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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好看的沙雕小说?

zhh_2688 回答数5 浏览数1110
有没有好看的沙雕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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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m18 | 来自北京
我怀疑我的饲养员暗恋我。
证据就是,他经常下了班不回家,拉我去他的办公室陪他看电影。
虽然我已经 900 岁了,但在我们熊猫精的世界里,我才 18 岁啊!
我这个年纪,根本不想谈恋爱啊!
何况你还是个人类!
1
我叫豆豆,是一只熊猫精,成年后,我被分配到和平动物园工作。
我的日常工作就是睡觉,爬树,以及吃。
负责照顾我的饲养员叫顾航。
最近他有点不对劲。
经常下了班不回家,拉我去他的办公室看电影。
这个人类莫不是有大病,自己 996 就算了,还拉着我一起加班。
我平常下了班都是要化成人形去吃麻辣烫啊!
而不是在这里看这种无聊的偶像剧啊!
「是不喜欢日韩的吗?」顾航见我心不在焉,自言自语地问:「国产剧,喜欢吗?」
不喜欢啊!演得假死了,有木有啊!
「那就看这部吧!」顾航选了一部仙偶剧。
谁要看了,本少女不喜欢啊!
我才 900 岁,刚成年,还没玩够呢!
你这个人类,都没有女朋友的吗?
还有,你看电影,为什么要叫上一只熊猫。
想到接下来要陪他看这种无聊的注水仙偶剧,我委屈地都想哭了!
「顾航,又在给豆豆上计生课呢!」这时,门外传来了阿韦的声音。
阿韦也是一名饲养员,负责照顾另外一只大熊猫笨笨。
笨笨熊如其名,蠢得要死。
园里还安排了他和我相亲,想让他和我那个,笑话,我一 900 岁的熊猫少女会看上他这只 5000 岁的老男熊,我喜欢的是鲜肉懂不懂。
再说,他都活了 5000 岁,还在动物园里当宠物,说明他晋升的通道已经被堵死了,以后也不会有钱途。
这种没用的熊,早就被相亲市场淘汰了。
所以,我见他一次,咬他一次。
导致他现在一看到我就打颤,园里还以为他得了帕金森,找了专家来会诊。
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单纯地怕我。
为了他的身心健康,只好将我们分开,相亲的事就这样泡汤了。
「是啊,小家伙,有点冷淡呢!」顾航宠溺地顺了顺我的毛。
「她要是懂你的良苦用心就好了!」阿韦叹息,走上前,对着我的熊眼道:「你可要争点气,别辜负了我们和平动物园园草的一片心。」
「……」
他在说什么啊?
怎么每个字,我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有点细思恐极呢?
难道说,顾航这些天,给我放爱情片,是因为看上我了?!
我去!
我我我我……可是一只熊猫啊!
虽然现在社会风气比较开放,我们妖精界已经允许和人类通婚了。
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一个人类啊!
而且,顾航应该没看过我变成人的样子吧!
他这样突然喜欢我,我好恐慌。
嘤嘤嘤……
2
自从知道顾航暗恋我后,我就很尴尬。
特别是洗澡的时候。
以前顾航放好水,一边给我抹沐浴露,一边拿刷子给我梳毛,我还挺享受的。
可现在,我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虽然被我的体毛遮住了,顾航没有发现。
但我还是觉得很羞耻。
还有身体的温度总是不受控制地上升,连心跳都变快了。
顾航皱了皱眉,摸了摸我的耳根,「怎么还发烧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原来是发烧了啊!
吓死我了!
刚才我还差点以为自己对他这个人类也有了非分之想呢!
我就说,自己口味没这么重。
不过,顾航的长相在人类这个群体里,是一等一的大帅哥。
不比电视上那些选秀明星差。
特别是那两道剑眉,让他看起来比那些明星阳刚不少。
「我去帮你叫兽医。」
顾航将池子里的水放掉,又用了条大浴巾将我整个包裹起来,随后便去叫来了医生。
医生给我量了体温,皱了一下眉,「没发烧啊,心律也正常。」
「不会是量错了吧?」顾航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刚才明明身体还很热。」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刚才顾航一走,我就发现自己的心跳瞬间就慢了下来,温度也降了下来。
医生揉了揉我的耳朵,笑着说:「你看她多精神啊,别担心了,这个季节,本就是她们的发情期,偶尔体温升高也正常!」
发情期!
我震惊!
顾航同样震惊,「你是说豆豆她终于开窍啦!」
医生淡笑不语地点点头。
顾航很是兴奋地送医生离开。
我趁他们都不注意,偷偷地溜走啦!
一只 900 岁就进入发情期的熊猫精,会沦为整个熊猫世界的笑柄吧。
上一个被耻笑的还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1200 岁进入发情期,对象还是一只兔子。
这件事被人笑话了 300 年。
而我,更悲惨。
900 岁,对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我不想活了啊!
路过企鹅馆时,那里的水看起来挺深的,我一时没想开,跳了进去。
「看,那里有只熊猫跳水了!」
「企鹅馆里怎么有熊猫?要不要叫工作人员?」
「不用吧,听说熊猫会游泳,说不定是动物园安排的特别节目,你也知道现在疫情,生意不好做。」
「有道理。」
有个屁道理啊,本少女根本就不会游泳啊!
你们再不叫工作人员,我就要被淹死了啊!
我可是你们的国宝啊!
淹死了谁负责啊!
顾航吗?
他那么喜欢我,知道我死了,应该会很伤心吧。
呜……
我还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3
咳~
呕~
我吐了好大一滩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顾航,以及他的同事们。
为了救我,动物园这次几乎出动了所有的男性员工。
就连 57 岁的副园长都参与了救援,才终于把我打捞上来。
现在,浑身湿漉漉的我,正迎接着一双双批判的眼睛。
我委屈地打了个喷嚏。
顾航拿过浴巾给我盖上,语气温和地说:「大家别责备她了,温医生说熊猫进入发情期,体温会升高,豆豆可能是觉得馆里太热了。」
「……」我只是一时冲动,想不开而已啊!
「回头,我帮她把空调温度调低点。」顾航继续说。
我则将头埋在浴巾下,根本没脸见人。
阿韦摸了摸我的头,「该减肥了,豆豆。」
「……」劝一只熊猫减肥,你道德吗?
再说,你见过我变成人时的模样吗?
很瘦的好不好!
特别是我参加工作后,体重真的掉了很多了。
连我亲妈都觉得我太瘦了,怀疑你们动物园克扣我的伙食费,你造吗?!
我生气地将浴巾咬在嘴里,很想立刻就变成人,好让他看看我前凸后翘的曲线。
顾航将我的浴巾拿走了,微笑着说:「是该减肥了,不然我都抱不动你了。」
你啥时候抱动过我了!
我委屈死了,作为一只大熊猫,我居然被两个饲养员嫌弃胖了。
明明我才 300 斤不到,这体型在我们熊猫界只是没那么苗条而已。
根本不需要减肥!
4
经过了白天的兵荒马乱,顾航总算没让我留下来加班了。
他换了身衣服就下班了。
我则趁着夜深人静,化身为人,去吃麻辣烫啦。
动物园的伙食太清淡啦,一天三顿的竹子,吃得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
还是麻辣烫有味道。
又辣又麻,符合我四川熊的口味。
「老板,你们店里有没有啤酒?」
我正吃着满头汗,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一扭头,就看到阿韦和隔壁的臭狐狸正坐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
臭狐狸也看见了我,还故意抬了抬她的胸,用眼神暗示我的瘦小无助。
「胸大无脑!」我用口形对她说出这四个字。
臭狐狸却笑着冲我抛了个媚眼,转头对阿韦道:「韦哥哥,我刚看见我表妹也在这家店吃麻辣烫,我们过去一起坐好不好?」
「不好!」我想也没想地拒绝。
但臭狐狸却已经站起身,拉着阿韦直往我这边走来,「我表妹她比较害羞,韦哥哥,你不要和她计较。」
「不计较。」
臭狐狸意有所指地看着我说:「她还没长大呢!」
你才没长大,你全家都没长大!
我感觉碗里的麻辣烫没那么香了,被这只臭狐狸熏得彻底没胃口了。
臭狐狸叫香香,是个修行 2000 多年的狐狸精,和我差不多时间入的职。
我一入职,立刻就成了全动物园的宠儿,业绩也是全园最好的。
每个月的绩效奖金是这只臭狐狸的好几倍。
久而久之,她就嫉妒了,没事就爱找我麻烦。
除了找我麻烦,她还喜欢撩我们园里的饲养员哥哥。
而且特别渣,撩完就跑,概不负责。
我们园里有一半的雄性生物都是她养的鱼。
没想到阿韦竟然也成了鱼塘里的一员。
现在,我看阿韦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决定原谅他白天嫌弃我胖的事了。
阿韦微笑:「你这表妹胖乎乎的,真可爱。」
「……」人类,你再次惹怒我了!
「韦哥哥,你不是说约了顾航吗?他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是遇上堵车了吧!」听见阿韦夸我,香香很不爽地打断了话题。
而我则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他们居然约了顾航!
他可从来没看过我做人的样子啊!
会不会觉得我太瘦了,没有 298 斤的样子可爱!
怎么办啊啊啊啊!
还有,我的脸和身体为什么又开始无缘无故就升温呢!
难道真的是春天到了?
5
「我给他打个电话。」阿韦掏出手机给顾航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我紧张地竖起耳朵想偷听。
香香瞪了我一眼,用我们妖精特有的沟通方式警告我。
「顾航是我的,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别想和我抢!」
「我去,你都有阿韦了,居然想脚踏两条船!」我不甘示弱地发出抗议。
「谁脚踏两条船了,我一开始目标就是我们园草好不好!」香香白了我一眼,「你没看韦哥哥正帮我联系人么?」
我看着正一脸微笑着和顾航聊天的阿韦,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舔狗?
阿韦放下电话,「顾航在停车了,一会儿就到。」
「谢谢你,韦哥哥。」香香开心地朝阿韦飞了个媚眼,便从包包里拿出口红和粉扑开始补妆。
我也翻开了包包,发现里面只有火腿肠和辣条。
香香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我气得撕开一包辣条吃了起来。
「给我也整点呗?」阿韦眼馋地看我,「辣条和麻辣烫挺配。」
「什么挺配?」熟悉又好听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兴奋地转过头,只见顾航浑身带着光走进了麻辣烫店。
我的脸更红了,身体更烫了。
更要命地是,我感觉体内有股洪荒之力,要从我的尾椎处破土而出。
香香察觉了我的异样,居然下狠手扯了一把。
我痛得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得庆幸,自己穿的是裙子。
不然我的尾巴可就藏不住了。
「你表妹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脸也好红。」阿韦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痔疮犯了。」香香不怀好意地解释。
我好想杀人!牙槽都咬出了血,才控制住了我的熊性。
我恶狠狠瞪了香香一眼,警告她别拿我们熊猫不当熊。
我狠起来,自己都咬。
她一个 30 斤都不到的臭狐狸,我能分分钟咬死。
「我表哥是肛肠科的,要不,我替你挂个号。」
一道温柔好听的男音,将我的愤怒熄灭。
我抬起头,正对上顾航那双迷人的凤眸。
我的脸仿佛烧着了般,内心的紧张让我大脑缺氧,无法正常工作。
「好……好啊。」
「那加个微信,我明天休假,可以陪你一起去。」
「哦。」
我直愣愣地掏出手机,加上了顾航的微信。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那包辣条上,「可以分我点吗?」
「可,可以。」我点头。
他却将一整包都拿了去,见我碗里红通通的辣椒油,提醒:「痔疮犯了,还是不要吃太辣比较好。」
「是……是吗?」
麻辣烫没有辣椒油,还叫麻辣烫吗?
我瞬间从顾航男色的迷雾中清醒了。
6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阿韦看出了气氛的尴尬,很有友好地建议。
