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辅助访问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那种男二上位的小说可以推荐一下,(或 ...

蓝魔之家 回答数5 浏览数2036
比起一对一的甜宠文,我更喜欢看过程一对多,结果一对一的虐文,但我不喜欢看那种男主虐我千百遍,我待男主如初恋的网络虐文,男主把女主虐的体无完肤,女主或是轻易的原谅了男主,最后还能愉快的在一起,让人看的憋屈,我觉得作为女主或是应该有自个的脾气与尊严,当然啦,是我自个的口味认为女主于两个以上的男主在一起也能让小说的情节更加精彩,我觉得在女主的青春里对很多个人动过心是很正常且必要的事情,(不介意女主是不是c,而且不是更好) 喜欢像艳歌行那样写的真实的小说,或者像江山如画那样,搞笑感人,女主有自个的人格魅力,众人追捧却不觉得很假的小说,还有像木槿花西月锦绣,祸国,结缘之类的小说都写得很不错,目前想要在众多网络文中挖出这样一篇文真的是如池里捞针,因此只能请各位口味相同的小仙女,小仙男,书友们推荐推荐,感谢大家了
使用道具 举报
| 来自安徽 用Deepseek满血版问问看
qdzs2000 | 来自北京
我是皇帝的宠妃,却只是个替身。衣裙遮盖处,处处伤痕。
从小被我捡来的暗卫说,要带我走。
我拍拍他的头,暗笑他天真,「本宫过不惯苦日子的。」
他却神情严肃,「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你随我走吗?」
1
朝臣已是第十次请愿,处死妖后。
也就是我。
真是笑话。
那些腐朽不堪的老头们真是天真啊。
他们说我性子暴虐,虐杀下人,是个十足的恶人。
说我魅惑君上,让他沉迷玩乐,不理朝纲。
可谁知,性子暴虐的是那皇帝。
我摸着镜中的我,这张脸真是好看,眉目间都是媚意,红唇艳艳,一双丹凤眼勾人极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
左边脸颊泛着大片的红。
那是皇帝刚才盛怒下的一巴掌。
他之前从不舍得碰我的脸,往往气急了都是打那些能被衣衫遮住的地方。
若是气得恨不得杀了我,他就处死宫女。
反正坏的是我的名声。
独独是我的脸,要捧着护着。
因为我这张脸和他埋藏在心里的沈盼有七分像。
沈盼是他的弟媳,是将军的王妃。
是他只能夜夜肖想的人。
「小如,给本宫戴上面纱。」
我忍住痛意,嘴角微微扬起。
皇帝因为我说了沈盼的坏话就打了我一巴掌。
那如果我亲自见沈盼,他是不是会杀了我呢?
2
我知道宫里的人都看我不顺眼。
我本是一名戏子,皇帝出宫私访时偶然经过江南水乡。
那年我十六,站在溪水桥上唱着戏文:「娇羞花解语,温柔玉骨香。」
抬手转头回眸,便与皇上相视。
他一身富贵人家装扮,嘴角噙着笑意,朝我招了招手。
自此,我便成了他的「盼儿」。
他在人前称我为贵妃,人后唤我盼儿。
彼时我还不懂,以为得到了皇上真心沾沾自喜。
直到沈盼随将军回京,看到那张脸,我才明白一切。
我不过是个可怜的冒牌货。
「去将军府传一声,就说本宫邀王妃谈心。」
也不过半个时辰,沈盼便到了。
当真是绝代佳人。
这双与我相似的眼睛长在她脸上,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未施粉黛都能人心生怜惜之意。
「妾身给贵妃娘娘请安。」
我看着她笑意盈盈:「王妃请起。」
「王妃,听闻将军落了腿疾,可还安好?」
话音未落,沈盼泪眼蒙眬:「将军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那泪珠缓缓落下,惹人心疼。
我叹道:「可惜。」
她轻轻捋过耳边掉落的秀发,婉颜一笑:「在北疆就听闻贵妃娘娘与妾身如同姐妹,今日一见,细看,还是有分别的。」
窗外刮起微风,气氛凝滞。
我轻笑:「确实,北疆寒风刺骨,定是没有京中温暖如春呀。」
「这人在哪活的,过得自然也是天差地别,要是皇上狠心将本宫甩到那北疆,本宫估计比起王妃要差远了。」
「说到这儿,皇上也真是狠心,怎的还让王妃随行去那蛮荒之地?」
沈盼抬眼看过来,嘴角的笑意渐没:「皇上定然不会舍得,是妾身自己要去的。」
「贵妃娘娘,若无事,妾身就先行告退。」
「怎么无事?」
我起身,行至她面前,素手轻柔地拂过她的白皙脸庞。
眼下宫殿无人,宫女太监都在门口站着。
我低声不带一丝感情:「本宫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独一份。」
「本宫的容貌自然也要是独一份。」
「本宫知道你急着要去见皇上,要让他知道,你来见过本宫了呀。」
说罢,我飞快地抽出藏在怀中的匕首。
朝着那张玉瓷般的脸划下。
血珠即可涌出,连带着沈盼的尖叫。
下一秒,手中匕首被人打落。
那人动作极快带起一阵风,顷刻间,将我制住。
沈盼竟直直吓晕了过去。
真是个废物。
皇帝的白月光也不必如此。
「放开本宫。」
我轻轻一挣,那人便松了手。
接着扑通跪地。
是个戴着青面鬼面具的男人,身形高大匀称,手心有一道疤从掌心蔓延到手腕,手指粗粝,摸到人让人微微发痛。
他低着头:「属下奉命保护王妃。」
哦,是个暗卫。
还是个傻暗卫,再不赶紧带沈盼去医治,必定留疤。
「抬起头来。」
他闻言抬头,那双桃花眼便直勾勾地看过来。
那眼神湿漉漉的,就像儿时戏院里意外捡到的小孩。
师父不让养,我就偷偷藏起来。
可惜后来跑掉了。
我问他:「你觉得本宫与王妃相像吗?」
他思考一瞬:「各有千秋。」
「你倒是有意思。」我被他这回答逗得笑出声来,继而又委屈起来:「沈盼回来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么一想,她还亏欠我几分,就拿你抵了吧。」
我看着男人眉头一皱,眼神暗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我耐心地等着他。
过会儿,他开口:「遵命。」
3
我面上浮起笑意,将他扶起。
「很听话,作为奖励,本宫这就送你的前主子去医治。」
我唤小如进殿,待小如赶到,男人早就将自己隐匿得无影无踪。
小如不敢多问,急忙喊人扶着沈盼去太医院。
待小如回来时,跑得大汗淋漓,神色紧张:「娘娘,皇上大怒。」
「太医说王妃送过去晚了,恐会留疤。」
我没有一丝慌张,反倒笑出声:「都怪本宫,光顾着闲谈,忘记王妃还躺在地上了。」
小如慌得不行:「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我只好安抚这个小丫头:「无妨,若本宫没死,毁了沈盼的脸,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小如的眼中浮上惊恐,即使是跟了我几年的贴身宫女,也会怕我。
我突然觉得没意思,在这宫里无聊透了。
小如退下后,我轻轻喊道:「出来吧。」
男人不知从哪出来的,眨眼间就跪于殿中。
「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道:「慕尘。」
倒是个好名字。
「你为什么愿意留下来?」
他这次回答得慢了些,说出来的答案令我出乎意料:「因为娘娘……生得好看。」
我愣了愣,继而笑得花枝乱颤,看着他耳朵变得薄红:「你也好看。」
光凭那双眼睛,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个俊美的男人。
可惜戴了个面具,不会脸上有伤痕吧?
思到此处,我欲唤他上前,却听他突然声音冷厉:「有人来了。」
我啧一声:「躲好,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看来皇上要来找我算账了。
4
皇上生得高大,面相英俊非凡,当他不笑时,嘴角紧抿,眼神凌厉,颇为吓人。
此刻,他行至我身前。
二话不说,大掌一挥,带起一阵风,将我掀倒在地。
脸上火辣辣地痛,胸口一滞,有血气在喉间蔓延溢出。
我怯生生地问:「皇上为何打盼儿?」
「住口!」
他怒气冲天:「你不配叫盼儿!」
我在心底讥笑,沈盼一回来皇上就演不下去了。
明明是他主动招惹我,百般宠爱我,转头又毁了给我的一切。
我忽然大笑,见他怔愣住,伸手覆上他的命门:「皇上,臣妾自然不是沈盼。」
「沈盼会这样对待皇上吗?」
此刻,我仰视着他,眼波流转。
他一只手捏起我的面颊,轻轻抬起,语气恢复亲昵:「乖乖听话,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亦不低头,破罐子破摔:「臣妾想要沈盼死。」
一瞬间,他的大掌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外面忽然有人高喊:「有刺客!」
皇上眉峰紧皱:「明日去给盼儿赔礼道歉。」
「宣漓,不要给朕惹事。」
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却是说这般狠话。
皇上走后,我不忙不慌地起身。
小如吓得两眼泛泪:「娘娘,奴婢给您拿药。」
我摆摆手:「去吧,本宫可不想也毁了容。」
我对镜左看右看,确保只是红了一片,并无大碍。
慕尘不知何时出现,默默地站在墙角,神色复杂。
我笑了笑:「过来。」
「有没有被吓到?」
慕尘眼神望向别处,轻摇着头:「我见过比这更狠的。」
「哦?莫非那将军也是个暴虐的性子?」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盼。
慕尘看向我:「不,将军待王妃极好。」
我收敛了笑意:「本宫命不好,」我唏嘘着:「长得貌美的人大多数命运颠沛流离。」
接着嘱咐道:「明日你随我一道去王府。」
5
我本以为沈盼的脸只是轻微的伤。
没想到那纱布整整盖住了她的半张脸。
我故作怜惜:「王妃,你没事吧?」
「是本宫不好,此次特地前来道歉。」
沈盼恶狠狠地看着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阵车轱辘声响起。
是坐木车椅的将军。
这对夫妻,一个断了腿,一个毁了脸,站在一起倒也相配。
「将军。」
将军年纪轻轻眉目间肃杀之气深重,不苟言笑,开口便是要人:「贵妃娘娘,慕尘在哪?」
没想到这个小暗卫还挺重要。
我神色自若:「慕尘是何人?」
沈盼苦着脸,一双手搭在木椅把手上,轻轻碰了碰将军的肩膀,面容泫然欲泣。
她那张脸上明晃晃写着帮我讨公道五个大字。
将军只蹙眉:「娘娘,慕尘只是一个暗卫,于你又何用?」
沈盼怨恨地看了将军一眼,那眼神滴溜溜地转,不知又在想什么。
我蹲下身平视这为骁勇善战的将军,诚恳地反问:「将军手下那么多,他只是其中之一,于你有何用?」
他面露不满,不回应我,高声唤道:「慕尘!」
我直起身,见慕尘未现身,心踏实了些。
接着便心生疑惑,这慕尘此刻不回自己原本的主子身边?
这将军对待慕尘的态度也非比寻常。
着实奇怪。
「王妃,这是本宫那上好的玉凝胶,对修复疤痕有奇效。」
小如的礼品刚放下,就听见沈盼娇弱的声音:「不必,皇上已经送过了。」
我笑意不减:「那怎么能一样?」
「皇上送的自然更贵重些。」沈盼冷语道:「妾身用皇上送的就好。」
将军还在那发呆,我咬牙,真是个呆子,绿帽子戴在头上了都不知道!
