了一步就再也找不到方向。也不知走了多久,老太婆忽然停住了。
“前面一直走就是了,不会有错。可是那个人阳气太旺,我只是普通的鬼,不敢靠近。”
“谢谢你。我也一定说到做到!在山路急拐角的地方,有一台猴子模样的大――”
小夏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婆突然面露恐惧之色,刹时就没了踪影。这让小夏莫名其妙又惊恐万分,她的身后有什么吗?会让鬼也会害怕!
她蓦地回转身来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虽然她的全身寒意凛凛,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她咬咬牙,再也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跑,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跑得越来越费力,但也终于看到前方有一台熟悉的身影。
“万里!”她叫了一声,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累得几乎爬不起来。
此时的万里正在约定的地点焦急地等待,小夏的叫声吓了他一跳。他循声望去,见小夏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才想上去扶她,却发现她的背上多了个东西――
一台女鬼,她的背上背着一台女鬼!一身红衣,长发披散,画了一脸的油彩,鲜艳的恐怖。
幸亏阮瞻给他暂时开了开目,不然他如何能看得到!他站着这里半天了,各式各样的鬼走来走去的看了好几只,也没见过这么凶的。他大约了解这个女鬼的目的,当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对小夏伸出手。
“小夏,到这边来!”
小夏答应了一声,但行动起来却颇为费力,感觉站不起来一样,“我累死了,你拉我一下。”
“我守着他的臭肉身,不能离开半步。”他一手拔开草丛,赫然看见阮瞻的身体躺地里面。
小夏还没有答话,就觉得身边冷风一闪,背上一轻,眼见一团红影现了出来,手中寒光闪闪的直扑向阮瞻的身体。
“不要!”她下意识地大喊,几乎一瞬间就明白,有个女鬼附在自个身上跟了来,所以她才觉得寒冷和沉重。她是想要害阮瞻,要毁坏他的肉身,一定是杨幕友的走狗洪好好!
那边的万里仿佛给这意外吓得不轻,竟然一跤坐倒,在小夏焦急成分的眼光中,压倒了身侧的另一片野草。
野草中有一件东西立在那儿,一尺多大,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它的上面挂了一张符咒,万里倒下的时候,顺手扯掉了那张符咒。于是它开始嗡嗡地响了起来,并形成了一股气流,卷得周围的野草都向一台方向倒去。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三十章 混战
女鬼根本没有料到形势的急转直下,惊恐地吱叫了一声,被吸去了残裂幡那里。但她显然有些法力,竟然没有被吸进去,在半空中扭转挣扎,发出现刺耳的尖叫。
“这个造型或是比较动感的!”万里望着半空中的女鬼,迅速走到阮瞻肉身的前面,此时小夏也已经爬了起来,跑到这边来。
“放过我放过我!求你们放过我!”女鬼开始哀求。
“我可没有惹你,是你来害我们。不可有害人之心,人和鬼都是一样,不然要倒霉的。”万里说:“我只能给你这个忠告!”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放过我!相识一场――啊!”女鬼又被残裂幡吸得靠近了一分。
“你谁呀你?”
“她是洪好好。”小夏回答。
“洪好好?那个美人?”万里认真地看了一下,“这反差也太大了吧。那件是貂皮大衣,这一件是乞丐服,而且好像一辈子没洗过!这样你也认得出?”
“女人的直觉,没错的――啊,不好――”随着小夏的惊叫,只见洪好好突然裂成两段,一小半被吸入了幡中,一大半惨叫着从空中消失。
“她跑了!”
“她跑了一部分!”万里纠正。
他走过去摸摸残裂幡,“看来只凭他的符咒控制或是不行,可惜我们都没法力。想想阿瞻真可怜,和我们这两个大笨蛋合作,总也帮不上他!”
“目前他那边很危险,必须去帮他!”
“我去,你留在这里看着他的身体,有这个幡在这里,而且也没了符咒镇着,没有鬼魂敢靠近你们,但也必须有人守着。”
“好。”小夏干脆地答应。
万里放心地点点头。他就是喜欢小夏这点,虽然是个女人,但决不拖泥带水,从不在危急关头婆婆妈妈。假设这是个她和情人只能活下一台的场合,如果那个男人已经拖住敌人,希望她离开,她不会哭哭啼啼的要死在一块,而是立即就走,然后拼命复仇,复仇后再殉情的人。
“你不会趁他昏迷时非礼他吧!”万里从草丛中拿出一根相当结实的木棍,把从残裂幡上拿上的符咒贴在上面。这是他等待的时候找的,因为他想也许会有打斗,而这个符咒也有灵力,浪费了可惜。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还不快去!”
“我这叫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万里看了小夏一眼,正色道:“我真的走了,你自个小心。如果天亮后我们还不回来,你一直迎着太阳走,就会找到出山的路。”
“别和我说这个,我不听!我要等你们来一起走!”小夏坚定地回答。
&&&&&&
阮瞻和杨幕友还在对峙,原来的石屋,已经变成了石洞的原貌,一地的黑色石子也并不是铺满地面,只有稀落的几颗。
他已经很疲劳了,从精神和身体都是如此,可他依然不动如恒,而杨幕友也流下了汗水。他知道杨幕友的功力损失很快,心里必定焦急,所以目前的形势随时会变化。他只是担心小夏和万里两人会如何样,尤其小夏。
他来时观察过这片地方,是山阴背后的一片荒坟场,虽然杨幕友没料到他们会追来,而没有布下什么陷阱,但这地方自然的凶险也是很骇人的。之前,他和万里简单的计划过,可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告诉小夏什么,只能是希望小夏能和万里顺利会合。
‘叭嗒’一声传来,让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四个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的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洞口先是伸出一双女人的手,抓在石壁上,然后洪好好脸色惨白,痛苦万状的爬了进来。
只一眼,阮瞻就看出洪好好的魂魄受损严重,已经缺失了相当一部分,以至不能支撑整个本不属于她的躯体,就象瘫痪在床的人那样爬着回来,同样又不能以魂体的状态存在,否则没有杨幕友的帮助就会消散。
这么说,洪好好果然去偷袭了自个的肉身。可是没有法力的万里无法摧动残裂幡发挥更大的功用,只凭自个留下的符咒摧动的幡力吸收了她的一部分,而她的残魂一定立即回附到不远处的她的皮囊里,然后跑了回来。
不过这也够了,洪好好伤得不轻,看来短期内无法再作恶了。
“对不起,我没办到!”洪好好爬了过来,捉住一样像挂线木偶一样的杨幕友的腿,“他有个会招魂的幡在那里,我差点回不来。”
“没用的东西,做什么也不成!”杨幕友气急败坏,因为这招棋他又输了。他知道洪好好一定是用魂体袭击的,所损害了‘她的’美貌,“这个时候还要顾及到你的色相!”
“不是,就算用实体,他那个幡力量之大――”洪好好一边辩解一边努力上爬,想捉住杨幕友的腰。
杨幕友气恼地想把洪好好推开,但突然灵机一动,马上换了一幅和气的样子,伸手拉住了她手,“是我思虑不周,刚才只顾得传音让你去毁他的肉身,忘了他还有其它法宝。”
他又转向阮瞻,决定刺他一下,“说话回来,你父亲不是应该给你留下三件法宝吗?血木剑、残裂幡,还有破灭印对吗?为啥只带来两个?”
听到杨幕友说到父亲留给自个的三件遗物,特别是从来没有拿出来过的破灭印,阮瞻吃了一惊,“你到底是谁?”他震惊地问,略闪了神。
可是,杨幕友要的就是这个时机。阮瞻稍一松劲,他就立即行动,猛地拉起洪好好推到阮瞻的身上,同时招唤那两个石人也扑了过来。
一瞬间的风云突变,打破了原来危险的平衡。好在阮瞻的应变极快,血木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洪好好。他没有犹豫,血木剑也没有辜负他,真的如同钢铁一样锋利地刺入了洪好好的身体,然后剑中又出现了一道他没未见过的红光,利箭一样疾射出去,把脱离杨幕友的身体的和脱离洪好好身体的两团灰影的尾部牢牢钉在地上。
“好小子,你的功力果然又增加了!”杨幕友挣扎不起,不由得破口大骂。
这么硬碰硬,对于阮瞻而言只是一种勇气,他自个也不知道情急之下,他封印的能力可以又释放出来一部分。这让他也有些单个,所以洪好好的尸身一倒,竟然带得血木剑脱离了他的手。他立即抢过去去抓剑柄,只觉得后颈一紧,朔日和朔星两兄弟已经背后拉住他往后拖。
他是新附在这石人上的,自然不如那两兄弟纯熟,一下就落了下风。
一时间,石洞内怪声四起,阮瞻和两个石人的打斗、洪好好的魂魄绝望的哭泣、杨幕友的魂魄为了摆脱血木剑光箭的钳制而挣扎时的怪叫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和混乱。不要说人,就是鬼怪也没有一只敢靠近。
“好热闹啊!”万里突然跳了进来。
“快去阻止那个人!”杨幕友大叫一声,“不能让他拿到血木剑!我不然我们都死定了!”
闻言,本来围攻阮瞻的兄弟俩即刻分出一台向万里扑去,迎头就是一击。万里吓了一跳,没料到这么魁梧的‘人’来得那么快,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木棒一挡。‘咔’地一声,木棒断为两截,要不是万里闪得快,脑袋也会不保。
“他是石头人,小心!”阮瞻喊。他心里明白,万里若来,小夏尽然无恙,登时勇气倍增。
随着阮瞻的喊声,万里又险险避过一击,“怪不得能应付那么多金元欲孽的女人,原来是石头人那么强!”万里说着,用贴有符咒的那段刺了石人的心脏部位一下,那石人立即被火烫到一样向后跳了一步,正巧碰到还插在洪好好身上的血木剑,一下就把附身里面的魂魄弹了出来,竟然是一台形容枯槁的老头。石头雕成的人体,没了魂魄的支撑,轰然倒塌,裂成碎石把血木剑和洪好好的肉身都压在了下面。
“还真是皮囊色相,红粉骷髅!”万里怕那个魂体偷袭阮瞻,不敢马上去找出血木剑,只是用符咒木棒与他继续周旋,“谁能想到,美少年竟然是恶心猥琐的老汉!阿瞻,为啥你目前也是附体之势,如何血木剑不弹开你。”
“因为我是――”阮瞻渐渐适应那个石头躯体,一拳打倒对手,“它的主人,笨蛋!”
阮瞻一等石人被打得暂不能起身,马上去碎石中寻找血木剑的踪影。因为他看到杨幕友已经在地上拘成了一台绿色的圆圈,只差一台缺口就可以合成了,知道他要借道术遁去,恨不得马上去阻止。因为他知道,鬼力高强的死灵已经很可怕了,何况他生前极有可能是个有高超道术的人,这样就会更可怕!
今天他借着小夏的卧底计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伤了他的魂根,可能会让他许久无法恢复,无法作恶,但能灭了他是最好的。否则他就也要进入修炼过程中,学着释放被封印多年的灵力,因为以他目前的力量,硬碰硬的话远不是这个死灵的对手!
他以这付躯体的力量猛挖碎石,发现才一会儿功夫,这黑石的贪婪习性因为碎裂变得更加厉害,已经把附近所有的各种石头和活着的昆虫、小动物全吸了过来,无意中把血木剑埋得更深。而这石头因为只是异物而非魂体,让血木剑也无可奈何,只是发出阵阵抖动呼叫主人。
他拼命地挖,身后的石人却又爬了起来,再一次从背后扼住他的喉咙。眼见血木剑的剑柄就在那里,可就差了这么几寸,终究无法够到。而杨幕友那边的遁圈已经就要完成!
“如果再有人来帮忙就好了!”万里胡说八道了一句。
但突然窗口外有个女声应了一句。接着,一团扭曲的红色东西飘了进来。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三十一章 悲伤的觉悟
那东西飘到万里面前,悬在半空,突然展开了。
是那件人皮衣服――顾与方。
她只是薄薄的一片在空中抖动的样子让万里头皮发麻,他胆子奇大,可就是一见了顾与方这幅模样就受不了。
“她也是你的伏兵,如何不告诉我!”万里在打斗中也不忘埋怨。
“她不是!”阮瞻又一次打倒石人,但那石人竟然趴在地上去抱他的腿,再一次阻止了他。
他没有想让顾与方做伏兵的,他只是不忍心。相识了两年,他不是不知道她对自个有意,可自个死水一般的心从没有为她动过分毫。尽管如此,他或是感激她对他的情,始终下不了手去毁灭她。所以他带她来,封了她的气息,让她呆在石屋的窗户,也就是洞口旁边的天然裂缝处,亲自了解害她的到底是谁。
他想让她觉悟,不再执著于不属于自个的爱和强烈的妒忌,等待新的人生!
“顾与方,你还不借机夺了你心上人的魂魄,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杨幕友在准备远遁的时候,仍不忘陷害阮瞻。
人皮衣服犹豫了一下,慢慢飘向正在打斗的两个石人。她看着阮瞻那张朔月的脸,知道里面是她念了两年的男人的灵魂,扁成一片的脸皮露出了极度悲伤的表情,就你画中的人在动着眉眼,虽然没有鬼泪,但流露着无尽的悲哀与绝望。
她终于明白了,她要抓住的是抓不住的,她所憎恨的,实际上是与她不相干的,她所依赖的,只是要利用她的。她自认精明,实则是最傻的!
“我最亲爱的,跟我走吧,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你!”她喃喃地说着,慢慢贴在了阮瞻身上,就像伸出双手拥抱他一样。
“真是天下最傻的女人,你如何就不觉悟!”万里急得大叫,眼见人皮衣服把阮瞻裹得越来越紧,限制了他的行动,自个却被老鬼着缠着,不能帮忙。
一边的杨幕友哈哈大笑,反身继续拘他的遁圈。可这时,人皮衣服却滑下了阮瞻的身体,裹上另一台石人。
这一次,她可不是慢慢缩紧了,而是突然就用上了极大的力量,就连不易摧毁的石人都惨叫一声。
人皮缠着石头,怨魂缠着恶鬼,无法形容的挣扎扭动、激烈缠斗,然后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石头和人皮都裂成碎块,怨魂和恶鬼也都消散开,一付同归于尽的场面!
与此同时,阮瞻已经抓起血木剑,对着从遁圈逃出的两人,直刺了过去。然而终究晚了一步,只听到杨幕友的惨叫远远的传来,两团灰魂却没了踪影。
阮瞻犹豫了一下。他知道他如今去追杨幕友还来得及,可等他消灭了这一对死灵回来,顾与方就会灰飞烟灭。一瞬间的踌躇,或是让他选择了先救人。至于以后的威胁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他先用血木剑一剑消灭了准备逃脱的老鬼,然后把剑交给万里拿着,自个虚空画符,口中默念咒语――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
他的双手用力地聚着,仿佛有极大的力量往外拉,而他拼命地往回收一样,由于身体不属于自个就更加费力。但他倔强的拧着一肌劲,发誓一定要救回顾与方。
散在四处如荧火一样的微光在空中飘荡着,被各种气流吹得乱舞,象是要绝望地离开,又象是充满了留恋,一会儿飞回,一会儿又远走。
“回来!给自个一台机会!”万里在一旁帮不上忙,只好大喊一声,做他擅长的心理工作,“你打拼了一生,却在死的时候要逃!”
他盯着空中的散魂,见它们仍然杂乱无章的跳动,恨不能把它们抓在一起,一边的阮瞻则依旧执拗地向内聚力。
半晌,散魂终于飞舞的规律了起来,最后聚在了一起。阮瞻伸手握住那个虚无的光晕,长出了一口气,努力站稳。
“把衣服脱下来!”他对万里说。
“为啥是我脱?”万里反问,但手下并没有闲着,把外套脱了下来。
他和阮瞻相交多年,当然也明白一些其中的道理,魂魄没有容器是不能长期飘在外面的,除非是恶灵或者是有法术的。
阮瞻不说话,把魂魄压制在那件衣服里。
“你看着这里,我去追杨幕友!”说完不等万里回答,就窜了出去。
他知道杨幕友受了重伤,法力大减,也许会有追击的机会,所以急忙赶出来,循着那渐渐淡去的鬼气一路追下去。这是他第一次感谢自个可以沟通阴阳,能见人所不能见。
差不多都快出了密林时,终于觉察到了地面上的一丝绿光。他两三步追上,用力把血木剑插入地里,感觉剑身抖个不停,听到杨幕友的惨叫和怒骂,然后遁光又远了去。
他可真能逃!
阮瞻竟然有点佩服杨幕友了。虽然血木剑两次都没有打正他,但也确实扫到了,可他竟然只伤而不死,看来真的是法力和道术俱佳,可惜却去做了恶事!
一条小溪挡在他面前,他眼着遁光就在水底。小溪清且浅,在已经发白的天空下看得很清楚。他抬脚就要走进水中,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力往后仰,几乎一跤跌倒。
这个人真是阴险!
他追击得太急,差点忘了他目前是石体,而且这种怪石有一种奇怪的特性,非常怕水和火,而自然界最是水火无情,所以它才会稀少到只在传说中才出现,不知道杨幕友是如何弄到的。
遇到火,它会被完全焚化;遇到水,它就会吸满了水,直到沉重得无法动弹!然后会象植物一样腐烂。
杨幕友竟然在逃跑的时候还不忘把他引入陷阱!
遁光在水下停留了一会儿,见阮瞻没有上当,又向着小溪的对面去了。阮瞻见状忙找了个较窄的地方,一跃而过,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又一处山洞。
山洞黑且深,有许多尸骨,有动物的,但更多的是人类的,散发着潮湿发霉的味道和阵阵恶臭。可阮瞻顾不了这些,深入到了最深处,
“你非要杀死我不可吗?”被逼到角落的两条灰影哆嗦着。
阮瞻愣了一下。
他并没有想过这些,他只是一直和这死灵斗,不想让它伤害别人,伤害小夏。目前它这一问,让他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它和他一定有渊源,也许会解开父亲离世之迷!真的要杀了它,永远无法知晓曾经的秘密吗?
“我还知道你的身世,你是五岁那年被个鬼送到从你父亲那里的,是吗?”
“你到底是谁?”阮瞻象被刺了一下一样,尘封多年不愿提及的往事又回到心头。
“放过我,你会有机会知道的!”杨幕友突然笑起来,然后在阮瞻的震惊中,和洪好好一起象水一样渗下了地面。阮瞻这才看到地上原来是有一条裂缝的,一定是这天性谨慎的死灵事先安排好的。而且,在他们消失后,又涌上了几个魂魄,惊恐万状的看着他。
如果他用尽力气使用血木剑刺下去的话,他是有机会灭了杨幕友的。可是他想知道太多的事情,又不想伤害这几个看来被杨幕友囚困多年,如今用来当挡箭牌的鬼魂。
他小时候是被一只善良的鬼救了命的,他如何能对无辜的鬼魂下得了手!这个杨幕友太了解他,可他对他一无所知!
他捡起了一块人的腿骨,叹了口气。
“来吧!”他对那几个鬼魂说,“我带你们到一台安全的地方。”
&&&&&&
当他拿着这根附了鬼魂的骨头回到山洞时,万里已经把洞里的黑石一块不落的堆在了一起,正一脸戒惧地蹲在一边看那团不断蠕动衣服。
“我的老天,你可回来了!对着妖魔鬼怪我都不怕,可这――”他站起来,指指衣服,“让我浑身发麻到不知如何办才好!”
阮瞻走过去,把衣服里的魂魄取出来,也附在骨头上。
“衣服拿去。”他把那件外套递给万里,万里却跳到一边去。
“扔掉扔掉,我宁愿冻死!话说回来,谁最后WIN了。”
“杨幕友,他或是逃了。”
“可惜,这么危险的计划能坚持到这里,却没有个完美的结局。”万里拍拍阮瞻的肩,也不仔细追问,“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次可以早做准备。玩的就是心跳嘛!”
阮瞻摇摇头,“他伤得够戗,暂时不会出来。但是,看来我要逐渐修炼了,不然他有备而来的话,我们都会死得很惨。”
万里没料到阮瞻会这么说,听过后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点兴奋。他一直反对阮瞻自我封印的,那让他的灵力全部锈蚀,相当可惜。
“这也不错啊,省得你每天无所事事。你这个――”他指指阮瞻手里的骨头,“你要把他们如何办?”
“明天出山后,找个安静聚气的地方,置几座空坟,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至于顾与方,她恐怕有苦度一些时光,但是会好起来的。”
万里点点头,有些莫名的伤感。顾与方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太刚强和自傲的女子,竟落个如此下场,幸好她最后终于觉悟了,也给自个赢得了获救的机会,纵然只是鬼魂而已。
“不过,这个杨幕友真的不好对付,这种绝对的偷袭都能让他逃掉!我奇怪的是那两个石头人,或者说是鬼魂,为啥对他那么言听计从?他不说让他们罢手,他们有多么害怕也不停止。”
阮瞻皱皱眉,“事实上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法术并不纯正,有些外国邪术的味道。我猜,他控制其它鬼魂的方法也是一样,不过我没研究过,目前还不太清楚。”
“连这个都冲出国门了?”万里讶异,“比中国足球强啊!”