香香捧着下巴,对着顾航抛媚眼,「我知道有家火锅店,又辣又好吃。」
这和吃麻辣烫有区别吗?
我气愤地护住自己的大碗,「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吃。」
你才有痔疮,你全家都有痔疮。
我摇了摇裙子里的尾巴,试图将尾巴收回去。
香香见状,伸手又扯了一把。
我痛得跳起来。
顾航和阿韦瞅着我。
香香将我的碗抢去,一脸的沉痛:「痔疮严重了。」
「……」狐狸应该不算濒危物种吧!
要不是怕吓到眼前的两只人类,我真想一口咬死这只狐狸精。
「要不,我现在陪你去找我表哥?」顾航见状,很是贴心地说。
我脸更红了,急忙摆手,「不,不用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他可是我表哥。」顾航说着,就掏出手机给表哥打起了电话。
「对,有个朋友,痔疮很严重,帮忙急诊加个号,谢谢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挂了电话,搞定了一切。
「走吧!」他拿起车钥匙,站起身。
「咦?」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我还是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麻辣烫店。
出了店,顾航去取车,让我在马路边上等。
我心想,傻子才等你。
我堂堂熊猫美少女,看什么肛肠科。
见他走远,我转身就跑。
跑了一百来米,我就喘得不行了,看来以后真得少吃点。
不然都跑不动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汽笛声,车窗摇下,顾航那张帅气的脸庞露了出来,「我开车送你。」
「不用!」我急忙摆手,「我其实没有痔疮,刚才我表姐嫉妒我美貌瞎说呢。」
这事再不解释清楚,可就尴尬了。
顾航沉思了片刻,「我懂。」
「你懂就好。」我松了口气,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他懂什么?
真的懂,还是懂错地方了?
「先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顾航很好心地说。
「我自己跑回去就行,」我连忙拒绝,自己的尾巴还没藏好呢,万一掉出来,吓倒他怎么办。
我们妖精界是有法规的,吓到人类是要被判刑坐牢的。
之前有个蛇妖,就是因为不小心现了真身,吓死了老公,被判了无期监禁,现在还在镇妖塔下压着呢。
我才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你确定?」顾航皱眉。
「我要减肥。」我伸了伸胳膊和腿,心想,你们不是都嫌我胖吗?
我减肥还不行吗?
顾航静静地看着我,沉默良久,才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那你记得藏好你的尾巴。」
「哈?」他在说啥?
顾航指了指我的屁股后面,「你的裙子破了个洞,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应该是熊猫尾巴。」
「你,你你都看到啦?」我吓得都结巴了。
完了完了,我妖怪的身份藏不住了。
怪不得他刚才对我这么关心体贴又热情,难道是早就看出我不是人类,和他喜欢的物种是同类,所以爱屋及乌?
我要不要现在就变成熊猫和他相认。
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变身,万一衣服撑破了,我就不裸着了?
哎呀,想想就好羞耻!
顾航轻点头,「你还是上车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为了不惹起别人的注意,我反复思考后,还是坐上了顾航的车。
「去医院,还是回家?」顾航问。
「回家!」我咬牙切齿。
7
顾航转过头,脚踩油门,一路飞驰。
车子行了两分钟,他转过头,好奇道:「你家住哪儿?」
敢情刚是拉我在街上兜风呢。
「和平动物园。」我说。
他愣了两秒,「真巧,我也在那儿上班。你家住和平动物园附近小区吗?」
我没答。
他自说自话道:「是友爱嘉苑吗?」
「是吧……」我心虚。
我一般晚上会在外面嗨到天亮,白天在动物园睡觉,反正我睡觉也比那只骚狐狸受欢迎,不睡白不睡。
「巧了,我也住友爱嘉苑。」顾航兴奋道。
我:「……」
这特么也太巧了!
友爱嘉苑离得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
顾航停好车,问:「你住几号楼,几单元啊。」
「七号楼三单元。」我开始胡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陷入这般境地。
「巧了,我也住七号楼三单元。」
「……」就很离谱。
「你住几楼啊?」顾航又开始问。
我决定闭嘴了。
我怕今晚的巧合太多了。
「不方便说吗?」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都懂。」
不,你不懂。
你这个嘴欠的人类。
我的沉默与抵触,令顾航终于闭了嘴。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眼看他按下了 9,我立马按了 8。
这样总能摆脱他了吧。
电梯没别人,就我俩,很快就到 8 楼了。
我立马走出电梯,然后,顾航也跟着出了电梯。
我顿住,回头:「你干嘛跟着我?」
「巧了不是,我也……」
「闭嘴,你刚刚明明按的是 9 楼!」我恼怒地打断了他。
「刚才手滑,不小心按错了,正要改,发现你也按了 8 楼。太巧了不是。」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我双手护住胸,凶巴巴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他要敢对我那个那个,我就变身咬死他。
我发誓。
顾航愣了一下,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我身后的尾巴,脸色微红:「就想和你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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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bin5543 | 来自北京
听说总裁的初恋在十年前莫名失踪了。
刚从十年前穿越回来的我觉得奇怪——
十年前我和他形影不离,我怎么不知道他在十年前有个初恋?
后来我才知道,我就是那个突然消失,害得傅霆发疯,苦寻无果的初恋。
我:「我只是想抱你的大腿,当你的小弟而已。」
傅霆:「可我爱你。」
01
彼时,网吧门口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周围气氛都有些诡异,眼前这个顶着高高发型的杀马特皱着眉头问我:「你找我?」
我说:「不是啊!我找傅霆!」
杀马特不耐烦地说:「我就是傅霆。」
我愣住,慌张地说:「对不起,我不找傅霆。」
……
过了一个小时后,无家可归的我灰溜溜地回到那个网吧,傅霆正蹲在门口抽烟,见到我之后,他很嫌恶地把眼神瞥开了,甚至转了身背对我。
我巴巴凑上前,「你缺小弟吗?」
傅霆看我一眼:「你是女的。」
「你缺小妹吗?」
「不缺。」
我说:「傅霆,我真是来找你的。」
他终于正眼看我,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我脑子快速运转,想起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因为我是你远房亲戚。我啊!蒋小妹,你不记得了?我从老家过来投靠你,我爸妈说你混得不错,让我来找你。」
我心想,现在是十年前,傅霆应该还没看过那些几乎是从一个模板套出来的偶像剧,应该还不懂这骗人的套路。
我满怀希冀地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
岂料,傅霆皱着眉,把烟一掐,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一眼,起身又走进网吧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视线从他二十厘米的杀马特发型移到他那件紧身的白衬衫,身板不错,该有的地方都有,只是……
视线最后落到他的小脚裤上,紧身白色的,露出他的脚踝……
妈的,虽然他很帅,十年后的他多金又时尚,但他现在的时尚观念我真的是无法苟同啊!!!
小脚裤滚出拆那!
但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我连吐槽小脚裤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索性坐在他刚才坐过的那位置,开始回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我都只是个社畜,兢兢业业,六点半就起床,收拾一下,通勤一个小时,在八点踩着点到公司。
屁股还没坐热,我就听说公司最近要裁人,还没喝上一口水,我就收到人事部要好同事的短信。她说,我很可能就是被裁员中的一位,因为我已经许久没有业绩了。
我着急地说我马上就能搞定手头上的那个大 case。
同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尽快。
接下来我一整天都惴惴不安。
因为那个客户是出了名地难搞。
业内给那人的评价是:吹毛求疵、冷酷无情、不留情面。而那人见我一面都不肯,我约了无数次都被拒绝下来,交上去的方案也如沉大海,一点音讯都没了。
我苦恼得连午饭都吃不下了,午休时间就坐在公司下的便利店里发呆。
突然,我对面坐了一个人。
那人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他问我:「你在苦恼什么?」
我竟一五一十地说了原因:「搞不定傅霆。」
那人说:「给你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你接受吗?」
我一愣,在脑中思索着「回到过去」和「搞定傅霆」有没有什么必要联系,还真让我想出来了——
听说傅霆对十年前的朋友很是大方,傅霆那些朋友生活条件都不怎么好,傅霆帮助许多朋友找到了职业,还资助他们的孩子上学。
他的仗义多情在业内广为流传,颇有美名。
我很兴奋,但也没昏了头,我问他:「那我还能回来吗?」
那人点头:「只要你想回头,随时都能回来,但只有一次机会,你回来了就没办法再回去了。」
我着急点头,「我接受。」
话刚说完,那人就消失不见了,像缕青烟一般。
我一愣,以为自己是做梦了,浑浑噩噩地走出便利店,才发现……我真回到十年前了?
周围的高楼都凭空消失,刚才堵得动都动不了的车道也不见了,我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我慌得直想回家的时候,我突然回想起那人跟我说的话——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了片刻,我还是觉得,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我一定要当上傅霆的小弟,然后在十年后抱他的大腿,解决生活窘迫的问题。
我想起以前听过傅霆的故事,听说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很爱打游戏,整日都窝在一个叫做「旋风」的网吧里。正是因为年少时对游戏的狂热爱好,他才创立了一个电竞公司,并且将这电竞公司越做越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抱上这条粗且壮的大腿。
于是我辗转许久,终于摸到那个旋风网吧。
找了网管,让他帮我把傅霆喊出来。
那网管却对我说:「网吧里没有叫傅霆的。」
我不信,「怎么没有,你帮我多问问。」
网管对着充满浑浊空气的室内喊了一句:「傅霆!」那几十个瘫在椅子里的人却是一动不动,我不信,又大喊了一声:「傅霆!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就捂着鼻子出去了。
等了半晌好不容易等到一人,却没想到是个杀马特的样子,我吓得赶紧跑了。我离开网吧后,又回忆起那人的脸,后知后觉到那人的确是傅霆,虽然很非主流,但那五官是出众的,是这片区里最帅的杀马特。
于是我又灰溜溜地回来,打算厚着脸皮蹭蹭,却没想到他不领情,也不信我是他的远房亲戚……
不是,十年前的傅霆为什么这么不纯朴?
虽然此刻是盛夏,但在外面吹久了风,我还是觉得冷,抱紧了自己,又吸了吸鼻子,正考虑着怎么用口袋里剩下的两百米生存下去的时候,傅霆又突然出现。
他站在我身边。
小脚裤包裹不住的脚踝就在我的眼下,我心里一阵寒颤,闭了闭眼睛,慌忙转开视线,我抬眼看他。
他正垂眸看我,带着点同情的眼光看得我心生期待。
他出声:「没地方去?」
我点头。
他蹲在我身边,「蒋小美?」