待回宫午膳时我才得到消息,我前脚刚走,后脚沈盼就到了宫里,这会儿正跟皇帝用膳。
将军曾经威风凛凛时,沈盼两眼无他人。
如今将军成了瘸子,她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皇帝这个靠山。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不能叫沈盼如意。
只不过,眼下再去招惹沈盼,只怕皇上不会放过我。
自沈盼回来后,皇上鲜少来我宫里。
我也乐得自在,因为有慕尘在。
他总是能从外面带些稀奇玩意回来,看着那圆滚滚的糖葫芦,我心里蓦地泛起一丝甜,自从进宫后,我就再没吃过了。
「娘娘这是感动得要哭了?」
他眼底带笑。
我承认得痛快:「是啊,本宫极为感动,谢谢你呀。」
「慕尘啊,那日为何没现身?」
那日将军语气中的笃定如同泰山,奈何慕尘根本没有出来。
「没听见。」
「本宫没说是有人喊你呀?」我开怀地笑,看着慕尘耳尖一点点变红,更觉得有意思。
他转头不看我,低声问:「你喜欢皇上吗?」
我的笑意慢慢淡下去,良久没有出声,在心底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皇上给我荣华富贵,却也带给我无数的伤。
慕尘猛地抬起头,两眼睁大:「他这般打你冷落你,你为何不走?!」
我拍拍他的头,直说天真:「本宫过不惯苦日子。」
慕尘神情认真,自顾自地思索一番,突然对我说:「我可以带你走,给你荣华富贵。」
「你随我走吗?」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用Deepseek满血版问问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啊狗啊猫 | 来自福建
为了报复负我之人,我巧设机关跳下悬崖,不料因为意外失去七年记忆。
救我的公子见我失忆,眼底藏不住地欢喜。
他目光狡黠:「我是你夫君,你以前都叫他相公。」
「这位公子,我只是少了几年记忆,并未变傻。」
1
初见沈昱钧,是七年前。
那会儿我十六岁,他十七岁。
我是学成出师,拜别师父独自闯荡江湖的黄毛丫头。他是不受宠爱,受尽欺压,宫女所出的庶皇子。
他被亲爹踢到边陲之地南疆领兵打仗,明明是天潢贵胄,按理应在军帐中指挥作战,可偏偏却要做先锋官,不论大小战役皆冲在第一个。
可总有人瞧不上他,要给他点难堪。
那日我初到南疆,便见一赤蹄宝马之上坐着的彪形大汉手扬长鞭,将身穿小兵常服的沈昱钧打得遍体鳞伤。
那大汉边打边笑,笑他身形消瘦,笑他小白脸,言语极尽羞辱。
我看不惯这等欺负弱小的行径,便要上前阻拦,却被一旁一位大娘劝住。
那大娘说道:「小姑娘,切莫管这等闲事。那马上之人乃南疆骠骑大将军之子,你若是得罪了他,吃不了兜着走。没准呐,这南疆你都无法活着走出去。」
我却不听,我入江湖为的便是行侠仗义,哪里能坐视不理?
就在那壮汉驾马试图让马蹄踩烂沈昱钧的脸时,我飞出折扇挡住,随后又一脚踹在马脖上,直接将那宝马踹偏方向。宝马受惊,嘶叫着往前狂奔,壮汉吓得拉紧马缰绳连连大叫,模样甚是滑稽。
倏地大雨倾盆,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纷纷往屋子里躲。
沈昱钧趴在地上,雨水冲刷着他背上的伤口,不一会儿他身下之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我撑开随身携带的雨伞,走到他身旁。许是感觉到头顶不再有雨水落下,他艰难地抬了头,与我四目相望。
他虽被人踩入泥底,可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
从前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而我这一望,便只觉得一眼万年。
沈昱钧一身脏污从地上爬起来,我才发现他是这般高大。
他微微垂眸,一双略显凉薄的眼睛却透出几分复杂神色。
而后他开口道:「姑娘,你为我已得罪权贵,在这南疆必定不得安宁。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定护住你。」
他们都说沈昱钧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变化的。也是从那天,沈昱钧才亮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此后,我陪在他身边,随他征战沙场。一路辅佐他从小兵到整个南疆无人敢违抗其左右的大将军,而我也成了名动南疆的女将军。
我俩出生入死,生死相依,身上都有着数不清的伤疤。
大多数伤疤都随着岁月愈合淡化,唯有我手臂上有一伤,因为伤得太深而留下了疤痕。
那是我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漠南苍狼铁骑。
十万铁骑踏血而来,为守护家国,我与他都杀红了眼。那时我大战经验不足,这才叫贼人寻了机会伤了我左臂。
好在结果是我们大获全胜。
我记得在沈昱钧主帅军帐内,他不许旁人靠近,亲自为我褪去外袍上药包扎。我心跳如雷,小女儿心思突如其来,羞得面红耳赤,眼睛却忍不住一直看他。
就这一看,便发现他双眼通红。
他看着我,认真说道:「遇见你之后,我才想真正的活。如珠,若你有事,我无法独活。我沈昱钧今日便发誓,等我平定南疆回京,就向父皇请旨娶你为妻。」
沈昱钧红着眼眶真诚起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我也相信那一刻他的真心。
只是我们都忘了,人是会变的。
2
同沈昱钧回到都城的那一日,我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莫名的一阵心慌。
沈昱钧将我的手放在他心口,笑话我:「你这是丑媳妇怕见公婆了?」
我又羞又恼,策马往前狂奔而去,沈昱钧哈哈笑着在我身后追逐。同行的将士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一个个笑呵呵看着我们闹。
突地一旁草丛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我惊得忙拉马缰绳,可力度却有些不够。
这时沈昱钧突然跳上我的马背,用力一拉——马长鸣着抬起前脚,堪堪刹住。马蹄离人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沈昱钧翻身而下,将跌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那人抬头的瞬间,我才发现所救之人竟是一位泥泞满身都难掩其秀丽容姿的美人。询问过后才得知,她竟是平阳王的独女尚华郡主。
尚华郡主出门上香,却被贼人误以为是哪个富家千金,掳走想要索要赎金。尚华郡主聪颖,骗取其信任后仓皇出逃,随后便遇上了我们。
「此次小女遭奸人所掳,幸得九皇子所救,老臣感激不尽!」
平阳王对沈昱钧救下独女十分感激,连带着平阳王同他的关系都走近了不少。
尚华郡主则对我十分好奇,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着女将军。
她天性烂漫,从小生活在崇尚怡然自得的外祖家,养出了热情开朗的性子,她在京中没有朋友,便日日与我相伴。
我自出师门以来,便一直跟在沈昱钧身边,还未曾交过同龄同性的朋友,能和尚华郡主做朋友,我自是欢喜的。
只是京中之人,却因她与我混在一起,竟私下嘲讽。
那日陛下宫中摆宴,百官及亲眷皆被邀请,我自是在列。饮宴中途,我只觉得无趣得很,便想着去寻尚华聊天。
不料刚走近,就听到有人挤兑,是公主的声音:「尚华你怎能和那等粗鄙之人整日混在一起?没得失了身份。」
一旁不少贵女附和,纷纷表示我这个女将军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女子,无身世无背景,身上还有可怖的疤,让尚华离我远些,免得倒了大霉。
我犹记得尚华涨红了小脸,以一己之力大声反驳:「如珠不是什么粗鄙女子,她是女将军,是女英雄!她身上的疤是守卫家国的荣耀,才不丑呢!」
我脚下步子一顿,又听见她道:「你们今日能站在这里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正是因为有如珠这样的人守在边疆。你们居然能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我替你们感到羞愧!」
尚华就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她理解我,欣赏我,心疼我,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愿她为了我与这些贵女吵架,便上前拉走了她。
我们走到湖边,尚华的气才算消了。
她安慰着我,其实我对那些贵女说的话一点也不在意,可见尚华这般护我,心中却是如温水淌过。
可我低估了公主那尊贵的自尊心。
她竟因生气,冲过来伸手就将尚华往池塘里推。我反应极快,连忙去拉住尚华。
可就在要抓住她手的瞬间,尚华却躲开了。接着,她噗通跌入水中。
我愣在原地,下意识看了眼我的手。
这时一道修长身影冲过来跃入水中,很快就将尚华从水里抱出来。
尚华躺在他怀里,眼神含羞带怯,手却牢牢环住他的脖子,小声唤他:「昱钧哥哥,我好怕。」
沈昱钧看着她,似乎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抱着她往前走。
一阵风吹来,送来了沈昱钧对尚华的低语:「别怕,有我在。」
3
我从那日便读懂了尚华每每看着沈昱钧的眼神。
那不是什么看着救命恩人的眼神,是看着爱慕之人的眼神。
那日的落水,尚华是故意躲开了我的手,为的便是沈昱钧下水救她。
他俩的事果然被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非议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
尚华却丝毫不觉得不快,反而满心欢喜。
尚华在开满梨花的树下穿着新衣裳转着圈问我:「你说昱钧哥哥会不会喜欢我这般?」
嘴里涌起苦涩滋味,我很想痛快地告诉她,你的昱钧哥哥早已与我私定终身,而我也早已是他的人。只等他这次封亲王的旨意颁下,他便会向圣上请旨赐婚。
可我不能说。
我答应过沈昱钧,封王旨意下来前,我不能将这件事同任何人说,以免节外生枝。而他也答应我,等事定,他会亲自同尚华说清楚,不会叫我两头为难。
入夜,沈昱钧来到我房中。
他拥着我,肌肤与我紧贴,一遍又一遍告诉我:「如珠,我此生只爱你一人。不论何人何事,此心不变。」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回他:「好,我信你。」
之后,沈昱钧便越发忙碌起来,他几乎是早出晚归,我与他也甚少能见上面说上话。
我待在府中,倒越发地显得像一个闲人。
日子一长,沈府中便有不少人私下非议我,说我是沈昱钧养的废柴,回了京中什么也帮不上他,只能吃闲饭。
还有人说我是有攀龙附凤之心,妄想霸占着沈昱钧,成为这府中的女主人。却也不瞧瞧自己身份,掂量掂量配不配。
沈昱钧也听到过一两回,他心生愧疚,向我赔罪:「我不在这些年,这些下人被我乳母放纵惯了。我已交代乳母,让她好生管教,你别放在心上。」
对于这些传闻,我一向是懒得搭理。不过是些嚼舌根的下人,我又何须放在心上?