“别在这儿废话了,快了结这儿事回去吧,小夏会急死的。”阮瞻说看了看天色,“这些石头怕火,一把火把这里烧掉,但不要引起山火。”
“可是这没有火啊。”
“把你的手拿来。”
“干什么?”万里边问边傻傻伸出手,阮瞻捡起一块尖石,毫不留情的用力一划,万里的手登时出血,让茫然不知的万里叫了一下,差点把手抽回来。
“我目前是石头身体,没有血,只好用你的。”阮瞻没有诚意的解释。然后在一片枯叶上画下火符,扔在石堆上,立刻火起。
明明是石头,本不应该起火的,此刻不但烧得极旺,而且还发出了吱咯的叫声,碎石在火堆中挣扎推挤,有生命一样。
“你如何办?”万里指指阮瞻依附的石身。
“我这就离开,记得把这个带回去。”阮瞻把骨头递给万里,他一会儿灵魂出窍的时候是拿不了任何东西的。
“好,你别耽误了。天一大亮,你就出不去了。”
阮瞻点点头,往火堆中纵身一跳,同时灵魂出体。
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三十二章 没有结局的结局
小夏看着天色渐亮,那两个男人或是没有回来,心中焦急万分,但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一直守在阮瞻的身边,看他安静的躺在那儿,觉得即使是他不说一句话,只要呆在她身边,她也感觉到安全和平和。
她伸出手,摸摸他紧锁的眉头,心疼他在魂魄离体的时候,也那么心事重重;还有他的眼睛,平时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点疏离和矜持,可温柔起来的时候,会让人的心都会少跳好几下;他的鼻子,看来那么高傲、拒人千里之外――
她的手指轻轻划向他的嘴唇,轻轻抚摩着,心里突然想起睡美人的故事。
如果她吻他一下,他也会醒来吧!
她这样想着,犹豫着,然后鼓足勇气慢慢俯下身去吻他,可在距离只有一寸的时候,阮瞻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们俩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小夏才意识到自个在干什么,蓦地坐直身体,扭转头去掩饰自个的脸红。
“那个――我只是――看你有没有――醒。”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知道。”阮瞻有风度的装作不知,“穿上这个。”他说。
小夏转过头来,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却,就又被感动了。原来阮瞻才一醒来,就把自个的外套和鞋子脱下来给她。
从人皮衣服附体那件事后,她就一直处于昏沉状态。因为是和两个男人在一起,所以即使阮瞻把皮衣扯下来,也没人给她换过衣服,只是除去了外套和鞋子,然后她就被扭曲的时空带到了这里。
这里好像是温暖的南方,并不是十分寒冷,但独自呆了一夜的她或是有些发凉,尤其是赤着的双脚。这一切,当她因为紧张还没有意识到时,阮瞻先看到了。
“拿着,快穿上。”
“那你呢?”
“一会儿万里回来,我抢他的。”阮瞻难得的开了个玩笑。这让小夏的心蓦然放松,也不婆婆妈妈,高高兴兴地穿上了阮瞻的衣服和鞋子。
他的鞋,她穿起来太大了,让她好笑,可是他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象是被拥抱着一样,不禁又让她有点羞涩。为了转移自个不正常的心绪,她把老太婆鬼的事告诉了阮瞻。
“放心,我们会完成她的心愿。”阮瞻正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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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人回到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那个扭曲的时空,竟然把他们带到了千里之外。幸好阮瞻和万里的身上都带了现金,他们才可以冒充是去山里探险的旅行者,因为在山里迷了路,才弄成这样一幅狼狈样子。之后,他们在山脚下的小镇略作了下调整,然后又偷偷回到山上,在阮瞻看好的隐藏在山上的风水地建了几座空坟,把那几个鬼魂、老太婆和顾与方都安置好,这才乘飞机回到家里。
连番的惊吓,让小夏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修养了一段时间;阮瞻也忙于办理火灾保险的理赔,然后整修自个的酒吧,准备重新开业;最忙的要属万里,又要当心理医生,又要去学校当客坐教授,还要应付女病人和女学生的脉脉含情。
圣诞节那天,阮瞻的酒吧终于重新开业,刘铁和倪阳两个小子也回来了,万里和小夏更是当然去凑了热闹。
小夏找个机会,借着酒劲问阮瞻,“那天――你说你不喜欢貂皮大衣,喜欢小白衬衣是指什么意思?”
阮瞻手上的活窒了一窒,但没有抬头,“意思是妥帖、舒服,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小夏问。
阮瞻的回答和她想像的不一样。当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心里所有的美好猜测与甜蜜全都碎了。
原来!原来只是朋友而已!
她尴尬地又坐了一会就伤心地离开了,但她并不知道,在她失望地离去后,阮瞻几乎想立即追出去把她抱在怀里,永远不再放开,可是理智让他没做任何表示。
他是个有秘密的人,来路不明的人,也可能是不详的人,他不能拖累她!他很喜欢她,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可惜他不能!
而在温暖的南方,一台著名的,也是贵得吓死人的疗养胜地里,大富翁张群和他的女儿张雪正在父慈女孝的共同度过圣诞节,可是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久病的憔悴模样。
他们是一台多月前来到这里的,当时这父女俩不知得的什么病,几乎都不成人样了。而且他们也很古怪,不让医生帮忙,也不让护士靠近,说有自个的家庭医生和偏方的治疗手段。
这对父女的奇怪行为着实让这里的工作人员纳闷了一阵,不过既然他们肯支付费用,平时又大方,渐渐的就没人再说什么了,而且他们也确实在好转。
“这具皮囊还真的不错,你这件事办得好,奖励一下。” ‘张群’得意地说,然后在‘女儿张雪’的唇上吻了一下。
“谁让他请我们来为她女儿复仇,这叫倒霉卦摊,自找的!可是我这个样子就差了,缺了一只眼,或是独臂。”张雪撒娇,“为了咱们过富翁的生活,我可连美丽都不要了。”
“等我东山再起的时候,你要哪个美人的皮囊都随你。”张群笑着,笑容里充满了仇恨和疯狂。
幸亏他早有准备,不仅是外表身份,还包括他所需的金钱和食物。这不仅让他逃得了,也让他可以修养生息。
他走的时候可真险哪!如果不是他猜到了阮瞻的身世,让他有了犹豫,他可能逃不出的!
他这次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怜他如此强大的功力,却败得这么惨,连个还手的机会也没有。但阮瞻靠的是法宝和计策,所以说他是和他们父子俩斗,他并不服,也不甘心,他在等下一次机会。虽然他的魂根伤了,短期内根本无法运用法力,可是他也可以用计。
等着吧!阮瞻!
他阴冷地笑。
第四部 鬼影 第一章 情人旅店
在中国有一种现象,那就是在少数地方,城市发展迅速但却保护不力,城区建设的全局规划没有长远的目标,也并不协调完美,其结果就是使得城市的整体景观零乱无绪甚至遭到破坏。其中,A市的荣华路就是这方面失败的典型例子。
解放前,荣华路曾经是外国人和当地的富人聚居的地方,街道两侧都是西洋建筑风格的独栋小楼,加上葱郁的高大树木,本来是个十分幽静美丽的所在。可近年来由于地产商各自为政的开发,这里浑然一体的和谐风格已经破坏殆尽。满目望去,街道的一侧是写字楼、大型商场和超市、餐饮娱乐场所等繁华至极的高楼大厦,另一侧却是没有规划过的地段,孤伶伶地坐落着几座西式小楼和A市大学的后门。
这些小洋楼目前每一栋里都分住着几户普通的人家,各家各户由于房子紧张,都根据自个的意愿在阳台或者窗户自建了很多增加面积的设施,加上小楼年久失修,从外表看来就显得格外破败。不过这些房子当年建的时候特别结实,所以里面或是不错的。
只有一栋西班牙式的白色小楼还保留着原来的风味,外墙明显粉刷过,建筑结构也没有被破坏,在这一堆杂乱中显得特别醒目,几乎可以说是一朵身处乱石从中的花,婷婷玉立着。
小楼的主人名叫兰山,房子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据说他的祖上,曾经是富豪人家,不过到了他这一代,也就只剩下这栋房子了。
他为人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外号叫懒三,幸亏有这栋房子才没有让他沦为乞丐。他自个也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生路,所以用这幢漂亮的洋楼开了个小旅馆。
说是旅馆,实际上只是个日租房方式的小旅店,偶尔才会有一、两个住上一段时间的客人,主要是为了满足大学校园里年青情侣的需要。
这些情侣都住在学校宿舍,又没有条件出去同居,因此经常会来这里租一间房间幽会。更因为附近只有这一间旅店,所以懒三的旅店入住率很高。
他雇佣一台乡下来的女人王姐负责打扫,他自个也不用辛苦经营,只负责收钱,然后呆在阁楼上悠闲又无聊的度过一天的时光。而王姐,则住在地下室里。
开业时,他给旅店起了一台相当风雅的名子,不过后来人们都称这里为情人旅店,再也没有人记起以前的名子是指什么了。
目前学校快要放寒假了,情侣们离别在即,他的生意就更加红火,面对又一对要求入住的客人,他充分利用了王姐去看望她在工地上工作的男人的时机,收了同样的价钱,却把他们安排到了地下室,敲了这对年青的学生情侣一笔。
地下室没有暖气,冬夜里非常冷。这对情侣激情过后,相拥着躲在被窝里取暖,又聊了一会儿学校近期要举办活动的事,就沉沉睡去。
可是睡到半夜,女孩突然惊醒了。她也不知道为啥,只是在很沉的睡眠中一下子醒过来,而且清醒得象是从没有睡过。
或许,不是清醒,而是惊恐?潜意识里最深层的惊恐!
地下室很黑,关上灯后仅仅凭借所谓的天窗,也就是里侧墙壁的最上端、与楼外地面几乎齐平的、那一尺见方的麻玻璃透过的光亮,模糊的分辩近物。但就是那点光亮,让女孩感觉有人偷窃她!
她其实看不见什么,只是感觉黑暗中隐藏着更黑暗的东西,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窥伺她。
这房间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第三者的存在!
那感觉如此强烈、如此恐怖,一瞬间猛然袭来,竟然把这平时就很胆小的女生吓得动也不敢动,叫也不敢叫,只是瞪大眼睛盯着那看不透的黑暗。好像被凶残野兽猎到的小动物,只知道惊恐地等待被吞噬,已经完全散失了逃跑和呼救的能力。
好半天过去,并没有什么怪事出现,但她却或是感觉到毛骨悚然,未知的恐惧让她被动的与黑暗中的东西僵持着,在这寒冷的冬夜中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男孩动了一下,呓语了一声,然后翻过身来抱着她继续睡。
女孩借机拧了一下横在自个腰间的男孩的胳膊。
男孩还在梦境中,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咕哝了一声,但并没有醒,女孩只有加大力度。
男孩吃疼,迷糊地醒来,“你干什么?”
“开灯。”女孩哆嗦着回答,嗓子发干,很小的声音,眼睛或是盯着那片黑暗,生恐有什么异动突然来临。
这地下室只有一盏昏黄得好像随时会挂掉的灯,开关在男孩那一侧的墙壁上。
“什么事?”男孩睡意正浓,不想把手伸出温暖的被窝。
“打开灯,求你!”
男孩听女孩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满腹狐疑,但或是转过身把灯扭开了。
微弱的灯光只照了射出了一台半圆,边界模糊着,一直延伸到照不到的地方去。他们这才发现,这个地下室竟然很大,窄窄长长的,越到里面越窄,身处里侧的他们根本看不到大门方向的地方。
“到底如何了?”男孩见女孩一脸惊惧与不安,一直往自个怀里缩,温柔地拥着她,轻轻地问,“做噩梦了?”
女孩摇摇头,继续死盯着看不到的那一端,感觉那个黑暗中的东西向后退了一段,已经到了门外,但被偷窥的感觉仍然存在。
男孩愈发纳闷,循着女孩惊惧的目光也向黑暗中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定是做噩梦了。”他吻吻女孩满是汗水的额头,“我不该临睡前和你说起明天那个活动的,那个太惨无人道了。可是别怕,有我在呢!”
“不是的。”女孩更紧的贴向男友,凑在他耳边,紧张地说:“刚才屋里好像有人!目前跑到门外去了。”
“我就说你是在做噩梦吧!”男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我怕我们做爱时体位太刺激了,被人看到了不好,特意仔细从里面锁好了门的。”男孩暧昧的碰了女友一下,“而且你忘了,这门这么难开,开的时候还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如何可能有人进来!”
“可是我真的感到有人在那里!”女孩的惊恐稍减,但刚才的感觉仍然让她心悸。
“那是你的噩梦做得太真实了。”
“不,不是的,是真的,我敢肯定。”
“好吧,如果你实在不安心,我去看看。”男孩妥协。
“别去,我害怕!”女孩抱紧男友,一阵莫名的恐慌,“别丢下我一台人在这里!”
“乖,别怕了。有我在呢!”男孩哄她,地下室实在太冷了,男孩想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里,“不然我们躺下说会儿话,我陪着你,就不怕了。”
女孩点点头。和男友说了一阵子话让她平静了一点,当那种恐惧稍退,她甚至也开始怀疑是否自个做了噩梦,因为这房间里确实没有什么。
他们相拥着躺下,熄灭了灯,轻声地说了一阵子话,果然没什么事发生。渐渐地,睡意又慢慢袭来。
“呵――”一台奇怪的呵气声传来。
很轻,但在这寂静黑暗的夜里显得特别明显。
朦胧中,女孩又一次蓦然惊醒。她不知所措地瞪眼看着黑暗的虚空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突然感到被子下面有点不对劲,有一只手正在抚摸自个的身体,干干的、粗糙的、冰凉而僵硬的――
谁的手?
她是枕在男友的左臂上,男友是仰躺着的,那只手的角度――
“啊!”她惊叫一声,条件反射一样地坐起,下意识把那只手推开,并没有有碰到什么实物,但被触摸的感觉还存留在脑海里。
男孩在半梦半醒之中被女友的惊叫惊醒,慌忙坐起来,拧亮壁灯。
灯光下,依旧什么也没有,也依旧看不到黑暗的深处。
“如何了如何了?”他忙着问。
“他又来了,而且还――还摸我!”女孩死命地抱住男友,“我怕,我们快点离开这吧!”
“半夜三更能去哪?学校又回不去!今天夜里又很冷,我们站在街上会冻死的。”男孩打断女孩,“你肯定是刚才的意识又继续了,接着发了噩梦。”
“不是,不是,真的是有人进来了。真的!”
“不可能的。”
“我没骗你,他真的――为啥你不相信我?”女孩又急又怕,眼泪涌了出来,不时看一下黑暗处。此时那发毛的感觉又淡了下来,可是她觉得那不是她的幻觉!
“我去看看总行了吧。”男孩无可奈何。
“不要去!”
“你又言之凿凿,又不肯让我去看,难道这样耗上一夜!” 极度的困倦却睡不成,让男孩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女孩委曲的哽咽了一下。
她不想激怒男友,可是怕得又实在厉害。她不知道要如何办?怎样才能让男友相信她,怎样才能离开这阴森的地下室?她四处看着,真的什么也没有出现,就算那照不到的黑暗处也没有动静。只要男友一醒、灯光一亮,那可怕感觉就慢慢消散了,难道是她疯了?
她犹豫良久,终于说:“好吧,那我们一起去。”
“不用了,外面冷。”男孩见女友备受惊吓的模样,又心软了,“你乖乖躺着,我不走远。”他说着就起身,胡乱穿上衣服,从书包中拿出打火机和那把平时用来切水果的弹簧刀。
“你小心!”女孩小声说,实在不愿意和他分开。
“放心!没事的。我可是业余拳击队的。”男孩挥挥手中的刀和打火机,向外走。
他走到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边缘,没有防备的一脚踏了进去,就象被黑暗吞噬掉一样。这让女孩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了种生离死别之感,又害怕,又伤心。
她轻轻叫了一声男友的名子。
男孩慢慢转过头来,打开打火机,“你看,什么也没有。”他用那微弱的光芒照了一下四周,“目前我出去看看。”
“不要,你回来吧,我相信了,不再疑神疑鬼。”最后那个‘鬼’女孩说得一带而过,但或是让她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这里有鬼吗?他们来了许多次,从来没有遇到过鬼!可刚才自个遇到的又是指什么?
“就看一下。”男孩很坚持。
他希望他的行为能够使女友彻底安心,不要再莫名其妙的惊恐,这样大家都可以睡个安稳觉。明天学校里举办的那个活动,还要他忙上一阵子呢!他根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如果是有人捣乱,他也相信自个的武力不输于这个偷窥贼。
血气方刚使他不愄惧一切。
打火机灭了。男孩的身影又陷入黑暗之中。
女孩看不见那边,只听到吱呀的门响,一阵冷风直对着房间地钻了进来。
然后,壁灯突然灭了!
第四部 鬼影 第二章 密室谋杀?
登时,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冷风吹了进来,夹杂着在空地上刮风才有的‘呜呜’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男孩的信息仿佛在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
女孩吓损坏,紧缩在被窝里,觉得那冷风在摸她的脸。孤独感和恐惧让她僵直地躺了一会儿,然后壮起胆子开始轻声叫男友的名子。
黑暗的冬夜里,伴随着呜咽的风声,一台女子的声音在慢慢地呼唤着心上人,这情景和鬼片无异,反倒先把她自个吓到了,立即噤声。
然而此时,却有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开始回应她的呼唤了。先是吱呀的关门声,接着是叮当地锁门声,还有――脚步声。
一步,一步,一步――
床的一侧有向下塌陷的感觉,有人坐在了床边,但却不说话。
“是你吗?”女孩屏着气问。
床边的人不回答,只发出了一阵悉索的声音,好像是扭转过身体,然后‘啪’的一声,一小簇火光亮起,火光后面是男孩的脸。
他定定的望着女孩,脸宠在忽明忽暗的微弱火光中显得阴晴不定,还有点青灰和狰狞。
但那女孩看到恋人的脸总算有点安心了,所以在火光灭后不由得埋怨道:“也不出声,要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
男孩或是不说话,只是一下子钻进被子。
立刻,女孩感到外面的寒意一下子涌了进来,让她冷得一哆嗦,“发现――什么了吗?”她问,感觉男友有些古怪。
沉默。
女孩见男友不出声,有点气恼,刚要说什么,被子下面突然横过一只手,开始粗鲁地抚摸她的身体。
“你别――”
话未说完,脑海中的一台念头让她全身的汗毛全一根根竖了起来――这手给她的触感再清晰不过,干干的、粗糙的、冰凉而僵硬的――
她尖叫一声,拼命推开那只怪手,但触手处却什么也没碰到,如同穿越了空气。
“你把他带进来啦!”她控制不住的大叫,想起身,却发现被按住了,根本动不了。
‘啪’,那簇火光又亮了起来,依旧照出了男孩的脸。可这一次女孩觉出不对了。
那火光根本不是打火机发出来,而是散发着蓝幽幽的光芒,诡异地闪烁着,也没有火所应有的温暖感,反而冷嗖嗖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并没有一只手拿着‘打火机’,那火光是凭空出现的!
“难道不是我吗?”男孩终于说话了,声音虽然相同,但语调却非常生硬。
女孩惊恐地想跳起来,却依然无法动弹,只能近距离地看着男友扭转过来的头,以人类不可能有的纯九十度姿态对着她。
“灯――损坏。”她吓得几乎无法说话,只发出小小声的呓语,连她自个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我再也――不要来这里。”
“那如何行,你不来,我没办法得到你啊,”男孩继续说,“你喜欢灯光,我可以给你。”话音才落,壁灯又亮了起来。
一瞬间的光亮让女孩觉得刺目,她闭了一下眼睛。当她再睁开时,看到男孩的头,侧枕在枕头上,被子齐齐地盖到下巴,瞪着一对眼睛看她,那模样怪异又阴森,因为他的眼睛眨也不眨,而且被子下面却没有人体应有的的起伏!
下意识地,她猛得掀开被子。而被子下面的东西,让她发出了一声震碎黑夜的尖叫!
&&&&&&
第二天,荣华路上的所有人都在谈论情人旅店的谋杀案,因为半夜那声尖叫吓醒了附近所有睡梦中的人,而随之而来的警笛声更是让人们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于是大着胆子在寒冷的冬夜里跑出来探听情况。
懒三就不用提有多么沮丧了。
开旅馆的人就怕这个事,会严重影响他的生意。而这件倒霉事如何会发生在他身上,让他又惊恐又纳闷。
当时他睡得很香,恍惚中听到了一点异动,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当那声尖叫穿越了地下室的厚木门,一路径直传到阁楼上他的房间时,他才蓦然惊醒,一下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胡乱穿上衣服,赤着脚跑出来,确定尖叫声来自地下室后,就一边安抚被惊醒后的房客,一边和几个胆大的男房客来到发出声响的地方。
“一定是那女孩做噩梦了,她看着就一幅胆小的样子。”他说给那几个男房客他的推测,其实是想劝服自个,因为他越往下走,就越不安,可他作为这里的主人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猜她的男朋友正在抱着她安慰哪,说不定我们能看到香艳的场面!”