我给自己取的代号分明是蒋小妹,算了,无伤大雅。
我点头。
他问我:「我远方亲戚?」说着,他低声喃喃了句,「我妈的确姓蒋。」
我瞪大眼睛,觉得上天都在帮我,我立刻提高声音,「对哇!我妈就是让我来找你,说我们家和你妈是有点亲戚关系的!」
傅霆盯着我看了几秒,没说话,我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起身,提了提自己的裤子,「走吧。」
我问他:「去哪里!」
傅霆回头看我:「找个地方给你住。」
我一愣,问他:「不是跟你一起住吗?」
毕竟住在一起才能方便增进感情。
我说完也觉得不大得体,却也没办法再收回了。
我满脸通红。
他眯眼看我,「你想得美啊!」
02
傅霆给我找的地方就在他家隔壁,和他家就隔着一面薄薄的墙。
这是一栋很老旧的小区,坐落在城市最边缘的地区,墙面和路面都长满了青苔,整栋建筑都是灰扑扑的,给我一种摇摇晃晃快要崩塌的错觉。
他正打算拿出直板机给房东打电话,却看到我一副怯怯的模样,他放下手机,问我有多少钱。
我捏了捏口袋里的二百,嘴上说:「一百。」
傅霆抽了抽眉毛,把手机收了回去,问:「你家里人让你出门打工还是乞讨啊?一百能干什么?去网吧包夜算了。」
那可不行!
我皱眉:「我没住过网吧,而且在那里……我睡不着。」
傅霆看我,似乎在用眼神对我说「矫情」。
我脸皮倒是厚,继续用那巴巴的眼神看他。
他像是没法子了,用眼神瞥我,问:「那怎么办?」
我眨眨眼睛,看向他紧闭的家门:「住你家里不行吗?」
傅霆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眉头皱得厉害。
很明显,他觉得这个提议不靠谱。
我猜到他在想什么,可是我对他真没想法啊!
我可能会崇拜十年后那个多金帅气的总裁,可是他现在是个顶着红头发穿小脚裤的杀马特,我怎么喜欢他啊!要不是知道他是一只潜力股,谁要舔他啊!
我伸出我的手指,认真发誓:「傅霆大哥,我对你真的没有非分之想。」说完想了想,为了他的自尊心,我还是决定舔他一下,「虽然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追你,但我跟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儿不一样,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傅霆听此,那紧锁的眉毛是渐渐松开了,但眼底却浮起点疑惑的神情,像在思考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我已经订婚了,跟我们村里的小智。」
傅霆果然一愣,「订婚了?小智?」
我点点头,又胡乱编了点故事:「但他去大城市打工去了,我妈觉得我整日在家很没出息,所以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傅霆的眉头又锁住了。
我猜他是被我唬住了,于是我又抽泣了两声,「要是你不接济我,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傅霆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转身,拿钥匙打开门。
我终于抱到了傅霆的脚趾。
慢慢往上爬,迟早有一天能抱到他的大腿的。
傅霆的家不大,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生活。东西不多,却胡乱摆着,本来就不大的家看起来更是拥挤。
傅霆扭头问我有没有行李。
我摇摇头,「我只有一百块和我身上这套衣服。」
傅霆又皱起了眉,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我这个大麻烦。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进房间里,把对他来说有些小的衣服裤子拿了出来。
他放到沙发上,让我先拿着穿。
我看着那紧身的、窄小的、带着黑色骷髅头闪片的衣服摇了摇头。
我实在是无法苟同这样的时尚。
他皱眉:「不喜欢?」
我诚实点头。
他轻哧一声:「没品位。」
我嗯嗯答应:「我的确有一点土,不好意思哇,傅霆大哥。」
傅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像是在说「这种高级品位还是之后再慢慢培养吧」。
总之,我逃过了「奇迹暖暖」这个游戏。
他把自己的衣服收了起来,又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我看到他往口袋里塞了点钱。
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很是乖巧。
他看我一眼,说:「走吧。」
我大惊:「去哪里!」
他不会是要把我扔在大马路上吧?我大哥也叫了,还很违心地舔了他的杀马特时尚,他现在是要把我丢到大马路上吗?
傅霆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了。
他说:「放心,你大哥都叫了,我怎么可能让你露宿街头。」
我松了一口气。
于是我放心地跟着他。
最后他把我送进了附近的一家小宾馆,还用口袋里的钱给我付了好几天的房租。
他要走的时候,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拉住他。
「大哥,你不会不管我了吧?」
他说不会。
「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吧。」
他给我了。
「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他皱皱眉,说可以。
「我之后可以依靠你吗?」
他把我的手掰开,义正词严地对我说:「小智听到这样的话会误会的。」
我他妈傻了,花了一点时间想清楚小智是谁后,我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霆沉默,半晌,他才说话:「小美,生活是需要靠自己创造,我不可能一直帮你。」
我点头,眼泪汪汪。
他说:「早点睡吧,有困难联系我。」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进展今天大概只能到这里了。
于是便没再强留,抹了抹眼泪,放他走了。
第二天,我在旋风网咖的门口蹲到了傅霆。
他看我一眼,像是被炸弹炸了一样,转了身就要离开。
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傅霆!」
他一愣,走到我面前,低声警告我:「别叫我名字,我在这里不叫傅霆,叫我葬少。」
我傻了。
他跟我解释:「我在家族里就是叫这个名字。」
我问什么家族。
他很骄傲地说:「残泪家族。」
他看着远方,脸上是家族的圣辉。
而我只想骂他一句,傻逼。
03
但我忍住了就在嘴边的这两个字。
谁让眼前这个杀马特十年后是个前途无量的钻石王老五呢?
我露出个狗腿的笑容,「葬少!」
两个字喊得很是响亮。
他听此很是满意,说话的声音都柔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你昨天说可以来找你的,但我一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我委屈巴巴地说。
其实当时我愤怒又恐慌,一度以为到嘴的鸭子飞了,于是匆忙赶到旋风网咖,守株待兔。
果然被我等到他了。
不过看葬少刚才的反应,他是真想丢下我?
他想得倒是很美!
没当成他的小妹,我是绝对不会松手的。
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些,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又回忆起十年后我的凄惨模样——
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于是我成功地挤出几滴眼泪。
傅霆盯着我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愧疚,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对我说:「抱歉,没接你电话是我不对。」
我抽抽鼻子,擦了擦眼泪,很懂事地说:「没事……我知道你生活也不容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知道……我是你的累赘……」我哽咽地说着,时不时地抬头观察他——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在挣扎。
我见他这般动摇,便乘胜追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时候我妈打我,我都没哭这么惨。
傅霆明显是被我吓到了,话都说不清楚了,手也不知该放到哪里,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我,「哭什么……」
我依旧哭得很惨。
周围的路人都为我们驻足,傅霆也觉得尴尬,赶紧凑到我身边对我说:「我没说你是我的累赘。」
我抬起汪汪的泪眼看他,「真……真的吗?」
傅霆着急说:「真的,你先别哭。」
我抽抽鼻子,问他:「那我……我之后怎么办啊?我真不能当你小妹吗?」
傅霆皱眉,「我又不是什么黑社会老大。」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干事业。」我把眼泪擦干净,眼里闪着希望的光。
傅霆的事业……在十年后,可占据了电竞业的绝大部分版图。
傅霆听此,脸上是奇怪的表情,似乎觉得很难开口,见我一脸希冀,他还是抿唇说道:「我没有事业。」
我一愣,转念一想,也觉得正常——
哪个商业巨头不是从小毛头过来的?
只要这位小毛头有深刻的思想和极强的行动力,他就一定能成功。
而且……我就是要陪他走过籍籍无名,才能在他辉煌的时候成功抱上他的大腿。
嗯,此刻这个时机正好。
于是我当即就用最积极的语气同他说:「不是的,我相信你,你未来一定能成功的。」
傅霆闻言挑眉,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看向我的眼神也变得深沉,带着一点的探究之意。
但我还是从他眼底看出了淡淡的喜悦——
做得好啊!
蒋小美,你成功点燃了他的信心,他以后一定会记住你的!
傅霆问:「你为什么相信我会成功?」
我开始胡说八道:「我在老家学了点看面相,我从你的眉宇之间看到了成功的气韵。」
傅霆笑了。
很帅,是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笑容。
我也不管他是被我逗笑还是被我取悦,只觉得我离这条大腿更近了点,于是也傻呵呵地笑了。
傅霆见我又哭又笑,一下又收敛起笑容,「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的笑容僵住。
他把手揣进紧身小脚裤的口袋里,耸着肩膀想了一会儿,「可我真的没有事业。」
我急了:「没事啊!你爱打游戏,你就继续打游戏好了,我在旁边看着你打也行。」
傅霆摇头,觉得我这提议很不可靠。
于是,我们俩就在旋风网咖门口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像是想起些什么,掠过我,走进网吧,进去之前还对我说:「等一下。」
我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担心他从后门跑了又把我给丢下,焦灼难耐,在我快要等下去的时候,他出来了。
他对我说:「给你找了份工作。」
我:「?」
他指了指网吧,说:「这里缺个前台,你要不要做?」
我喜出望外地点头。
当天下午我就上岗了。
网吧老板叼着烟对我说:「你是葬少介绍的,就不搞什么试用期了,你就好好干,工资不会少你的。」
我盯着他竖起来的狂野发型,愣愣地点头。
之后,我跟着他绕了一圈网吧。
渐渐地,我眼睛都直了——
网吧里有几十个人,发型各异,却都很离谱,穿衣风格也相似,紧身上衣配小脚裤……
敢情,我是捅了个杀马特的窝?
04
那些杀马特看我的眼神古怪,隐隐带着点不屑,似乎是因为我过于不合群的造型——
普通的黑长发、宽松的衣服和再正常不过的裤子。
我在心里冷笑。
哼哼,你们觉得我 low,我还觉得你们土呢……
好在我这个前台并不需要穿得和他们一样。
我的工作是把那些未成年人赶出去,然后给这些杀马特开个台,续个钟,还有……给我的老大冲个泡面,再时不时地在他身边拍拍马屁。
他叫「葬少」,自然是残泪家族里的扛把子。
但他能坐上第一把交椅这个位置,并不只是因为他年纪比其他杀马特大点,或许有他长得比较帅的原因,我觉得最大的原因是他打游戏打得很好——
每次他一上号,就有许多小杀马特围在他的身边,一人递一口烟地给他抽。
他跷着二郎腿,真像个大将军,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周围的小弟都哇哇大叫。
我也想凑上去拍个马屁,但每次都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大喊:「葬少,太厉害了吧!哇!」
傅霆每次都会抬头看我一眼,然后挑挑眉,抿唇笑。
我在旋风网咖干了几天的活,才得知原来这个旋风网咖并不是只有残泪家族这么一个组织。
有组织的地方就会有抗衡,虽然残泪家族在整个杀马特圈都小有名气,但在这个网吧里,还存在着一个家族——
soul 家族。
翻译过来是索尔家族。
索尔家族虽然规模不比残泪家族大,家族成员却卧虎藏龙,听说索尔家族的成员霸占了附近游戏厅跳舞机上的整个排行榜。
随便拉出个成员参加街舞大赛都能拿奖。
旋风网咖一半是残泪家族的成员,一半是索尔家族的,就像两个部落一样,他们彼此都看不惯对方,整日在私底下偷偷较劲。
我身为网吧前台,理应置身事外,只把他们当顾客对待。
但我需要抱傅霆的大腿啊,所以我有点歪屁股。
恰巧,我每次歪屁股的时候都会被索尔家族的扛把子的菲特看见。
菲特是音译过来的名字,他的正确写法应该是「fate」。
嗯,命运哥,但他不让别人叫他命运哥,只说自己叫「菲特」。
菲特长得没傅霆帅,舞却跳得很好,我听他们说,菲特之前拿了街舞比赛第一名,但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便没继续待在舞坛上了。
但我见过他跳舞,真真是十分炫酷,比十年后的街舞节目上的表演都精彩。
我猜菲特是因为他的舞蹈魅力才获得无数拥趸,毕竟这些杀马特除了玩游戏、做头发,就是跳舞了。
我打心底里崇拜这位菲特哥,但我还是更喜欢未来的那条粗壮大腿。
偶尔也会有人过来问我,觉得索尔家族和残泪家族哪个好些,我深谙前台的中立属性,每次打个哈哈就忽悠过去了。
但好几次,我给傅霆冲泡面的时候被菲特抓住了。
为了摆脱「歪屁股」的嫌疑,我都会给菲特也冲一碗。
我很努力地将自己游离在杀马特家族的边缘,但在满是杀马特的旋风网咖里,我这么一个异类,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片未开垦的荒地。
他们明里暗里都在争夺着我这一新资源。
在菲特第八次提出要教我跳舞的时候,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他,「菲特哥,虽然你跳舞很帅,但我真的不喜欢跳舞。」
菲特露出礼貌的微笑,「小美,你是想要加入残泪家族?」
我急忙摆手,「没有啊!我对残泪家族也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频频向葬少示好?」
为什么?因为十年后,他是一粗壮大腿啊。
但这种泄露天机的原因,是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暴露出来的,于是我说:「没有啊,我和他是亲戚,你不知道吗?就是亲戚之间的一些照顾而已。」
菲特听此,那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对葬少有意思呢。」
「什么意思?」
菲特说:「情侣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葬少,他在网上可有很多伴侣,你可别被他骗了。」
他像是村口的那些长舌的大婶,对我透露着傅霆的秘密。
「真的吗?」我怎么记得十年后的傅霆可是不近女色的钻石王老五。
「真的,而且我们网吧里很多妹子都对他有意思。」菲特挤眉弄眼的。
我怀疑:「你不会是为了贬低他,故意说的谎话吧?」