我也是这么同沈昱钧说的,他便也放心了。
只是下人们却也不见收敛。
可这回,却是被入府来寻我的尚华听到了。
尚华气得命身边随从狠狠打了嘴碎的沈府下人一顿板子,吓得其他人大气不敢出。
尚华放出狠话:「日后你们谁再敢非议如珠将军,本郡主就要了你们的命!」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以权势压人,说这样的话。
我示意她不要动怒,拉着她回到了我的院中。
尚华还是忿忿不平:「如珠,你怎能任人如此诋毁你?若你早些告诉我,我早就让昱钧哥哥将他们发落了!」
我轻轻笑了笑,告诉她我不愿让沈昱钧为难。
「你就是这样替别人着想的性子。」尚华一脸心疼我的模样,随后又道,「不过你放心,等我嫁与昱钧哥哥为妻,定会好生管教这府中下人!」
我怔住:「你……刚才说什么?」
尚华有些害羞的低头,对我说:「圣上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已给我和昱钧哥哥赐婚,圣旨不日就能下来了。」
看着尚华幸福娇羞的模样,我浑身冰冷,如遭雷劈。
4
我从不是优柔寡断的女子,当晚沈昱钧回来,我便质问了他与尚华的婚事。
「你都知道了。」沈昱钧神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问他:「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解释的?」
沈昱钧对我道:「我与她不过是利益捆绑的联姻,待我娶了她,便能得到平阳王的支持。如今储君之争愈发激烈,我决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你为了你的利益,便要抛弃我,摒弃我们之间的誓言?」我冷笑了一声,「沈昱钧,你既不爱她却还是要利用她,此非君子所为。」
我顿了顿,补了一句:「还是说,你并非不爱,只是不想让自己在我心里落一个薄情的名声?」
许是我眼中失望之色太过于浓郁,刺痛到了沈昱钧。
他竟是发了怒,冷声对我说道:「储君之位乃大事,如珠,你不要无理取闹。待我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还能少了你的一席之地吗?」
我笑了,觉得沈昱钧这模样实在可笑。
我立即道:「既如此,是我与九皇子缘分已尽,今日便离开。往后,九皇子还请珍惜枕边人。」
说完我便要走,沈昱钧却一把拉住我,抓着我手腕的手不断收紧,让我吃痛。
我挣扎着,他便直接将我扛起来扔回了房间。
他看着我,眼底有狂意:「你休想离开我。」
随后,他下令让侍卫将我看管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我出屋子半步。
而就在这一刻,我便知晓,我与他的缘分是真的尽了。
三日后,赐婚圣旨到了府中,与之一起来的,还有赐封沈昱钧为沐王的旨意。
成为亲王,是沈昱钧之前最想得到的。
但是现在,他的野心已经被扩大,想要的不再只是一个亲王的位置,而是天子的位置。
当晚,他喝醉了来到我房里,抱着我说了半宿的话。
他说,如珠,我终于是亲王了,但我不会只是亲王。
他又说,如珠,我不爱尚华,等我登上皇位,我便迎你做皇后。
最后他说,半月后他要与尚华完婚,让我答应他,一直陪着他。
我这才开口:「成婚那日,我要去观礼。」
他一瞬间像是酒醒了,警惕问我:「为何?」
我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他的脸,认真说道:「一直想见见你穿新郎服的模样,让我见见,可好?」
或许是我好些天没有这样温柔小意,沈昱钧最终还是答应了。
次日他在我床上醒来,以为我还未醒,像过往那般在我额上落下一个吻后便悄声离开。
在他走后,我睁开了双眸,心底一个计划已成型。
5
沈昱钧与尚华成亲这日,我在礼成的最后一刻穿着他赠予我的华服,戴着他曾经亲手为我插入发中的金钗,出现在他与尚华面前。
我开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否要背弃我们的誓言,另娶他人?」
沈昱钧没料到我会这般直接,当即脸便黑了。
他低喝道:「如珠,别闹了!」
一旁尚华满脸错愕,我看向她,神色平静:「我不愿骗你,抱歉。至于我与沈昱钧是何关系,此刻起已经不重要了。」
我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对沈昱钧道:「今时今刻,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你我在此诀别,日后江湖不见。」
我说完,转身用尽所有的力气使出轻功飞出王府。
我特意选在今日,便是笃定他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拦我,更不会抛下这场婚礼。
身后一直有沈昱钧的侍卫跟着。我知道,他们是沈昱钧派来的眼线,有独特的方式为他传递讯息,好叫他知晓我在何处。
但他们不足为惧。我一路来到无情崖,走到了崖边,静静等待着。
我知晓,礼成之后沈昱钧定会出现。
无情崖,传闻是开国皇帝发妻与之断情绝义之处,当年她就是从这儿一跃而下,从此与曾经深爱的丈夫天人永隔。因其名字中带一个「情」字,后被人将此地取名为无情崖。百姓们都说,从此处跳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我选在此处,想来沈昱钧必能知晓我要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心。
我没有判断失误,他果然来了。
我瞧着不远处沈昱钧从马上一跃而下,朝着我飞奔而来。他连喜服都来不及脱下,脸上满是慌张,全然没有平日里王爷的尊贵模样。
我等的时机到了。
我脱下华服摘下金钗,露出里面穿着的与他初见时极为相似的衣裳。我做了太久沈昱钧的如珠,如今该做回我自己了。
「如珠,跟我回去,听话。」沈昱钧不敢贸然靠近,他朝我伸出手,眼神里透着祈求。
我冲他笑:「沈昱钧,愿你得偿所愿。此后生生世世再不复相见。」
说完,我纵身跳下悬崖。
「不——!!!」
我听着他发出痛苦的嚎叫,突然间很想问问他——
我选的这结局,你可还满意?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zqding | 未知
十七岁生辰这日,继母三两银将我抵给了来收租的少东家。
入府不过半月,老东家便在海上身亡。
人人都道我是扫把星,却没想我后来成了女首富……
01
秋收不久,少东家带人来收租。
未曾想继母又将家里卖稻子的钱给娘家弟弟还赌债了。
她将我推出去:「就用大丫抵吧,别看她瘦,干活麻利着呢。」
我看向父亲,他却避开了我的视线。
他早就忘了吧。
他曾在母亲的病榻旁郑重许诺,一定待我如珠如宝。
然母亲去世一年,他便娶了继母,待得生下弟妹,我在这个家便与奴婢无二。
少东家本说府内不缺女子,只收银子。
可听继母要将我卖了再交租,便撩开马车帘子,露出瘦削又俊俏的一张脸,一边咳一边说:「上来吧。」
继母唯恐他改主意,忙不迭将我往马车上顶。
天那么蓝,云白得像是软和的棉花。
他们几句话的工夫,就决定了我的人生呢。
父亲这时倒走过来摸摸我的头:「东家宽厚,你往后定要听话懂事。」
阳光刺目,我的眼里却没有泪,只轻轻说:「爹,今日是我十七岁生辰呢。」
父亲动作一僵。
车夫甩着鞭子赶车,我侧过头。
真奇怪,明明不迎光了,这会眼睛倒是痛痛的。
马车到了村口,父亲追了过来,塞给我两个水煮蛋。
「宝珠,拿着路上吃。」
鸡蛋是好东西,平日只有弟弟有份。
如今,居然给了我两个。
少爷一路都在咳,到了府内领我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很差,怒道:「又把姑娘往家领,你又不纳人家,让我怎么安置?」
「不如明日就发卖到窑子里去。」
02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
少东家咳着道:「母亲何苦吓她,今日是她十七岁生辰!」
老夫人瞪眼:「什么猫儿狗儿也过生辰。」
少东家朝我笑笑:「莫怕,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被婆子带了下去,暮色一点点吞没万物,我心内惴惴不安。
约莫小半个时辰,周婆子端着一碗长寿面进来:「吃吧,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面条又白又软,满满的一碗,上面还有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夫人瞧着凶,心地极好,少爷更是一等一的好人,你且放心待着吧。」
沈家极好。
晚上可以去灶上打热水洗脸泡脚,被子轻巧又暖和。
夜间奴婢们叽叽喳喳,我才知晓少爷收租,隔三差五就往家里带穷苦姑娘。
管吃管喝,从不苛责,若是遇到良人,少爷也会做主将人放走,还会赔点银子做嫁妆。
这是铁定亏本的买卖,是以老夫人才如此生气。
「为何不见少夫人?」
「少爷还未成婚呢。」
少爷自小就与张秀才家的女儿定了亲。如今已有二十,可张秀才舍不得女儿,是以迟迟未婚。
有人嘴快,道:「什么舍不得,不就是看少爷身体不好,想悔婚。」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轻手轻脚扫院子里的枯叶。
不想少爷也醒了。
他穿着厚厚斗篷,却还是挡不住地咳嗽。
他上前轻轻捏了捏我胳膊,吩咐随从小七:「等母亲醒了跟她说一声,给宝珠做一件新袄子。」
老夫人知道后骂骂咧咧,却还是着人去库房寻了旧料子。
红底撒着碎花的棉布,喜庆又好看。
少爷每次回家时总会给我们带些热乎的桂花糕。
我脸皮薄,经常分不到。后来少爷便会单独为我留两块。
「胆子得大些,下回我可不为你留了。」
可也是嘴上说说,次次他都是独独照顾我的。
活不多,顿顿能吃饱,少爷脾性温和,老夫人嘴上厉害,心肠却软。
母亲走后,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好日子。
半月后,新袄子做好了。
棉花絮得很厚,雪天穿都不会冷。
婆子姐姐们都夸我穿着俏,连少爷都笑了:「宝珠再养胖些,便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阳光暖洋洋,我暗暗许愿:盼一辈子都如今天这般幸福。
便在这时,大门被推开,老奴沈叔趔趄着扑进来,大喊:「夫人,少爷,出事了……」
03
半年前,老爷为人蛊惑,将全部家当带上,又借了外债去东海寻珍珠。
珍珠倒是寻到了,可回来时遇到风浪,船在濉河触礁。
老爷没了,珍珠沉了。
沈叔沿着河岸找了三天,将老爷的尸体带回。
老夫人惊闻噩耗病倒,没两日也归了西。
我很难过:为何好人总是不长寿呢。
少爷身体本就不好,操劳双亲丧事后更是瘦了一大圈。
可灾难远不止如此。
老爷和夫人刚落葬,一拨拨的人拿着欠条上门讨债,家中资产都被抵押,一应家具均被搬走。
素日好吃懒做的二叔婶非但不相帮,还联合外人来欺压。
头七一过,张秀才便上门退婚。
只说女儿年纪大,等不了三年孝期。
那一日天色昏沉,少爷将婚书还回后,整整一日都没出房门。
追债的人堵在门口,要少爷将老宅典当。
后又有人说,府内还有许多适龄女子,也可用来抵债。
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日晚间,少爷将我们召在一处,把卖身契还给了我们。
他越发瘦了,手腕几可见骨。
「都走吧,如今待在府上,反耽误了你们。」
众人哭哭啼啼,收拾行囊离开。
我已走到门口,回头见孤灯摇曳,他立在风中,似是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我眼睛一热,回身跪倒在他面前:「少爷,奴婢不走。」
「归家去吧。」
「奴婢无家可归,此处便是奴婢家。」
话音刚落,继母冲了过来:「瞎说,母亲带你回家。」
沈家的事闹得这般大,想来她也得了消息。
她与后舅舅一左一右钳着我往外拖,我拼命挣扎:「我不回去。」
后舅舅凶道:「我都收了张屠夫三两银聘礼,你若不回去,我的赌债怎么办。」
张屠夫年近五十,娶的四个婆娘都死了。
眼看着脚要被拽过门槛,少爷开口:「等等。」
04
他快步上前,拉住我手腕。
一边咳嗽一边说:「留下吧,以后你便是我沈丛之妹,沈宝珠了。」
当初继母将我抵债,人人皆知。
兄长不放,她也不能奈何。
只骂骂咧咧:「一个痨病秧子,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回来,我可不让你进门。」
不会。
我便是死在外头被野狗啃食,也不会再回那个家。
合府二十多个奴才,最后只我、小七和沈叔留下。
第二日又有人来索要宅子。
兄长立下字据:「这是祖宅,不可轻抵。」
「且给我些时间,到年底若是还不上,便将宅子奉上。」
打发走追债之人,小七急急问:「少爷去何处寻钱还债?」
「去濉河将父亲遗落的珍珠挖上来。」
「哪是那么容易,何况少爷这身体……」
「尽我所能,剩下便是天命。」
我们出发那日,碰到了张家小姐和她新任未婚夫孟公子。
她从轿中递出一块碎银:「听闻你要南下寻亲,我自幼将你当兄长看,这个与你当路费吧。」
孟公子骑在马上,神色倨傲轻视:「沈丛,你外祖家也无甚家产,如何堵上这窟窿眼?」
「你要是真吃不上饭,我可收你做个账房先生。」
我气得不行,兄长却行了个礼,淡淡道:「不必,在下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待他们走远,我问:「兄长为何不骂他们?」
如此快就敲定婚期,可见是早有苟且。
「他们便是想看我失态,又岂能如他们所愿。」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濉河。
顺流而下,沈叔找到了当初沉船之处。
在河中央,水流湍急,寻常的渔船都会避开那一处。
已是初冬,河水凉得刺骨。
兄长将脖子上老夫人打的长命金锁当了,租了一艘重船,请了十几个水性极好的渔民轮换着下水。
花了半个月时间,沿着触礁之处,一直往下摸了几丈远。
钱花得所剩无几,却一无所获。
入夜后,风吹在脸上冷得像是刀子。
渔火照亮的短短空间里,白色的飞絮飘然落下。
下雪了。
夜间寂静,兄长的咳嗽在大河之上孤寂又荒凉。
第二日晨起,河面已结薄冰。
渔民们不愿下水,闹着要家去。
兄长捏着最后的碎银子,剧烈地咳着,眼底一片黯淡:「宝珠,若是将这些钱花了,我们可连饭都吃不上了。」
我握住他手腕:「我会缝补,也善浆洗,兄长识字,还会算账盘账,我们难道还能饿死?」
「若不最后一搏,岂能甘心?」
太阳跃出水面,他的眼里也有了光。
「好,便听宝珠的。」
然日头过午,依然一无所获。
有渔民染了风寒,我穿上他的水靠。
兄长拉住我:「宝珠,你莫要胡闹。」
「兄长不要小看我,我三岁就能下河摸鱼呢。」
我甩开他的手,一跃入水。
冰寒的水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我屏住呼吸在河底摸索。
夕阳低垂,光线越来越黯淡。
我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腰间的绳索在收紧,定是兄长见我入水太久不放心,让人拉我上去。
就在这时,我摸到了一个铁把手!