“是啊,也许人家都不给开门呢!”只有一台房客搭他的腔,但声音有点抖,明显并不大相信。
懒三不知说什么好,哼了两声表示回答,穿过了一楼的客厅,拐进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一进通道,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后来懒三想起当晚的事,认为如果可以想一下的话,他可能不会进去,也就不会吓成那个样子。可当时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迟疑的走了进去,有三分好奇,倒有七分害怕,那几个人也以同样的状态跟在他后面。
他拿的是特大号的手电,可以照得见前方二十米的地方,所以一进通道他就见到地上躺着一台人,头部向着里面。
手电的光一寸寸移向里侧,可以让懒三慢慢看见躺在地上的人的轮廓。那是个男人,从衣著打扮上看出是那个住地下室的男生,然而他并没有办法确认,因为那个男人――没有头。
当时他丢人的大叫,声音比刚才尖叫的女声更加惊恐。一向老鼠胆的他甚至当场吓得尿了裤子,连跑也跑不了,是被个冷静的房客架出来的。
报警后,他仍心有余悸,警方在勘察现场,并询问他问题的时候他甚至不能正常回答。
但是他知道,当时门在里面反锁着,警方只好破门而入。房间的床上,女孩浑身赤裸着躺在床上,浑身都是青紫的手印。
说是手印,又不能确定,因为比正常人的手印短小,形状极不规律,象是兽爪或者手有残疾的小孩的手。
女孩的旁边,被子拥成一团。警方猜测外面无头男尸的头就在这下面,所以小心地揭开了被子。
情况与他们的猜测是一致的,但变态的是,他的脖腔下方插着一根木棍,好似一条吃得只剩头和刺的鱼!
那木棍后来被证实是王姐平时做卫生用的拖把杆。
懒三被告知不得泄露所知的现场情况,实际上他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他想起来就怕,哪还敢说,而且他也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事实上,这仿佛又是一起密室谋杀案。
门被反锁,而且是那种老式的门栓式的锁,警察冲进去时也比较费力。女尸通过尸检得知在死前有过性行为,但没有强暴的迹象,是死于过度惊吓和窒息,可她身体上无数的瘀伤又无法解释。
无头男尸死得就更离奇,没有明显外伤,好像突然就被人砍掉了头,刀口又平又直,显然一刀就完事了,那是何等的臂力和速度。被害人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这对于一台人高马大的年青男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除非他也受了极大的惊吓。而且,砍人的凶器被确认竟然只是一把小弹簧刀,上面却只有被害者的指纹。
从现场的情况看,可以推断出男死者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而出来查看,结果当场被杀害,然后凶手又进入房间、反锁房门,害死了女孩。女孩当时并没有叫,可见凶手杀害男死者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
可他又是如何在密室中逃走的?
那个天窗太小,只能通过一台七、八岁小孩的身体,加上女尸身上的瘀痕,好像能推测是一台小孩或侏儒干的。先不说这样体形的人如何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和力气,就说天窗上厚厚的灰尘就能证明那没被人打开过。
而且这案子这么凶残和变态,动机是指什么?
这是密室谋杀案吗?什么人有这个本领?难道是不知名的野兽?可是野兽又不会有这样的智力和变态的行为,这谜团让每一台了解内情的人都疑惑不解。
因为这案子的悬疑和没有头绪,懒三的情人旅店就这么给停业了一周。事实上,就算不停业,也没有人敢来住,连懒三也去朋友家赖住。
一周后,他硬着头皮回到他的小洋楼。正愁着没人作伴不敢独自呆着时,发现王姐正在等他。他当时高兴极了,知道这就是穷人的苦处,多么怕也没有用,一天不挣就有可能一天没有吃的,特别是王姐这种超生游击队,更是没有资格害怕的。
他大方的给王姐开了一台三楼的房间,不让她睡到地下室去。实际上是,这房间离他的阁楼最近,有人陪伴他比较安心。
当他和王姐第二天平安无事的走出小楼时,才算给自个的旅店做了活广告。凶杀而已,又不是闹鬼,事情过去了,或是和以前一样的!
这是他传达出的信息。
果然,之后两天,又有按捺不住相思之苦的青年情侣来他的旅店,虽然入住率比以前少了一半,也没有人要一楼的房间,但他或是很高兴,毕竟他又开始赚他的钱了。
这天他从外面喝了酒回来,才爬上三楼,就恰巧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出了房门。他知道那件凶杀案或是造成了影响,好多情人都是白天来,晚上就走。
“走啦?下次再来啊。”他殷勤的打招呼,摇晃着让路,可那对情侣根本没有理他,竞自下楼去了。
“这个死财迷,房价涨得那么厉害。”女孩骂了一句。
男孩不说话,心里也是有点心疼钱。他一台穷学生,就为了和女友相会,竟然要忍受这个委琐男人随便的哄抬房价,简直是敲诈,真希望可以报复他一下!
正想着,他们走到了一楼,一下看到地上有一大堆钞票散落着,数目之多,吓了他们一跳。
一定是那老板喝醉酒后,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两人同时这么想,对望了一眼。眼见那钱摊在地上,被从没关好的窗子吹进来的风吹得四处都是。
“不拿白不拿!”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就去捡那些百元大钞,一张也不想落下,越捡越高兴,根本没意识到这钱从楼梯口一直散落到地下室的拐角。
而且,如果此时有别人经过,会看到地上的全是冥币!
第四部 鬼影 第三章 去A市出差
第二天快中午时,仍然被宿醉后的头疼折磨着的懒三被王姐硬拉着到地下室去。因为王姐要去那里拿一点东西,可是这迷信的农村女人坚信头一起案件肯定是恶鬼作祟,所以不敢独自一人下去,即使是在正午时光。
“男人家的阳气总是旺一点的。”她这样说。
懒三没办法,只得陪她走去地下室,但是越接近的时候越觉得有汗毛直竖的感觉。他想立即离开,但是却没有,因为他不想被人说成连男人都不配做。而更重要的是,这小楼是他生活了半生的地方,从没有过灵异事件,他不相信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鬼怪;这里也是他全部的生活来源,决不能出事,即使出事,他也要第一时间处理掉。
拐进地下室的通道口本来有一盏灯的,可是坏掉后再没有换过,不过好在目前是艳阳高照的白天,所以只有一点昏暗而已。
‘哗啦’一声脆响突然传来,在空荡处更显惊心,吓了懒三一大跳。走在前面的王姐也咯噔一下停住脚步,让懒三几乎撞上她的后背。
“如何了?”懒三有点气恼,他才发现那声脆响是因为王姐把一串钥匙掉在地上所发出的,“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门――门――”王姐指着前面,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抖着,脚步也挪不动了。
懒三向前望去,见地下室的门开了,地上散落着几张冥纸。
自从警方勘察完现场,把这地方归还给他以后,他就一直是锁着这里,而且锁了好几道,不然王姐也不会拿这么一大串钥匙。可此时门却完好无损的打开着,那几张冥纸更是不可理解,他父母死得早,这地方已经二十年没有死过人了,哪来的冥纸?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王姐突然明白过来一样,‘啊’的大叫一声,转身就跑,竟然把懒三撞得一趔趄,几乎摔倒。
有一瞬间他也想跟在王姐身后夺路而逃,可奇怪的是最终他却没有跑,也不知是在什么心态的作用下,或许只是莫名的吸引力,使他慢慢靠了过去。
才到门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影影绰绰的晃动,还有咯吱咯吱的响声慢慢传来,这让懒三的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他的冷汗落了下来,不知是该跑走或是进去看个到底。他僵在那里良久,只见那影像和声音依然故我的在空屋中回荡,规律的、稳定的,不紧不慢的,即没有停止的迹象也没有可怕的东西从里面出来,不由得好奇心占了上风。
大白天的,不可能有鬼!
懒三这样想着,就慢慢探出头去看个明白。
外面的明媚光线从破旧窄小的天窗上散落下来,由于透过了肮脏的麻玻璃,所以进入到里面的光亮已经十分昏暗,使这房间的内外都弥漫着陈腐的味道。有一束光线恰巧落在发生过命案的那张床上,那床上此时正仰躺着一台人,盖着厚厚的被子,一动也不动,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安静得如同死了一样。
或者就是死的。
而且,大冬天的,房间正中的那台结实的老式吊扇却被打开了,在慢慢的转,光影和声音都是来自于它。
或者说是来自于吊扇上吊着的那个裸体女人。
懒三探出头来观看的时候,正巧吊扇上挂着的女人转到面对他的一面,让他一眼就认出这女孩就是昨天在三楼楼口遇到的那个女孩。
此时的她,脸色青黑、七窍流血、伸着舌头,眼珠突出的瞪着来人!
懒三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也顾不得他要重新树立的男人形象了,也顾不得旅店今后的声誉了,大叫着:“又杀人啦!又出人命啦!”
这一次警方来的时候,由于是正午,围观的人更多了,不过人们什么确切消息也得不到,只看到懒三呆滞地坐在小花圃前的石凳上喃喃自语着,“这是招了哪路好兄弟了,这么祸害我,故意堵我的活路啊!那么惨,那么惨――”也不知道他是说自个惨或是说被害人惨。
可无论如何,他的旅店是暂时开不成了。而对于警方来说,焦头烂额的事情又加上了这一桩,上次的密室杀人案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这一次虽然不那么‘技术’,可是也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痕迹。
被害女孩同样在被害前有过性行为,也不是遭遇强暴,而是和男友发生的。但她死的时候也是裸体,身上同样布满了青紫的、不规则的小手印,同样是窒息和惊吓致死,不过她窒息的过程更明显,是被活活吊死的。
躺在床上的男孩是盖着被子的,虽然有觉悟被子下会有更可怕恶心的场面,但或是没料到会是那幅情形――男孩被做了解剖手术,整个胸腔都被打开了,内脏全给换了位置。他的血已经流干了,全部渗进了铺得厚厚的被褥中。
他们是同时被害或是有先有后?为啥当时楼上共有五个人,却没有一台人听到呼救,而且仍然没有反抗?为啥对女死者有猥亵行为却没有强奸?大门上的锁为啥没有强行打开的痕迹,那个冥纸又是如何一回事?是故意引人遐想或是另有深意?
这和上一起案件看来象是系列犯罪,可对于犯罪嫌疑人却没有一点头绪,也不明白他为啥选择这个旅店和青年情侣下手?
而且这两件案子不仅是凶残而已,简直是变态!
“我看这是个性变态患者所为。”一台警察在分析会议上说。
“可是要考虑到那个手印的细小,这样的话他的力量与人类正常生理特征不吻合。”又一台说。
“还有第二件案子的凶器在哪?为啥一点线索也没有?要知道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谋杀!”再一台说。
“简直不是人干的事!”这是他们除技术层面以外的最初结论。
结果,这案子又成了悬案。然后寒假和新年相继来到,情人旅店两个月都没有再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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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后,小夏接到了一台新任务,那就是本市的一家大企业博恒集团在A市的分公司有些法律业务需要办理,又不愿聘请不如何信任的当地的律师,所以请长空律师事务所指派一名律师去做两个月的法律代表和顾问。
博恒集团是长空律师事务所的老客户,当然不能推却,偏偏事务所中的律师不是手头有重要的案子,就是拉家带口的人,所以只有派孤家寡人的‘边缘人物’岳小夏来承担这个任务。
“工作很简单,钱却拿得不少,你最近总是接刑事案,目前正好可以借机放松观光一下,听说A市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都是不错的。”主任说。
小夏点点头。
对这项工作她是不抵触的,因为这确是个相对轻松的工作,虽然会让办公室里其它人又说她这种后进分子受到主任的偏爱,她也准备接受。
她刚想着去外地散散心,调整一下情绪,就有这么个大好机会砸到她头上来,当然要毫不犹豫的接住。谁让她狗屎运天生良好的!
自从圣诞事件后,已经两个月了,她或是觉得不自然极了,根本不敢去夜归人酒吧去看看。
这有多么丢人啊!
当自个鼓足了勇气,隐晦的表白时,才明白他一直只把自个当作朋友。朋友就朋友好了,至多她把感情埋在心里。暗恋嘛,有什么了不起――想想,你喜欢一台人,他却不知道,不也很浪漫吗?你喜欢人家,人家可没有义务一定要接受。这个道理她是懂的,也可以接受,可是摆了乌龙却太难堪了,她只但愿他没有懂她的意思,这样她还会好过一点。
可是,他那么聪明敏锐,如何会不明白呢!
这种想法存留在小夏的意识中,让她象做了贼一样躲着和阮瞻有关的一切事情,虽然她那么想见到他,那么想看他那双时而疏离时而温柔的眼睛。
她回到家正在收拾出差要用的东西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是夜归人酒吧的电话号码。
她紧张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接听电话,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又让她放松下来。
原来是夜归人酒吧的两个伙计刘铁和倪阳。他们因为寒假的缘故,回家了一阵子,这期间阮瞻又雇佣了本地的大学生做临时伙计,等寒假结束又把他俩替了回来。
他们一回来就吵吵着要见见小夏姐姐,可因为他们白天上课,小夏白天上班,所以只有请小夏晚上来酒吧见一面。
听着小夏无力的推托,能说会道的倪阳说:“不行小夏姐,你一定要来,我可是从家乡给你带了土特产的。你不来,人家的小心肝伤得别提多重了。”
“还有,还有――”刘铁抢过电话,“我暗恋小夏姐这么多年,你好歹来安慰我一下我的相思意吧!”
小夏笑了起来,真是拿这两个小子没辙!
倪阳是一贯贫嘴贫舌的,刘铁本来稍微羞怯,血腥玛丽事件后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后来不知道为啥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万里说这叫什么内层次性格挖掘!
没办法,小夏禁不住这两个小子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其实在她心里,她想见的是另一台人,那个让她坐立不安的人。毕竟她要出差去A市了,要离开他那么的远,可是她骗自个说是被那两个小子逼的。
万里说:人总是爱欺骗自个,因为那比欺骗别人更容易。
第四部 鬼影 第四章 两个常住房客
小夏在夜归人酒吧外做了一阵心理准备才进去,万里临时有事没能来,所以她没有人依赖,只能硬着头皮自个上。
她本来预计阮瞻应该是面朝内在干活的,可她才一推门,阮瞻就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骤然相遇。
“嗨,好久不见。”她慌忙打招呼,觉得脸有点发烧,尴尬万分。
“看来你年底很忙啊,都快忘了我这儿如何走了吧?”阮瞻温柔地微笑了一下,表现得自然极了,完全是对待好朋友的态度,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小夏暗骂自个没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好刘铁和倪阳跑来和她亲热地打招呼,救了她的命,不然她会笨死在那儿。
看来阮瞻并没有记住那天的事,根本好像没发生过一样。是她自个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别扭了半天,其实根本不会有什么改变的。男人嘛,对自个不感兴趣的女人是不会有特别注意的。还好还好,不然真不知如何面对他!
小夏心里这么想着,又偷瞄了阮瞻几次,见他对自个从容温柔,亲近但又不太近,疏远但又不太远,心里放松了些。暗骂自个想不开,白白担心了那么久!
她和刘铁、倪阳说着话,也和曾经熟悉的来客们寒暄几句,渐渐地,终于自然了起来。
一边暗中观察他的阮瞻见她慢慢放松的神色,也安心了。
他知道小夏在感情上是个极害羞的女子,圣诞夜她能问了他那么一句,对于她可能就算是表白了,可是他由于某些原因不能接受。
不是不喜欢她,事实上她对于他有那么与众不同的意义,把他的世界都埋得满满的,让他心里的冰为之融化,让他阴霾的生命都变得明亮起来。
当她因为尴尬,两个月都没有出现时,他对她的渴想让他的心都裂了开来,感觉冷风一台劲的往里吹,最后一丝温暖也消失不见。
当他听到刘铁和倪阳磨着小夏,一定要让她来店里时,他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定,而为了怕她不自在,还不得不作出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的模样。
可是,当她出目前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有如擂鼓一样,必须用尽力气才能让她认为那件事他根本不记得。
这绝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
他想,他是爱她的,可惜他又要不起。所以,或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比较不会伤害到她,相处也会比较自然。至少这样还可以留在她身边,做她的朋友,保护着她。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我要去A市出差一台月。”小夏见酒吧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就不再拉着那两个大男孩聊天,让他们去忙,而是走到吧台这边来和阮瞻道别。
阮瞻正在切东西,几乎割伤了手。
“明天早上就走。”小夏继续说,瞄了一眼阮瞻的手,没有流血的情况让她放了心。
“我去送你。”阮瞻说,心里一阵不舍。这样又要一台月见不到她了啊。
“不用了,万里会去送的,反正他离我那里比较近。”小夏伸出手,“我目前要回去收拾东西,你知道的,女人出门是很麻烦的,提前和你说再见吧。”
阮瞻犹豫了一下,却没说再见,而是握住了小夏的小手,“不忙说再见,跟我来。”
他拉着她往楼上走,弄得小夏很是疑惑,但却很喜欢他的大手紧握着她的手的感觉,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在阮瞻的房间里,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夹在书里的符咒,“这个送给你,当然是不值钱的,可万里总说我是神棍,所以我送给你一点神棍的礼物。我想你到了外地,一定要找房子住的。”
“说是公司会给我安排住处的。”
“这很不错。不过一台新的地方,总是和新去的人的气场不同,你的气息弱,摆上这个会有用的。”
为了对付那个来自多年死灵的威胁,他最近一直在修炼,也在努力释放自个被封印的能力,这几张符咒是最近为修炼所画的,很有一些威力,希望能保小夏平安。
他目前对于她的态度是,只要她不在他身边,他就不能放心。这大概就叫关心则乱吧。
“好啊。”小夏接过符咒,很高兴他是关心她的,“谢谢你,你有空可以给我打电话,刘铁和倪阳都有我的电话号码。啊――我忘了你不喜欢手机。”
“没关系,我会打的。”阮瞻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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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派司机把小夏送到了给她安排的住处,她很意外那竟然是一台三层的白色小洋楼。
这种地方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住过,所以虽然只是租了三楼的一台房间,她或是很有新鲜的感觉。
“这个房间小姐还满意吧。”老板问,“虽然不是本店最好的一间,不过很安静。那间最大的让另一台客人提前订走了。”
“这间就很好,谢谢你。”小夏并不是个挑剔的人,对老板微笑地点点头。
这老板自我介绍叫兰山,不过她听来送东西的邻居叫他懒三。
“目前是旅店的淡季吗?好像没什么客人。”她随口问道,但没想到老板立刻变了脸色,“小姐不要听外面的人胡说,我这里是很好的。”
他急于辩白的样子,让小夏有点奇怪。她一下了飞机就被直接送到这里来,说是让她休整一下,明天再去公司做事,哪有时间听到什么闲言闲语。
“如何了?”她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我这里主要是日租房,平时招待校园情侣用的。”
“哦,是这样啊。”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小夏以为他不愿承认这里是专门给情侣提供幽会场所的旅店,也就不再追问下去,“那好吧,谢谢您介绍,目前您请便吧。我要先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在这里住一台月呢!”
“祝小姐住得愉快。”懒三回答,随后走出了房门。
他不打算告诉这位小姐实情,事实上从第二起凶杀案后,这里被封了两个月之久。过年后,他被批准重新开业,但尽管他把房钱一减再减,或是没有一台客人登门,毕竟知道底细的人决不肯再来这个可怕的地方,而那些情侣宁愿走远些,也不愿意冒幽个会就被不知名的变态杀手大卸八块的危险。
但就在他几乎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财运又来了。先是一台留学生因为喜欢这洋楼的建筑风格而签订了个长期租约,一下预交了好几个月的订金,接着是一家公司为他们新来的工作人员订下了一台房间,也交了一台月的房钱。
他想,这不仅解了他在经济上的燃眉之急,而且如果他们安全离开,他的旅店的声誉又会回来了。
老祖宗说得好,事不过三。他相信,不会再出事的。
就在懒三为自个又要转运而欣喜,小夏正忙着整理东西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小夏的房门。
门外是一台二十多岁的年青男人,干干净净的,个子不高,脸上架了一幅眼镜,看着斯文但给却小夏精明算计的感觉。
“我是你的邻居,特地来拜会一下,听说小姐也会住一段时间,今后说不定给您添麻烦呢!”
他礼貌地点头,说话虽然流利但语调有点生硬,不象是中国人。加上他一幅东亚人的脸孔,小夏猜他不是韩国人就是日本人。
“我是日本人,叫岗村贤二,是来中国留学的。”他仿佛看出小夏的疑惑,主动回答。
小夏不善于应付这种寒暄客气的场面,所以只随便答了几句。
“小姐不喜欢日本人?”岗村贤二敏感地问。
“对日本人我并没有特别的好恶。”小夏不喜欢他那个探寻的态度,直率地回答,“不过既然我们以后要做邻居,我相信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目前我要收拾东西了,我们有机会再聊好不好?”