菲特见我这样怀疑他,一下子急了,「我骗你干嘛?我为什么贬低他,我难道比他差吗?」
我一愣,不敢说实话,「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那你不加入我们索尔家族也没事,但你要跟我保证,你也不会加入残泪家族。」
我答应下来:「我保证。」
为了让他更加放心些,我伸出手指发誓,「还有,我真的对傅霆没那方面的意思。」
菲特露出满意的表情,继而,他看了我身后一眼,突然收敛起笑意,什么话都没说,一脸僵硬地离开了。
我松了一大口气,刚想坐下休息,身边「嚯嚯」经过一人。
那人匆匆走过,红色的头发熠熠生辉。
我一愣,那可不就是我们刚才在嚼舌根的主角的吗?
傅霆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从我身边掠过。
我一慌——
以前他都会跟我打打招呼的,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递给我一支雪糕,现在却连个话都不说?
05
我回想起刚才菲特那古怪的表情,一下就知道原因了——
菲特在背后阴我。
看着葬少那冷酷的背影,我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想起过去讨好上司的方法——
主动承认错误,痛快接受惩罚,保证认真工作。
于是我厚着脸皮端了碗泡面过去。
傅霆坐在他固定的位子上,只是在打游戏,眉头却皱得厉害。
我把泡面献上他眼前,「葬少,你最爱的海鲜泡面,里面还加了根香肠。」
那袅袅的热气几乎将他的脸给覆盖了,我都看不清他的眼神了。
傅霆睨我一眼,示意我将面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我急忙将面放到桌上,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葬少……您没生气吧?」
傅霆挪开眼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冷的声音。
我开始既定的计划,先承认错误,「我真不是故意在您背后嚼舌根的,但您知道,我只是个前台,也不是你们家族的成员……」
意思是我不好意思太过直白地拒绝菲特。
傅霆按了两下鼠标,然后把游戏关了。
他扭头看我,「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眨了眨眼睛,「您说。」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很久。
我被看得心里发毛,在我甚至以为他可能发现我的惊天大秘密时,他终于用一种很不理解的表情提出问题——
「你为什么……不加入残泪家族?」
啊???这是需要严肃认真思考的问题吗!
我还以为他发现了我的秘密。
虽然在心里吐槽了八百遍,但我面上还是得装冷静,我「认真思考」了这一问题,艰难开口:「葬少,是我水平低了,我真的不喜欢你们这样服装和发型。」
傅霆似乎无法理解我的想法,眉头皱得紧紧,好像也打算放过这一问题了,但他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真的很没有魅力吗?」
我他妈就知道!
我刚才那句对他没意思被他听见了。
求知欲让我快速摇头:「不是啊!」
傅霆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保证……」话还没说完,他又闭上嘴,似乎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不大对。
我解释道:「葬少,你忘了,我已经订婚了。」
傅霆好像也忘了这件事,听我这么说后,他的表情有点复杂,「小智?……」
我差点忘了,「对对,就是小智。」
傅霆点点头,抿唇没再说什么。
我见他好像消气了,继续再接再厉道:「放心,葬少,我是绝对不会加入索尔家族的。」
傅霆敷衍地「嗯嗯」两声,似乎并不怎么关注这件事。
我笑得殷勤:「那你赶紧把泡面吃了吧,我今天只给你煮,绝对不给菲特煮。」
他睨我一眼,神情古怪,却还是拿起那泡面吃了。
热气熏湿了他的睫毛,衬着他那张脸,袅袅热气都成了仙气。
五块的泡面因为他那张脸看起来都昂贵了许多。
我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侧脸想,既然傅霆这么爱吃我煮的泡面,其实十年后,我可以专门给他煮泡面……
他看我,「没事可以去工作了。」
我回过神,「好嘞。」
06
菲特见我的确没加入残泪家族,似乎放心了,没再缠着我加入索尔家族。
但很奇怪,最近菲特来旋风网咖的频率低了很多——
他以前总是一天都泡在这里,吃喝拉撒都在网咖里。这几日却待了一两个小时就走,每次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最后也是匆匆离开,像是有什么急事。
又这么过了几天,我知道了原因——
那天是雨天。
外面雨势很猛,网吧里这些视发型为宝贝的杀马特都躲在网咖里,担心外面的雨将他们的宝贝发型打湿打瘪了。
下午,我坐在前台,看见远远有人穿过雨幕朝网吧门口走过来。
我眯起眼晴,竟然认不出这是谁——
我几乎已经将网吧的熟客都记了个遍,这人我却不记得。
因为他的头发一点都不浮夸,甚至过于普通了,穿着风格也是,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 Polo 衫和短裤。
他撑着一把伞,轻车熟路地避过门口的那块的石头,走到门口,低头将伞收了起来。
我以为是新客,刚想站起来介绍,却看清他的脸,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是菲特。
他居然摒弃了他引以为傲的时尚,沦落为他最不屑的「普通人」的模样。
他见我吓到失语,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迟疑道:「很土吧?」
我竟说不出话来,突然觉得心情有点沉重。
索尔家族的成员突然都涌出来,围在一起,看着菲特。
菲特久久没说话,最后他的眼眶竟有点湿润,伸手把其中一个成员拉出来,对着其他成员说:「以后,你们都要听他的话,我虽然不再承担家族事务了,但我永远是索尔家族的一员。」
有个杀马特弟弟开口问:「菲特哥,你要去哪里?」
菲特沉默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厂里打工。」
杀马特成员们一时议论纷纷,细碎的声音听起来令人烦躁。
菲特的眼神在他们一张张脸上滑过。
他没有一点不悦的情绪,甚至带着欣慰和不舍。
他并没有辩解,最后留了一句,「大家保重,希望我们家族能继续壮大,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说完,他就走了出去,脚步很急,甚至忘了带伞。
大雨如注,打在他的身上,他佝偻着腰,很是狼狈。
我蓦然体会到一股酸涩的滋味,眼眶也突然涌起湿热,刚想出去给他送伞,眼前却突然掠过一人——
就是刚才那个问菲特问题的小弟。
他拿起地上的伞,直直朝菲特跑了过去,他来不及开伞,珍惜的发型生生被雨滴打毁了。
但他顾不上自己的头发,只是跟上菲特,打开伞为他撑上。
菲特离开的脚步一顿,扭头看他。
两人都十分狼狈,对视一眼,然后拥抱在一起。
我一愣,突然有一种在看电影的错觉。
接下来,事情明显出乎我意料了——
索尔家族的成员突然都跑了出去,没撑伞,他们淋着雨跑上前抱住菲特。
他们抱作一团,红红绿绿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牛鬼蛇神一样。
眼前的画面十分诡异,没什么美感,却莫名传递着一股强大的能量。
我的似乎奏响热血沸腾的背景音乐。
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热泪盈眶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我一愣,刚要低头找纸擦的时候,傅霆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他递给我一张面巾纸。
我说了声「谢谢」后,拿过纸巾低头擦眼泪。
还没擦干净,我就听见他说:「这么爱哭?」
我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眼里也都是感动——
他明明和我体会到了一样的情绪,明明也在心潮澎湃。
我抽抽鼻子,不想和他计较,「这比电影好哭多了。」
傅霆看着我这副感触的模样,情绪也慢慢积淀下来,他的声音突然变低,有些正经,「之后会有更多人像他一样离开。」
我问为什么。
他看我,眼里漾起微微的笑意,「要生活啊。」
我看向他。
他耸耸肩,「偏偏我们这样的存在又是不被普遍认可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包容不同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我们被绞杀,只为能够融入大众。但……这是必须作出的选择,因为我们需要生活。」
我一愣,惊讶地发现,他好像知道自己与大众的不同,但他还是不肯妥协,执着地坚持自己。
我突然问他:「你会跟他一样吗?」
他微怔,然后又笑:「难说呢。」
07
「难说呢。」
他看向远方——
索尔家族的成员依旧拥抱在一起,他们在雨里狂欢,又哭又笑的,抱作一团。
但傅霆的面色却渐渐凝重起来,他的脸上有无奈,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的心口蓦然开始泛酸——
十年后的他明明那么风光,现在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我对他说:「不会的。」
「你不会这样的,你会坚持自己的爱好,并且把它作为你的工作,十年后的你一定是个成功人士。」
我这话说得坚定,眼里闪着光芒。
他看我一眼,微微勾唇,问我:「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从十年后来的啊!
我笑:「您忘了吗?我会看面相。」
他挑眉,突然想起来一样恍然大悟,「差点忘了。」
我说:「您可别不信,我看人很准的。」
他笑了两声,没说什么,就当敷衍我了。
菲特走后,索尔家族的士气明显下降,好几个小杀马特都萎靡不振,发型都不做了,烟熏妆也不化了,脸上都是对未来的思索。
我好几次都偷偷问傅霆:「他们这是……?家族是不是要解散了?」
傅霆抬眼看天,半天又憋出一句:「难说。」
我问什么意思。
他说:「他们以前都是半大的孩子,现在老大哥走了,他们肯定会焦虑,收拾收拾也该去厂里打工了。」
我哭丧着个脸,「那我不会要失业了吧?」
傅霆哼哼两声,看我:「没想到你还挺有远见的。」
我见他最近也没什么朝气,突然觉得恐慌,「你不会也要去厂里吧?」
他又说:「难说。」
我急了,「不准啊!你可不准去厂里浪费青春!」
他一愣,「又要说我以后是个成功人士了?」
我点头,「真的啊!」又喃喃道,「我还打算之后抱你大腿呢,你别自暴自弃啊!」
傅霆笑着看我,像是无奈,却也懒得和我多争执,起身就打算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
发现他最近状态的确不对,但他没多说,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他为什么状态不对了。
是一个深夜,我值夜班。
傅霆也在——
傅霆这人实在是厚道,对我很好,我一周排两天夜班,需要凌晨才收工。每次他都会等着我一起下班,把我送到住处再离开。
那天也是,到了凌晨,也没什么人来开台了,我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倒数着下班时间——
五、四、三、二、一……
到了!
我猛地站起来准备打卡下班。
桌上的座机却「丁零零」响了起来,我百般不情愿地接起电话——
那头说她是市医院的,让我找傅霆接一下电话。
我一愣,对面语气严肃实在不像是骗人的,刚想抬头找傅霆,发现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收拾好了,准备和我一起下班的样子。
我把电话给他,「医院打来的。」
他面色一僵,接起电话,应了两声后,说他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蒙蒙的我,扭头叫了一个人,差他把我安全送到家里。
那人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嘴角还挂着口水,只知道点头。
我倒是急了,不愿意,「我跟你一起去吧。」
傅霆皱眉。
我担心自己又被他抛下,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像是怕他跑了,「我跟着一起去吧。」
傅霆低头看被我抓的手腕,我也不松手,反倒握得更紧。
那个小弟也说:「葬少,你们一起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傅霆乜他一眼,他讪讪地闭了嘴。
见似乎有戏,我再接再厉:「我过去方便照应嘛。」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多肯定方便些。
傅霆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松口,「走吧。」
出租车上,傅霆一直没说话。
我如坐针毡,看着他严肃的模样,我开始在思考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他的情人要堕胎吧????
08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过来的确不大合适。
我又想起菲特说的话,傅霆那方面的关系似乎有点乱……
越想越觉得别扭,我偷偷看他一眼,正好被他抓到了。
他开口:「怎么了?」
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傅霆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说自己能帮忙?」
「人多力量大。」
「有些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
我慌了,「不会真和你情人有关吧?我过去是不是不大好。」
傅霆听此一愣,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动,「那你现在下车?」
这回轮到我蒙了,「那不行。」想了想,我又说,「那你都不怕,我也不怕。」
「我怕什么?」
我沉默,不想多说。
他见我一副生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想什么呢?」
我依旧沉默。
他盯着我看,无奈地说:「真想撬开你脑袋里看看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
每天都在为十年后的自己铺路啊!
我说:「没想什么。」
他终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爸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天进医院了,刚才医院说有点状况。」
我讶然,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情人堕胎那个离谱的猜测,「那我正好来帮忙。」
傅霆笑了,轻轻应了一声后盯着我说:「……谢谢你。」
车里昏暗,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很轻易捕捉到他清亮的视线。
他突然这样正经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脸也蓦然变热,我躲开他的视线,「没事……你这么照顾我。」
傅霆没再说什么。
下车前,他又跟我说了些他家的情况——
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是高中地理老师,平时却不怎么管他,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和他爸感情很淡。他高考落榜后无所事事,当了个杀马特,整日泡在网吧里打游戏。他爸更是恨铁不成钢,多次扬言要和他断绝关系。
傅霆倒也硬气,直接离家出走,没再回去。
这次他爸生病住院,他爸本不想告诉他的,可医院一定要通知他。