05
我死死拽住把手不放,出水的那一刹那,我看清手里箱子。
赫然便是我们一直要找之物。
众人将我和箱子拉上船,兄长立时上前,脱了斗篷罩住我:「宝珠可还好?」
「兄,兄长,我……我找到了!」
他都没看那箱子,倒了一杯滚烫的水递给我:「快,先喝点热水暖暖身。」
我就着他的手喝完水,晕过去的那一刻,看到他的指尖被杯子烫起了血泡。
真傻!
也不知找块布包着。
我烧了好些日子。
每一次睁眼,兄长都在身侧照料。
后来我好了,他却整夜整夜地咳嗽,整个人瘦成了一根竹竿。
老爷那一箱珍珠共有百颗之多。
皇后酷爱珍珠,举国上下的有钱夫人纷纷效仿之。
坊间有俚语:一颗珍珠万斗米。
兄长在省城找了个靠谱的富商,一次性将珍珠兑出。
独独给我留了一双最大的黑珍珠:「你名为宝珠,可见它们命中注定就该是你的。」
他要将银票分与我们几人,可我们坚决不要。
赶在小年这日,我们回了县里。
去时形容落魄,回来却是新衫新衣,兄长还给我置办了全套的首饰。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我是富家小姐。
入城的时候遇到了张秀才,他与几个同窗似是喝醉了,突然冲到路中央,幸亏小七技术好,不然就该撞上。
兄长撩起帘子,微笑和他见礼:「张世叔,许久不见!」
张秀才揉着眼睛反复看,好半天才回:「沈,沈丛?」
06
兄长点头:「烦请世叔让让,马车要过!」
我们离开时,还听见张秀才大声嚷嚷:「我是不是喝多了眼花了,你们都瞧见了吗?」
到了老宅,正好撞上债主带人来相看,欲要将宅子出卖。
见我们锦衣而归,债主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兄长拿出银票,将欠债一一归还,赎回从前的家具,又添置了许多新物。
县里就这么大,消息很快就传遍。
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很多从前的奴婢来找,哭着想回来。
兄长看向我:「宝珠,后宅的事,以后都由你来拿主意。」
我有些踟蹰。
他朝我笑:「尽管去做,兄长永远支持你。」
那些当初急不可耐求去的,我一杯热茶一些糕点打发了。
稍稍迟疑就走的,我给了点铜板算赏钱。
而捱到最后,不得已离开的,我又重新招了回来。
一共也就四个。
「兄长可会觉得我薄情?」
「不,宝珠处理得甚好,也是经了这一轮,我才明白母亲当初所说:心过善,并非好事。」
一整天迎来送往,兄长始终带着两分笑。
可我能感觉出,这笑与从前不同,只有疏离与客套,并无真心。
好容易夜色低垂,我疲倦不已,正要吩咐摆膳,一道婀娜身影踏雪而来。
是张秀才之女张小姐。
她摘下帽子,露出泫然若泣的一张脸,朝着兄长飞奔而去。
「沈哥哥,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日日忧心,一直在等你!」
兄长皱着眉退后一步。
小翠看不下去,大声道:「宝珠姑娘,晚膳你跟少爷是在前厅用,还是在偏厅用?」
张小姐朝我看来,温婉一笑:「听说这些时日,都是你在照顾沈哥哥,辛苦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纳你入府做妾,把你当亲妹妹看。」
07
心猛地一缩。
还未来得及细思其中缘由,兄长已将我护在身后,不疾不徐开口:「张姑娘,我们的婚约早已取消。」
「夜深风寒,多有不便,姑娘还是早些回去。」
张小姐的眼泪滑落:「沈哥哥,一切都是父亲的主意,我也是不得已,其实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你我自小青梅竹马,难道你连一点情分都不念吗?」
兄长静静看她,突然浅浅笑了:「既你不要这最后的体面,那我便直说。」
「若非孟家犯事被抄,你可会回来找我?」
「若我落魄而归,你可还会提青梅竹马?」
「若你父亲此次秋闱中了,你会将我这商贾瞧在眼里吗?」
他一句又一句,毫不留情撕开张家小姐的假面。
张小姐脸色煞白,眼泪如滚珠一般:「可如今我家,我家境况……」
这个我已听说。
张秀才最喜呼朋唤友,几个月前攀上孟家,又自认秋闱有望中举,日日呼朋唤友,吃喝买无度。
谁想孟家在京城的远亲犯事,连带着他们也遭殃。
张秀才忙不迭退亲,东拼西凑将聘礼还回,且自己秋闱也落榜了。
导致如今欠了一屁股债。
我从袖中摸出半锭银子递上:「如今我们能帮的只有这么多!」
张小姐一脸不敢置信:「沈哥哥,你便任由她这般侮辱我?」
「何为侮辱?」我一字一句,「这银子,是你当初要给兄长的路费五倍不止。」
张小姐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干净,只无限可怜看向兄长。
08
兄长淡淡与她对视,道:「宝珠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要不要,在你!」
张小姐犹豫挣扎,最后还是接了那五两银子,踏着风雪踉跄而去。
「兄长,你真的跟从前不同了。」
若是从前的他,恐怕心肠早软了。
风雪大了,却掩不住他明亮的眼。
「若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若对她心软,岂不辜负你这一路以命相伴。」
天真冷,可心很暖。
已是年节下,天冷路滑,我仍日日陪着兄长去找从前的债主。
他想将抵出去的生意都赎回来。
这日午间在外用膳,邻桌是一对年轻夫妇。
小妇人娇嗔着讨要新首饰。
男子一边埋怨她隔三差五买,一边将银袋子掏出来放在桌上,叮嘱道:「可不能买太贵的,还得留些银钱过年。」
真让人羡慕啊。
用过膳,兄长没急着上马车,反而带我跟着那对夫妇去了隔壁的首饰铺子。
我以为他是想考察行情,不想他在店内看了看后,让掌柜的取出镇店的金玉簪。
他素手执簪,插入我的发间,浅浅一笑:「这是给宝珠的新年礼。」
那小妇人发出艳羡的低呼,不住地用胳膊捅自己夫婿。
我脸色绯红,想取下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兄长握住我的手腕:「莫取,很适合你。宝珠该自信些,你堪配世间至宝。」
我们离开时,那小妇人还艳羡地瞧着。
真奇妙,明明小半个时辰前,还是我羡慕她呢。
那簪子我日日戴着,只晚间入睡时取下来,仔仔细细收在枕头下。
日子过得飞快,大年三十眨眼就到。
合府的人都穿上了新衫。
今年不宜着红,我便给兄长手编了红绳,也算是迎了新年。
他手腕白又细,与红绳色泽相交,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府上如今一共就八人,大家也不分尊卑,一个桌子坐着,吃热气腾腾的古董锅。
新鲜的羊肉正要汆烫,门口传来大嗓门:「侄儿,侄儿……」
是兄长的叔婶来了。
09
兄长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这些日子,他们来过多次。
不过我与兄长总是在外奔走,往往入夜后才归家,沈叔费尽心思打发了他们。
大过年的,也没有拒人门外的道理。
二叔毫不客气,径直坐了主位。
二婶笑呵呵道:「天怪冷的,还是小丛会享受,吃起了古董锅。」
「你别站着,快坐下来吃吧!」
兄长皱了眉,一边咳嗽一边坐下,又看了我们一眼。
我便招呼大家都落了座。
二婶哟了一声,阴阳怪气:「宝珠,你这后宅就这么管的?」
「奴才与主子一桌用饭,传出去惹人笑话!」
小翠几个脸色惴惴,迟疑着要站起来。
兄长瞧他们一眼:「且坐着!」
二婶就坐我旁边,此时伸手一把将我头上的金玉簪拔下来。
笑嘻嘻往衣袖里收:「你小姑娘家家,穿金戴玉压不住,这簪子还是更适合我些。」
兄长冷了脸色:「二婶,那是我赠予宝珠的新年礼,还给她!」
「我瞧着喜欢,你回头再……」
兄长一字一句:「我说,还给宝珠!」
二婶脸上的肥肉不住地跳动,二叔狠狠拉了她一把。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簪子掏出来,狠狠插进我头发里。
痛得我「嘶」了一声。
兄长站起来,帮我将簪子重新插好,对我浅浅一笑。
仿佛在说:宝珠别怕,一切有我。
二婶嘴角抽抽,皮笑肉不笑地道:「小丛,你家逢巨变,宝珠不离不弃,你心存感激我们能理解。可她毕竟是个乡下丫头,你这偌大的后宅以后账务多着呢,交给她不合适吧。」
二叔摸着胡子:「我们既是你长辈,少不得要为你操心,以后这后宅之事,就交给你二婶吧。」
10
兄长夹起一片羊肉放入滚烫的锅中,一字一句:「不敢劳烦二婶,宝珠做得很好。」
二婶嗤道:「她一个野丫头懂什么。我可是你二婶,你难道要忤逆长辈?」
羊肉已经变色,兄长捏筷子的手收紧,青筋暴起。
大楚以孝治国,忤逆长辈这个罪名可不小。
我默默吸口气,笑了:「有一句话:老无德少不孝,很适合二叔婶呢。」
「之前沈家没落,你们联合外人掏空兄长家业,如今却好意思觍着脸说忤逆。」
「我的确是个乡下丫头,乡下人最不怕丢人。明日便是大年初一,不若我走街串户,将二叔二婶昔日所作所为好好宣扬一番。」
「堂弟过两年要考秀才吧,不知这样的爹娘,会不会影响以后前途?」
二叔二婶的脸色变了。
二婶满脸肥肉都气得在抖:「你,你这小贱蹄子,好利的嘴。」
兄长落了筷,神色冷如冰:「二婶,慎言,宝珠乃我妹妹!」
我呵呵一笑:「看人下碟罢了,你们当初若不落井下石,如今便叫我给你们磕三百个响头也使得。」
二婶不肯放弃:「你连字都不识,如何管账……」
「谁说我不识字?小七,你去取少爷昨日从店里拿的账册来。」
小七取来正副账册和两把算盘。
「便以此账册为赌,谁先将账目算清,谁便管后宅,二婶可敢?」
11
二婶狠狠吞了下口水:「有什么不敢的,我还能输给你?」
我看向兄长,他朝我浅浅一笑:「大胆去,兄长信你。」
整个大厅很安静,只有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和古董锅翻滚的声音交织。
一开始我尚有些不顺手,到后面翻页越来越快。
二婶的脸色也由轻蔑嗤笑变作凝重,最后满头大汗,好几次还倒回去重算。
账册不厚,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我拨动最后一个算筹,「叮」的一声轻响。
「我算好了,三百五十二两。」
二婶的汗珠滚落在算筹之上。
她还剩少说七八页。
「算得快又不一定算得对。」
她满怀希冀地将册子翻到最后一页,眯着眼确认上面的金额。
赫然是三百五十二两。
二叔二婶走的时候,像是一对斗败的老公鸡。
小翠笑得很大声:「二婶,要不要跟小姐学学怎么盘账?」
气得二婶迈门槛的时候差点摔一跤。
兄长眼底被炭火映得亮亮的:「宝珠,你何时认识这么多字,还会盘账?」
我有些羞愧:「其实我作弊了。」
这些日子虽日日学字,不过时日有限,哪里认得那么全。