“当然可以。”岗村贤二依然不温不火地说,“打扰了,希望能和小姐成为朋友。”
小夏对他点头示意,然后关上了房门。
岗村贤二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姐啊,看来会把他引出来的。唉,可惜可惜,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当天一夜无事,因为小夏并没有住到旅店里。她有个大学同学是A市的人,她本想随便见个面的,哪想到被同学热心挽留,结果住在了朋友的家里,说了一夜的悄悄话。第二天早上回到旅店换了衣服就去工作了,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
公司给她租的这个房子是包食宿的,而且白天的工作不算重,让她心情十分愉快,晚饭后就参观起这间旅店来。
她先是逛了一下三楼的五个房间,发现除了一间自个住,一间给那个叫什么岗村贤二的日本人住,两个空房间外,老板只住在阁楼上,却竟然给清洁女工兼厨房女工的王姐开了一间。说是老板格外慷慨吧,他又一幅吝啬模样,说他对王姐特殊吧,他又对她呼来喝去的,实在令人费解。
二楼没什么看的,和三楼差不多,可是一到了一楼,她就感到了一丝寒意和被窥视的感觉。
这让她哆嗦了一下,抱紧双肩,四处看看是不是一楼的门窗没有关好,结果发现一切都好好的,风是从大厅最左侧后方的一台通道吹来。
那个通道黑漆漆的,好像是通往地下室。可地下室不是封闭的吗?为啥会有风?
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向那个方向走,深入到拐角处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具体是指什么听不清楚,但是听得出是一台男人和一台女人的声音。
“谁在里面?”她问,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不由得向后挪动了几步,一下撞到一台软乎乎的物体上面,同时有一只手拍拍她的肩,一股臭味也随风袭来。
第四部 鬼影 第五章 拼凑的黑影
小夏轻叫一声,跳到一边去,转头一看,竟然只是懒三。
“兰老板,你要吓死我啊!”小夏抚抚胸口。见懒三喝得站都站不稳了,也不知从哪里摔了一跤,大冬天里的倒不至于摔伤,但衣服肮脏得无法形容,而且衣襟上沾上了他的呕吐物,那股随风而来的臭味就是由此发出的。
小夏捏着鼻子走远了些,没意识到自个为了躲避懒三几乎退到了地下室通道里,“兰老板,我奉劝一句哦,喝那么多酒会伤身的。”
“快出来!”懒三突然大喝一声,吓得小夏一缩,不知道他叫谁出来。她见此时的懒三根本没有丝毫醉态,仿佛被刹时惊得酒醒了,脸色苍白地指着她。
“别进到里面去!”他说着突然冲过来,一下把小夏抓了出来。
“如何啦?”小夏被他的神态吓到,也顾不得他身上的肮脏了,惊惧地问。
懒三瞪着地下室的通道口,白着脸不说话。小夏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黝黑的通道口让人看着有点心悸。
“我在参观房子,那里不能去吗?”
“不能去!”懒三神经兮兮地说:“我告诉你哦,女孩子家的不要乱闯,那里面――闹鬼!”最后那两个字他说得极其小声,几乎凑上了小夏的耳朵,眼珠骨碌碌地转着。
“鬼?”小夏有点被吓到了,与其说相信了他的话,不如说是他惊恐神秘的神态、吹到小夏颈边的凉风让她更害怕,“我是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才想进去看看的。”
“有人说话?”懒三惊得差点坐到地上。
“我也不太确定,好像是一男一女。”
懒三先是瑟缩了一下,而后又突然大叫起来,“一男一女!一男一女!是那凶死的魂!他们也来祸害我!有本事去报仇啊,为啥欺侮老子?!”酒精和愤慨刺激了他的胆量,使他在一瞬间有了不顾一切的念头,指着地下室的通道破口大骂,虽然或是不敢走近一步。
他过得已经够混乱潦倒了,却还来平白无故欺侮他!他气,不明白为啥好好一座干净的房子,就突然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警方说是凶杀,外面风传是闹鬼,把他没有希望但还平静的生活全都打碎。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他就活该倒霉?
“不许去那里,听到没有!”他红着脸对吓呆的小夏叫,摆出一幅大男人的姿态,心里骄傲地想着,毕竟刚才是他把这个不懂事的小妞从地下室入口拉出来的。
小夏胡乱地点头,然后快步跑到楼梯上去,她可算见识到酒醉男人的可怕了。
明天要公司给她换个住处,这里也太诡异了,或是尽早离得远远的,她可不愿意再遇到鬼怪事件,否则又要麻烦阮瞻。她目前明白了阮瞻是渴望过平静的生活的,他自我封闭也好、痛恨人生也罢,她也许该想别的法子帮助他,而不该去逼他无端的介入到这些灵异事件中来。
想起阮瞻,她的心里一热,又突然想起他有一次和她提起过,说一台人将死的时候,有眼力的人就会看出他脸上呈现出的死态的。这么一想,她下意识地向楼下望去,正巧见到懒三向上看来。
由于他是仰着头的,所以从站到楼梯拐角处的小夏的角度看来,看到的最突出的东西就是他的脸――苍白的、浮肿的、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气,眼睛下有浓重的阴影。他对小夏笑了一下,咧开了嘴,小夏却只觉得阴森和怪异,吓得一路跑回了房间。
但愿她看错了,但愿他不会有事,明天无论如何要搬家!
她紧紧锁上门,从包里翻出她认真保管的阮瞻的礼物――那些符咒,决定要做一些准备性的工作,把那十几张符咒贴满了整个房间。
她不知道该不该用胶水,试着在门上贴了一张后,发现这符咒能自动吸附在物体上,于是在门窗、墙壁、床角、地面、甚至屋顶都爬上摞好的桌椅贴上了两张,直到整个房间全被符咒包围,她才安心了点。
剩下的一张,她贴在了电视机上,免得有贞子爬出来!
她闷在自个的房间里不出去,一晚上都听着三楼的木地板上传递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先是那个叫岗村贤二的日本人,他的脚步稳定轻巧,在经过小夏房间的门前时停顿了一下,好像犹豫着是不是要敲门打招呼,但最终或是离开了。这让小夏松了口气,她不大喜欢这个日本人,觉得他有点看不透的感觉,可是鉴于自个是礼仪之帮的大国大民,又要保持良好的风度,所以让她很为难。如果他不主动来搭话,她会轻松很多。
岗村贤二回到房间后就没再出来,和小夏一样一晚上闷在房间里,也没发出任何声响,就连他关门时的声音也是小小的。
然后就是王姐的脚步声。和日本人刚好相反,她走路‘趴嗒’作响,在安静的夜里差不多算是声震寰宇。她是个本分的农村女人,因为最近旅店客人太少,懒三给她的钱不多,她又急需一份收入来养家糊口,所以懒三准许她白天去市场卖菜,只要能在客人出门时打扫好房间,晚上准备好晚餐就行。她大概很感激懒三这么对她,所以每晚会把其它的房间也打扫一遍,即使没有人去住。
小夏整晚听到的脚步声大都来自于忙碌的王姐。
最后的,是懒三的脚步。
当时小夏已经睡下了,迷梦之中听到懒三不规则又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来,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她猜测那是打破了酒瓶,但没敢出去证实一下。好在之后懒三上了阁楼,再没发出声响,小夏就又睡着了。
而懒三却没她那么幸运,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刚才借着酒劲大骂了一通,虽然心里是痛快了,但他毕竟是个胆小的男人,稍微酒醒后开始后怕。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就又跑出去喝酒,到目前才回来。
果然是酒壮人胆,他摸黑从外面进到楼里,穿越了一楼大厅时,竟然没有发毛的感觉,好像从没有过变态凶手或者是杀人鬼怪。但是以他这样的酒虫而言,酒劲很快就过去了,快到他还没有睡着,就又感到了心灵的恐惧。
好像起风了。
他感到阁楼内空气的流动,想着或许他该换个房间,反正目前这里也没有人住,何必苦着自个。老人古语说得好:针眼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其它季节还不明显,冬天一刮风就觉出区别来了。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寒意已经浸透到屋子里,说不清是从哪个方向,只是从墙壁中都渗透了冰寒,还带着一点潮湿。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可是那冷依然让他打起寒颤来。
“妈的,明天老子搬到日本鬼子那里,让他换一间――”他低声咒骂着,却又蓦然闭嘴,瞪大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墙壁。
月光映照的墙壁上,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一片片的黑影涌了出来,象一朵朵的蘑菇在雨后钻出地面。不过这蘑菇大小不一,形状也古怪,它们的颜色越来越深,宛若水气浸染进来,然后开始向一台方向慢慢的集中移动,最后竟然拼成了一台人形!
小孩子的体形,但又佝偻着,看不清眉眼,全身黑乎乎的一片,挣脱着一样从墙壁上走下来。
懒三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只随手拿着身边的东西向那影子扔过去。不过所有的东西都一穿而过,直接摔到对面的墙上。
枕头、水杯、闹钟、烟缸――
‘噼啪’的物体碎裂声清脆响起,在夜里是那么刺耳,但懒三却发现这楼里好像没有人听到一样,只有那个小小鬼影窒了一窒后继续走近。
如何办?必须要逃!
他把意识转化为行动,急忙翻身下床,想赶在鬼影捉住他之前夺路而去。
他是睡在阁楼上的,所以他的门其实只是在地板上的一块活动木板,只要掀起来,他就可以跳到下面去找人求救。他扑倒在地,抓住木板上的铁环,拼命拉起。
木板下面,一台圆乎乎的东西正悬在那里仰望着,和懒三趴在地上的脸近在咫尺――是一颗人头,但是没有眉眼,只是一台圆球上有几个黑色的大洞。
“轮到你了!”人头发出生硬的声音。
懒三被吓得还没做出反应,就觉得后背一阵寒意直沁入肺腑,然后就被一股大力拖了回来,摔到床上。
他迅速爬起来向后退,手臂徒劳地扔着东西,但他再没什么‘武器’可扔,只是机械着手臂的动作,他惊惶无措的行为竟然逗得那个小鬼影吃吃地笑了起来。
趁小鬼走神的时机,他不顾他这里是三楼以上的危险,推开窗子就想跳下去。可是他忘了,这个阁楼的窗子有多么小,他的体形有多么大,结果被卡在半空之中,任他如何拼命挣扎,窗子的铁栏就是牢牢拦在他的肚子上,让他即出不来,也再回不去。
半空中,他看到院外凄清的大街上,路灯软弱地亮着,楼下是这房子的小小花圃,而他却在绝望地等待死亡。
他从未感觉过死亡是如此之近,眼前的景色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眼。
他感到留在房间内的下半身上,有一台圆滚滚的东西撞来撞去,好像那颗人头在咬他,而外檐墙壁上,那个小鬼影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了,象壁虎一样爬在墙壁上,面对着他。
“轮到你了!”它也说了同样的话。
“为啥?”他最后问,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是指什么。
“因为我喜欢杀人!”
懒三只感到腰部一凉,下意识地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惊讶、恐惧、愤怒一起涌上他的心头。
“断子绝孙的混蛋!爷爷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在死亡的面前,他这个胆小无用了一辈子的人,终于说出了一生中最英勇、最男人的语言。
第四部 鬼影 第六章 混乱的一夜
阁楼上摔东西的声音,小夏不是没听到,不过她以为懒三又在发酒疯,所以并没有理会,但当那声窗子的破碎声凄厉地传来时,她感觉到出事了,蓦然从床上坐起,拧亮床头灯,有些害怕地坐在床上听着动静。
什么酒疯会发得那么厉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报警吗?会不会乌龙?
她正犹豫着,灯突然灭了,骇得她惊喘一声。不过虽然没有了灯光,但窗帘很薄,月光透了进来,适应后可以模糊地看见房间内的景物。但这时,耳边却又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嘶拉――嘶拉――就象用硬物在墙上挖洞一样。
“是谁?”她惊惶地问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低沉又淫邪的笑声,然后那挖掘声催命一样地加快起来,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捉住她。这一次更是包括了屋顶和地面,同时门和窗上也响起来急促的敲击声,窗上还映出了黑影。
一时间,四周响声一片,仿佛外面的东西不顾一切地要闯进来,不捉住她决不甘心,慌得她从床上跳了下来。但她才一站在地上,传到她脚底的感觉又像是有硬物隔着地板在摸她的脚,让她又跳回床上。她尽量保持平静,但被包围又无助的情形使她不知所措。
电话,房间里没有;手机,不知为啥没有信号;呼喊,已经被纷乱的杂音所掩盖,她孤立无援,这时连床也动了起来,好像有什么早藏在她的床底下,正要掀翻床爬出来!
她咬紧牙关不哭,迅速穿上衣服,揭掉床角的符咒,忍耐着地板下的悸动,等床下一只黑乎乎的、象小孩子的手一样的爪子伸出来时,快速地把符咒贴了上去。
‘嘶’的一声响,配合着一声惨叫,那爪子剧烈的扭动了一下,迅速消失不见,符咒又飘落回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墙上也破了一台洞,又有小号的鬼爪伸了进来。
几乎象条件反射一样,小夏跳了起来,把符咒贴了上去,结果和前次的情形一样,鬼爪尖啸着又缩回去。此时,房间各处破洞的地方越来越多,小夏忙着扯下附近的符咒贴在闯入的鬼手上,等鬼手缩回又把符咒重贴回墙面或门上。一时间在房间里乱跑,贴符咒堵鬼手,对于从房顶上伸下来的,还要拖着一把大椅子,爬上爬下,虽然房间不大也不高,但也累得气喘吁吁。
等鬼手入侵的频率慢了下来,小夏发现墙面、地板和门窗上根本没有被挖破的洞,才明白原来他们要突破的只是符咒的威力,并不是实体的东西。而且虽然鬼手在这房间里四处出现,她却感觉到只有一到两只鬼怪在威胁着她。
她紧张地站在那,警惕地等着那只鬼的进攻,可它却仿佛被符咒伤得不轻,不敢再轻举妄动,渐渐停顿下来,四周也渐渐寂静。
小夏稍松了口气,一下跌坐在床上。
幸好阮瞻给了她符咒作为礼物,也幸好她提前做了预防,不然她今天不知会死得有多么惨!只是符咒少了一点,才让那作祟的鬼物,找到灵力稍弱的地方,想要冲进来而已。目前看来,它应该不敢再来伤自个了。
可是刚才阁楼上的响声是否预示着店老板出了事了呢?
一瞬间,她有点恨自个,刚才明明觉得他脸有死相的,为啥不深究一下,也许她给他一张符咒的话是可以救到他的。他说这里有鬼,她还不相信他,以为他是个酒疯子。如果她胆子大一点,多问他几句,他也许是不会死的!
为啥她不是阮瞻?为啥不是她有那么了不起的能力?这样她可以救很多人的!
可为啥每次又偏偏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总是与鬼怪不期而遇!
她正谴责着自个,门外就又传来不一样的声响。是一台女人的惊叫声,声音之大,尤如重锤砸在她的心房上。
是王姐!
她跳起来,贴在门上细听,听见王姐的大嗓门一次次发出惊惶的哭叫之声。
如何办?管吗?她没有那个能力,不管吗?难道任她象懒三一样出事不理?真的见死不救吗?
小夏急得在房中打转,最后终于一跺脚,迅速扯下几张符咒,连前带后贴到自个身上可以贴的地方,然后冲出了房门。
楼道里黑漆漆的,反而不如房间里来的光亮,而此时,王姐的叫声又忽然停了,只剩下低泣,反而显得有点阴森和诡异。
小夏壮着胆,摸着黑、循声往王姐房间的方向走去。感觉应该走到的时候,突然浑身发毛,一阵寒意蓦然而至。
她不知道有没有比黑更深的颜色,不过却感觉到黑暗中有更黑的东西虎视眈眈地对着她,不过没有扑过来而已。
它怕了她身上的符咒!
她意识到这点,‘突突’乱跳的心稍稍平静了些,“王姐?”她听到自个的声音紧张地问:“是死是活,说句话来听听!”
话音未落,王姐突然大叫一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虽然还黑,可她太熟悉这里的环境了,只撞倒了一、两样东西就冲了出来。不过她没料到小夏站的地方,当场撞上,两个人同时跌倒。
她受刺激过度,以为小夏是害她的东西,对小夏又是推又是抓。小夏只觉得脸上一热,然后胸口的衣服‘哗’的一声被撕开了。
符咒不会掉下来吧,那可是护身的东西!
她才这样想着,猛地推开王姐,但几乎同时就感觉一股冷风向她的胸前抓来。可寒意就要接触到她的胸前时,她脖子上的护身符不例外地又发出温暖的黄光,把那鬼怪弹了回去,而且由于它来得狠,所以受到的打击也更重,让她几乎感到它碎裂成好几块,尖叫声不绝于耳。
它扑向小夏时是那么近,以至于护身符的光芒让久在黑暗中的小夏凭着这微光就看清了它的样子。
十一、二岁小孩的身材,佝偻着,全身都黑乎乎的,眉目也完全是模糊一片。不仅是丑怪而已,还特别恶心!
“到这里来!”一台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从僵硬的语调来听,可以分辨出是那个日本人。接着一只手握住小夏的手臂,几乎把她拖进一台房间去,王姐也连滚带爬地跟了进来。
一道雪亮的光线在房间中骤然亮起,是一把大号的手电。
“我是个谨慎的人,总是备着这些的。”岗村贤二解释。他举着手电,光线从下面照上来,使他的脸看来有些发青,看来别有企图的样子。
小夏还没说话,又有‘咚咚咚’的敲击声传来。王姐‘啊’的一声尖叫,迅速爬到床底下。
“没有关系的,它进不来。”岗村贤二轻声安慰,“我拿出了我家传的匕首放在门口,妖魔鬼怪都进不来的。”他说着指指门边。门后的挂勾上悬着一把匕首。
“可这里是中国,你那个管用吗?”小夏问,把掉落的符咒重又贴回身上。
或是阮瞻好,他的的东西也才能让她信任。
“鬼怪都是一样的,是灵体,驱魔降妖的东西都会有用。这是我祖传的,历代高僧都加持过,是宝物!”
“那你刚才不救人!”小夏咕哝了一声,心想目前还来装什么假慈悲。
“这是宝物,我当然好好收藏。之前我以为兰先生只是酒醉,没有理会,后来听到王姐惊叫才拿这个,可是我又把它收得太仔细,所以才拿出来。放心,有它在,只要放在房间中,鬼怪从哪里也进不来的。”岗村贤二解释,“不过你可真是位勇敢的小姐,竟然只身出来救人呢!”
“你过奖了!”小夏边回答边侧耳细听,觉得那不断的敲击声就来自于门边,但渐渐轻微,好像没有力气了。
“你这个――”岗村贤二指指小夏身上的符咒,“好像很不错啊。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是它保佑你的吗?”
“是啊,没有它我就死定了。”
“你还认识法师啊,可不可以介绍我认识,我对中国的道教文化很有兴趣呀。”
“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我怕不太省事介绍。”小夏客气地说。
不管怎样,毕竟是这个日本人帮了她和王姐,好歹要态度热情些,“不过中国有道教协会,你可以去学习一下。要不去山东崂山啊,那里目前还有人修道。”
“没有关系,多认识朋友就好,也谢谢你的指点。可是,这个符咒可以给我看看吗?”
如果这还不许,小夏就太不近人情了,虽然这是阮瞻给她的礼物,除了对付鬼怪外,她舍不得被人摸来摸去,但或是给岗村贤二看了下。她只见他看得很仔细,好像是内行一样。小夏一直盯着他,怕他把符咒弄破,直到他还给她,她才小心的又贴在身上。
“真不错,我以前只知道符咒用一次就废了,还不知道有的能反复用!”
当然啦,阮瞻是谁嘛!小夏骄傲地想着,神态没有漏过岗村贤二的眼睛。
这时,一直没人理会的王姐似乎平静了下来,从床下爬了出来。
“它对你怎样了?”看王姐害怕的模样,小夏有点又气又同情。
“它――它是色鬼,胡乱地摸我,然后要掐死我!”王姐惊魂未定,“我听到老板的窗子碎了,老板也许死了。就象前四个人一样,一定死了,一定死得好惨!”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原来之前已经死过四个人了吗?
小夏想问问王姐是如何回事,但她哭个不停,根本没法问,也不知要如何劝,只任由她哭着,直到天色大亮,才发现手机信号又恢复了,连忙报警。
岗村贤二趁小夏报警、而王姐还在不停地低泣时,把门打开了一道缝,悄悄拿进了一台非常精美漂亮的漆盒,藏在了衣橱的最下面。
第四部 鬼影 第七章 精美的漆器
阮瞻在噩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自从他五岁后被一只鬼送到养父那里,他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
在梦里,小夏被一条蛇死死缠着,越勒越紧,最后骨断筋折,鲜血淋漓。他一直想救她,可是却如何趟不过那条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陷入死境!
看着她在自个面前死去,这种痛让他的心绞碎得片灰不剩。
她一定是出事了!阮瞻相信自个的预感。
他是那种所谓有‘灵力’的人,对心里的人念得越深,与对方的心灵感应越强烈,所以他很明白她又被什么纠缠住了,必须看看她又出了什么事!
他大半夜就跑到万里那里,“把小夏的手机号码给我。”
“出了什么事?”万里担心地问,他知道如果阮瞻半夜来找他就一定有问题。
“我要去A市看看,我感觉她会出事。”
“我和你去!”