我问他:「你多久没见你爸了?」
傅霆皱着眉头思考,慢慢说道:「两年?」
我觉得十分离谱——
我记得十年后,傅霆明明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啊!怎么回事啊!
我盯着傅霆的脸,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傅霆到底是不是十年后那个钻石王老五?
这么长时间,我不会舔错人了吧??
但此刻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不可能半途而废,需要逮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是很有出息的「傅霆」硬舔下去。
傅霆见我表情古怪,问:「怎么?对我失望了?」
我急忙否认:「怎么可能!」
傅霆笑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09
接下来,我们进了医院。
傅霆并不急着去看他爸,只是问了医生和护士是什么情况,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他带着我去楼下水果店买了很多橘子。
提上去后,他站在病房门口交代护士帮他送进去。
我一愣——
他真不见一见他爸?
护士也有点为难。
我自告奋勇说:「我来吧!」
傅霆疑惑地看着我,像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就是想和十年后大老板的父亲搞好关系。
我拿过橘子,问他:「你真不进去?」
傅霆摇摇头,「我进去的话,他的病情可能会加重。」
我「呸呸呸」三声后,瞪他一眼,提着橘子进去了。
傅霆的父亲和傅霆有七分像,但傅霆的外貌更加凌厉俊朗,傅爸爸身上带着一股温润的气质。
他躺在病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像春水一样温柔。
我有点紧张,把橘子放到桌上后,自顾自地自我介绍道:「傅叔叔你好,我是葬……傅霆的朋友。」
傅爸爸听此微怔,眼神越过我,看到门口那一抹红色的头发,他皱起眉头,再看向我,见我衣着发型都正常,也惊讶傅霆居然有我这么一个正常的朋友,他用温柔的目光打量我几眼后,「你好。」
我低声告密:「叔叔,傅霆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
傅爸爸似乎是不相信:「真的?」
我用力点头,「这不兴说假话。」
傅爸爸扯出一个笑容,那张笑脸和傅霆几乎一样。
我见他爸面善语气又温柔,不由自主觉得亲近,坐在椅子上和傅爸爸说了很多话,问他身体怎么样,问他在学校里怎么样……
傅爸爸很耐心,和我聊了很多,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话题转到傅霆身上,忍不住多嘴说:「傅霆其实很关心您。」
傅爸爸又看向门口,那抹红色依旧在,傅霆一直在门外没有离开。
傅爸爸没说什么,眼底却柔软许多,他看向我:「……你跟我说说他吧。」
谈到这个,我话可就多了。
我把从傅霆的头发丝夸到他的脚尖,「他很好,重情重义心地善良,做事又沉稳,一定前途无量。」
傅爸爸笑,怀疑道:「他有这么好?」
我点头:「真的。」说完,我笑着补充道,「我唯一受不了的是他的发型和穿衣风格,不过没关系啦,以后都会改的。」
傅爸爸嘴角的弧度更大,「的确,我也无法苟同。」
我们俩又聊了一会儿,护士过来提醒时间有些太晚了,傅爸爸需要休息。
我扭头看门口,傅霆似乎也有些等不住了,探出头看我。
我对他使眼色,让他进来。
他的脚却像是粘在地上一样,怎么都不肯动。
我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向傅爸爸告别:「叔叔好好休养,我下次再来看你……希望你不要对傅霆失望,他真的很好,未来一定会很有出息。」
傅爸爸静静地看着我,眼底里翻腾着情绪,最后,他对我说:「跟着那小子,你辛苦了。」
我一愣,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身边便猛地蹿过来一人,那头发像是怒火一样,他站在我身边,对他爸说:「胡说什么?她没跟着我。」
我也反应过来,急忙澄清,「叔叔,我们俩没关系的。」
傅爸爸盯着傅霆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没福气。」
我觉得眼前这场面有些棘手,竟也不知道该如何介入了,最后只能跟着傅霆离开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没什么人,我们打不到车,可这离住处实在是有些远。
凑巧也不是很困,我们俩便站在路灯下等车。
傅霆靠着路灯杆,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问我介不介意。
我让他随意。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抽烟了。
看着他那隐于袅袅烟雾中的俊脸,陡然想到见到他的第一天——
他抽烟,背对着我,说他不收小弟。
已经过去许久,他却真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给我找住处和工作,处处包容我。
这条大腿……真是太善良了!怪不得他之后会成功呢,他具备了成功人士的所有条件,活该这个杀马特能成功。
我蓦然体会到一种「感恩」的情绪,眼眶也不自觉地有些湿热。
他边抽烟,边问我刚才和他爸说什么了。
我舔舔唇,撒谎:「请教了一点地理问题。」
傅霆咬着烟笑了。
我问:「笑什么啊!」
他说摇摇头说没有。
过了一会儿,我开口:「我知道你只是说不出口而已,所以就帮你说了。」
他看我,「说什么?」
「说你是个大孝子。」我殷勤地笑道。
他突然又笑,烟雾被他咳出来,一阵一阵的。
我被熏得慌,挥了挥眼前的空气,「我会看面相的,你的面相看起来就是个大孝子。」
傅霆笑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和月色一样凉,「是又不是,反正他不理解我,也从不支持我。」
「但他爱你嘛,你也爱他。」
傅霆静静地看着我,「小美,我真的搞不懂你,明明有很多东西,我自己一点谱都没有,你却总是言之凿凿。」
我说:「你信我就好了。」
傅霆盯着我看,良久,他说:「好。」
一支烟快要抽完。
他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小智最近怎么样?」
我没反应过来,差点脱口而出「小智是谁」,硬生生咽回去之后,我心脏狂跳,强打着精神回答:「很好啊,我们最近还在联系呢。」
傅霆一愣,问:「最近?」
我随口胡诌道:「今天早上他还给我发了早安,说要多赚点钱给我买钻戒。」
傅霆眼神古怪,他没说话,低头把烟摁灭。
再抬头时,他已经恢复正常,神色甚至有点冷。
他看向我的身后,淡淡说了句:「有车了,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对他这突然的转变感到奇怪,心里不怎么是滋味,但还是点点头,说了个「好」。
10
菲特走后,索尔家族如同一盘散沙,陆陆续续也有人离开了旋风网咖。
可有人离开,也有人加入。
杀马特不愧是十年前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涨粉速度比掉粉速度快许多,所以杀马特家族还是高速壮大着。
我们旋风网咖的生意越来越好,我这个前台和那些杀马特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一开始,他们见我和他们不同发型、不同穿衣风格,是不肯接受我的,但看我和残泪家族的葬少关系好,知道葬少罩我,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所以我虽然不是个杀马特,却也真混成了残泪家族的公主,小杀马特们一口一个「美姐」喊我。
和他们相处久了,我发现为这些杀马特挺有趣的。
他们除了和社会格格不入的外貌之外,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不做什么坏事,除了打游戏,就是在一起交流发型,然后互相介绍着去便宜的理发店做发型。
我觉得他们很可爱,尤其是在网上说火星文的时候……
但时间无情,我并不是纪录片的记者,也不是来交朋友的,我的目标只是和傅霆混熟,然后确保十年后他肯接济我而已。
我在十年后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我迟早得离开。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相处,我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
傅霆对我很好,有吃的喝的都会算我一份。
最近他很忙,每天来网咖都神采奕奕的,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我送泡面给他的时候,发现他不怎么打游戏了,反倒是在 qq 上和人聊天。
有时候聊得忘我了,泡面凉了都还忘了吃。
我在一旁很是着急啊!
以前我放纵他玩游戏是因为我知道他之后是干电竞这行的,玩游戏就是在工作。
可现在怎么对聊天上瘾了?该不会是网恋吧?
我记得十年前,互联网发展得很快,很多人都在网恋。
倒不是不让他网恋,可现在正是青春的大好时光,时间就是金钱。
我恨不得拿个鞭子在他身后抽他,让他抓紧赚钱,不准网恋丧志啊!
但我每次「无意间」问起他是在跟谁聊天,他都敷衍我,打个哈哈就将话题绕过去。
我更是着急了。
就这样急了几天,他终于对我说实话了。
那天晚上,他突然说要请我吃烧烤。
我问有什么好事。
他说:「待会儿告诉你。」
我看着他隐约发光的眸子,意识到他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但我却哭丧着一张脸,疯狂在心里祈祷——
千万别告诉我他要和网恋对象奔现了。
他对我很是大方,让我随便点菜。
我自然也一点都不客气,十年前的路边摊比十年后的实在许多,我点了不少。
傅霆还问我要不要喝酒。
我点点头,想着待会儿我说不定需要「借酒消愁」。
烧烤上桌,我吃得一张嘴都油汪汪的,喝了一口清洌辣嘴的啤酒后,问他:「什么好消息,可以说了吧?」
他的眼里闪着星星,我盯着他,一颗心提得老高。
他说:「我要创业了。」
我心脏猛跳,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业?」
他迟疑了片刻,「你可能会觉得不务正……」
「不会!」我说得着急。
他被我吓得一愣,然后笑开,慢慢咬了一口鸡胗,说:「……电竞。」
我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创得好!」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笑着看我,说:「我还以为没人会支持我。」
我借着酒劲摇头,红着脸说:「我支持你,双手双脚支持,你一定要干下去。跟你说实话,我看面相,你就是干这行的料。」
傅霆又笑,「又来?」
「真的,你最近就是在忙这件事吗?」
他点头,「跟人聊了聊这件事,觉得可行。」
「最近问你,你也不说实话,我还以为你网恋了,吓死我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深沉,他抿唇,问我:「你怕我网恋吗?」
我点头,「很担心。」
他继续问我:「为什么?」
我一愣,意识到此刻的气氛有些古怪。
我看向他,发现他的眼里藏着很多情绪,缠缠绕绕,我突然觉得心脏发麻,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我怕你玩物丧志,此刻,正是青春的大好时光,怎能因为男女情爱而停止前进的步伐。」
我盯着他,「我觉得十年后,等你事业有成了,谈情说爱没什么问题。」
十年后的钻石王老五居然不近女色。
我得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对他灌输些正确的观念。
他听此一笑,似乎是觉得无奈,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依旧落在我的脸上。
他挑挑眉,问:「十年后才行?」
我点头:「你现在这么年轻,还是专心搞事业好一些。」
他望着我,问:「可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你也这么年轻。」
我被问住,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你不懂的。」
他扯扯嘴角,没再多说什么。
11
他低下头拿起啤酒。
我看着他静静喝酒的模样,突然一阵欣慰——
他好歹也算是我看着成长的。
此刻的他已经走上了正轨,并且会朝着光明的未来稳步前进。
时间好像到了——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今晚的我也有点奇怪,所作所为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或许是酒劲上来了,我蓦然后知后觉到离别的悲伤情绪,眼睛也在不知觉间盈湿。
我抽抽鼻子,问他:「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他很敏锐,抬头看我,盯着我湿润的眸子,「哭什么?」
我擦擦眼泪,说:「啤酒辣眼。」
他拿纸给我,「不能喝就少喝。」
我攥紧那张纸,又问:「你如果变成一个很有钱的钻石王老五,然后我是个社畜,你会接济我吗?」
「什么是社畜?」
「畜生的畜。」
他的眼睛亮亮的,露出一个笑容,「我都钻石王老五了,你怎么可能是个社畜。」
谈起这个我的眼里就常含泪水……
「万一呢?」
我让他给我个承诺,「你会接济我吗?」
等他说出「会」后,我才放下心来。
我意识到今晚就是我们的告别之夜。
我抬头看看了天空,不知今天是不是十五,月亮很圆,我也有点想我的家人和朋友了。
可看着眼前的傅霆,我的心中却弥漫起淡淡的不舍。
我盯着他看,问他:「你有没有特别想要问我的话啊。」
我认为我至少得把十年前的事整理好,我轻飘飘一下就能回到十年后,可傅霆却需要用十年来记住我这个突然消失的人。
他真的太辛苦了。
他抬眼看我,带着酒意,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月还亮,「有一个。」
我问什么。
他想了很久,问我:「你最后会不会和小智结婚?」
我一愣——
问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
我问他:「你真的很想知道?」
他眸子突然附上一层温柔,点头:「嗯。」
这个谎撒到现在,我有点难收场了,现在戳破似乎也无伤大雅——
毕竟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说:「其实根本就没小智这么个人,是我骗你的。一开始,我担心你觉得我对你图谋不轨,所以撒谎了……」
话说完,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傅霆似乎真被吓到了,身体都僵住,看着我的眸子一动不动,又过了不知几秒,他问我:「真的?」
我点头,「……真的,你不会生气吧?」
他低头笑,「不会。」
我觉得他怪怪的,但他这副开心的模样真的很帅啊。
这么个帅男,以后就是个钻石王老五了。
我回去后可要大肆宣扬,这个钻石王老五十年前可是我的大哥。
我们俩又喝了点酒,突然吹过一阵强风,我低头理了理头发,再抬头。
刚才拥挤的夜市突然没什么人了,烧烤铺的老板也不见人影,一阵强烈的预感袭上我的心头。
对面的傅霆还在喝酒,脸颊有点泛红,但不比他的头发红就是了。
他抬眼看我,眼里还是喜色。
我盯着他,「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
他皱眉。
我又说:「傅霆,有钱了一定要记得接济我。」
他这才松开眉头,「真是个财迷。」说完又低声说,「放心,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努力赚钱的。」
我甚是欣慰地点头,然后起身说:「我们走吧。」
「现在?」
我说我头有点晕,想要早点休息。
他跟着起身,「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只是酒喝多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说「好」。
