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从楼顶下来，坐电梯下到大楼十六楼，身处销售部经理的超大办公室。从全景落地窗望出去，外面雨居然停了，又有了太阳，真是怪事。
办公室里的陈设简单，除了办公桌，还有沙发和茶几，墙上有看不懂的大幅毛笔字，平常的摆设不稀奇，奇特的是办公室中间有一台带微型假山和循环流水的水池，里面养着锦鲤。
“你说。”陈丽冉从落地窗外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好整以暇的说。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照在陈丽冉的身上脸上，使她看起来身上似有光环，整个人白得发光亮得耀眼。
我举着手，用近乎是哀告的语气说：“能不能让你的宝宝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哦。”陈丽冉漫不经心的应着，没有任何动作。“不用担心，泰西没有恶意的。”
“它告诉你的？”
“如何说话呢？”
“下次注意。”
耳朵听着恐怖的呜呜的低吼声，我忍不住斜眼偷觑。一只硕大的杜宾狗站到我们面前，它穿一件红色的七号球衣，瞪着眼一脸凶相，两只尖尖的耳朵高高竖起，盯着我们恶狠狠的呲牙。
“嗯，小狗很可爱。”我除了恭维还能说什么。
小乖提议：“老大，我们冲它笑笑会不会好一点。”
我阻止他：“不要笑。你的微笑在它眼里是呲牙，以为你想咬它。”
“那我如何让它感受到我的友好？”
“别惯着它。它会得寸进尺的。”
我话刚说完，杜宾狗立即往前迈进了一步。
小乖不满了。他说：“老大，你教狗如何对付我们？”
“如何可能？”我解释，“狗是听不懂人话的，不是我叫它向前它就……”
杜宾狗又往前进了一步，它的鼻子已经快要凑近我的小腹了，鼻翼还一动一动在嗅。
我和小乖上半身看起来镇定自若，下半身四条腿却是在打颤，从遇到狗哥开始一直在抖。
陈丽冉朝这边看了一眼，叫了一声：“泰西。”
杜宾狗换成温柔的眼神回看她。
小乖得理了。他问我：“谁说狗狗听不懂人话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这个锅不能让我一台人背。
随着敲门声，有个小秘书探了探头，怯生生的进来，在办公桌上放下两张合同，马上灵巧的闪了出去。
陈丽冉坐回到办公桌前，叫声“泰西”，同时一招手，泰西马上欢快的跑过去，陈丽冉拍拍它脑袋，命令它：“坐下。”
泰西听话的在办公桌边坐着不动，像个忠实保护主人的保镖。
陈丽冉又命令我们：“你们，过来。”
我们警惕着泰西慢慢蹭过去，规规矩矩站在陈丽冉对面。
“把合同签了，你们以后是我的人。”陈丽冉说话的语气不容违拗。
小乖看着合同念出声：“乙方欠甲方520万元整，月利率百分之三。经双方约定，乙方为甲方工作，工作内容由甲方安排，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抗拒……”
“以工抵债。”陈丽冉用简短的语言说明。
小乖继续念：“甲方支付乙方月薪六万四千元整，其中六万元整用于还债，直到债务还清为止。”
这不是卖身契吗？
小乖却很高兴，惊喜的说：“月薪六万五，好多钱啊。”
我小声提醒他：“一人欠她二百六十万，而且是高利贷，光利息一辈子都还不清。”
“只是试用期的起薪，干得好升职加薪加奖金。”陈丽冉假笑着摆明了想骗人。
我真实学历不高，可我不傻。“你这是洗钱。”我拆穿她的伎俩。
陈丽冉一时懵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懂这么多。
挑明了也好。我补充说：“原谅我说话这么直接。”
“你知道得不少啊。”她的手在下面拉办公桌的抽屉。
我忙改口说：“我瞎猜的，一般都猜不准。”
“以后不要这样。成天东想西想对你有什么好？你说是不是？”她口气也和缓了。
办公桌的抽屉卡住了，陈丽冉用力拉了两下没拉动。她的注意力转移回合同上：“签不签只是一台形式，反正你们没什么损失。”
“如何会没损失？时间成本如何算？”我不是故意抬杠，我只是不服气。
“你又知道？”
看陈丽冉不能忍的眼神，我识趣的捂住了自个的嘴巴。
小乖大致看完合同，不解的问：“合同里都没说我们是指什么职务，做什么工作？”
“你们看起来像沙雕。”陈丽冉毫不客气的抨击，想了想说，“先做我助理吧，看看你们会做什么。”
“这话说得……”我不爱听。
“我们公司的用人标准是看员工能为公司做多大的贡献。”
“太好了，丽冉姐姐。在你身后，是我一辈子的骄傲。”小乖没来由的笑。
这时，泰西呜的一声怒吼，跃跃欲试向我们扑。吓得我一激灵，本能的想抓点什么东西。小乖也好不到哪去，他哇哇乱叫着疯狂的抱我，于是我们抱在一起互相寻求慰籍。
“别吵！”陈丽冉一拍办公桌，把我和小乖惊醒了。
我们住了口停止了动作，发现自个在惊恐之下都想爬到对方头上去，结果只是抱在一起抬起一条腿站着。看着像模仿狗狗撒尿，一点不雅观。我和小乖彼此互看一眼，放手分开。
陈丽冉盯着我们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呐呐的说：“我不反对同性恋，其实我还蛮支持的，嗯，如何说，注意影响。”
“啊？”我愣了，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小乖急了，忙解释：“丽冉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真的不是。”
“不用解释，我懂。”陈丽冉充耳不闻，命令说：“签字。”
我和小乖又互看一眼，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泰西，无奈的抓起笔把合同签了。
“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们，报我的名字。”陈丽冉嘴角上翘意味深长的一笑，一盒印泥丢了过来。
在我们按红手指印的时候，她终于拉开了抽屉，拿出一根火腿肠丢给泰西。泰西一口咬开了肠衣，两三口就把火腿肠吞了，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让人不寒而栗。泰西吃完火腿肠，突然向小乖走去。小乖惊恐至极，抖得迈不动脚，扑通一声直接跪了，双手拼命护住下身，大喊：“干嘛针对我，我的火腿肠不好吃啊！”
陈丽冉气笑了，呵斥他：“你挡它的路了，让开。”
小乖赶紧往旁边翻滚躲开让路，泰西甩着粉红色的长舌头跑过去，趴在水池边吧嗒吧嗒的舔水。
“我带你们出去遛遛。”陈丽冉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根马鞭，随手啪啪甩了两下。
我和小乖盯着她手里的马鞭，尴尬的互看一眼，小乖脸上的神情很不自然。
“你，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透着不安，不由自主往后躲。
陈丽冉看定我，突然莞尔一笑说：“听说你喜欢旅游，想不想跟我出去看看风景？”
我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拼命的点头：“想啊，想啊，今天天气好，特别适合出去消暑放松。”
“你也这么认为？”陈丽冉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