“不用,你不像我是自由身,你还有工作的,如果我应付不来,你想不去也不行。”阮瞻拍拍自个的背包,“我已经准备好了,订了清晨的航班,明早九点我就会到。”
“她不会有事吧目前?”万里很相信阮瞻的预感,急于知道目前的状况。
阮瞻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仔细感觉内心,实际上他并不能确定,因为事情涉及到小夏,他的心全乱了,“应该没有事,但是肯定有危险。”
“好,那你先去,我相信你能把她平安带回来。”万里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一听情况也不再啰嗦,“我正好在这里做个内应,如果有什么事要查就尽量麻烦我好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看看腕上的手表,“一会儿你一上班就去打听一下她工作的地方,如果我一时找不到她,至少要有个目标。”
“好,交给我。”万里答应。
告别了万里,阮瞻直接就到了机场,虽然是所能订到的最早的班机,而且按时到达了A市,阮瞻或是心急如焚。因为之前他打过小夏的手机了,可是一直无法接通。
他只好打电话给万里,打听到她工作的地方,然后冒充是她的男朋友,直接去那里找她。然而到了她的工作单位他才得知,她向公司请了假,因为她住的地方出了凶案,目前人正在警局里提供线索。
一听到凶案,他就明白自个为啥不安了,这不安并没有因为听说她在警局而稍有缓解,所以他又不辞劳苦地去找她。离警局大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正巧看到她走出来。
不过,她身边有一台男人,个子不高,但精致又精明的男人。那男人一手挽着她的肩,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幅嘘寒问暖的样子。奇怪的是小夏并没有拒绝,半倚在那男人身上。
“小夏!”他走过去,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心里因为她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妒忌,这感觉他并不熟悉,他只知道,他想把她从那个男人的怀里带出来。
小夏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一抬眼就看到阮瞻站在面前,还以为是作梦,因为突然到来的意外,使她来不及控制情绪,泪水蓦地涌上眼框。
“阮瞻!”她欣喜地叫他,向他走了一步,但脚心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却让她‘哎呀’一声就向前倒,被阮瞻一把抱住。
在他的怀里,她舒服地叹口气,一直以来没有停止过的惊惶突然消失。
“小心!”他拥着她,舍不得放开,“这次又是如何回事?”
这句问话让小夏从迷梦一般的相遇中清醒过来。
是啊,自个‘又’出了状况!可她不想让阮瞻再卷入自个的麻烦、这一类的麻烦了,所以连忙立直身子,可脚痛让她根本站不稳。
“别逞强了。”他过去挽紧她的腰,让她倚住他,不露痕迹地把那个陌生男人挤到一边去。
“告诉我你的脚是如何回事?”他问。
很明显,她的脚受伤了,即使不从她的表情,也能从她的外表上判断。她的两只脚上穿的是男人的鞋,而且其中一只脚根本没有着地,一直虚悬着,一碰到地就疼得大叫。
可这鞋是那个男人的吗?他和小夏什么关系?
“还有脸。”他不等她回答,就接连问道。
这么近的距离,让他看清楚她的左脸上有一条抓伤,从太阳穴一直到下巴,红红的,触目惊心的摆在她白皙的脸上。这让他心疼,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没考虑到这动作的亲昵。
小夏被他的亲近弄得又甜蜜又惊慌,不争气的红了脸,“没有什么,昨晚――我住的地方出了凶杀案。”她小声地说,好像那是她的错,“不过警察已经解决好了,不用担心。”
“我问的是你的伤。”
“哦,那是小夏小姐从房间出来时,踩到了碎玻璃上。”岗村贤二搭腔,“脸是被无意间抓伤的。”
“这位是我的邻居,岗村贤二先生。”小夏见阮瞻一脸疑惑,解释道,“他帮了我大忙。”
“不,不能那么说。”岗村贤二连忙说,“我们是共同对敌,而且小夏小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
阮瞻一听就知道小夏又去见义勇为了,不然凭自个给她的符咒,她应该可以自保。
“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吧,你的脚最好架起来。”阮瞻皱皱眉头,拦住一辆出租车,扶小夏坐进去,完全不让那个日本人靠近一步。
岗村贤二在一边了然地看着,并不争执。
等一切都安排好,小夏才单独向阮瞻讲述了整个事件,以及早上的情形。
清晨的时候,警察第三次光临情人旅店,不过这一次死亡的是店主兰山。
他是被腰斩的,上半身嵌在那个小窗户上,窗子内的残肢留下了一段,保持他不会掉下去,只是挂在那儿。他奇异的横直着,象插在墙里一样,两条手臂耷拉着,被冬天的北风吹得摇摇晃晃,就似向下面的人招手。
他的脸青灰青灰,是那种没人能形容出来的颜色,眼睛紧闭着,却没有死不瞑目,而他的下肢则掉落在阁楼的地板上,旁边散落着从腹腔中掉出来的内脏。
在警方封锁现场前,每一台路过的人都看到了这幕情景,没有一台不受到巨大的惊吓,包括从楼中‘幸存’下来的三个人。
事实上他们的惊恐感受更加深刻,因为一出岗村贤二的门,他们就看到了一地的血,是从阁楼上渗下来的,滴答滴答还在往下渗漏。王姐见到这个,当场又大哭大叫起来。
而小夏一直没意识到,自个的衣服虽然穿得整整齐齐,却在慌乱中没有穿鞋,结果赤脚的她一下踩到懒三摔到地上的碎酒瓶,这才会受伤。
警察来了后,因为要忙着勘验现场,她才在一名警员的陪同下去医院处理了伤口,然后在警察局接受证人询问的时候,遇到了同属证人的岗村贤二。她脚下的男鞋就是警察提供的,因为她根本就赤着脚,包扎后更没办法穿上自个的鞋。
对于他们的说词警方肯定是不相信的,顶多是理解为有人装扮鬼怪实施这种可怕的谋杀。对此她当然明白,这个日本人好像也可以理解,只有王姐一直喋喋不休,极力要证实自个的说法。
可是她确实对这件案子十分好奇和愤怒,因为这种杀人手法不仅是凶残,简直是变态!这样的凶手无论他是人是鬼,都不能轻易放过!
不过,她已经决定不再把阮瞻搅进来,所以她只和他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心里真实的想法并没有告诉他。她想着等她的脚好一点,她要找王姐再问一下,看前两桩事件与这件有没有共通处,然后根据自个的经验相结合,提供给警方,希望有高人可以尽快还死者一台公道!
阮瞻一直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说到那个日本人时问得特别仔细,包括他整个的举动和语言、行为。
“他好歹算是帮了我吧,可是我不喜欢他。”小夏说,迟钝地没有发现阮瞻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我听说日本男人大多表面上礼貌羞怯,可是他太羞怯了点,看人时总是偷瞄一眼,好像在算计什么。”
“离他远一点就好。”阮瞻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他对岗村贤二很有些怀疑,不止是他的神态、气息,主要是他的感觉。当他们回到旅店时,他知道小夏是很怕的,虽然有警察在房子里走动,她收拾东西时或是胡乱一塞,恨不得快点离开,而且对着每件东西都乱抖,好像生怕带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而当他假装观察周围的环境,偷窥一下这个日本人时,发现他虽然没有明显的反应,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下,仿佛感觉到周围有人观察他,当然那个人并不是警察。
他知道自个隐藏气息的实力,那对没有灵力或道行的一般人而言是不可能被发现的。而那个日本人明显发现了他,却又假作不知,这就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岗村贤二虽然加快了动作,阮瞻或是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放进皮箱内的一只红漆木盒。
那漆盒相当精致美丽,雕刻着繁复的花朵,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不过这工艺品上被一只同样精巧的锁紧紧锁着,显得特别神秘。
而且,虽然那精致的漆器只是一闪而过,但阮瞻却依然发觉那花朵的后面隐藏着什么文字,象是咒语一类的。他不懂日文,不能确定,只是有那种感觉。
警方的检查不能说明问题。如果他有道术,可以用障眼法轻易蒙混过关。可是那漆器是干什么用的?里面有什么?这个日本人又是谁?他为啥会出目前这里?
那鬼怪为啥袭击旅店?为啥旅店里并没有鬼气存在?
这一台个不解的问题在阮瞻心中缠绕着。
而与此同时,在这间他们临时住进来的宾馆里,岗村贤二正万分爱惜的摆弄着那只红漆盒子。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的!不要急,不要急!可是你也要完成我的愿望。”他象唱歌一样轻吟。
盒子里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作为回答。
第四部 鬼影 第八章 小人物
一周都平安无事。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小夏上班、下班、吃饭、换药,阮瞻几乎全程陪同。因为之前他冒充小夏的男友,目前又那么体贴温柔,小夏在他人的羡慕眼光中感到很甜蜜,但想到他之前关于二人是朋友的定位,又让她不敢往奢望会有什么变化。
也许他只是可怜她又光荣负伤吧!
“你如何会来这里。”小夏终于忍不住打听阮瞻为啥意外出现。
“我突然有急事要办,顺便来看看你。”阮瞻撒了个即没诚意又没质量的谎,不过小夏并没有追问下去。
他从来都是个谜样的男人,没人摸得透,即使是万里这样的多年好友也是一样。何况她只是一台小小的麻烦精呢!很多事或是不问的好。
既然暂时不能离开,有他在这里陪着也好。可是,他连住旅店也要订一台标准双人间,一人一张床。虽然他一脸无所谓的正经样子,却害得小夏总是半夜起色心,想窝到他怀里去。
“你什么时候走?”
“我要看看风景才走。”阮瞻一语双关,“这里还很热闹的,以前并不知道。”
他这一周来,除了围着小夏转以外,也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而且通过各种手段调查到了一点事情。但是综合而来的信息却如一团乱麻,暂时还理不出头绪。
首先,这个鬼怪出现得太突然。情人旅店以前一直非常平安,整个荣华路也没出过类似事情。照理说没有怨气的地方,鬼怪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而这只鬼怪不仅出现,而且很凶。它的来历和目的就是个谜团。
其次,鬼怪的杀人手法凶残、变态又奇怪,对女人总是有猥亵行为。警方一直认为他只猥亵但不强暴,不是生理原因就是变态的性心理,实际上只是因为阴阳不能交泰而已。不过警方既然不相信是鬼怪所为,当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推测。
第三,为啥他隐身去情人旅店探查,却找不到一点鬼气?它白天的时候藏在哪?要知道鬼怪和人不同,是不能随便乱走的,如果没有适当的容器藏身而离开太远,时间长了就会散了。
第四,这些和那个日本人有关吗?如果有关,他的目的又是指什么?虽然他声称是留学生,而且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有证据证明前两桩凶案发生时,他并不在A 市,他是春节后才来的。他说是因为喜爱这栋建筑才住到这里的,真的只是那么单纯的目的?
第五,这一切和小夏有什么关系?他不会蠢到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虽然从表面上看博恒公司请长空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是因为长期的业务关系,而事务所派出小夏也顺理成章,甚至根据万里的调查,博恒公司也确实有些法律事务需要处理,但所有的事都逻辑性太强,如果深究起来反而会有刻意之感。
就算真的是工作原因好了,为啥要给小夏安排了这所房子住进来?先不说这房子离公司并不近,单说对于这里发生凶案的风言风语就有很多,虽然政府限制老百姓说这里有鬼怪,宣扬封建迷信,可或是会有消息传来,给她安排住处的人会不知道吗?
这所有的事情都太奇怪了,太巧合了,他不能不加个小心。
他知道,怨气重的鬼是不会轻易放弃目标的,通过小夏的描述,看来那个鬼对小夏兴趣很大,却没有得手,所以必会想方设法再来害她,如果这里面有人为的因素就会更加危险。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才与她寸步不离,不给在暗处觊觎的对手任何机会。他在等它忍耐不住出来作祟,这样它就会出错,或者对别人下手,这样他就会有机会了。
他所盯的目标就是那个日本人,他感觉问题最初也许不在他身上,但目前他是脱不了干系的,尤其是那个红漆木盒。他也知道岗村贤二在提防他,但他就是住在小夏的隔壁不搬。阮瞻想,他要么是想和自个比试,有信心战胜他,要么他的红漆盒子里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是与这些凶案有关的秘密。
他如最好的猎人一样,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布好了陷阱,然后静静等待。他相信,很快就有事情又要发生了!
当――当――当――
酒店不远处的钟楼发出了悠远又浑厚的声响,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阮瞻从浅眠突然清醒过来,仿佛他的神经自动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禁让他有点兴奋,因为这是自从他尝试主动释放被封印的能力后,第一次感觉如此清晰。他轻巧地爬起来,在小夏的床四周贴满他提前准备好的符咒,又虚空加画了一台符,罩在她的头顶,这才放心。
门开了,阮瞻轻轻走了出来,在那个日本人门外停了一下,仿佛觉察出空气中有鬼气,连忙循着这些踪迹追下楼去。
房间里,躲在门镜后闭息的岗村贤二微微冷笑。
“就这点法术吗?连我造得假鬼气也能引开你。还说中国的阴阳五行道术有多么神奇,我看不过如此。”他说着就走到床边,揭开了铺在床上的一张很大的纸。
循着月光可以看到纸上用日文写上了咒语,下面正是那只红漆木盒。当这张纸才一拿开,木盒里立即传来阵阵敲击声。
“沉住气!”他拍拍木盒,“如果没有这咒语压制,会让那个低级的中国法师发现你们的存在,你们以后不但不能和我同生,就是目前也无法生存下去。”
木盒又敲了两下后停下,表示听懂了。
“我说了会实现你们的愿望,因为我们订立了契约,你们也同样要遵守。”他说着把木盒单手托在手里,“目前我就放你们去。”
他低声颂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同时手指比划着奇怪的圆圈,当他做完这些,打开盒子,立即有几团黑影冲了出来,在空中聚成人形。
“好好去招待那位漂亮小姐吧,可惜,真是一位不错的女人。”他假慈悲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命运让她必须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话音才落,那黑影蓦然穿墙而过,进入了隔壁小夏的房间。
小夏平稳地呼吸着,睡得极其香甜,完全不知道房间里多出个对她不怀好意的恶鬼。那鬼慢慢走近床边,向小夏伸出残缺不全的小手,眼见着到了她胸前,突然被一团火一样的光芒烧得弹到墙壁上,吱叫了一声。
这叫声在黑夜里很刺耳,小夏却依然没有醒,隔壁的岗村贤二到是听到了,悄悄来到小夏的房门前,里面的鬼仿佛与他心意相通,为他打开了门。
一见房间内的情形,他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支那人还很谨慎。别怕,这符咒挡得了鬼,可挡不了人,我来揭掉这没用的废纸!”
他走过去把所有的符咒都揭下来,随手一指让它们化为灰烬。
“来享用美女吧!”
那鬼这回没有了顾忌,猛得向小夏扑来,一下伏在她身上。小夏一点反抗也没有,反而张开双臂把那恶鬼搂在怀里。
“不好!”岗村贤二轻喝一声,上前就拉。但已经晚了,那鬼已经完全陷入了小夏的身体,叫声全被淹没,只是在那具躯体里挣扎。只见小夏的身体乱扭乱动,可那鬼就是出不来!
“这是如何回事?”岗村贤二惊奇地说。
‘小夏’在床上躺着,一台字也不回答,但是外形却发生了变化。岗村贤二仔细一看,竟然只是两上枕头,枕头上画满了符咒。是那符咒的力量把恶鬼吸了进去,并且完全禁锢起来。
“你以为我会把我的小羊羔放在狼的嘴边吗?”一台声音在他身后冷冷地传来。
岗村贤二猛地转身,看见卫生间门边一闪,阮瞻突然现身。
“她是个诱饵!”
阮瞻冷哼一声算做回答。
有了上次杨幕友那件事的惊险,他如何还可能让她作饵。他为了引这个日本人上勾费了相当的心思,就连站在门边隐身也要先闭了身上所有的气息,又用结界隔离开小夏。可这个日本人看似精明,却轻易的上当,甚至没想过他离开后会用符咒围住‘小夏’。他本来有好几套计划,可是没想过这么容易就把恶鬼和岗村贤二都引了过来。
他是过分自大,或是真的是个蠢材?或者只是个前台的小人物?!
“这么说刚才离开的场景只是你的幻术而已,我还以为你上了我的当。”岗村贤二转瞬就明白了这本就是个陷阱,“是我小看了你,你配当我的对手。”
“可惜你不配!”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虽然我上了你的当,但这只是一时疏忽。” 他指指卫生间,表面上侃侃而谈,但心里却急速想着主意,“她在这里躲着是吗?你是个好的牧羊人。”
他开始有点恨自个了,明明从岳小夏带在身上的符咒看出来,阮瞻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为啥轻易就上了圈套?师傅说自个容易骄傲误事,果然是没错啊!
“不用废话,这个结界你打不破。”阮瞻挑衅地扬眉,“想个别的办法扭转局面吧。”他边说边摸摸后腰,借和岗村贤二说话的功夫,把封在血木剑上的符咒拿开。
血木剑也是必须封上的,不然它遇到邪灵会自然反应的。此时当他一解开压制的符咒,血木剑就开始兴奋的乱抖。
阮瞻把血木剑拿到手上,“别急啊,呆会儿请你吃日本料理。”
岗村贤二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传说中的血木剑吗?”
“有点见识。”
“可惜,灵体怕这把剑,我可不怕。我是人,是了不起的日本阴阳师,如何会输给你!”
“你说这话是怕了吧?”阮瞻轻蔑地盯着他,“和你力拼,你也不是对手。”
“没听过日本的剑道吗?”
“就是剑道剑道,犯贱之人必被打到。”一台女子的清脆声音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正是小夏,那结界封得住一切邪物进入其中,却可以让她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阮瞻,打死这个没人心的狗日本!”她气损坏,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听到了吗?”阮瞻微笑了一下,目光中充满温柔,“女士这样说了,有风度的男人是不会让女孩子失望的。”
岗村贤二又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握住腰间那柄长年佩带的匕首。
第四部 鬼影 第九章 逆风
“咱们出去斗法,这里施展不开,而且不要破坏公物。”岗村贤二转着脑筋,“中国人不文明,一向不爱护公共设施。”
“你说什么也不会扭转你的败局!”阮瞻平静之极,完全不受岗村贤二的刺激而发怒,“你只要准备好去死就行了,其它的事我们自个会解决。”
“那么你敢和我出去吗?”
“奉陪到底。”
“好!”岗村贤二应了一声,才想转头,忽然又说:“你不会在背后对我下手吧!”
“这么卑鄙的事,我不屑做。”
“不,我不放心,我们一起走啊!”岗村贤二往一边侧了侧身。
他心里在算计整个形势。
他来中国确实是学习道术来的,因为即使他不喜欢中国,也不能否认,日本的阴阳术确是来自于中国。虽然在现代社会,阴阳师已不再是崇高的职业,而且也早已衰落,但是仍然秘密的存在,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在师傅的门下,技艺始终不能突破,所以一直苦学中文,等着师傅终于有一天把他介绍给一位中国的道术师傅。可自从他来到中国,那位道术师傅教他的只有一招,只是这招极不好学,他一直埋头苦练,如今却只得一层水准而已。
后来他听师傅的助手说起,A市的荣华路出现了怨气极深、凶气冲天的恶鬼,十分适宜收来修炼成式神,不禁心痒难挨,这才费尽心机冒充留学生来到这里。
要知道如果能和恶鬼订立契约,修炼成高级式神的话,他在师兄弟中会成为第一高手,就算师傅的儿子茂德,继承了他们松井家世代相传的、灵力强大的式神也不会是自个的对手。
他一定是排在第一位!他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强!他要和他们日本历史上最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一样流芳千古!
但是他的心太急切了,所以他犯了很多错误。那天岳小夏在地下室门口听到的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音,实际上是他才与恶鬼比拼了灵力后在对话,在谈契约的条件。当时他想趁恶鬼的灵力还没到午夜时的最强下手,他以为没人敢来那里,却忘了有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冒失丫头。结果因为这个意外,他稍一闪神,差点被恶鬼反噬!
对于岳小夏的死活,他本来是无所谓的,可是自从在情人旅店,他修炼的式神不但没能把她当做食物,还差点伤在她的符咒手里,他开始对她感兴趣,或者说对她背后的人感兴趣。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比起来如何?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许这就是他这种人的毛病,有了相当的对手就想斗一斗。要知道在这个繁华的现代社会,这种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他停留在岳小夏的身边,寻找机会让他的式神完成愿望,然后以她的死刺激她的保护者与他全力一拼。他从那反复使用的符咒上看出了他灵力强大,可是他没料到,阮瞻对岳小夏的感情也这么深厚,不仅寸步不离左右,就算离开也用符咒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真是个多情的人哪!他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根本不能懂得他要干什么!
岗村贤二这么想着,完全不想想自个实际上是中了阮瞻的计策,宁愿自欺欺人,以死不承认来保持他那白痴自尊。他只是等着阮瞻同意和他出去拼斗,因为他没能把阮瞻引去他布好了各式陷阱的房间,反而被引来了人家的地盘。他怕阮瞻也同样布下了陷阱对付他。
他一直想救回他的式神,因为这式神是如此难得,是阴阳师一生中难得巧遇的。可阮瞻冷酷得如一柄刀一样,举着那柄黝黑又泛红光的剑一动不动的站在最要害的部位,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舍不得好不容易收的式神被斩得灰飞烟灭,又不敢在这里斗法,所以他邀阮瞻去外面,如果他们去另一台地方对阵,他相信他绝不会输!