然后他又把我送回住所。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傅霆!」
他扭头看我。
我说:「谢谢你啊!」
他笑:「假客气什么?」
我说:「苟富贵,勿相忘。」
他说「好」。
然后我目送着他离开。
等到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我关上门,对着空气说:「我要回去。」
脑中突然出现冷冰冰的声音,「确定吗?」
我说:「确定。」
很奇怪,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脑中突然出现傅霆的脸,心脏也莫名有点酸。
可是还不等我深想为什么会这样,我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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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cbin | 来自北京
「皇后娘娘,皇上将贤王妃纳为妃了,特让婢子来回禀一声。」
说话的新任大宫女拿捏不准我的脾气,生怕我听了不愿意,迁怒于她,以额触地,大气不敢出。
其实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嫁给萧启光为后七载,发现他这人酷爱嫂子文学,贤王妃是他收集的第七个小嫂子。
按照这么个收集频率,不禁让人怀疑,萧启光他是不是想召唤点儿什么。
听大宫女这话时,我正卸妆,镜里窥见大宫女偷瞄我的眼神变了,透着鄙夷,认为我不吭气,认为我软弱可欺。
我可以不在乎萧启光找小嫂子,但是我不能让人把我看扁,这样以后我在后宫打麻将还怎么理直气壮地作弊。
我果断把烈焰红唇原样化了回去,九尾凤钗插了回去,扶着秀儿的手原地起立,道:「走,会会这对狗男女。」
1
我走得太急,正红凤袍拖尾迎风扫了大宫女一脸,我打头,带足了壮威的太监宫女,气势汹汹出了门,左拐直去,秀儿道:「娘娘,右右右。」
我说:「me、me、me?」
me 怎么了 me。
我说:「你学了几句西洋语就不会说大魏话了?」
秀儿道:「不不不不……no!」
秀儿的口吃病自从跟那遣洋使马可菠萝学了西洋语,越发的严重了,她看我一眼选择闭嘴,抓着我胳膊往右一薅,用实际行动通知我,我走错道了。
哦。
小小波折一下,我就去晚了一会儿,到了正阳殿已是华灯初上,殿内外宛若白昼,正门上方还挂了个独一无二的大红灯笼。
这是萧启光搜集小嫂子顺带产生的新爱好,每当他临幸一位嫂子,就要在门口挂这样一盏灯笼,灯上明晃晃的「囍」字属实扎人眼。
正阳殿正对我的坤宁宫,我知道他此举目的主要是为了扎我的眼,却不知道他此举的原因是为什么。
他是不是想叫我从坤宁宫搬出去,给新人腾地儿,才故意这么恶心我。
男人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倒霉就倒霉在我的男人他是一国之君,等同于我天天跟个高深莫测的猛虎在相处,换谁谁能不怵。
内里宣淫声一迭高过一迭,我有点心疼贤王妃那一把好嗓子。
我在阶前却步,萧启光干那事时最不喜人打扰。
但我来都来了。
威风架子摆出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上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提步上阶,推门而入一刹那,身后刮来一股杀气。
贤王提着剑来势比我还凶,奈何人太文弱,给我拿住腕子半晌挣不脱,他脸涨得通红,显然将我看做了为虎作娼的娼妇,跟萧启光是一伙儿的,专为拆散他恩爱夫妻。
他挣扎,他怒吼:「你让开!」
我还没说话,秀儿惊呼一声看着阶下,太子我的儿,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懵懂抬头瞅了瞅紧闭的殿门,再看了看我和贤王相握的手。
我一时不知该去捂这五岁小儿的耳朵还是眼,他已道:「母后,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我一璧使眼色让人把太子弄走,一璧回头劝贤王:「他七伯伯,你冷静,不看大人面子看太子面罢,你想你细想,你今日若杀了他爹,他妈非但不管不顾,还在一旁拍手叫好,孩子将来心理阴影得多大。」
我再道:「诚然,萧启光那死变态给你戴了顶天大的绿帽子,此仇不报非君子,但你不一定要这么简单粗暴的报,你可以迂回的报。」
我还道:「比如说,他睡了你媳妇,你也可以睡他的媳妇啊!」
不知道我哪句话触动了贤王,他面色略见缓和,可能也是听闻异动的侍卫们赶来护驾了。
总而言之,他把剑放下了,并问我:「他哪个媳妇?」
他赤裸裸目光着眼于我身上,梭巡一圈儿。
我极美,且自知。
所以我微微一笑,先是环视四周,下令众人都散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能内部消化就不要惊动多余外人。
毕竟帝后本为一体,帝不要脸,后还要。
我道贤王:「你若不嫌弃,且到我坤宁宫里坐一坐,如何?」
临走之前,我望了望那自始至终紧闭的殿门,里头的声响停了,外头喧嚣到了这个份上,萧启光都没有出来看上一眼。
我本来是为找面子,阴差阳错却为他奸淫小嫂子保驾护了航,皇后当到我这个份上,我真是仁至义尽。
娘了个爹。
2
坤宁宫里,我同贤王把酒看灯花,无语问长夜,他一杯接一杯,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道:「皇后娘娘,我苦啊。」
我望着他,能不苦吗,你喝的是黄连泡的药酒,我上回为夺宠学跳舞崴了脚用剩下的。
但我没有明说,我知道贤王的苦不在嘴上,而是在心里,喝什么无所谓。
他后来喝大了,摸摸搜搜抓住了我的手,道:「其实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舅舅,知意未必肯嫁我这个窝囊废。」
知意是贤王妃的小字。
我只好道:「别这么想,你也有你的长处。」
他目光炯炯,静等我下文。
我道:「你头发比萧启光长。」
他讪笑,又灌一杯黄连酒,再次捉住了我的手。
他将我手翻来覆去地看,眯着眼睛道:大皇兄他们……皇后娘娘也是这般宽慰他们的吗?」
我心道:「他们没有你傻的纯粹。」
我道:「他们不如你果敢无畏,七贤王对贤王妃用情之深,感人肺腑。」
「可是过了明日,知意就是良妃了,」他款款看我,温声,「你的手比知意的暖和。」
我但笑,手指轻移,戳在他额头,说死鬼。
他一戳即倒,面带微笑就此睡了过去,尚抱着我手不放。
我废了好大劲才将手抽回来,心想什么玩意儿,磋磨半宿光知道玩手,我手都麻了,有色心没色胆,酒量还差,浪费我时间。
我理理衣衫离座,准备喊人进来把贤王架回府,秀儿慌里慌张进来道:「皇皇皇……」
我道:「黄的不好过审,没进行到那一步。」
「皇上驾、驾到!」秀儿一蹦三尺高,拖着贤王就要往床底窝藏,我扭头回顾室内,杯盘狼藉,贤王酒酣生热,喝到一半把大氅外袍配饰脱的到处都是,而我两颊绯红,衣衫不整,这也太像奸情现场了。
「让让。」我三两步上前,挥开秀儿,抬腿一脚,贤王闷哼一声,咕噜噜进了床底,彻底没了声息。
秀儿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以后鼓起了掌。
与此同时,萧启光已经到了殿门口。
我勉强肃整了衣衫,出门接驾。
我自认面容沉静,稳如老狗,萧启光见面第一句,他问我:「你屋里藏人了?」
我:「……」
他负着手站在殿门柱旁灯下,玄色常服上银线云纹流光熠熠,衬得他面庞皎洁,眉眼凌厉,不待我答话,他已越过我进了殿内,踱到暖阁,往他从前用惯了的榻上一靠,才觑眼看我:「皇后跟别人话不是挺多的么?怎么见了朕反倒成了哑巴?」
我低头,站在榻边,道:「是,我屋里藏人了。」
他眉峰骤然蹙起,凝视我良久,道:「这样的玩笑不要再开。」
我道:「哦。」
我道:「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他又凝视我良久,道:「你不问朕?」
「问什么?」
「问问朕,为什么要召贤王妃进宫,问问朕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问问贤王妃床上功夫好不好,问问朕做一切又将你置于何地,你问朕!」
我惊讶看着他,道:「您……可真是个擅于自我批评的好皇帝。」
他瞪着我,又是委屈,又是恼火。
我搞不懂,萧启光每纳一个小嫂子,都要来我这里炫耀一番,试图挑起我的怒意,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人又不是给我纳的。
我叹气,道:「回去吧,皇上,别让良妃久等,告诉她不用紧张,头天叫嫂子隔日喊姐妹这事儿,我一回两回熟,赶明儿搓麻我叫着她。」
「皇后心胸宽广,令朕敬佩。」萧启光冷笑,「这世上是没有皇后在乎的人了吗?」
我抬头,听他道:「朕又不止太子一个儿子,淑妃生的皇子机灵活泼,很快就要满三岁了,要么朕把太子废了,给淑妃儿子的生日宴助助兴?」
敢情这才是他今夜来此的真正目的,我心头的火「腾」地起来了,道:「萧启光,做人不要太无耻。」
他无耻地笑了:「就这么办吧。」
他得意看我,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有,皇后你当了七年,朕早就腻了,你该让贤了。」
他扬长而去,我怒火中烧,我儿是我最后的底线。
内殿,秀儿正指挥宫人,打算将贤王偷偷转移,我道:「放下,放床上。」
光准皇上放火不许皇后点灯的日子过去了,他若无情我便休,从今往后我和萧启光各玩各的,谁也别耽误谁。
我道:「传出去,说皇后绣床上功夫了得,夜御七夫。」
我俯身,豪情去解贤王的腰封。
次日清晨,贤王缩在床内里揪着被角眼泪汪汪,不明白自己只是偷了个情,为何醒来全身疼,腰上还多了个大脚印子。
我道:「他七伯伯……」
他羞愤欲死:「你还我清白!」
「生米煮成熟饭了,怎么还?」我拎着他腰带给他递过去,「要不你再睡回来?」
我坐在床畔,将他里衣一件件递他,好言劝了他半天,答应一定对他负责,他情绪才稳定了些。
等他从床上下来,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帮我办件事吧。」
他抱着剩下的外衣落荒而逃。
贤王走后我躺回床上,甩着他腰带打圈儿,有点遗憾,还有点高兴。
遗憾的是我堕落了,从此再也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萧启光了。
高兴的是我堕落了,堕落意味着去他的礼教束缚,我跟萧启光这下真的是两不相干,一丝夫妻情分也无了。
应该说早在萧启光霸占大皇嫂,变态伊始,他离我就相去甚远了。
秀儿进来服侍我洗漱,道:「翻脸。」
我道:「不怕,我和萧启光早晚得翻脸。」
淑妃怂恿之下,废黜太子和废后这回事,萧启光惦记了不是一日两日,我既无娘家靠山,也无前朝背景,我儿能倚仗的人只有我,而我能倚仗的只有我自己。
萧启光犯了众怒,从大皇兄安王到七贤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一个一个拉拢——安王外祖是丞相,靖王在朝中党羽众多,我对贤王格外好,是因为他娘舅手里有兵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太子早早来请安,伏在我膝头撒娇,道今日夫子身体不适,他不必去学宫,想同哥哥弟弟们出去玩闹一会儿。
我说行。
他兴奋,一个猛子往外冲,我道:「等等。」
他有些不耐烦,奶声奶气:「知道,别吃他们给的东西,别去水边,玩归玩,别跟他们动真感情。」
「真是我的好儿子,」我满意,「去吧。
「母后,」我儿纯澈目光看着我,「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我道:「为了你将来可以为所欲为。」
他听不懂。
我但愿他永远不懂。
可我知道那不可能,他总有一日会懂。
3
举事之日选在十五日后,萧启光的千秋节。
这半月之中,皇后的风流轶事传遍宫墙内外,众人继今上爱好嫂子文学,茶余饭后又添一话题,关于皇后夜御七夫。
众妃嫔来请安时,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同情,仿佛在提前练习如何目送我进冷宫。
众人都以为出了这般丑闻,萧启光该更不待见我才是,偏巧这日萧启光来了,众目睽睽,他不顾小嫂子们眼神齐飞,旁若无人走到高座,单扶起下拜的我,唯恐我在后宫树敌不够多,打麻将老赢。
他深情款款,目光温柔似我和他当初大婚初夜,一张龙凤大喜床,我站着,他坐着。
他就是用这般眼神看我,我说我知道你怕疼,我轻点儿。
他笑:「谢谢娘子。」
可他的惨叫还是传出了房门。
第二天好几个御医围着他,一个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新婚之夜一对新人正事不干,拔罐愣拔了一宿的。」
一个道:「加一。」
还有一个道:「我也没看见拔罐能倒了火,水泡燎这么大的。」
还是先前那个,道:「加一。」
我在旁惭愧得无以复加,小声辩解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为何我那段时间爱上了钻研拔罐,苦于没人练手,萧启光为哄我高兴,说要不我上?
萧启光伏在喜被上,满背的水泡,御医挑破一个他出一回冷汗,饶是如此他也一声没吭,勒令那几个碎嘴老头子别说话了。
他替我挽回面子,道:「不关王妃的事,是我自己乱动。」
他道:「此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他还安慰害怕哭出来的我,费劲举手替我拭泪,道:「砚如别哭,我的前胸也借给你用。」
我摇头,那不行,前胸我得留着靠。
我当时就决定,这个男人我得爱他一辈子。
没想到萧启光登基的第二年,他就开始了选秀,很多很多漂亮小姑娘进宫,他的胸膛再也不属于我一个,成了别人的依靠。
起初我吃过醋,跟他闹过别扭,他那么大一个皇帝,下了朝龙袍未褪满宫道撵我,跟我一个孕妇上演速度与激情,他激情说砚如你降速你降速,当心孩子。
我对付他有三个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打哭他,看他闹,逼他上吊。
他说砚如,选秀不是我本意,但我干不过太后和大臣,我也是第一次当皇帝。
他说那些姑娘我碰都没碰,我每天晚上挨个宫门劝,劝她们早日从良,回头是岸,我让她们死心,就算得到了我的心,她们也得不到我的身,她们再馋,朕这个身子也得留给皇后拔罐使。
他扒着颈间白绫,脚下的凳子摇摇欲倒,他说砚如,我替你看过了,这上头挺高的,我能下来了吗?
可是等太后去世,国丧都没阻拦他接茬选秀,就在那年我学会了打麻将,新的秀女进宫来见我,我就问她们:「会打麻将吗?」
我学会了冷眼看待萧启光携别人的手路过御花园,路过我。
我记不清他何时开始不再唤我「砚如」,明面私下,他称我为「皇后」。
「皇后」这个称呼成了我和他之间关系的最后证明。
我和他能说的话越来越少。
三年前,第一个小嫂子安王妃被他纳了,封为淑妃,消息传到坤宁宫,我说:「哦。」
十个月后,淑妃诞下一子,消息传到坤宁宫,我说:「哦。」
不然我还能说什么。
而今据我亲手灭了他还有十五天,谣言满天飞时他来爱我了。
这份爱无论真假我都不稀得要了。
他手温暖依旧,而我心如死水。
大冷的天,他非要我陪他去折一枝梅花,就我们两个。
变态的心思我别猜,我恭谨道:「遵旨。」
帝后携手,去御花园看秃头枝子枯树叶。
秀儿以为我俩要和好,往我手里塞手炉的时候,她说:「wow!」
萧启光瞅她一眼,道:「朕改日给她和菠萝指了婚算了。」
我说:「好。」
他说:「捧了暖炉,你还怎么牵我的手?」
我说:「好。」把暖炉丢下。
他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梅花?」
我说:「好。」
他看着我,我道:「好看的。」
他假装没注意我的敷衍,折一枝「和欢」送我,大红的瓣,嫩黄的蕊,有沁香。
他问:「好看吗?」
我说:「你指的是花还是人?」
没等他答,我说:「萧启光,你好看。」
「但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有段时间为我偷偷学过舞,跳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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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rong1984 | 来自北京
我低头看了眼我的手腕子,看了眼浴缸里浑浊的血水,「大哥,有布洛芬吗?」