那账册上好些字我都不认识,可算账只消认识记录的数值就可。
且这个账册我昨日睡前便拿来练过手,是以今日才如此顺畅。
若无必胜把握,我岂敢拿兄长的后宅来做赌,引狼入室。
「兄长可会觉得我奸诈?」
兄长摇头:「不,以君子之道结交君子,以小人之道应付小人。宝珠你做得很好,此番要多谢你!」
他不怪我。
我的心立时飞扬起来:「兄长,我一定会努力学,多为你排忧解难。」
「宝珠如此聪明,假以时日定能胜过为兄。」
不求胜过,只希望能一直与你并肩前行。
大年初二,父母亲带着一双弟妹登门了。
继母看我穿金戴银,顿时双目放光。
她亲切地拉着我的手:「瞧瞧我这大闺女,真是越长越美了。」
「母亲为你谋了一门好婚事,嫁给我娘家弟弟。我那弟弟已经改过自新,发誓从此后再也不赌了。」她吞咽着口水,「你于少东家这么大的恩,这嫁妆少说也得给你百两之数吧?」
12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看向父亲:「爹,这婚事你也同意?」
父亲搓着手:「你舅舅这次腿被打折了,想必以后不会再赌!」
我只觉得好笑,眼眶又热又痛。
霍地站了起来:「我还有事,送客!」
继母急了,一把拽住我衣袖:「不嫁你舅舅也行,你弟今年也十二了,我看那小翠不错,不如你做主许给他?」
「还有,少东家亲事没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让你妹嫁给他?」
我都惊呆了:「妹妹才十岁!」
继母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男子大十几岁很正常的嘛。你对少东家这么大恩,这点子要求他难道还拒绝?」
「他们才是你亲弟妹,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她狠狠捅了捅父亲,父亲避开我的眼神,开口道:「宝珠,他们的确是你亲弟妹!」
愤怒、难过海浪一般涌上头,我死死咬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声声质问:「那我呢!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吗?」
「你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母亲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提这样的要求,会让兄长怎么看我?」
父亲搓着手,嗫嚅道:「可如今你混得好,自然要帮衬弟妹、帮衬家里……」
原来,他真的一点也不爱我呀。
我不过是帮衬家里的工具。
我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冷漠开口:「你们早就三两银将我卖了,如今我姓沈,不姓周。」
「沈叔,送客!」
小翠几个一拥而上,将继母他们往外赶。
继母破口大骂,将各种恶毒的话都安在我身上。
兄长从书房出来,冷冷发声:「再骂一句,便送你去官府吃牢饭。」
继母瞬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只敢狠狠瞪我。
临走时,她突然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但你是他妹,你嫁不了他,你别做春秋大梦了……」
13
风雪烈了,迷了我的眼,我的心。
我站得笔直,不敢偏眸去看身侧的兄长。
兄长心善,免了父亲的租子,继母不甘心,三月里带着弟妹又来闹。
当时我与兄长正在与京城来的客商会面。
险些误了大事。
她砸了店里一个古董花瓶,我便报了官。
吃了半年的牢饭,自那后她才安分。
人啊,有时候便是贱骨头,你对她好,她不会记得,非得给她来一刀,她才长记性。
兄长本就聪慧,家逢大变后,也不再一味心软。
家业渐渐撑了起来。
无论谈什么生意,他都会带着我,带我认识各路客商,与我细说其中门道。
老爷从前是做纸张生意的。
不过纸坊造出的纸品质一般,销量连年下跌,是以老爷才会出海寻珍珠,想要搏一把。
如今若是再走从前的路子,恐难登新高。
少爷偶然得知,有古籍记载了造纸秘方。
我们花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得知这古籍在一老员外手里。
我们屡次登门求书,哪怕花费重金,员外郎也不肯将书相让。
他万事不缺,颐养天年。
唯有一十六岁幼女,待字闺中。
在我们第八次登门时,李员外道:「沈公子,若你愿意娶我幼女为妻,咱们便是一家人,这书我可赠予你。」
14
李小姐自屏风后探出头,露出天真昳丽的一张脸,对着我们明媚一笑。
真美!
我若是男子,怕也会因这一笑失魂。
这日晚间,书房的灯迟迟未熄。
我端着夜宵敲门而入,兄长一边咳一边记录纸张配比的方子。
我迟疑良久:「兄长,我看李小姐天真明媚,她几个兄长如今也在京都任职,兄长不若……」
他将笔放下,摇曳烛火之下,他眸色深深:「宝珠希望我娶她?」
我手在衣袖中捏紧,轻声道:「她应当是个好相处的嫂嫂。」
兄长定定瞧了我许久,低叹一声:「我知道了,你早些歇息,明日我们一同去李家。」
这一夜,我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见兄长与李小姐成了婚,生了三个孩子。
我看着侄儿侄女们长大成婚生子……
我呢!
我嫁给了谁?
哦!
我不曾出嫁,一生未婚。
醒来时,屋外日光灿灿,刺得眼睛生疼。
小翠在屋外低语:「不若奴婢去叫醒小姐?」
兄长低咳着:「不必,便让她多睡会,不急!」
我梳洗好出门,发现马车上放着好几个贵重的礼盒。
心跌落谷底,到了李宅,兄长开门见山:
「承蒙员外大度,近来多有打扰,李小姐聪慧美貌,在下恐难匹配……」
好话说尽,我们还是和礼物一起被扔出来了。
我看向兄长,他也瞧着我。
日光那么暖呀,他的眼里好像有星星:「宝珠,你我便这般相依为命一辈子可好?」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wildsman | 来自黑龙江
卖房时,前男友指着面积最大的一套:「喜欢吗?买了送你。」
男友却突然出现:「我好喜欢。」
他茶里茶气靠在我肩上:「姐姐,我不介意住你前男友给你买的房子里。」
1
加班到一点,手机忽然响了。
邻居发消息给我:「可不可以麻烦你和你男朋友声音小点儿啊,我明早还要上班。」
我心被狠狠刺了一下,铺天盖地的痛意涌来,眼前的白雾几乎让我打不出完整的字。
司砚是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
三天前,他和我提了分手。
那天,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家,第一句话就是:「姜鹿,我们分手吧。」
他眼底的光沉寂又阴鸷。
我没答应,他妈妈刚去世不久,他肯定是心里难过,喝醉了酒说胡话。
我和司砚青梅竹马一块长大,上同一所高中,在一个大学。
大二那年,我在台上跳完一支舞下来,有个学弟捧着鲜花和我表白,司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搭着我肩,目光直白露骨,「抱歉啊,她有男朋友了。」
我惊讶地扭头看他,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笨蛋!」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望着我,眼底的光灼热得好似有实质的温度。
他低头吻了吻我唇角,嗓音嘶哑:「姜鹿,我比他好,要和我试试吗?」
2
我俩在一起了,我也结束了我长达六年的暗恋。
司砚对我很好,好到连我大姨妈来了,弄脏的内裤他都帮我洗。
所以,当他提出分手,我没同意。
这三天我都没找他,我想让他冷静冷静。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酸涩,我抓起包飞奔回去。
鬼使神差地,我没敲门,直接摁了密码进去。
刚踏进去,撞上了刚出卧室的女人。
不是别人,是三天前我告诉她司砚要和我分手,她骂得最凶,告诉我下一个更好,陪我喝酒、陪我一块买醉的闺蜜谢瑶。
此时,穿着我和司砚的情侣睡衣,抱着我和司砚一块养的猫咪,挑衅地看着我。
「抱歉啊,我没带衣服,借你的穿穿,一件睡衣而已,你不会介意吧?」
我脑海里想了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我最好的闺蜜,和我最爱的男朋友……
我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和她扭打成一团,却被从卧室出来的司砚拽住。
他粗鲁地甩开我,温柔地拦着闺蜜的腰,冷声道:「姜鹿,我们已经分手三天了!」
「我没同意!」
他居然,真的要和我分手。
还堂而皇之地带了人回来。
我甚至连他为什么执意要和我分手的理由都没弄清楚。
为什么啊?
我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冲进我和他的卧室。
我面膜被拆过,用完了搁在床头柜上。
我洗脸戴的小鹿发箍扔在地上,鹿角被踩断了,歪歪扭扭的。
我疯了一样拆床,抽出床垫。
司砚腰不好,这是我双十一特意给他买的新床垫,花了我三个月工资。
可他居然让别的女人睡在上面!
眼前模糊一片,我边收拾东西边擦泪水。
谢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好心」地递过来一张纸巾,「小鹿,好友一场,床垫就留下来吧,大半夜的我们也没处买。」
我直接把衣服甩她脸上,「要不要你们的电费我也一块帮着你们交了?」
她白皙的脸庞被我衣服上的扣子刮出一道红痕,司砚刚好进来,谢瑶扑进他怀里。
「姜鹿,在我家对我女朋友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一如当初,他的追求对象上门挑衅我。
他也是这样,霸道强势地护着我,目光不屑地对那女生说:「在我的地盘欺负我女朋友?当我是死的?」
3
零零散散的东西收了一大堆。
把猫装进太空舱时,谢瑶轻晃着司砚的胳膊撒娇:「阿砚,我喜欢奶茶,我舍不得它。」
我和司砚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他沉默片刻,漠然道:「奶茶留下吧,瑶瑶喜欢。」
我才明白,他口中的奶茶,是我怀里的猫。
可它不叫奶茶,它叫三圈,名字还是他取的!