“如何样,敢吗?”他挑衅。
“或是那句话,奉陪到底。”阮瞻神色不变,和岗村贤二并排站立。
他有他的顾虑。
他以前杀过人,所以并不怕再多杀一台,可是他认为杀了这个狂妄无礼的人只会让他解脱,到死都觉得自个了不起,打得他满地找牙才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羞愧,让他明白中国的法术是怎样的强大!而且如果这个日本人死了会比较麻烦,他可不想搬着他的尸体到处跑。
另外,当时他只给小夏设置了结界,为了能让恶鬼顺利进入房间,外间并没有设;为了能让血木剑隐藏住气息,他又不能站在床侧,只能是这一方位的墙角。这样如果出现打斗的话,会惊动这酒店里的其它人。还有,为了防止万一的疏忽之中,让岗村贤二收回被困住的式神,他也应该远离这里,收拾完了日本人,再回来收拾恶鬼。
正是出于这三点考虑,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岗村贤二见他答应,心里一喜。炫耀一样,默念了几句,一脚跨出,阮瞻只感到空间的扭转,眼前一下子出现了酒店后方的场景。酒店的后方是一幢盖到一半,因资金不到位而荒弃的建筑工地。
他被卷到了扭曲时空的正中,如果他不跟上就会直接从十楼上掉下去摔死,如果他跟上,必须有同等的灵力,否则或是死。这种时空扭曲术不是人人都会的,虽然他对岗村贤二为啥会这个表示怀疑,但他知道,这个日本人必以为他不会此术,是想借机除掉他。可惜他的日本算盘打错了,因为刚好上次在杨幕友事件中,他摸索到了一点皮毛,而岗村贤二的功力也好像不深,所以他从容地跟出一步,分毫不差的一脚迈出,两人同时落在那废弃工地的碎石瓦砾之中。
岗村贤二吃了一惊。这可是他苦学了半年的成果,为啥阮瞻也会,并且举止要比他更为潇洒?这一下让他对自个的必胜信心打了个折扣,但骨子里的凶悍不允许他退缩。他‘唰’地拿出那柄匕首,按下机关,上下各又弹出一部分,变成了一把短刀。
看他摆出了死拼的架式,阮瞻懒洋洋地伸了伸血木剑。如今他的功力已经有所长进,血木剑如钢铁一般坚硬,并不怕任何利器。
岗村贤二嚎叫着,向阮瞻冲了过来,带着长期从事日本体术训练的架式,而阮瞻,他的父亲从小是教过他防身之道的,不然他也不会以七岁的稚龄,和万里打遍全小学无敌手。
如果说岗村贤二凭借的是一股野兽般的狠劲,阮瞻凭借的就是打架的经验丰富,外加与生俱来的那种骄傲与从容。
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甚至连他们挥舞的手中利刃也带着风声,除了碎石在脚下的呻吟声,就只有清冷的月光照在这不断闪展腾挪的两条黑影上,不时还爆出一声兵器相碰的脆响。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幕武打皮影戏一样――
虽然一开始那个矮个子凭着悍勇稍占上风,但慢慢地,高个子渐渐掌握了局势,最后把那小个子逼得退了又退,最后一跤坐倒。
他的屁股一沾地,立即又象弹簧一样跳起来,再打,然后再倒,他再起来打,再倒――
这样一连十几次,直到他手中的短剑飞了出去,在寒夜中划过一道闪光,隐没在碎石之中,而那个高个子则用剑尖指住他的咽喉!
如果小夏在旁边观战的话,一定会说:看到了吧?这就叫作――状态是暂时的,素质是永恒的。好勇斗狠并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省省吧!”阮瞻还带着那幅一与人斗法就流露出的冷酷如刀的神色,“意志顽强值得称赞,不过如果明知道无法取胜还要拼意志的话,就太蠢了!”
“杀了我!”羞愤使岗村贤二怒目而视。
“不。”阮瞻傲慢地撤回血木剑,“我怕脏了我的剑,我给你拼斗法术的机会!”
他不是妇人之仁,他是要从精神上彻底的挫败他!
岗村贤二也不客气,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就让你见识我的阴阳道术。”他不要脸面地说,完全不提刚才的惨败。心想只要阮瞻死,有谁知道他今天在体术上的败?只要没被人捉住把柄,他就没有失败。
这就是他的逻辑!
他后退几步,举起右手在空中虚空画着怪圈,同时左手捻决,嘴中念念有词,然后用力指向阮瞻。
“尝尝这个,支那人!”
只见工地上卷起一阵旋风,大约三尺高,裹着碎沙石,一齐向阮瞻刮了过来。阮瞻用右手提着血木剑,左手在空中画了一台弯弯曲曲的符咒,一下就形成一台屏障,把沙石和威胁都挡在外面。
岗村贤二见没有效果,立即左手换决,这一次是一团火光直射到阮瞻身上。可阮瞻那个屏障没有丝毫破损,他本人定定地站在屏障的后面,好像在看这日本人需猴戏。
为啥没有伤不了他?为啥没有伤不了他!岗村贤二的冷汗顺额而下。
“轮到我了!”阮瞻轻笑,终于明白了这个日本人果然只是个小人物。他轻声念动咒语,“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也是风,也是旋风,不过比那三尺高的夹杂沙石的旋风不知漂亮多少倍,不仅是向岗村贤二扑去,而是把一切卷了进去,又甩了出来。
当旋风邻近的那一刻,岗村贤二终于明白,阮瞻的灵力要比他强大得多,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那个符咒上表达的只是他的一小部分而已。
他上当了,他被骗了,不该相信那个助手的话来收恶鬼,修炼式神,他是赢不了的!
他学习了中文很长时间,今天才终于明白那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如果这个阮瞻再不除,假以时日,就算他师傅来也是白搭。
还有那句俗语――不要给人家当枪使!这个好学的日本人这一刻也明白了。
因为他看到了有两个白乎乎的东西凭空从酒店的高处落下,就在他头顶上又突然变成黑色的,对他当头罩来。
他认识那个术法。但是他没时间反应,只感到一阵空虚,全身的空虚。
他知道那是指什么,心里即悲哀又愤怒,竟然还有点期待!
逆风――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第四部 鬼影 第十章 阴阳道的解释
阮瞻看了看岗村贤二的尸体,皱紧了眉头。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这是个麻烦,有个躲在暗处‘帮忙’的人,一幅要把水搅混的样子。
不远处的酒店里,没有结界破损的迹象,而地上躺着的除了已死的日本人,还有两个白白的枕头,是他用来冒充小夏并困住恶鬼时所用的,但上面的符咒已经被破损坏。
两只软枕从几百米远的十层高楼上,在冬夜的大风天里准确无误地直接落到岗村贤二的头顶上,不是人力而能为的。
逆风!
他当然明白是如何回事。本来在日本的阴阳术里,逆风是指法术失控,反噬其主。灵力比较低的术士使用高深的咒文时很容易产生这种现象,轻者受伤,重者死亡。可在今天这个情况下,分明是有人解开了符咒,御使那恶鬼从头顶侵入岗村贤二的身体,然后吃掉他的魂魄。当时由于岗村在体术和斗法中均遭受了重创,精神和心理上处于又胆怯又震惊的状态,而且他收这恶鬼作式神时仓促且勉强,所以会很容易就被消灭掉了。
之所以说他是被‘消灭’的,而不是用更好理解的‘死’字形容,是因为他的魂实际上是让恶鬼吸取了,当警方发现他的尸体后会发现,除了他自个跌倒的痕迹,他没有什么外伤,只能解释为不知原因的猝死。这样也好,岗村贤二的死不会带来司法上的麻烦,问题只在于那个暗中操控的人,还有那个逃走的恶鬼。
它吃了岗村贤二的魂魄,等同于吸收了他的精神力,会更强大和难以捕捉,而且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当然它不会离开很远,但已经强大的鬼可能会继续在A市作恶。可惜,当时事发突然,他的法术还没有完结,来不及再次捉住它!
可以说,那个暗中操控的人选的时机相当好。
岗村贤二只是个饵,他大概可以猜出幕后的人是谁,但是他不知道那个人要干什么,要如何进行下去?
阮瞻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又是不好解决的,目前只好先离开再做打算。他先是拿起那两只枕头,准备带回去,然后找到了那柄遗落的匕首,把它扔到不远处的河里,这才回到酒店里。
“如何样?”小夏一从结界里出来就忙着问。
“岗村贤二死了。”阮瞻平静地回答。[手 机 电 子 书 : w w w . 5 1 7 z . c o m]
“死――死了?”小夏吓了一跳,“你真的打死――了他?”
“他确实是死了!”阮瞻话音未落,小夏突然转身就走。他只好抓住她,“你要去哪里?”
“毁尸灭迹外加销毁证据!”小夏神色坚定,发誓要违反法律,只要保住阮瞻就好。
真是冒失的丫头!
阮瞻又叹了口气,把今晚的事简要的对她说了一遍。
“阴阳师?这个我在动画片里见过,好像还很帅的。”一听日本人的死与阮瞻牵不上干系,小夏立即把这事扔到了一边去,竟然没有同情,“可是你说的那个阴阳道是如何回事?”
“上床讲。”阮瞻说,随即意识到这话有些暧昧,但小夏却少根筋一样没有反应,只是不肯睡自个的床,因为刚才那上面曾禁锢过恶鬼,阮瞻只好和她换。
“在日本,阴阳师可以说是占卜师,或是幻术师。据说他们不但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对于人们看不见的力量,例如命运、灵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并具有支配这些事物的能力。我刚才说的阴阳道就是阴阳师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组织,是传承很久的隐蔽门派。在日本的传说中,野蛮时期各地有很多的鬼怪,这些人是以消灭它们为主的,也主持些清除恶灵的工作。日本阴阳师通常是不理会世俗的,主要对付鬼怪,不过也保护日本皇室。他们身份高贵,军队也好,政府官员也罢,对他们是很恭敬的,甚至于谦恭。”
“听说是起源于中国是吗?这些日本人,这么对待老师!”小夏从鼻子哼出一口气。
“没错,日本的‘阴阳道’确是起源于中国百家争鸣时期的阴阳五行学说,和中国的道术很有些渊源。当时在战国时代,有一支主张提倡阴阳、五行学说的学派,称之为‘阴阳家’,以齐国人邹衍、邹爽为主要代表。阴阳说是把阴和阳看作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消长的协调力量,认为它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这正是我国道教的始祖老子所说的、构成世界的概念。就是说:道生一,一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大约在公元六世纪,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占术,传入日本。在日本登陆后,又渗透了一些当地文化,于是便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阴阳术在日本古代,一直都是很盛行的法术。当时的人们常常请阴阳术士来为他们祈福、除灵。据说直到目前,在一些古刹里还能找到关于阴阳术的轴卷。你刚才说的日本漫画中,那些除灵师们也是使用阴阳术是吗?这就可见阴阳术在日本流传之广。”
“哇,你很有学问哪!以前可没看出来,以为你就会调酒和好看地笑。”
小夏的话让阮瞻禁不住微笑,心想这就是岳小夏的说话风格,半褒半贬,又那么直率。
“我早就看出岗村贤二有问题,所以查过资料,并不是我有学问。”阮瞻说,“他就是个阴阳师,不过法力不高,我猜他是为了要来收式神的,可惜他不该不加约束,还想在中国满足他的式神的愿望!”
“早知道也不告诉我!”小夏有点不满,“你这个男人就是这点不好,有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也不和别人商量一下。爱说话的男人多好,象万里。”
“当时我不确定啊。”阮瞻撒谎,他实际上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以她正义的性子,说不定当场提刀追杀岗村贤二,“我是今天才知道,那恶鬼是日本人收的式神,只是不知道它如何会突然冒出来的。”
“什么是式神?是不是动画片里一念叨就跑出来的那个奇丑无比的东西?”
“式神是日本操偶术的一种,是以本身的灵力召唤其它生物。与傀儡术不同的是,他所操作的是活物,和西方的召唤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阴阳师通常修炼氏神,就是抓来的鬼怪。当然具体的操作心法是无法知道的,不过可以推测他们应该是用符咒和精神控制来做到的。而且,式神的存在和施术者一体的。施术者精神力越强,式神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强大。式神是经过一些特殊的仪式认主的,一但认主,式神便为之所用。收复式神的时候,式神需要认可主人的能力。一旦得到认可,那么他就必须以一些特殊的方式来禁锢式神。”
“那个红漆木盒!”小夏突然想起来了,她在恍惚之中好像见过一眼。当时她只觉得精美,今天听阮瞻一说,有可能是禁锢恶鬼的东西,不觉十分恶心,“真是变态的人,拿那么美的东西放那么可怕的魂魄!”
“很有眼光!那些花朵下是祈祷文,压制了式神的凶气。其实,他的能力收那恶鬼是很勉强的,所以一有机会,恶鬼反而吃了他的魂魄。”阮瞻鄙视之中又有点可怜之感,“这就是修炼式神时要承担的一些后果。”
“可是你才说,你不知道那个什么式神是怎样突然冒出来的,确实没有一点线索吗?”
阮瞻摇了摇头。
对于小夏突然卷进这件事情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怀疑的。如果说小夏的身世单纯,那么这件事也许或是因为他。这样就可以推断,是杨幕友在背后捣鬼。毕竟,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他并没能消灭了他,目前让他跑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今夜之后,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杨幕友在暗中操纵一切。以他那种阴戾的个性,不会不报复被追杀、被破损坏奸计的仇,何况他是那么好斗,如何能放了可能是一生的敌人。
他曾让万里调查过博恒公司了,很清白,没有任何问题。但公司这时候让小夏来,一定有其背后的原因。等回去后,他也许该拜访一下这间公司,虽然他知道以杨幕友的狡猾是不会那么直白地露出马脚的。
最关键的是那恶鬼的来历。
可目前它逃走了,虽然离不开A市那么远,恐怕还会作恶,一定要想个法子。它吸收了岗村贤二的精神力,会很难找到它,只有找到它的出处,才能真正且彻底地消灭它。
只是,这几天恐怕会不那么太平!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杨幕友起了追杀之心。这个混蛋竟然为了一已这私,趁他与岗村贤二斗法之机,放走了那恶鬼,还让它变得那么强大,这不知会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可他却无能为力!如果他的天生灵力没有封印这么久,能够释放得快一点就好了。他这样想着,没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正面地看待自个的能力。
“不会是杨幕友背后搞怪吧?”小夏怀疑地问。
她并不傻。
她知道如果能把阮瞻禁锢的鬼给释放出来的,一定是有点道术的,而且还不能强大到能破了保护她的结界。这么想来想去,虽然也有可能又出现了别的坏蛋,但现成的候选人只有杨幕友了。
“他并不叫杨幕友,那只是他附身之人的名子,就连洪好好也是一样。”
“我知道,可是在找到他寄生的新宿主之前,这样叫着比较省事嘛!”
“说的对。”阮瞻答。
很多的问题等着他。
为啥要牵扯到日本人?恶鬼的来历是指什么?‘杨幕友’附身在哪里,新身份是指什么?他的真实面目又是谁?和自个又有什么关系?
很多很多――如一团乱麻!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人再遭殃,而杨幕友的功力还远没有恢复,不可能直接对阵他!不然小夏刚才就已经不安全了!
第四部 鬼影 第十一章 同居生活
一台星期竟然平安无事。
阮瞻想,可能是恶鬼吸取了岗村贤二的精神力,需要慢慢融化为自身的东西,所以才躲在一边修炼吧。
可是A市是如此之大,它可能躲在任何一台角落,只要它不出来,要找到它就会如大海捞针一样。但阮瞻认为它是不会躲藏一辈子的,它身上的怨念太深,必然会出来为祸,直到满足它的愿望为止!
如果它早就存在,为啥以前没有出来过?如果说它是突然被释放出来的,这是可以解释得通的,也可以想像得出是谁干的。可最重要的它的来历、它凶死的原因、它为祸的目的,才能彻底消灭它。
从它以往的所作所为看,它是渡化不了的,只有灭掉它这一条路!
他觉得这一切一定是和那房子有关的,不然恶鬼不会在那里首度出现,所以他一直在调查那房子的事,找遍了小报旧闻,寻遍了传说中的故事,可是一周来仍然毫无进展。
房子的历史相当干净,是在民国时期A市的荣华路刚刚兴建时就盖起来的。当时那里是外国人和中国富豪的聚居地,即使旧中国战火燎乱、备受欺凌时也没有受到波及,可以说从表面上看,包括文化大革命在内,连凶死的人都没有一台。
据说当年盖这些房子的时候,为了更结实牢固,连水泥也是用糯米熬出的汁液来搅拌,所以如今这里的房子还相当不错。加上一直有人居住,是不可能招惹邪祟来这里安家的。所以,那恶鬼必定出自这里!
只是,它是谁?
因为情人旅店被警方封了,所以阮瞻曾大白天冒险隐身,来到这里查看,但在这漂亮的西班牙式建筑里,除了因为凶死过五个人而显得阴森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就连他潜入警局,查阅的相关资料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招魂?他也曾想过。可是当他在地下室和阁楼徘徊时,他否定了自个这个想法。因为这五个人全是凶死的,按理说应当留有很强的冤气,但他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些东西,估计岗村贤二在收复式神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邪术,把那些冤魂压制逼迫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他费些心力可以找出来,他也不能这么做。他不动这个念头还好,否则那个幕后黑手必定又要使出阴毒的手段,对那五个无辜的人斩尽杀绝。
或是别尝试用那个省力的方法,让冤死者保有留存自个魂魄的机会吧!他若不动这五个人的脑筋,相信那个人也不会动,因为以那个人目前的功力,要绝人生路也是要颇费一番力气的。这样的话,这五个已死的人至少还可以有重新开始新生的机会。
线索到了房子这边已经断了,他有点一筹莫展,但他逼迫自个再想办法,务必要把伤亡减到最小。而且他不能被动挨打,他也要找机会反击。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小夏在际瞻身后叫他。
自从岗村贤二死后,他们只接受了相关的询问就没什么事了,反正最后的尸检结果是不明原因的心脏猝死。至于他为啥半夜三更跑去废弃工地,还跌得浑身是伤,那就不知道了,也许他变态,喜欢自个在深夜的碎石堆里跳来跳去呢!
第二天,公司就给她安排了新住处,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阮瞻根本没有提要离开的事,所以顺理成章的,他们又一次开始了‘同居’生活。
和以住他们的‘同居’不同,这一次不是因为她怕鬼而硬赖在人家那里不走,反而是她有点垂涎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跟着她不放。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安全,因为毕竟这事根本还没结束,不过她一直在自我催眠,不理会正常的理由,开开心心地把握和阮瞻相处的每一天。
“你不用每天接我的。”小夏非常自然地挽住阮瞻的手臂,嘴里客气,心里或是很希望他还继续接送她上下班。
他那么帅,又表现得那么温柔体贴,每天在公司的女职员妒忌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中走来走去,真是很有成就感,那种虚荣心上的极度膨胀和满足,可是不是盖的!
“有什么不开心吗?”见他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小夏问。其实她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她也很担心,但她知道目前没有任何线索,着急也没有用啊!
“没有。”阮瞻微笑了一下。
“笑起来那么好看,不要引人犯罪好不好!”小夏咕哝了一声。
“你说什么?” 阮瞻似乎没有听到。
“没什么,就是万里打电话来,说这个周末来看我们。”
“他是来看你的,这家伙从没对我这么好!”
“也许他是带来什么消息的。至少,他可能有点好建议,你知道这是他最大的特长,冷静判断他不比你差,何况这件事他是旁观者。”
“没错,他也许会从另一台角度看问题。”阮瞻点头。他一直在查那个房子,可是根本没有结果。人有时就是这样,陷入了一台问题的中心,就看不到其它的可能,这也许就是一叶障目吧。
“既然这样,你就开心点吧。今晚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家里好像有啊,昨天我翻厨房时看到的。”这个公寓就是这一点好,不但带家具,还有厨具。
家?
阮瞻细细在心里描摹这个字,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让他想就这么过下去吧,平静、温暖、有人可等也被人等待。他从没有过这种生活,只是被遗弃、被排斥,除了万里,在他的整个童年、少年,从没有人接近过他。
他的父亲虽然养育他,但不宠爱他,总是训练他独立,告诉他,他是不同于一般人的人,上天生了他出来,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可是他不要与众不同,他只想平凡而已。所以他非常排斥这些,虽然父亲所教授的他也用心学,不想辜负他的养育之恩,但他那么厌恶自个的能力,所以才一学会封印术就偷偷自我封印起来,从心底抵触这一切。
父亲知道这些吗?他不能确定。他只知道,父亲把平生所学全部教授给他,然后神秘死去,至今都让他无法释怀。
要不是身边的这个没有心机,但又有些慧黠的女子,也许他还在冰冷封闭的世界生存,平静但也死寂。不管他是否愿意,她逼他走了出来,如今他开始正视他的能力了,他也必须慢慢释放出能量,要保护她,还要让那恶鬼不为害人间。
今天他才明白,上天给了你的,躲避又有什么用呢?