霸总面色凝固片刻,一双眼沉了又沉,「雀心烟,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我陈恳地看着他:「……没有布洛芬的话,可以帮我叫个 120 吗?」

霸总:「……」



1

我是被痛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男人满脸阴沉,攥着我的手腕,薄唇一开一合:「雀心烟,你要想死就给我死外面,别脏了我的地!」

等会,谁?

缺心眼?

下一秒,我意识到,这个缺心眼就是我自己。



2

我穿到了一本替身总裁文里,成了霸总白月光的替身。

这位替身——雀心烟,白天虐心,晚上虐身,虐了整整三年,直到昨天白月光回国。

而雀心烟被扫地出门之前,躺在霸总的浴缸里,给自己放了血。

我就是这一刻,被放进来的……



3

我低头看了眼我的手腕子,看了眼浴缸里浑浊的血水,又看了眼面前阴沉暴怒的男人。

嘴巴动了动,很是陈恳:「大哥,有布洛芬吗?」

霸总面色凝固片刻,一双眼沉了又沉,「雀心烟,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我陈恳地看着他:「……没有布洛芬的话,可以帮我叫个 120 吗?」

霸总:「……」

4

霸总没有叫 120,他让司机开着劳斯莱斯送我去了医院。

裹在毯子里的我,望着车里昂贵的皮座椅,面上滑下两行羡慕嫉妒惨的眼泪,这么有钱,缺心眼你真的是缺心眼啊!干嘛想不开要去自杀!

5

司机见我哭得凄惨,忍不住隔着后视镜安慰我:「雀小姐,别哭了,梅总心里有你的。」

我停下眼泪,两眼放光地看向他:「煤总?我们总裁是煤矿大亨?」

司机:「……」

司机:「梅总是做房地产的。」

哦,我想起来了。

霸总不姓煤,姓梅,叫梅梁兴。

6

我在医院病床上简单梳理了下这本替身总裁文接下来的剧情,白月光回国,霸总踹了替身,替身自暴自弃,自杀不成,又拿自己曾经偷偷拍下来的小视频威胁霸总……

等等,小视频?

我兴奋了。

7

司机不仅回去拿了我的手机,还顺便带了几套换洗衣服,随后转身要走。

我喊了声:「等一下!」

司机面露悲悯地回头:「雀小姐,梅总他今天不会来看你了……」

我单手提着耳机线,冲他晃了晃,「哥,帮我插个耳机呗?」

司机:「……」

8

我在单人豪华病房里,化身 lsp。

啊,不是,是缺心眼和梅梁兴的小视频。

别说,拍的还挺……内啥。

紧要关头,我听到门口传来冰冷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我抬头,霸总离我还有十米远的距离,如果他移动速度为一秒三米的话,那么我还有……

淦,他一秒十米!

9

我赶紧单手反扣手机,:「别看!」

梅梁兴冷笑一声,抢夺手机的过程中,他一把扯掉了耳机线。

于是,整个豪华单人病房里回荡着不可描述的声音。

梅梁兴:「……」

你看,我说了让你别看了吧。

10

梅梁兴愤怒了。

他拿起我的手机,看到视频里的男主角是自己时,俊帅的面孔布满盛怒:「你居然瞒着我录这种视频!」

我举单手作投降状:「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梅梁兴:「……」

啊不是,嘴瓢了。

我正要说话,梅梁兴一把扣住我的下巴,冷厉的眉眼扫刮着我:「雀心烟,你威胁我?」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欣赏一下。

但我不能那么说,因为霸总他肯定不信。

所以。

我陈恳地将他望着:「我没有。」

我把手机打开给他看:「你看,我还录了别人的。」

梅梁兴:「……」

梅梁兴看着视频里两只小猫咪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

11

梅梁兴走了。

拿走了我的手机,剥夺了我唯一的快乐源泉。

我躺在病床上无聊得想抠脚。

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我缺心眼的存在,以及缺心眼接下来要走的狗血剧情。

用视频威胁男主后,缺心眼直接被男主……一张金卡打发。

淦!

卡呢!

没良心他果然没良心啊,操着霸总的人设,结果特么抠逼一个!

12

原剧情中,虽然霸总给了金卡,但缺心眼不甘心又使计陷害白月光,霸总营救了白月光一次两次三四次,五次六次七八次之后,白月光终于打开心扉爱上男主,从此皆大欢喜。

哦,除了缺心眼。

缺心眼你特么是真缺心眼啊淦!

我要是你我就……

淦!我现在不就是缺心眼吗?

我单手托腮,作思考状。

片刻后,我按了铃,冲那头喊:「医生——」

护士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来斗地主吗?」

护士:「……」

这无聊的日子,我总得把它打发了才是。

13

梅梁兴来医院,纯粹是因为白月光昨晚刚回国,不知在餐厅吃了什么,头晕恶心,因而今天凌晨就住了院。

我是从护士口中得知的。

说这话的时候,护士扔下一对王炸,亢奋地拍手:「我赢了!哈哈!给钱给钱!」

我拿着一张单牌,仰着脸四十五度角悲伤。

淦啊!其他人穿到小说里,不是背靠男主这座大山,就是随随便便拥有金手指。

我呢?

我拿出边上的镜子照了照。

苦叹一声:「唉,除了美貌,我一无所有。」

一众打牌的护士们:「……」

14

梅梁兴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抢地主。

他冷着脸瞪着我,周遭的温度骤降,我缩了缩脖子,直视着他充满怒火的眸子,试探着问:「一起打?」

梅梁兴:「……」

「你没事吧?」一道柔柔的女声插进来。

我这才发现,白月光也来了,就站在梅梁兴旁边,两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很是登对。

「没事。」我眨巴着眼睛看着白月光,面上几分羞赧几分心酸:「能不能……借我两百五十块?」

白月光错愕地看着我,大概她没有想到,作为她的替身——我,会混得这么惨。

梅梁兴整个脑门都黑了:「雀心烟!你要钱不会跟我说!」

我张大嘴:「哎?真的吗?」

我腆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那金卡……」

梅梁兴从钱夹里掏出两百五十元给我。

我:「……」

我用完好的那只手撑住额头,片刻后,我指着病房门,冲梅梁兴说出了最优雅的中国话:

「滚。」

15

我惹怒了梅梁兴。

他带着白月光离开后不久,又折返回到病房。

我不知死活地啃着苹果,望着他轮廓极深的五官发了会花痴,就见他修长的指节一扯一拽,单手解了领带丢在我脑袋上。

我:「……」

我费解地看着他脱下衬衫,露出健硕的胸腹肌,含着苹果的嘴巴缓缓张大。

哇哦~

虽然霸总是个没良心的男人,但是不得不夸一句,这腹肌看着就让人流口水,这腿真特么长,还有这脸……

等他过来时,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打住!哥!有话好好说,我们先把衣服穿上!」

他扣住我完好的那只手,强压下来,薄唇重重碾过我的唇。

有电流窜过,我后脊一麻,整个人都惊了,霸总竟然是走强取豪夺这个路子的。

够霸道,我喜欢……个屁啊!

「哥!」我勉力避开他,指着床边的两百五十块钱说:「虽然但是!两百五也太少了,我不干!」

梅梁兴:「……」

他单手撑在我头顶,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看了半晌,从口袋里摸出钱夹,终于掏出了那张金卡。

这就是那张金卡吗!

我泪目了。

虽然得到它的过程无比艰辛又心酸。

但是……我还是得到了不是吗?

我正沉浸在得到金卡的快乐中,冷不丁身上一凉,抬头一看,霸总竟然一把扯开我的病号服,纽扣尽数崩裂。

我大惊失色下大喊救命,好巧不巧有人开门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白月光。

她惊愕地瞪大眼看着我和梅梁兴,口中念出她作为白月光的第二句台词:「你们在干什么?」

我看了眼赤着上半身的梅梁兴,再看了眼被扒得只剩内衣的自己。

原剧根本没有这么尴尬的剧情啊!

我举起完好的那只手冲白月光挥了挥:「你等一下,我想想怎么编,啊呸,不是,是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白月光善解人意地说:「你的手受伤了,换衣服什么的确实不方便,我刚给你找了护工。」

我:「……」

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上哪儿找啊!天哪!

我将梅梁兴望了又望,最后衷心地说了句:「这样好的姑娘不多了,你要好好珍惜啊。」

距离太近,我看见梅梁兴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低声问:「雀心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我祝你俩情投意合,百年好合。」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张金卡塞进枕头底下,狐疑地觑着他:「你不会反悔了,想要回这张卡吧?」

梅梁兴:「……」

16

我又又又把梅梁兴惹恼了。

不过也好,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的白月光——白嘉黑有个明星梦,一回国就参加了几次试镜,有梅梁兴做后台,她自然一切顺利。

只是,找替身演员时,她找了我。

啊忘了说,既然是替身,我自然是和白月光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首先是身材,同为九头身比例,而且,同样的凹凸有致性感撩人。

五官方面,我曾照镜子对比了一下,她是小家碧玉的话,那我就是贵族公主,也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而是……我真心觉得,我他妈长得美爆了。

起初梅梁兴也是受了雀心烟这张脸的蛊惑,醉了酒之后两人稀里糊涂睡了,后来就展开了长达三年的包养生活。

扯远了。

说回替身演员。

总之,白嘉黑来找我当替身演员的时候,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梅梁兴直接叫人把我打包提到了剧组。

我手腕上的纱布已经解了,但是疤痕还在。

一个多月不见,梅梁兴看着比以往更冷了,见到我更是没半分好脸色。

我心里一咯噔,难不成是我一个月把他那张金卡刷爆了,所以他心疼钱了?