我心疼得厉害,像是系上了一块巨石,坠得生疼。
猫咪是我生日时,司砚送给我的。
当时我们吃完了饭从餐厅出来。
我吃得有点多,牵着他的手在小区溜达了三圈,才说走不动要回家。
他让我闭眼,然后变戏法似的抱出一只猫。
司砚站在路灯下,光晕像是给他打了一层滤镜,眉眼动人得不像话,他笑道:「绕了三圈,那就叫它三圈吧。」
可如今,他想抹掉我们之间的一切,连名字都不愿意提起。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不会哭的。
只会被当成笑话。
可胸腔里交织的痛和恨快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三圈我必须带走。」
不仅仅因为它对我意义特殊,还因为,它承载了我的心血,以及我的喜怒哀乐,三圈就像我孩子一样。
闺蜜看了司砚一眼,「小鹿,你们都分手了,你执意要带走奶茶,你是不是还忘不掉司砚啊?」
「不可能了。」司砚忽地出声,他盯着我,眸色漆黑如墨,「姜鹿,我不爱你了。」
话罢,像是要急切证明什么,捏住我闺蜜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4
收拾好了东西,我连夜拖下楼。
我喊的车没到,我抱着三圈,茫然地看着街道。
门卫叔叔频频朝我侧目,最后叹了一口气,给我递了一根烟,「姑娘,往前走,明天太阳依旧升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道了谢,问他借了把剪刀,把床垫拆了。
「床垫还新,多可惜啊。」
「脏了。」
我艰难地拆着床垫,我手被割出了口子,鲜血一滴滴落下,可我没停下,我自虐似的,发泄自己情绪,任凭自己泪流满面。
「够了!」司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死死箍着我手腕,愤怒极了,「姜鹿,你要死要活的给谁看?」
说完替我擦手上的血渍。
我一把推开他,把拆得凌乱的床垫扔进垃圾桶,冷声道:「为你?要死要活?你想多了!」
他目光晦涩地看了我很久,凉薄地笑了,「既然如此,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扭头就走。
却在几分钟后,开着车从地库出来,车窗降下,谢瑶从副驾探出大半个身子:「小鹿,朋友一场,大晚上你不好打车,上来吧,我和阿砚送你回去。」
路灯光线稀薄。
可我还是能看清,司砚喉结上那一抹暧昧。
「好啊。」我勾唇,拿了保安叔叔的警棍,疯了似的砸向司砚的车玻璃。
谢瑶吓得嗷嗷叫,暴露出原本面目,「姜鹿你疯了?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知道啊。
连颜色都是我挑的呢。
主驾驶位上那个人还曾经说过,他的副驾永远只载我一个女生。
司砚瞥了我一眼,眼底未起波澜,「你砸我一辆车,我还你一段情,姜鹿,我们两清了。」
话落,驶了出去。
几扇窗换一段六年的暗恋,换一段三年的感情。
是他的感情廉价,还是我根本不值得爱?
5
搬回家当晚,谢瑶给我发了一段视频。
昏暗的酒吧里,司砚坐在卡座里,单手握着酒杯,他说:「真心话吧。」
对方问:「你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司砚沉默片刻,答:「替姜鹿交学费。」
像是有双手狠狠捏住我心脏。
我记得那是大四开学。
奶奶犯病,出院后,我银行卡里仅剩的存款根本不足以支撑我的学费。
我借了很久的钱,也没借到。
那是一个午后,我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看见了倚在墙上抽烟的司砚。
他神色清冷,「姜鹿,是不是学不会服软?」
自尊心作祟,我没告诉他,我没钱,我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他脸登时黑了下来,拽着我往操场走,又把我摁在墙上圈住我,他气极了,「我是你男朋友,你宁愿求助别人,也不愿意问我?」
真的,好难堪啊。
他叹了一声,神色终是缓了下来,眉宇间有浓浓的心疼,「宝贝,算我借你好不好?咱不求别人。」
他替我交了学费,我也在拿到奖学金后第一时间还给了他。
从那后,他对我更好了,而且,他向来很聪明,知道保护我可怜的自尊。
我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去,对方秒接。
「谢瑶,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和谢瑶高二分班认识的,我撞见过她爸打她,揪着她头发把她脑袋往墙上撞,把她关在门外,不给饭吃,我把她带回了家。
奶奶给我们包饺子,炖排骨,她生日也在我家过的,她生病住院,也是我陪着她。
我一直觉得,我俩和亲姐妹就差一个相同的姓了。
奶奶也说,家里永远给她留着一张床。
谢瑶笑了声,「我喜欢司砚,这个理由够不够?他没告诉过你吧,你大二和他在一起后,我也和他表白了,他说,友谊才能长久。」
6
原来那么早就开始了。
我想起司砚和我求婚那天,我俩本来要去看电影,中途谢瑶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说,她暗恋的男生和别人求婚了,她心里难受,想找我陪她,于是,两个人的电影变成三个人的电影,电影结束后,我们在烧烤摊上喝酒,谢瑶喝得酩酊大醉,错把司砚认成她喜欢的人。
现在想想,真要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姜鹿,我喜欢司砚的时间不比你短,你们俩分了我才和他在一起的,我够意思了,你没资格指责我。」
可你是我闺蜜啊。
我的暗恋,我的欢喜和不愉快,你都知道。
却在我最痛的时候背刺我一刀。
「我指责你干什么?」我笑,「指责你爱捡垃圾?捡完还来我面前秀?谢瑶,你缺爱,他缺德,祝福你俩锁死。」
说完我挂了电话。
真傻啊,当初那些饭还不如喂狗。
7
很快我就没时间去恨司砚和谢瑶了。
工作很忙。
加班很多。
我累得连喜怒哀乐都快没有了,回家只想睡觉。
周末一觉睡到十二点,被手机里发来的消息震醒。
我揉揉眼,拿起手机解锁。
「恭喜啊,结束五年长跑,和司公子修成正果。」
「恭喜恭喜,结婚日子定了吗?到时候我要当你伴娘!」
「姐妹,恭喜你嫁入豪门,苟富贵勿相忘,不过他妈妈孝期才出不久,还以为你们还早呢,而且你是不是奶茶喝多了,你看你那手指胖的,悠着点,别穿不进婚纱。」
我翻了翻朋友圈,一个小时前,司砚发了张图片。
图片上,他牵着女生的手,两人手上戴着对戒。
像一根刺,准确无误地刺进我心里。
当初我和司砚本来要结婚了,可他妈妈出事了。
一切都被搁置。
他说,他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和他说没关系。
我能理解的。
其实司砚妈妈一直都不太喜欢我,甚至可以说讨厌。
大学我第一次上门,司砚妈妈对我就很冷淡,直到后来我俩毕业了还在一起,并且有结婚打算,他妈妈明确地告诉我,她不会接受我。
我不知道司砚怎么和他妈妈说的,那次后,她妈妈对我态度没那么差了,我也觉得,真心换真心,我家庭虽然比不上,可我其他方面也不差,我是配得上司砚的,我能打动他妈妈。
直到他妈妈出事前一天,我才知道,有些事,不是努力了才有结果的。
我和司砚妈妈谈得不是很愉快,她明确表示,只要我敢和司砚结婚,她就敢和司砚断绝母子关系。
这么沉重的爱,不被长辈祝福,时间长了,真的还会幸福吗?
我不敢赌,我害怕了。
我打了退堂鼓,可我没想好怎么和司砚说,那天我心情糟极了,我关了手机,一个人跑去买醉。
也是那晚,司砚妈妈在家中浴缸里自杀。
那晚,一无所知的司砚正满城地找同样一无所知的我,错过了和他妈妈最后一面。
8
事后我才知道,司砚妈妈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我十分愧疚,要是我当时警觉一些呢?发现他妈妈的不对劲,要是我不任性一个人跑出去难过,没有关机,司砚就不会连他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段时间我迷茫又忐忑,更让我过不去的,是司砚妈妈的那些话。
我没隐瞒,和司砚说了。
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说:「傻瓜,和你无关,你走后我爸带女人回去了,被我妈撞见,才有后面的事。」
许是我情绪太过低沉,他捏着我脸蛋,佯装凶道:「姜鹿,你居然动了和我分手的念头,你有没有良心?」
我天真地以为,事情过去了。
直到他去探望他妈妈没带我。
没关系的,他妈妈不喜欢我,我去了反而不好。
可后来,他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爱回家,我俩争吵越来越多,我才恍然大悟,还是有了隔阂。
我和司砚小学就认识了。
我爸妈去得早,跟着奶奶生活,被欺负了不敢还手,也不敢骂回去,我胆子小,性子也闷,是司砚替我打跑了欺负我的人。
他种下一棵向日葵,等开花了,告诉我:「姜鹿,你要像向日葵一样,追着光的方向。」
所以,在他送我向日葵时,我没告诉他,我其实不喜欢向日葵,我喜欢的是玫瑰。
是什么花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他送的就好。
上了中学后,他总是绕很远的路在我家巷子外等我,怀里总有一瓶温度刚好的牛奶。
他陪伴了我整个童年,贯穿了我整个青春。
可他还是不要我了,提了分手。
那时我依旧没觉得,他妈妈的事是造成我俩分手的元凶。
现在想想,是有关系的。
可即便我也是委屈的,那又如何?
我怎么能和死人计较?
我怎么可能,和死人去争?
分手可以,总要说清楚。
可他连个理由都没给我,单方面分手,把别的女人带了回来。
我看着朋友发来的祝福,删了司砚微信,并发了条微信。
「和平分手,谢谢大家关心。」
我心里烦躁得厉害,下意识想找烟抽。
三圈却在这时跳进我怀里,用脑袋来拱我。
我才想起,我还没喂它吃晚饭。
我翻出猫粮,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我和司砚一块喂猫的场景。
我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三圈,我想开始新生活了,我照顾不好你,我替你找一户好人家,送你走,你会不会怪我?」
三圈看着我喵喵叫。
9
很快找好了人家,是对刚毕业的情侣。
我带着三圈去约定的地点。
对方年轻有朝气,我把猫给他们的时候,女生满眼惊喜,男生满眼都是女生,我也曾这么幸福过。
「偶尔给我发几张图片就行。」
对方刚要说话,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猫包,司砚穿着高定的西装,眼底全是冷漠,「抱歉,猫不送。」
「什么嘛。」情侣一脸不快地走了。
我皱眉,「司砚,这是我的猫,你无权过问。」
「是吗?可你别忘了,这猫是我送你的,我不准,你就没权送人!」
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清楚地看出他漆黑瞳仁下藏着的盈盈恨意?
「司砚,你恨我是吗?」
他眸色一变。
「因为我,你没见到你妈妈最后一面,对不起。」
他背叛,我恨他,可他妈妈这件事,我的确愧疚。
「对不起?」他讽笑,一直克制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有对我的恨和怨,「那你能告诉我,那一晚,你和我妈说什么了吗?」
「你说,她强势霸道,不顾别人感受,所以她留不住我爸,也留不住我。你还说,我爱你入骨,即便她死了,我娶你的心也不会动摇是吗?」
10
当司砚把遗书砸在我身上,我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我才明白。
原来他妈妈对我的恶意真的那么大。
我到底是干了什么啊?让她妈妈那么讨厌我?