小夏并不知道阮瞻心里所想的,只是很快乐的和阮瞻走在一起。他们每天都这么一路走回离公司不远的公寓里,然后一起准备晚餐,吃过晚餐后又一起洗碗、看电视机,就像小夫妻一样。虽然只这样过了一台星期,但足以让小夏的心里甜蜜着,特别是每晚睡觉时一想到他就睡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总是觉得非常安全和满足。
她总是让房间的门开着,这样她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阮瞻的身影,反正如今是冬天,两个人睡时都盖着厚厚的被子,不用担心走光。
其实她的色心有点希望阮瞻会走光,起码让她看看他的身材有没有料!
“那个――”她睡不着,也知道阮瞻没有睡着,虽然他躺在沙发上不动。他睡觉可真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了,总觉得象要隐没在黑暗里一样。
“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被你父亲收养的吗?”她想了解他,壮着胆子问。因为在黑暗中,互相看不清楚脸,她才敢问。
阮瞻动了一下,没说话。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要――”她没说下去,心想万里果然没说错,女人就是这样,一对某人感兴趣,就想挖出人家祖上十八代。其实她只是模糊的听万里说过阮瞻的身世,很想了解一下,温暖一下他而已。不过如果他不想说,她也无所谓,反正她觉得阮瞻是好男人,让她感到安全的男人,那么她也不必知道他的过去。
两人沉默着。
正当小夏以为阮瞻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阮瞻却突然坐了起来。
“我五岁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被家里人扔掉了。”他简明扼要地说。
小夏的心紧揪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他说得那么简单,好像自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这让她很心疼,因为他那种平静而无所谓的语气,仿佛也是这么看自个的。
“然后我被一只路过的鬼,千里迢迢送到我父亲那里。”阮瞻继续说,“我不知道他如何知道的我父亲,又为啥把我送给他老人家。”
“路上――很辛苦吗?”小夏担心地问。
“还好,当时还小,也就那么过了。”阮瞻竟然轻笑了一下,“如果用来骗女孩子,好像有点资本似的,毕竟可以说成是吃过苦的人哪!”
没有吃的、晚上赶路、白天睡在荒郊野外的阴寒处,不仅要提防人、还要提防鬼,阴阳两道的欺凌,长途跋涉,还有什么是不苦的?
“所以你对鬼有好感,不想轻易对付他们是吗?”小夏并没有害怕之感,只想起阮瞻平时的态度。
“也许。”这个他倒没想过,今天小夏一说,他也意识到,自个的自我封印也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么你父亲收养了你后,那只鬼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消失了,我再没找到过他。”阮瞻有点惆怅,觉得今晚的自个突然很多话。
“他是好――鬼,可惜我没见过他。不然我要谢谢他,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你,那我也早死了很多次了。”
“你不怕?”
“我为啥怕?是他救了你,也间接救了我不是吗?”小夏说:“我只遗憾当时不认识你,那样你就不只万里一台朋友了。”
阮瞻没说话,可是很想跳下床去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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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鬼影 第十二章 盖房子的人
万里带着调查博恒公司的结果来到A市。
“写得很清楚,这个公司还只个小作坊时候的状况、发展的路程、目前的资产、主要业务和竞争对手、上市情况、公司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的祖宗十八代,小密有几个、包括玉照,全在这张碟里了。”
万里随手脱掉外套,看见小夏坐在一边笑咪咪地看他。
“如何?看来你很高兴见到我,这样我的疲劳状况好多了!”
“当然啦,多日不见,也会想你的。”
“啊,你确实比那个混蛋有良心多了。”万里向阮瞻努努嘴,后者正心无旁骛地用电脑看那张资料碟,“他就知道利用我。我一台名牌大学毕业的心理医生,外兼客坐教授呀,竟然给他当包打听。”
“是私家侦探。”
“中国不允许有私家侦探,虽然我做的是私家侦探的工作,但中国只有包打听和地保,你说我是哪一种?”
小夏‘咭’的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万里标准雅痞的着装和面孔,完全没话说。
包打听?地保?亏他想得出!他那幅模样如何像嘛!不过一见到他,她就会感到放松和开心,这和与阮瞻在一起是不一样的。当她和阮瞻单独相处时,她的心跳得会不规律,但又会感到特别安全,很踏实,另外会对他起一点点色心。
“有线索吗?”万里看阮瞻大致辞浏览了一遍文件,正坐在那里沉默,问道。
“没有。”
“完全没有?”
“完全没有!”
“那么我这几天的劳动白费了?”
“也不是这么说,你的调查至少排除了一种可能。”
“排除法?”万里加大声音,“我累得象狗一样,还像老鼠一样做贼,竟然就只是你的排除法?!”
“很重要的排除法。”阮瞻很气人的来了一句。
“很重要是吧!”万里站起来,“小夏,别拦着我,我要打这个神棍一顿,排除一下他根本不是好人的因素。”他挽起袖子。
“你不是想尝尝定身法吧!”阮瞻似笑非笑地看了万里一眼,万里眨了一下眼睛,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此时小夏赶紧端了杯茶给他,“或是动动你那精明的大脑,帮我们分析一下这些日子的怪事吧,我们钻进了牛角尖,想不出其它出路了。阮瞻,你来说吧。”
阮瞻点点头,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自个的调查和分析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是觉得目前的自个站在了死角里,总觉得有什么疏忽了,却又一时抓不住。他很确定是杨幕友在背后捣鬼,可这就如同杨幕友划下的道,他必须解决才行,找到杨幕友并不是个好办法。再说对杨幕友,他暂时不想打草惊蛇,他有一台长远的计划在酝酿。
让万里调查博恒公司,只是迷惑杨幕友的棋,让他以为他们正在按正常渠道破解迷局,其实他清楚,以杨幕友狡猾又谨慎的个性,是不会直接出面的。博恒公司之所以插进一脚,肯定是与其有关系的其它人拜托、或者设计的。
所以杨幕友目前的身份一定与博恒公司有来往,且来头不小。这样就很可以锁定为数不多的几个‘上流’人物,只是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去亲身试探,相信杨幕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决不会与他会面,他当然也不能硬闯几位大富豪的家。
目前缠绕他的问题是,这个房子,这个来历不明的鬼,还有日本人!
万里听他说完,想也不想地问,“你查了所有的事,确定这个鬼与这房子有关,而那个日本人是为这鬼而来,可是没有线索是吗?”
“我总觉得哪里疏漏了。”
“因为你笨嘛!”万里借机攻击了一下阮瞻,“问题明摆的,既然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正常的,为啥不查查盖这所房子的人!我主要是说工匠!”
阮瞻愣了一下。
对啊!为啥没想到盖房子的人?
既然房子自从盖上就没有出事,连那块地也是净土,就只有盖房子的工匠能接触到这个房子的根本,能改变这个房子的气数。虽然这房子表面上没有什么,也或是不能解释恶鬼为啥会突然出现,但查查当年的工匠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没错,我没想到这个。”阮瞻老实地承认。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教你个乖,你这个叫一叶障目。”万里舒服地伸长了腿,“看到了吗小夏,男人的品质真是分三六九等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夏赞了一句,但还没等万里沾沾自喜,又一盆冷水泼下来,“但哪个聪明人能给我说说,这盖房子的工匠要如何找起,难不成这也有历史记录吧!”
“这个――是个问题。”万里的笑容垮了下来,“可是这可是唯一的线索。”
三个人一阵沉默。
半晌,小夏突然想起王姐和她唠叨过的话,“我听说当年这片房子是一起盖的,雇主出钱,一台留洋回来的中国人做的总设计,然后才盖来的。还听说当年为了房子能结实牢固,连水泥也是用糯米熬的米汁搅拌的。我想这在当年一定是个大工程,说不定很轰动。”
“这倒是,可以查查这里的旧闻秩事,或者问问还健在的老人,记不记得袓上流传过这件事情。”万里说,“阿瞻,你查出过什么?”
阮瞻习惯性的皱着眉,稍微回想了一下,“这里本来是片荒地,是没人管的小商贩做生意的地方,类似于目前的农贸市场,连旧社会的黑帮都不来这里刮油的。可是后来有个浙江人看到这是块风水宝地,而且有商业前景,就以极低的价钱买下这一片地,随后盖了很多娱乐场所,吸引了大批人来,又把小商贩管理起来,他坐收租金,慢慢地就发展成了今天的繁华地段。但当时他在这片地的东南上风处,留置这么一块地方,做为笼络达官贵人和外国人之用。当年在这里盖房子的都是用极低的钱买的地皮,相当于送。”
“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出线索。”万里的脑筋灵活,立即跟进,“你想,他一台南方人来到这里,发那么大财当然有人眼红,所以他留下这块地用做安抚八方之用。我想当时的地皮是相当于送,这房子可能也是如此。他是哪的人来着?”
“他姓李,浙江人。”
“南方人,脑筋果然灵活。”万里赞了一声。
“你是说,既然他连房子带地一起送人,十之八九也是他雇佣人盖的这一片各式洋房!”小夏也思考起来,“当时留洋归来的中国设计师并不多,我看目前存留的当年的那些娱乐场所的遗址也是西洋风格,弄不好是一台人设计的。”
“这很重要。”阮瞻点头,有点霍然开朗的感觉,“不过虽然设计师接触了房子,但他不会亲自去盖。当然也是有各种可能,但目前最有可能与这鬼相关的是亲自施工的人,也就是工匠。目前我们明白了什么人要盖房,什么人设计的房,也许可以推测出什么人施的工。”他在窗口踱来去,“一般而言,当时那么高级的房子当然不会随便找人来施工,也不可能找游勇散兵――”
“当然不会找蹲在路边的水猫了。”万里插嘴,“总会找有组织的,或者自个人吧。”
“这个说得好。我们先打听一下A市附近当年有没有类似于大的施工队的组织,然后查查那个设计师是哪的人。反正,李富翁不会从浙江调人手来吧。”阮瞻说,“据闻当年A市青洪帮盛行,有许多社会底层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青帮,或者依附其下,所以我猜测他们会把持一定的组织,很可能就是青帮旗下的下层劳动者亲手盖的这片房子。”
“有道理。”万里点头,觉得曙光就在眼前。
“我听说设计师就是A市的人,还真也是青帮的挂名弟子。”小夏脑海中闪过从爱说话的王姐那里打听的事。
“行啊,小夏,这也被你查出来。”
“不是,我是听王姐说的。”小夏拍了一下万里的肩,“她就是本市乡下的人啊,她人又爱说话,又爱听人说话,所以知道好多事情。因为那个设计师与她是同乡,又是当年家乡的富户和风云人物,所以她很骄傲,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她就什么都说给我听了。”
“谁是王姐?”万里又问。
“闹鬼事件的幸存者。”阮瞻边答边穿上外衣,“我目前就去查查看。”
“你要查什么?”
“青帮、设计师、王姐。”阮瞻简明扼要。
“我也去。”小夏下意识地扯住阮瞻的衣袖。
阮瞻伸手握住小夏的手,只觉入手冰凉,知道接近事实的情况让她紧张。有那么一瞬间,他没舍得放开她,但终于或是拉下她手,“我先自个去,到了关键时刻我会需要你的。”
小夏不言语,看着他走出门去。一旁的万里敏锐的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变化在发生。
他要插上一杠子吗?这想法吓了他自个一跳。
&&&&&&
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里,一台中年男人在打电话。
国际长途!
“我找松井石根先生。”他用日语说。
当电话那头响起一台苍老但又威严的声音后,他笑了起来。
是他要找的人,声音那么熟悉,可以听出性格依然没有变。
“哪一位。”电话那头的老人傲慢地问。
“是我。”他突然改用中文,他相信他的声音,松井石根也不会忘掉。
果然,松井石根停顿也一下,明显听出了他是谁,不过仍然用不变的声调问,“什么事?”
“没什么,我是来道歉的。”中年男人慢慢地说,没有笑,但却带着笑意,“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徒弟,是我失了你的信任。”
“如何?”
“他死了。”
“噢。”松井石根就象听到天气会下雨一样平静,“如何死的?”
“被一台叫阮瞻的中国法师打死的。死得很惨,体术和法术全败得一塌糊涂。”
“谢谢你告知噩耗。”声音仍然平淡,但中年男人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就像狗被抢了骨头时的感觉。
“还有,” 他再接再厉,“贤二本来收了一台百年不遇的地缚灵做式神,结果由于斗法失败,被吃了魂魄。”
“就这样?”
“就这样!”
“谢谢。”没有道别,电话断了。
中年男人也放下电话,笑了起来。
“他会上勾吗?我看他对徒弟就那么回事!”一台独臂独目的女孩依在他的怀里说。
“可是他会感觉杀了他的徒弟是被冒犯了,而且他想要宝贝,那可是个很好的式神哪!”中年男人胸有成竹。
说话的正是‘大富翁’张群,和他的‘女儿’张雪。
第四部 鬼影 第十三章 山庄
小王镇,原来叫小王乡,地处于A 市的西北近郊。
它曾经只是贫困的乡村,以出产上好的白酒和手艺佳的泥瓦匠而闻名。可是对于当地人而言,当年的这里只出了一户姓严的大地主,然后严家又出了一台青帮头子和一台留洋的大少爷,其余的就只是穷苦的农民和艰难挣扎的小作坊主而已。
而解放后,特别是近年来,随着A市的发展,小王乡也凭借美丽的自然风光成为了著名的风景特区而逐渐繁荣起来,如今已然成了一台富裕的小镇。这在三个初来乍到的人眼里,除了人们说话的口音和人工景色稍差一点,其余的设施和A市几乎没什么区别。
“你很确定在这里会找到那个地缚灵吗?”万里问。
他们才住进了一家旅店,虽然是建在山里的山庄型建筑,不那么豪华,但却有三星极的规格,竟然还有套房提供,这就解决了他们住房的难题。
因为目前是旅行淡季,旅店里的房间空了大半,而且他们来办理的又可能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最好不要离得不太远,以省事相互照应。但又要考虑到小夏和两个男人住在一起毕竟不太省事的问题。目前有了套房就好多了,小夏睡在房间里面,两个男人睡在外间。
“不确定,但这是唯一的线索。”阮瞻一边收拾简便的行李一边说。
“也是。”万里就没有阮瞻那么有规律,而是先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下,“所有的外围因素都指向了这里。如果我们的目标是盖房子的人,而连设计房子的人,当时青帮里负责这些建筑工程的把头都出自这里,就大致可以把目标确定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施工的工匠是指什么人,但这里本来就出手艺最好的工匠。这么看来,大家乡里乡亲的,很可能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得对,很多地方都有自个传统的行业,这就是因为这种亲朋同乡间的互帮互助而形成的。这项工程在当时是个大买卖,虽然大头的钱款到不了穷苦工匠的手里,但养家糊口一阵子是没问题的。”
“说不定可以娶上个媳妇呢!”万里笑了一下,“其实我听说盖房子最好不要选在天气冷的时候,可当初也许浙江李富商急于行贿,竟然还没等春暖花开就开始施工,和目前的时节差不多吧。”
“目前是有点冷。”阮瞻瞄了小夏一眼。
虽然已经立春了,但天气或是冬天的气息,山里就更加寒气袭人,再加上由于客人只有他们三个和另外一家三口,以及几个留守的服务人员,山庄旅店自烧的暖气根本不如何热,所以小夏一收拾好东西就穿得厚厚的窝在暖气边上的沙发上听这两个男人说话,裹得象个小毛球。
“可是――那个地缚灵是如何回事?”她提出个问题。
“地缚灵是日本阴阳道的一种说法。就是死去的人,对某一台特定场所有深厚的感情或者意念,其灵魂便会在那里逗留不走,完成死者为完成的愿望,也就是咱们中国民间所说的闹鬼。一般来说,这种灵魂力量的是否强大,在于心中的感情。不论爱恨,感情越强烈,灵魂的力量就越大。”阮瞻解释,“那个鬼我怀疑就是地缚灵,虽然不知道他为啥潜伏那么多年才出现,也不知道为啥荣华路上始终没有他的气息,但我觉得他就是与那里有关,所以才要找到当年盖房子的人。”
小夏点点头,更深的缩在沙发里,不止是冷,感觉上就有点不安。
阮瞻在一旁看着,知道她怕冷,也心疼她受冻,但他没有其它方法可以选择。
不是他非要住在山庄旅店,本来镇上也有旅店的,但那地方是个很热闹的所在,年青人很多,阳气过旺,鬼是不会潜伏在那里的。而这座山就不同了,广袤博大,能够隐藏住一切美好或丑恶的东西。在说,他们是以旅行者的身份来了,虽然在这个时节来有点古怪,但总比他们大刺刺的没有借口的东游西逛更容易隐蔽,不那么太惹眼。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不得不小心一点!
“我如何觉得象寻宝活动。”万里引着小夏说话,“这样想好像比较兴奋。”
“你当然了,没见过你那么超级乐观的人。”小夏立刻回答万里,“就算天塌下来,你也是笑咪咪的。”
“他那是吓傻了,你当他是勇敢吗?!”
阮瞻话才一出口,万里立即回击,一时两人又开始互相攻击。
小夏实在不理解他们这种感情交流方式,微笑着转头看着窗外。
他们来的时候或是下午,当时阳光明媚得很。那时候看这依山而建的山庄旅店,觉得非常美丽,尽管是冬季,但碧瓦红墙掩映在山体的雄浑深色之间,仍然不同凡俗。
可山里的夜好像来得特别快,才一会儿功夫就黑了下来,而且还阴天了,刮起了大风,象是要下雪一样。这时候就显出人少山旷,太过寂静了,除了山间呜呜鸣叫的风声,就是不知名的动物在号叫,在黑暗中里得特别的诡异。
晚饭的时候,三人就跑去和留守的服务人员闲聊去了,实际上是要打听一些闲话。小夏刚开始时因为怕冷不肯去,后来或是被两个男人硬拉了去。先不要说她一台人呆在房间里并不会更暖和,就冲这种空寂的状态也不宜单独让她呆着。
“不要小看这些闲话,好多最重要的线索都是从闲话中得来,而且烧暖气的大爷是个十里作乡有名的百事通,当然就更有闲聊的价值。”万里这样评价他们拿了一大堆吃的,又跑去锅炉房的举动。
烧暖气的锅炉房比其它的地方都更暖和!这是小夏第一认知,然后又遇到那位和蔼健谈的老人,就更觉得和这两个男人出来是对的。
老人姓严,快七十岁了,但硬朗得像五十岁一样。
“这个时候来山里,你们还真是奇怪。”老人喝了几口他们孝敬的酒,谈兴旺了起来。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总是凑不到一块。”撒谎的事万里很在行,说得和真的一样,“这不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想出来玩玩,而这死丫头非要看山间雪景。”
“啊,你们来得还真巧,这天就要下大雪了。看到没,天都是红的。”老人指指窗外。
小夏望出去,见天阴得更厉害了,黑暗中隐隐透着红色,想起那天遇鬼时那种比黑还黑的感觉,瑟缩了一下。
“朋友啊。”老人呵呵地笑,打趣道,“我还以为她是你们其中一台人的小媳妇呢!”
“我想啊,可是她好像喜欢那个象哑巴一样的坏家伙。”万里半真半假的说。
阮瞻垂着眼睛仿佛没听见一样,小夏则气得差点上去咬他一口,但又有被人揭穿心事的尴尬,没有动弹,只脸红了一下。
“哈哈,丫头坐在这边来吧,看你很冷啊。”老人见小夏不好意思,扯开话题,“不是我不好好烧,是领导只给那么多煤,我只好这样。过来啊,丫头,不要冻到。”
看到小夏坐到更温暖安全的角落,阮瞻外表平静下的紧张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听说这里以前出产一种非常有名的白酒。”他把话题往自个想问的方向凑。
“是啊。不过目前出不了了。”老人惋惜的说,又喝了一口他们带来的酒,摇摇头,“酒好是因为山泉好。二十年前,不知为啥山泉断流了,就再也出不了好酒,慢慢地这行就做不成了。”
“不是说各家都有祖传的盖房手艺吗?”万里接着问,“目前到处在盖房子,这儿的年青人大概都去包工盖楼了吗?”
“你说这个事是有,我们这乡家家户户都有盖房的好手,这个山庄就是我们村自个盖出来的。包工队嘛,到是有一台,不过因为这里成了个什么名胜地,所以村里的人都靠这个吃饭了,谁还去下死力。如何?你们想盖房?”