「我告诉你,别耍花样,好好演好你的替身。」梅梁兴沉着脸说。

我举起一只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个……片酬多少啊?」

梅梁兴:「……」

梅梁兴面色复杂地看着我:「这么久没见,你看到我,就只想知道这个?」

「其实还有一个。」我想了想,迎上他殷切的视线,羞赧地问:「包吃吗?」

梅梁兴:「……」

17

嗨呀。

男人可真是善变的动物。

前一秒还冷着脸跟你说话,下一秒就冷着脸不跟你说话了。

可是。

「到底给多少钱啊!」我追着他的背影,很是严肃:「我跟你说,钱少我不干。」

最后还是白嘉黑出现,跟我谈妥,一天开我两千薪资,日结。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找了椅子坐下。

作为白嘉黑的替身,我要替她吊威亚,还要从墙头跳到另一个墙头,以及从高楼往下跳。

因为左手才割腕不久,因而,我往下跳的时候,不自觉护着左手,微微侧身,用后背撞垫板。

导演看了一次后,叫我不要缩着手再跳一次,我担心一直 NG,因此,再跳的时候就毫无顾忌,英勇无畏。

拍完的时候,我看见梅梁兴手里的可乐易拉罐都被他捏变了形。

该不会是我掉下来那一刹,表情失去管理,所以面露狰狞吓到他了?

他冷着脸扫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我却是等他走了之后,才敢捧着手腕看了眼。

疼得要命。

连着几场戏因为都需要我吊威亚完成,于是,他们吃饭的时候,我都只能吊威亚呆在半空眼巴巴地看着。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梅梁兴叫人把我放了下来。

他神情微妙地问:「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我陈恳地摇头:「没有。」

我指了指他桌上的豪华午餐,咽了咽口水:「我在看那只鸡。」

怕他不信,我补充道:「它长得……十分勾人。」

再看下去,我哈喇子就下来了。

梅梁兴深吸一口气,他指着我说:「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纳闷地问:「后面不需要我拍了?」

「对!不需要!」他突如其来地发火。

而我根本不明所以。

对峙半晌,他胸口起伏不定,我不敢再惹怒他,只能欲言又止地将他看着。

梅梁兴咬着牙道:「有话就说!」

我摇头:「不说了吧。」

「说!」他眉间尽是怒火。

我憋了两秒:「其实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两千块是现金还是微信扫给我?」

说完,我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要不微信吧,方便快捷。」

梅梁兴:「……」

18

白嘉黑躺在休息室里吹空调时,我正捧着胳膊坐在医院点滴室打点滴。

手腕疼得厉害。

我看着周围打点滴的病患,他们身边不是家人就是朋友,总之每个人身边都有人陪着。

而我。

我现在身边连镜子都没有。

唯一的美貌我都无法孤芳自赏。

我沉思了片刻之后,掏出手机,在朋友圈发了张自拍。

这么美的脸,一定要让大家一起欣赏。

19

二十分钟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二十分钟之后,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我惊疑不定地掏出手机,将收款纪录怼到他面前:「没有少打一个 0,也没有多打一个 0 哦,正好两千。」

梅梁兴似乎想发火。

但他努力遏制住了,只是问:「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看向他的身后:「对了,你怎么会来?陪白嘉黑来的吗?」

他不置可否地站在那,一张脸上神情变换,我琢磨了下就大概猜到了,肯定是白嘉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替身演员,叫他来找我回去。

于是,我非常做作地翘起二郎腿。

「后悔了是吧?」

梅梁兴怔了片刻,但他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因而他不说话。

我笑得格外大度:「我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

「这样。」我伸出手指:「一天五千。」

他从钱包里掏出卡递给我。

我惊了:「不是日结吗?」

他拧眉看着我:「什么?」

我已经将卡塞进包里:「问题不大,等我挂完这瓶,我就去影视城。」

「去影视城干嘛?」他问完似乎意识到什么,蓦地黑了脸。

「你不是请我回去继续拍替身的戏吗?」我笑得极为开怀:「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拍得特别刺激,啊不是,特别好看!」

梅梁兴站在那,脸色黑了又紫,紫了又蓝,蓝了又黑。

我寻思是不是又不小心说错了话,就见他绷着张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奇了怪了。

他怎么那么不高兴啊?

我摸了摸包里那张卡,狐疑地想:一定是心疼这张卡。

没良心果然是抠逼!

20

吃完饭回到影视城的时候,白嘉黑还在,梅梁兴倒是没在。

看见我回来,白嘉黑还非常关切地问我去哪儿了。

因为马上到她的戏份了。

白嘉黑不知道在国外这三年念了什么,从我泡在水里那一刻,她就在 NG。

我冻得瑟瑟发抖时,她终于念对了台词,上岸之后,还抱歉地冲我说:「对不起啊,害你在水里呆那么久。」

「没事。」我哆嗦着从泳池里爬上来,想着包里的金卡,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但是这份力量太过薄弱,我当晚就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我在混沌模糊的意识里,想起了「我」的从前。

也就是缺心眼被包养的那三年。

21

雀心烟不是什么名流。

她就是一个普通本科生,和同事在酒店聚餐时,偶然遇到了梅梁兴。

她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因而,看到梅梁兴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时,她就错觉地以为,梅梁兴对她也是一见钟情。

这个错误的认知,直到她住进梅梁兴的别墅,看见他卧室里和白月光的那张合照时,才揭晓。

她以为自己能彻底取代那个白月光,可没想到,整整过去三年,没良心当真是没良心。

他不爱她。

从开始到结束,从来没爱过。

22

我醒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医院的病房和床。

以及……床边的男人。

我愣了下:「你怎么在这?」

梅梁兴看着我眼角的泪,面色复杂地说:「替身的戏,别去拍了。」

「嗯?」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终于说:「我养你。」

过去三年,他一直养着「我」,啊,也就是雀心烟。

她的生活圈,包括她生活的重心,全都是围绕着他。

但很可惜,我不是雀心烟。

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23

我拒绝了梅梁兴。

他大怒:「雀心烟!你别不识好歹!」

我也怒了:「白月光都回来了!你为什么还想着包养我!你是不是图我胸比她大,屁股比她翘!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梅梁兴:「……」

气氛凝滞了片刻。

我觉得他肯定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因为他好半晌都没能反驳我,一张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黑。

正在此时,白嘉黑及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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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河神》by林朵(已完结)
一个路人从河边走过,手里的奶茶掉进了河里。
河神出现,抱着三杯奶茶问路人:“这三杯奶茶当中哪一杯是你掉的?是这杯芋圆红豆口味的,是这杯焦糖珍珠口味的,还是这杯仙草布丁口味的?”
路人耸耸肩:“我也忘了,刚刚随便买的。”
河神有些懵逼地看着路人,心想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路人想了想:“如果硬要我从中选一杯的话,那我得每杯都尝一口才能知道。”
鉴于河神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将三杯奶茶都拿给路人尝。
路人每杯尝了一口,指着其中一杯说这是自己掉的,河神无奈地摇摇头:“另外那两杯你尝过了别人也没法喝了,都送你吧。”
然后河神便钻进水里,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同一个路人从河边走过,手里的奶茶又掉进了河里。
河神出现,抱着三杯奶茶问路人:“这三杯奶茶当中哪一杯是你掉的?是这杯燕麦布甸口味的,是这杯红茶拿铁口味的,还是这杯可可芭蕾口味的?”
悄悄说一句,其实河神挺记仇的。
昨天的事让河神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亏,所以今天会忍不住想坑路人一把。
此刻河神心里想的是,要是这个家伙又要拿那套“得都尝尝才能知道是哪杯”的说辞来骗奶茶喝,我就戳穿他的贪心本质,连他原本掉的那杯也不还给他了,哼哼。
结果这回路人立马回答:“我掉的是那杯红茶拿铁口味的。”
因为路人的回答很诚实,河神不仅不能没收他的奶茶,还得按照规定把另外两杯奶茶也送给他。
看着路人抱着三杯奶茶,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走掉的背影,河神心里好气好气。
第三天,同一个路人又又又从河边走过,手里的奶茶掉进了河里。
河神出现,抱着三杯奶茶问路人:“这三杯奶茶当中哪一杯是你掉的?是这杯黑糖玛奇朵口味的,是这杯椰果奶青口味的,还是这杯抹茶奶盖口味的?”
问这些话时,河神很努力地忍住没笑场,免得泄露了自己的小心机。
因为此刻河神心中想的是:你这个骗奶茶的大骗子,这回可入了我的圈套了,无论你说哪一个,我都有理由没收你的奶茶,呼呼。
没想到路人却摇摇头:“都不是。”
河神很震惊:“你?!”
路人拿出买奶茶的小票:“我买的是乌龙冰淇淋口味的。”
被戳穿小心机的河神脸色大变,气鼓鼓的将自己的三杯奶茶和路人掉的那杯一起往对方怀里一塞,迅速钻进水里躲了起来。
这个路人就是个恶魔!混蛋!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啦!
但这是河神说不想看到就能不看到的吗?
当然不可能了。
第四天,同一个路人又双叒叕从河边路过。
头一天因为故意设置圈套蒙骗失主、违反河神行业规定被上司碎碎念了的河神钻出水面,一脸暴躁与委屈:“你这家伙还有完没完了!都从我这里骗走多少杯奶茶了!良心不会痛的吗?!”
路人将双手背在身后,笑得一脸狡黠:“但是按你们河神的行业规定,你还是得问我那个问题对吧?”
河神简直白眼都要翻上天。
但行业规矩必须得守,不然又要被上司揪着耳朵念了,河神黑着脸变出三杯奶茶:“这三杯奶茶当中哪一杯是你掉的?是这杯原味的,是这杯原味的,还是这杯原味的?”
路人眨眨眼:“这三杯不都一样吗?”
“哼!”河神傲娇地梗着脖子,“反正就这三杯,你爱选不选!”
路人收敛了脸上笑意,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随意看着其中一杯说:“这杯是我掉的。”
“啊哈哈哈哈哈!”河神得意大笑起来,熟练说起了日常台词,“不是这杯,你选错了!你这个贪心的家伙,我不仅不会把另外两杯奶茶给你,我还要没收你本来掉的那杯,你本来掉的那杯是……嗯……呃……啊咧?”
路人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笑眯眯地举起两杯原味奶茶:“我的奶茶今天根本就没掉进河里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尴尬到河神抱着的三杯成了精的奶茶都看不下去了,接连“扑通”跳进河里,溜了溜了。
而河神脸色涨得通红,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好像只要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气到哭那样。
“好啦好啦。”路人换成安抚的语气,甚至还腾出手来摸了摸河神的头,“我只是觉得逗你很好玩,不是故意要骗你奶茶喝的,因为……你给我的奶茶味道实在不怎样啊。”
河神凶巴巴地瞪了路人一眼。
同时又有点心虚。
自己变出来的奶茶,味道真的很糟糕吗?
可这不能怪河神,毕竟河神自己也从来没喝过奶茶。那些用法力变出的奶茶都是工作道具,按照行业规矩,只能拿来送人或者销毁,身为河神是不能喝的。
“看来我猜对了,你没喝过真正的好奶茶。”路人拿着两杯奶茶在河堤上坐下,抬头看向河神,“那简直太可惜了,你一定得把这个遗憾弥补起来。”
河神愣愣地看着路人朝自己递来的那杯奶茶。
“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喝的奶茶了。”路人满脸都是轻松的笑意。“朋友,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坐下来一起喝杯奶茶吗?”
河神盯着那杯奶茶,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在过往许多日子里,自己曾看到许许多多凡人拿着奶茶一脸幸福地从河边走过。
他们喝奶茶时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好快活。
那么奶茶这种东西……应该是真的很好喝吧?
日积月累的好奇心疯狂涌了上来,河神没能管住自己的手,不仅接过奶茶,还很自觉地凑到路人旁边坐下,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哇,真甜,真好喝。
此时此刻,和煦的春风从河神与路人身边拂过,河水缓缓流淌,整条河道仿佛都开始散出淡淡的奶茶香气,那么愉快,那么惬意。
河神突然就不气了,甚至还有点小开心。
毕竟,这世上有什么烦恼是一杯好喝的奶茶也解决不了的呢?
哈哈哈。
END
这个故事是我自己好几年前写的,首发公众号【林朵讲故事】,这样好玩的故事我还写了一百个,欢迎来看看。
我的新书《治愈星球》最近上市了,书中收录了许多我创作的短篇小说,欢迎购买:
也欢迎来看我在知乎上的短篇小说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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