以至于留给司砚的遗嘱上都是些捏造的内容。
「你还要辩解吗?」
「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司砚讽刺一笑,「也是,你也不会承认,毕竟我刚认识你时,你就撒谎成性。」
我眼眶倏地红了,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还要打,被他扣住手腕。
「我难道说错了吗?」他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别人说得对,姜鹿,你真是个丧门星,你爸妈死了,奶奶也没了……」
……
后来再醒,我在医院。
我大学舍友秦素在我身边。
「你醒了,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好多了。」
「谢瑶那个贱人,我就说她不安好心,闺蜜……呸呸呸,她专业回收破烂的吧?」秦素叉腰骂骂咧咧,「还有司砚那个狗东西,搞谁不好?专搞贱、货。」
秦素和我关系好,不过没在一个城市,她和谢瑶一向看不对眼,我没少缓和她们之间关系,可无果。
「他呢?」
「替你交了医药费走了,他脸上的巴掌印是你打的吧?咋不打死他呢?」
「素素,我删了他微信,你把钱转给他吧。」
「行,我转了也删了他。」秦素骂骂咧咧,「真他娘的晦气,把你气进医院,又假惺惺地在门口问护士你的情况,恶心谁呢。」
我没接话,手机响了一声,是司砚的好友申请,并附言:姜鹿,我们没两清。
11
我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也没理会他。
办理出院后我请了两天假,秦素在家陪着我。
吃完饭,她说她下楼买个东西,一去去了一个小时。
我给她打电话,她半天都没接,倒是等来了警局的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秦素进警局了,一并进的还有谢瑶。
两个人都不好看,衣服凌乱,头发如鸡窝,脸上都挂彩,不过谢瑶伤得要重些。
谢瑶哭哭啼啼,「警察叔叔,你要替我做主,她私闯民宅,砸了我家不说,还打我。」
「呦,你奔三了吧?人警察小哥顶多二十五,你也怪好意思喊叔叔?不过能理解,贱人嘛,走到哪,骚到哪儿!」
「你……」谢瑶一噎,扭头看向我,笑盈盈的,「姜鹿,你给秦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跟条狗似的护着你?」
于是,我和谢瑶打了起来。
秦素无脑帮我。
两人斗殴变成三人小群架。
我们三都被扣下了,警察让我们喊人来领我们回家。
谢瑶打电话喊人,得意洋洋:「阿砚……」
「砚你妈。」
「忍忍。」我抓住秦素的手,「下回打,再打我俩真要被关了,先想想法子找人领我俩出去吧。」
秦素在这里没亲人,我也没有。
我只是没想到司砚来得那么快。
他应该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衣服都没换。
他瞥了我一眼,眉头一拧,刚要说什么,谢瑶扑进他怀里去了。
「没事了。」司砚是真的关心她,进来到现在,脸色一直阴沉着,他走完流程,带谢瑶离开。
只是他很快又折了回来,颀长的身子站在我面前,眸色未辨,「姜鹿,要求我吗?」
「素素,你听见狗叫了吗?」
「听见了。」
「你会求我的。」
12
我和秦素晚上十点回的家。
本来要待一整晚的,警察可能看我们太狼狈了,让我俩一人写了一份检讨就放了我们。
也是这晚,我收到了我领导的消息。
我被开除了。
我打电话过去,领导犹豫了很久,「你想想最近得罪了谁吧。」
我还能得罪谁?
还有谁能让我领导开除我?
只有司砚。
我在的公司和司砚家公司有合作。
我做了那么久的项目,我熬了那么多夜,全都没有了。
我在阳台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烟好难抽,我呛出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我拨出那串滚瓜烂熟的电话,对方挂了。
再打,又挂了。
第三个,他终于接了。
寂静的夜里,他声音清冷得像冬日的雪:「姜鹿。」
我手抖得厉害,声线哽咽,崩溃地吼出:「我没有和你妈妈说过那些话,不是我,你为什么不信我?」
明明不是我。
明明不是我啊。
连秦素都信我,为什么他不信?
他安静听完,「证据!」
我没有证据。
我拿不出来。
「姜鹿。」他声音传来,遥远又陌生,「我曾经,那么想把你娶回家。」
13
工作的事我没和秦素说。
她跑来一趟本就够操心了。
送走她,我开始找工作,我工作找得不顺利。
司砚读的金融,大学毕业他就进家里公司了。
我和他读的一样。
可以说,这个市里出名的金融公司全都和他家公司有业务来往。
在我第十次被婉拒后,我去司砚公司了。
前台一眼认出我:「老板在楼上,姜小姐直接上去就好。」
司砚还没和公司说我和他分手的事吗?
电梯一路往上,到了顶楼。
我进了司砚办公室,他低头看文件,他有轻微近视,只有在有强度的工作时才会戴,禁欲又迷人。
以前我总缠着他,他偶尔会依着我一两次,抱着我,低声诱哄:「乖,摘了。」
「来了?」
司砚抬头看了我一眼,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知道我要来。
我做不到他这么淡定。
断人前途,天打雷劈。
更何况我在公司已经小有成绩,被他一手毁了,我把包扔在他脸上,他偏头,眼角破了一块,渗出点血。
有人闻声进来:「老板……」
「出去!」
门被关上,司砚摘下眼镜,冷漠地看着我,「就这点本事?」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有问题?我没有和你妈妈说过那些话,你家不是有监控吗?你去查啊?你去调查。」
「给我当助理。」
14
啥玩意?
「我和谢瑶分手了。」司砚说,「你也可以搬回来住,不是说没说过吗?回来证明给我看。」
我可去你妈的。
我抓起桌子上的水,泼了他一脸,「有病就去医院!」
我只是没想到,司砚和谢瑶真的分手了。
我懒得管他们的事。
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卖房,底薪 6000。
我想着暂时也是个过渡,我状态太差,闲下来反而想东想西的,就去了。
这天和客户签完合同下班,已经十一点了,手机进来陌生电话。
「嫂子,司砚喝醉了,一直喊你名字,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
「喝得多吗?」我问。
「还行吧。」
我「哦」了一声,「那就让他多喝点,最好醉死,到时候我一定会去参加他葬礼。」
说完挂了电话拉黑。
路过烧烤摊时,香味扑鼻,这些天渐渐回到正轨,我整个人都回神了,我吸吸鼻子,「老板,我要十串……」
「啪嗒」一声。
手肘被撞了一下,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了。
「抱歉。」
扭头一看,一群男大学生,大冷的天,我恨不得裹毛衣,他们居然穿着球衣球裤。
看着都冷。
撞我手机的男生样貌最出众,个子也高,一米八七左右。
很瘦,不过是那种健康的瘦,额前碎发微乱,一双眼睛纯澈如清泉,满身的青春活力。
「怎么回事啊江湛,这么大的地,你非往人家那边挤。」
「就是啊,姐姐,你别放过他,让他赔。」
他同伴起哄,男生一脚踹过去,「都给我闭嘴,烧烤还想不想吃了?」
「吃吃吃,怎么不吃。」
男生已经把我手机捡了起来,正反看了一遍,嗓音清冽:「不能用了,这会手机店也关门了,你先拿我这个用吧,明天我联系你。」
说完把他自个手机塞我手里。
「江湛。」
「姜鹿。」出于礼貌,我报上自己名,「不过不妥吧。」
「我手机里没秘密,密码 0823,随便用。」
我是这个意思吗?
「姐姐,和我们一块吃呗。」
「对啊对啊,江湛摔了你手机,你吃他一顿。」
男大学生们真的好热情。
盛情难却。
我吃了他们一顿烧烤,还一块喝了点酒。
可我万万没想到江湛喝醉了。
他同学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丢下他跑了,我看着眼神迷离的江湛,在他眼前伸出两根手指头,问他:「这是几?」
江湛红着眼看我,喉结滚了滚,握住我手,身子一歪,倒我身上了。
我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扛回我租的老破小出租屋里。
到小区楼下,我边扶着他边从包里翻钥匙,包里东西太多太乱,一时半会没翻出来,就在这时,身上一轻,江湛整个人被拽走。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愤怒的声音:
「姜鹿,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天府々土匪 | 来自北京
我一直是男朋友的白月光,可留学几年回来,发现他竟爱上了我的替身。
面对他的犹豫不决,左右为难,我心灰意冷。
我洒脱一笑:「不用为难,我不爱你了。」
「爱你的这些年我问心无愧,不爱了我也绝不回头。」
1
三个小时前,我刚从飞机上下来,马不停蹄打车到沈彦的别墅找他。
我敲门进来。
看见了神色诧异、躲避视线的好友,又看见了面露愧疚的沈彦,还看见了那个同我长得极像,一脸的不可置信、伤心欲绝的她。
那一瞬,我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我开口:「阿彦,介绍一下吧。」
听见我喊「阿彦」,那个女孩脸上的忧愁更甚一分,我捕捉到了沈彦脸上的不忍。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宣示主权什么的,单纯就是从认识开始,我就是这么喊他的,自然而然地。
让我还心存一丝侥幸的是,沈彦骗我说:「这是公司新签的何皎,今天是她生日……」
他解释:「何皎没有亲人,我就是觉得她可怜,便把大家叫过来聚一聚。」
他又向何皎介绍我。
「何皎,这是苏念清。」
我神色堪称倨傲地看了一旁有些摇摇欲坠的何皎。
「哦,生日快乐。」
我又看向沈彦:「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沈彦只愣了一瞬,忙道:「我送你。」
一句「不必」还未说出口,何皎就小心又急迫地拉住沈彦的衣袖。
「沈总,今天是我生日,说好的陪我一天……」
我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彦,脚步停在那儿,等着看沈彦怎么说。
沈彦迟疑了一瞬,轻柔却也坚定地推开何皎的手。
「别闹。」
2
沈彦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为我打开副驾驶门。
我听见极为小声的一句。
「替身到底只是替身啊。」
沈彦系上安全带。
我开口:「把我送到山下吧,我自己打车。」
我感觉到了沈彦的一丝不自在。
「我把你送回家吧,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
我心想,我一个女孩子在国外八年,也没见不安全在哪儿。
我胡诌了一个名字,是我八年前被赶出国的前一晚住的酒店名字。
他不知道在哪儿,查了导航。
路上,他问我:「这些年,你还好吧?」
我假装在看窗外的景色,就是不想去看他:「还不错。你妈妈确实有每年打钱资助我在哈佛的学业。」
「你很优秀,要不要来我公司工作。」
我心里冷笑,摇头拒绝。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他遂不再说话。
将我送到那家酒店,沈大少爷估计是没住过大门这么小的酒店,要不是我提醒,他的大 G 就要开过了。
他找了个地方停车,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你……」
我打断他,拿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回见。」
我走进酒店,却在进门的那一刻回头,看到沈彦正在接电话。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他神色为难又宠溺,拿着电话钻进车里开车离开。
大堂小姐问我:「小姐,要开房吗?」
我回过神,摇头。
之前的沈彦一定会等我进去才离开的,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3
大学时,我和沈彦是模范情侣。
我那时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沈彦每天都在我的窗口打饭,还死赖蹭我专业的课。
他攻势凶猛,套路却显得有些笨拙,一片赤诚,就连老师辅导员都知道了这么个人。
一次体育课,我们在测试 1200 米,操场踢足球的男生没控制好力道,球直奔我来。
我没刹住脚,吓了一跳,狠狠摔在地上。
身体倒下的那一刻,大脑是没有反应的,我甚至连护住脸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就摔在地上了。
刚开始还有点蒙,体育老师问我能不能动,我还能踉跄着翻个身。
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围观的人,目标坚定地站到我面前,背着光,遮蔽了刺眼的太阳,他弯腰在小声惊呼中把我抱起来。
我小幅度地挣扎,被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吓住。
搞笑!