“不是。”万里连忙摆手,“我们从A市过来,看到好多西洋建筑,听说是出身这里的一台设计师建的。”
“哦,这个!”老人骄傲地笑了起来,“这个你问我就对了,那可是我的祖上。虽然我们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但说来也带点亲故啊!我们这百来年就出了这么一台留洋的大才子,我听我爹说当时可轰动了。”
“那他回国后可没少帮乡里乡亲的吧?”阮瞻赶紧插嘴。
“唉,人家是大地主家的大少爷,和我们这样的穷亲戚和其它穷苦人家有什么关照。”
“可是我听说当年他盖那些洋房的时候,用得是家乡的工匠师傅啊。”万里硬往话题上加码。
“嗯,这个倒是,你们知道的还不少。”
“这个讨厌的男人在图书馆工作。”万里又攻击了阮瞻一下。这让小夏差点笑出来,她终于知道男人有多么幼稚了。
“那难怪了,知道这么多事。”老人有点佩服地看着阮瞻,“因为当年严家还出了一台青帮的头子,是专管泥瓦工匠的把头。听说盖那些房子的是个大财主,这会让青帮和那个把头赚一大笔,又能在自个乡里扬名,所以确实是让乡里的人去做的这个工。虽然拿的是小钱,可是因为活计大,所以让不少人小赚了一点,家里活得不那么紧巴巴的了。”
“是不是还能娶上媳妇啊?”万里不忘开玩笑。
没想到老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啊,当年有十几个家的壮劳力在外面呆了一年,回来后确实带了点钱回来,他们的后人就住在山脚下的村里,当年可是羡慕死其它的人家啊!”
“是哪些人家呢?”阮瞻问,“我对那房子特别喜欢,想研究一下如何盖的,他们的后人总有还保留了手艺的吧?”
“手艺吗?那些老人总或是有的,你有眼光。不过――你们最好目前别去。”老人沉吟了一下。
“如何?”三个人立即来了精神,果然出现了什么异常吗?
“我孙子头天给我送衣服来时,说村里最近不那么太平!”
“不太平?”三个人几乎齐声问。
但未等老人回答,窗子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地敲击声。
第四部 鬼影 第十四章 狐狸精是男的?
下意识的,几个人向窗子那边望去,阮瞻甚至把手伸向身后。
他的后腰上挂着一台两寸大的皮套子,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手机或者工艺品,实际上里面放着的是那柄血木剑。因为被封印能力逐渐释放,目前血木剑已经可以随他的心意变大变小了,不用象以前那么费力地封在蜡中。
“呵呵,没事的。”老人叫回紧张的三个人,“冬天的山里风大,这窗户的密封条早就掉了,风一吹就会打玻璃,和有人敲窗一样。”
“刚才并没有。”阮瞻习惯性皱眉。
“风向转了啊。”老人说,“城里是不会这样的吧!可是山里的风哪有定势,一时一变的。”
“是啊,不要大惊小怪。”万里扯回话题,“老爷子,跟我们说说村里有什么不太平的?我们本来想在旅行期间去村里找个老手艺人,研究一下传统的建筑艺术。这个人――”他指了一下阮瞻,“对盖房子的事可是着迷,我都怀疑他是老鼠转世。所以你可要和我们说说,别回头我们到村里去在冒犯了什么就不好了。”
“这样的话,是要和你们说说的,不然你们人生地不熟,再撞客儿了,不是造孽嘛!”老人严肃起来,“我是不怕什么妖魔鬼怪的,年纪大了,死了也就和他们一样,没什么好怕!本来如果没人来旅游的话,我是要下山看看的,目前你们来了,又没人替我,我只好等明天我孙子来替我才能过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指什么东西祸害人!”
老人说着说着有点气愤起来。
“到底是如何了?”万里忙追问。
“还不是男狐狸!”老人说着啐了一口。
“狐狸?男――的?”小夏还以为听错了。
她只听过骂女人是狐狸精,还以为是女人的专利,哪想到狐狸精还有男的?!
“当然啊,狐狸也有公的,不然如何会繁衍下这种物种。”万里回答小夏,然后又向老人凑了凑,“狐狸精是勾引男人的,那么这个男狐狸是不是要勾引女人?”
“要是勾搭女人倒好了!”老人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显得愤慨莫名,“这个男狐狸总是半夜三更猫进别人家里,然后也不管大姑娘或是小媳妇,就――”
“不是――行奸吧?”万里硬着头皮问下去。
“我孙子说啊――这还――”老人瞄了小夏一眼,“同着这位大姑娘的面,不要说这个了。”
“哦,那我出去。”小夏懂事地站起来。
她虽然很好奇,但是知道这事关系重大,必须要从这位严大爷这里打听到一些事情,她可不想因为自个碍事而耽误了他们的计划。
“我和你一起。”阮瞻也站了起来,几不可闻地向万里使了个眼色。
他不放心小夏一台人单独行动,到了这里要步步小心。杨幕友在伺机报复,日本人来历不明,他不能有任何闪失,尤其对于小夏而言。
他拉过小夏的手,带她走出温暖的房间,站到这山庄式旅店的回廊上。虽然回廊是封闭的,但山风依然从整排窗子的缝隙中挤涌进来,让这里有一种空旷的冷。
阮瞻一直握着小夏的手,柔软和冰冷的触感让他把两只握紧的手一起放入自个的皮夹克口袋里取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的亲昵。
小夏当然巴不得如此,就算他没意识到也好,就算他并没有把她当个女人也好,只要这一刻,她也很甜蜜。所以,她也不说话,见阮瞻一直凝视窗外的景色。
窗外,白天看来峰峦锦绣的山此刻黑黝黝的,不再让人有被群山环抱之感,反而觉得那山象一层层地黑色波浪,在阴暗微红的天空下叠在一起,只等着时机成熟就会扑涌过来,把山庄里的人完全吞噬压倒在下面。
不过,阮瞻就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她什么也不怕!
“小夏,我教你个简单的法术好不好?”阮瞻突然说,但眼睛或是看着窗外。
“好呀,什么法术,难学吗?我怕我学不会。”
“很简单。”阮瞻松开小夏的手,让她一瞬间有点失落感。
但这只手还挂在他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却又被阮瞻握住,“这样,你不会结手印,而且那个也需要修炼灵力,所以我给你画一台。”
阮瞻说着闭上眼睛,用右手食指在自个的眉心轻按了一会儿,然后在小夏的左手心画着什么。小夏见自个的手心上并没有什么,只感觉他的指尖在手心中温暖的划过。
“这个符咒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就在山里最为有用。”阮瞻温言道,“你该知道在民间传说里,山里是有山神的。在山神中有一位叫石敢当,是很有名气的。这个咒语就是借他的神力。”
“要如何做?”小夏由于好奇来了精神。
“不熟悉地形的人最好不要在山里走夜路,如果迫不得已非走不可,只要捡几块鸡蛋大小的圆石,放在左边的口袋里,当发觉身后有异样时,由左手取一块出来,向身后扔去。记得不要回头,同时口中念咒语。咒语很简单,就是――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这么简单?”
“这是民间传说,加上我给画的隐形符,多少会有用的。不地这威力只有阻挡的功用,并不能退敌,你最好的方式或是不要慌,选择正确的道路跑。”
“为啥要教我这个?你看出什么了吗?”小夏问,有点奇怪阮瞻的行为。
阮瞻温柔地微笑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只是这是山里,讨你个安心,这符咒会保持三天的。”
“那是不是不能洗手了?”小夏看看自个的左手,感觉阮瞻指尖的温热仍然在。
“不是这样,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可以――”
话还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因为比较突然,小夏吓了一跳,立即抱住阮瞻的胳膊,结果一看之下,竟然是万里走出门来。
“男狐狸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他冲口而出。
“如何?”
“严大爷说,这件事是最近三、四天才发生的,具体受害细节无从得知,因为遭到侵害的女人重者被吓疯,轻者失语。但是村里的婆婆和奶奶们检查她们身体时发现,并没有遭到强奸,但是――有伤,而且身上都青一块些紫一块的。”
“不用想了,就是他!”阮瞻断言,“他潜伏了许久就是为吸收岗村贤二的魂魄,目前可能还不能完全消化掉,但已经忍不住出来为祸了。”
“可是,那些人家的男人们都没有觉察吗?”小夏问。
“怪就怪在这里,他只骚扰年青漂亮的女人,家里的其它人都会昏睡不醒,而且被骚扰的女人都没有叫,而第二天就会象失心疯一样,不是吓得躲在角落不敢再来,就是在村里乱跑,而且--都不穿衣服。就是给穿上,她自个也会撕烂。你看,家里人被迷昏,被侵害的女人又出现这种症状,所以按民间的说话是狐狸精上身――确切地说是男狐狸精上身。”
“他不可能那么快吸收由逆风而来的岗村贤二的精神力,所以他只找阳气较弱的女人下手,这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他能做到不惊动家里其它人的化――”阮瞻想了一下,“有人帮他!”
“谁在帮他?一台――色鬼!”小夏叱了一句。
三个人不说话,其实心里都是明白的,这件事针对性那么强,一定是逃跑的杨幕友在捣鬼。问题是他的伤势不允许他亲自动手,必须有人帮他,或者他必利用了其它人,岗村贤二算是一台,那么目前的人又是谁?这个小鬼到底是如何回事?
这种变态的行为,按理说不会出目前小孩子的身上,难道真是体形特异的人成为怨鬼后做的?这个小鬼有什么毛病,做了鬼如何还那么色呢?竟然还在修炼期就出来搞怪?假如他和盖房子的人有关系,他这么做有其它目的吗?
“这一趟是来对了。”阮瞻打破沉默。
“是啊。”万里笑了一下,“可是这位山爷爷可真能喝,二斤白酒,五十七度的啊。”
“他明天下山吗?”阮瞻答非所问。
“是啊,我们跟他一起吗?”
“不,我要想想。”阮瞻说,“我们回去吧。”
&&&&&&
直到半夜,小夏也睡不着。
她不知为啥想到了王姐。她也是这村子的人,本来可以和村子里的人一样,凭借开发这美丽的山就能活得很好的,若不是因为超生也不用躲到生存更加艰难城市里去,不用经历那么恐怖的事情。
可是那个鬼追到这里来了,即使她回来也躲不开这磨难吧。是指什么样的怨仇让这个‘小孩子’成了地缚灵?他到底要怎样,是不是当他功力一成,他就要象在情人旅店一样凶残而变态的杀害他人?
当――
窗玻璃上传来一声脆响,小夏一惊,随即想起窗子密封条不牢固的事,也没在在意,翻过身去继续窝着想心事。而那声音随着乱吹的狂风,不断地、以一台固定的频率敲击着。渐渐地,竟然形成一种催眠的行为,让小夏昏昏欲睡。
但正当她要沉入梦乡时,一声惊恐的尖叫穿越黑夜,把她惊得条件反射一样坐起来,然后坐在床上愣了几秒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外间的灯亮了。
“小夏,呆着不要――”阮瞻突然闯了进来,但又愣在当场。
他没料到小夏已经起来了,而且由于事发突然,被子被掀了到一边,此时身上只穿一件睡衣,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外间的光线随着大门的打开正好照到她。
那是一件红色蕾丝睡衣,光滑的丝绸柔顺的贴着她起伏有致的身体,衬得她的身段曼妙玲珑,睡衣下伸展着一双修长美腿,搭配上她不知所措的神态,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他呆看了几秒种,随后意识到自个的失态,忙垂下眼睛,抚平紊乱的心跳,“不要乱跑。”他艰难地说完后面几个字,把已经展开的残裂幡放在门口,又退了出去。
“好了吗?”万里急急地问。
“好了。”阮瞻掩饰了一下,和万里跑了出去。
能招魂的残裂幡在,她不会有事。不过她几秒钟前的样子或是让他的心跳得有些不规律。本以为她只是任性的小丫头,不过让自个牵挂而已,从不知道她也可以是这样媚惑的!
比她还媚惑的女人他也见识过,只是因为他对她已经有了感觉,所以这吸引力是如此之强,竟然在一瞬间就扰乱了他的心思。
“好像在那边。”万里指了指前面,“我们一起上吗?”
“不,你守在这里,以防万一,我自个过去。”阮瞻甩了甩头,强迫自个宁心静气。
他面对的可是未知的东西,必须专心!

第四部 鬼影 第十五章 深山深处的河
阮瞻举止古怪地离开后,小夏才意识到自个几乎半裸的状况,虽然目前已经剩下独自一人了,却尴尬得要命。
不过,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有女人惊恐的叫声,所以没时间想女人家的心事,急忙穿好衣服,准备随时帮忙。
那个小鬼又摸到山庄来了吗?
残裂幡在门口放着,她知道这个幡是能吸魂的,灵体不敢靠近,所以大着胆子打开房门看外间的情况。见外间的灯还亮着,东西没有混乱的迹象,证明这两个男人早有准备,这让她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们早就有预感,但是却瞒着她。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很不错,可是也有种被排斥在圈子外的感觉,她知道他们是为她好,可她不想做一台累赘,她也是他们的伙伴!
窗玻璃上又传来规律的扣击声,这弄得小夏在不安中有点烦躁,“这个破密封条是如何回事?”她咕哝了一句,走上前,拉开窗帘,果然见一要根细细的黑影在窗边耷拉着,风一吹就甩到玻璃上。
她伸手去抓那个飘动的条子,入手却感到湿粘又柔软,好似――人的残肢!
“是――密封条吗?”一台僵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吓得急忙缩回手,但还没等远离窗子,就有一张黑乎乎的小脸快速贴近了过来,同时一只残缺又扭曲的小手蓦然抓向她!
她本能地往后一跳,同时也多亏了她很少离身的地藏王菩萨的护身符,让那怪异的小手在触到她脖子的一刹那被火烫到一样又缩回去。但它显然与其它鬼怪不同,与它第一次想侵害小夏时也不同,从没有鬼能在护身符的保护下能触到她脖子上的肌肤的,可是它却触到了,而且挂断了红色的细绳,护身符一下掉到了地上。
小夏来不及去捡,只是扑到残裂幡那里,感觉背后风声阵阵,等她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只有猛烈的山风吹了进来,吹得房间内所有较轻的东西全都飞舞了起来。
又一声呼救声从大开的窗子外传来。
这一次小夏听得出是个男人的声音,或者说是个老人。那声音只叫了一声,然后就悄无声息了,沉默着极度的不详。
小夏着急的站在残裂幡旁边,再一次面对着两难的局面。她想大叫阮瞻来帮忙,知道在这静夜里他一定可以听到,至少会受到惊动。但她又不知道他目前面对的是指什么,怕叫他的话会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遭受到危险。
万里就更不用说,他没有灵力,只是阳气极旺的胆大男人,大概会被阮瞻派去执行监视或者辅助性的事,况且他手里也没有法宝,只有上次血腥玛丽事件中用过的桃木剑,叫他来只会让他涉险。
但她又听出那个声音来自于那位健谈和蔼的老人,不能置之不理!
她犹豫了一分钟,然后就去抱残裂幡,触手之下才知道这微微泛红的金属旗子是多么沉重,一拉之下竟然没有拉动。她不知道平时阮瞻如何单手拿着的,反正她是拿不动,只好费力地在地上拖着来到窗边。
窗外,那个不知名的细条子还挂在那,随着山风传来一阵阵血腥味。小夏忍住要呕吐之感,眯着眼睛往外看。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静悄悄地下了起来,地上已薄薄辅了一层银白,虽然没有月光,但在白雪的反射和房间内透出的灯光中,小夏或是看到在空旷的前院,一条黑影走在雪地上。
他走得很慢很慢,慢得像影片中的慢镜头一样,带着点炫耀的意味。他高且瘦,一头长到腰的头发,穿着拖到地了白袍子,和那雪地象融化在一起一样。或者‘他’是‘她’,但决不是那个袭击小夏的小鬼。她单手拖着一台东西在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这个人面朝下,象破布一样松垂垂的没有反应,一只脚被抓在那个‘人’手里。
严大爷!
虽然没有看到被拖在地上的人的脸,可小夏瞬间就明白那个人是谁,差点冲口大叫而出。
那个‘人’仿佛知道小夏看到她了,而她也似乎就是故意想让小夏看到,竟然慢慢扭转过脸来。
有至少一百米的距离,在这样的黑夜里,就算满月下的雪地也应该看不到对方的脸,可小夏却清楚的看到了,或者说是那个‘人’想让她看到。
那是个女人,极为美丽、世间没有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娇柔美人。能颠倒众生的脸孔却带着残酷的笑意,这两种极致的东西混和在一起,就形成了绝对的妖媚。在一瞬间就让小夏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狐狸精,就是这种可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之送死,而且还可以不要任何回报的感觉。
她生为女人尚且有这种反应,相信如果男人看到的话,就会完全臣服!
“你不来,这老爷子就死了!”那女人对着小夏轻启朱唇,优雅妩媚地说。虽然隔了那么远却让小夏听得清清楚楚。
小夏清楚的知道这是个陷阱,就是为了捉住她,而后来要挟阮瞻的。她只是个小人物,是一条小鱼,没有什么价值,但却是个钓大鱼的上好饵料。
为了阮瞻的安全,她不能游上去,可是她如果不去咬钩,这个无辜的老人就会死,这让她急得无所适从。
没有面对这种生死选择的人是不会理解这种心态的,因为她无论如何选,都会有人受伤害。她但愿最后的结果是自个,那么她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而那美人却不等小夏的选择,只停顿了一下就又转身走了。她穿得一身的白,慢慢走在大雪纷飞的山间,只有一头长发随风狂舞,说不出的诡异阴森又说不出的美丽出尘。
小夏忽地蹲下身子,捡起那枚护身符,又做了点准备工作,然后从窗子跳了出去。
她知道她如果不去的话,自个不会有危险,阮瞻也不会有危险,可是她无法硬起心肠让那么厚道善良的老人去死。而阮瞻在她心目中当然比一切人都重要,但阮瞻受要挟的话不一定会死,而严大爷如果不去救助就必死无疑。相信阮瞻来选择也会那么做。
况且,这件事早晚要解决,不如自个去趟一下路,她只要尽量保持冷静,把时间拖入一点,让阮瞻处于有利的地位,必要时把危险引到自个身上就好了。
残裂幡她抱不动,她只有护身符可以用,但她告诫自个不要怕。阮瞻说过,只要胆气壮,妖魔鬼怪就会惧三分,就像万里那样。
可她想的虽然好,才没跑了几步远就被滑倒在地。但她发现自个并没有摔疼,原来雪太大了,只一会功夫就积了厚厚的一层。但是她感到左肋下被硌得够戗,一摸之下是一块碎石,不由得感叹上天对她不薄,连忙捡起来放进短大衣的口袋里。
她一直怕脱离了残裂幡的保护范围后那小鬼会追来,根据刚才的判断应该也就在五米左右,可她跑了很久竟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在她身后作怪。她相信幕后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走几步就滑几跤,跌跌撞撞地想追上那个女人。可那女人虽然看似走得慢,却一直与狂奔的小夏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即不远也不近,慢慢把小夏引到深山里去。而小夏则越走越艰难,除了体力不佳的她跑累了外,她的两个口袋里也装满了石头。
一进了深山,她就感觉和那块平坦的半山腰不一样了。总有奇怪的声响从她身后传来,感觉什么东西跟在她身后。她不知道山里有什么,鬼怪或是妖精,她只牢记着决不向后看的原则,仍然追着那个女人。心里想着,严大爷这么被拖着,他那么大年纪了,不会有事吧?
“喂,你拖着一台老人要去哪里?”疲劳和愤怒让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那女人没听见一样,继续走,但一分钟后却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了,连带着老人一起。
这吓了小夏一跳,急忙追上去,却突然发现自个动不了了。
后面,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肩膀,用了很大力,让她觉得要陷入了她的骨头中了,疼痛和恐惧让她的冷汗落了起来。
“喂,你拖着一台老人要去哪里?”后面有一台怪声调学着小夏的语调大喊。
话音还没落,黑暗中又一台声音同样重复了一遍,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再搭配着群山的回音,慢慢地让小夏觉得四周的暗处都是奇怪的东西。
她挣扎了一下,没有能动,只好暗暗把左手摸进口袋,鼓励自个不要怕,尽管她能感觉冷汗顺着脖子流向了胸口。
她一动不动,好像是吓傻了,实际上是在等待时机。当感觉又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腿时,她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掏出早已握在手中的石头,向后扔出。同时喊道:“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一声嚎叫响起来,小夏只感到肩膀一松,急忙向那白衣美女消失的方向跑去。
‘刷刷刷’的声响从背后传来,小夏一边跑一边感觉着身后,当觉得有什么逼近她,她谨记着阮瞻告诉她不要回头的嘱咐,只不停地拿石头向后扔,扔完了左口袋的,在把右口袋的倒到这边。她只感到手心发着热,逃命的百忙之中,抽空看到左手手心,阮瞻给她画的那个隐形符此时却显现了出来,发着淡淡的红光。
他真好!永远会保护她!
惊恐中她还想到这个,并不断佩服自个一路假摔就为了多捡石头这个笨方法。可是石头在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当她扔完最后一块石头时,她惊恐万状,觉得要被山鬼生吞活吃了,因为她刚才扔石头虽然高兴,但也从声音中听出被丢的到‘人’有多么不高兴。
可是,当她已经准备好当山鬼的小点心时,却忽然觉得身后没有声音了。
那种感觉是相当恐怖的,因为那意味着有更可怕的东西出现!
小夏慢慢扭转过身去,见后面什么也没有,而另一侧却传来‘哗哗’的声音。
是水流声,冬季的深山里竟然有了水流声!而且是突然出现的,一分钟前还没有!
小夏蹭向声音的方向,当她爬过一台小土包,蓦然发现下方竟然有一条小河,正是这条小河的发出的水流声。
小夏吓呆在那,因为在雪夜之中,她也看得清那河水是红色的,上面飘浮着一丛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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