他在我面前一直乖得跟个孙子一样,我说往东走,他就算是没路翻墙都要往东走。
那还是他头一回瞪我。
第一次见他发火,我不再乱动,任由他将我抱去医务室。
他将我放在医务室的椅子上,蹲在我面前,看着我膝盖微微冒血的伤口直皱眉。
不是很严重,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却一言不发。
活似什么天大的事情。
这人明明一脸凶巴巴,动作却小心翼翼温柔至极,生怕把我弄疼。
「沈彦。」我喊他。
「哼。」
他拿着棉签的手一顿,鼻子出气,算是回应我。
我觉得好笑。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没了刚才的硬气,把头埋得更深,我只看到他泛红的耳朵,我等了好久,才听到他轻轻回了我一声。
「是。」
随后他又像是下定决心,般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是,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得到答复,对他说:「做我男朋友吧。」
4
我喜欢沈彦。
他很好。
真的很好。
我头回谈恋爱,反应又总是有些迟钝,我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
他会一边生气我什么都不依赖他,一边又心疼我的早熟懂事。
他会在图书馆帮我占座,会帮我送餐。
他的喜欢温柔又细致,偶尔有些孩子气,不成熟。
因为我忙着兼职,我们很少有机会一起出去,万圣节那天,我答应和他约会。
他查攻略准备了好久的约会,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在本子上。
被我发现,他有些羞涩地挠头。
「好傻是吧,我也不知道,明明闭眼就能背出来,就是忍不住,怕我忘了……」
他的小心翼翼让我更为愧疚。
情侣之间多么平常的事,对他而言这么重要。
我知道沈彦是被家里宠大的孩子,他单纯又炽热。
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喜欢我。
我们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这天。
沈彦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遇事挺㞞的。
看电影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的兴奋,我看了他好几眼,他莫名脸红,扭头避开我。
我猜到了什么,却故意逗他。
一直等到他把我送到寝室楼下,他都还在聊些有的没的。
一件室友从床上摔下来的事跟我讲了三遍,还以为我是第一次听。
「那我上去了。」我想逼他一把。
沈彦看着我,怔了下,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
「好,到了给你打电话。」
我点头。
脚步比平时慢了不少,到楼梯口还回了次头,他就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气极,觉得这人蠢得已经没救了。
5
我们玩得很晚,到寝室我洗了个澡刚躺在床上,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接了。
「睡了吗?」
我应了声:「刚洗完。」
我听见他细细的吸鼻子的声音。
「早点休息。」
我皱眉,想到了什么,在床上探着身子,掀开一角窗帘。
然后我就忍不住了,一路飞奔下楼。
心里隐隐有火气往上蹿,口上却说:「晚上泡个脚再睡。」
我踏出宿舍楼。
少年个子高挑,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白色针织帽站着路灯下,晕黄的灯打在他身上,他拿着电话,眼眸微微低垂,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不经意地抬头,看见我,一时呆滞。
我气得挂了电话。
他看着我嘿嘿傻笑,少年被冻得鼻子通红,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每次他一看我生气,就这么笑。
又蠢又傻又笨。
大冬天站楼底下有病?!
我朝他走过去,他以为我生气,还有些被抓包的羞涩,抱着我哄:「我想着听听你的声音我就走的。」
我没说话,突然踮脚,亲了他一口。
我俩都没闭眼。
将彼此的爱意看了个干净,心跳加速。
6
「阿彦。」我喊他。
他「啊」了声。
「晚安。」
沈彦还没回过神:「晚……晚安。」
7
我在国外的第二年,将我和沈彦的故事写成书,这次回来除了工作,还是为了这本书。
沈彦开了家娱乐公司,买了我的影视版权,请我当编剧。
虽然知道这不一定是沈彦授意,他也不一定知道这件事,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将版权卖给了他。
爽快得让对方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没想到,我刚回国就见到了女主角。
就是何皎。
她估计也没想到编剧会是我。
「苏……苏小姐。」
我看着她,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冲她微微点头。
她脸色有些难看,围读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后来和导演制片人聚餐,制片人隐晦地跟我提了句:「沈总对那位何小姐有些特别。」
他提醒我注意下,不要惹何皎不快。
我点头,端起酒杯敬他,咽下心中的苦涩。
我知道他是好意,提醒一个刚回国的新人编剧。
8
回国一个月,除了刚回来那一晚,我没跟沈彦联系过。
这天他作为投资商来探班。
我隔着人群看见他的侧脸。
他很高,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丝不苟的西装,很引人注目。
我看见他精致帅气的侧脸,抿起的嘴角。
导演说:「小何还有一场戏,马上结束,沈总等会儿。」
大家都默认沈彦是来找何皎的。
我不自觉捏紧拳,听见沈彦清冷又不容置疑的声音:「我去看看。」
这场戏是女主角和男主角分手后,独自一人坐在学校天台。
就是要拍出青春忧郁的氛围,表示一下女主角的美貌,本来没什么特别的。
沈彦跟导演站在一起,看着镜头里一身白裙可怜脆弱的何皎。
风吹着她的发丝,露出她染着泪光空洞无助的眼睛。
我在沈彦平静无痕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心疼。
心如刀绞。
我撇过眼不愿再看。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何皎站起来,突然滑了一跤,从高楼边上险些摔下去,我在惊叫声中回头,就看见那道黑色身影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窜出去,将女孩拉进自己怀里。
一阵混乱,两人被人扶起来,沈彦还将何皎紧紧搂在怀里。
沈彦眼中的严肃心疼,让我想起那年在医务室,他蹲在地上,拿着棉签小心心疼的模样。
只是少年长成男人,心疼的人换了别人。
我和沈彦对视,他终于注意到我。
看见我通红的眼眶,他眼里是愧疚和逃避。
何皎被他推开。
我看见他的口型。
念念。
何皎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彦:「沈总……」
沈彦没看她,朝我走过来。
我猜他想解释,但到底是没张嘴。
周围人看我们的眼神复杂。
尤其是我和何皎极为相似的长相。
不过何皎偏娇弱,我看着就是个冷淡没有心的。
何皎比我讨喜。
9
自打那日,剧组人员都猜到原著是有原型的。
不被认可的女主角是我。
深情温柔的男主角是沈彦。
只不过沈彦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制片人躲着我,我偶尔去跟何皎商谈角色,都会被导演支开。
表面上说何皎笨,其实就是怕我借职务之便伺机报复。
就连剧组的男演员都跑过来恶狠狠地警告我。
「管你是谁,你写的是谁,别想欺负何皎,不然我弄死你!」
制片人也告诉我,何皎是个努力善良又上进的女演员。
不过我看不出来,何皎现在每天入戏困难,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只不过大家都愿意包容她,保护她。
除了我而已。
我是那个狠毒的前任。
就像梦里那样,不管我究竟是如何想的,他们都咬死了我是恶人。
10
中午我在和导演吃饭,剧组统一的盒饭。
饰演男主角的当红流量,就是那天警告我的男演员,突然冲进来,把饭洒在我身上。
我米黄色的针织长裙上瞬间满是污渍。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剧组化妆的一个女孩给我递纸,让我擦擦。
我道了声谢接过。
「你这个贱人,你让沈总把女主换人的?蛇蝎心肠……」
我傻在原地,后面他说的话我都没听进去。
换演员?
都拍一半了,突然就换?
沈彦换的?
为什么?
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我抬头,刚刚给我递纸的女孩已经站远,我捏着手里的纸。
半晌后,手指一松,雪白干净的纸掉在地上,沾上散落的饭菜。
脏了。
我迎着当红流量恶毒的话,抄起一旁的盒饭,劈头盖脸,将一整份盒饭倒在他据说一个发型几万的金贵的头颅上。
11
晚上我接到沈彦的电话。
「对不起,何皎说她不想拍了。」
我躺在沙发里,很宽容地原谅了他。
「沈彦,你的男主告诉我,是蛇蝎心肠的我让你换的人。」
电话那边一滞。
「念念,我不知道会这样,但何皎她闹,我……」
我打断他:「沈总,这是你们公司的项目,你们想让谁演和我无关,但请你们管住自己的嘴,否则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们。」
说完我挂了电话,扑到马桶旁呕得眼泪直冒。
恶心……
好恶心……
12
第二天,我回到剧组。
那个脑残的当红流量大概是被警告过,明明看我很不爽,还僵硬着脸站在我面前道歉。
「就你这水平还能当演员?」我挑眉。
他一愣,就要发火。
何皎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来。
「苏编剧别怪他,是我的错。」
我看过去。
何皎微微蹙眉,看着那个男演员,让他先走,她想和我单独说两句话。
那个当红流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
「出事了喊我,我就在外面。」
何皎冲他一笑:「没事的,苏编剧不是那种人。」
当红流量一步三回头。
等人彻底走了,我看着何皎,想知道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白色贴身毛衣,勾勒着她姣好的身材。
她看着我有些为难。
「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
何皎说:「抱歉,苏编剧,我……我喜欢沈总,我之前也很喜欢这个小说,但是……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这里面是你和沈总的过去,我……我就演不下去,对不起。」
我看着她。
她满脸歉意不似作伪,气氛都到这了,我要是再不做些什么,就太对不起外面那些死活防着我的人了。
我拿着玻璃杯子,看着一脸诧异的何皎。
「啪嗒」一声,杯子碎在地上。
门被人推开,沈彦一脸紧张地进来,慌张的样子让我看着觉得好笑。
谢谢你,沈彦,我不爱你了。
如果我之前还能嘴硬,不愿意承认我只是梦里为了让男女主更近一步的白月光女配,不愿意承认我坚持的这八年,不过是书里无足轻重的一笔。
那现在我死心了。
沈彦的猜疑,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
13
当红流量紧随其后,整个剧组的人都围在外面。
看着像是在害怕何皎出什么事。
但这里面要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该多失望呢。
我看着他们错愕的一张张脸。
从他们守在外面的那一刻,他们就没有信任过我。
从一开始防着我靠近何皎,就是笃定我一定会给何皎难堪。
但是跟女主角商量角色,这是我的工作,而与角色共情,是她的职业、义务。
沈彦看着一屋子挤不下的人,有些脸红。
我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都要以为是我嫉妒心作祟,故意刁难的何皎。
八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哪怕我还心存希冀,也不得不承认。
曾经对我说只喜欢我的沈彦,变心了。
这里需要离开的,不是闹脾气的女主角,是我这个沉溺于过去的人。
我拼尽所有都想要回来的地方,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何必自取其辱,又何必独自坚持。
前任的尴尬。
过去的尴尬。
沈彦,如果有一天,我在你心里,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你在我这里,就是没有必要存在的存在。
我指尖有些颤抖,我意想不到的颤抖。
沈彦悬在我心口的那把刀,被我亲手推进胸膛,血淋淋的惨状让我认清现实。
「沈彦,我的小说,你们不配拍。」
我不是衬托你们爱情的前任。
14
我离开剧组,拉黑了所有人,拒接所有外来电话。
他们找不到我的。
8 年前,哪怕沈彦又哭又求,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妈妈把我们分开,甚至连去机场送我的机会都没有。
我在那家宾馆,独自住了一夜,登上前往地球另一面的飞机,被迫和所有人断绝来往。
孤身一人,异国他乡。
8 年后,我是沈彦、沈家都不能再随意决定去向的金融圈新秀苏念清。
我还是我,但又不是我了。
15
纪向琛睡眼蒙眬地将文件夹丢到我的办公桌上。
「拍完了?」
我打字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不拍了。」
纪向琛没说话,我听见他拨弄咖啡机的声音。
我原以为万恶的资本家终于做了次人,没想到还是我太高看他了。
纪向琛用我的杯子给他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我盯着他。
男人站在背光处,脱了外套,上面是白色衬衫,下摆包裹着劲瘦的腰身扎进黑色西装裤。
我视线停在那儿,纪向琛突然回头看我,挑眉看来。
「想喝?」他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
我摇头,收回视线。
纪向琛没说话,我再次听见他摆弄咖啡机的声音,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一只好看的手放在我面前。
「你值得更好的。」纪向琛说。
我沉吟。
不出三秒,无情的资产阶级大老板又开始剥削我这个苦命的劳动人民。
「策划书差了点,重做。」
16
我跟纪向琛认识快七年了。
我现在出入一身名牌,存款丰厚,在这座大楼里,我被很多人羡慕,是他们的奋斗目标。
但七年前的我何其狼狈,虽然只有极少人见过,但那确实是我最不堪回首的过往。
纪向琛就是那个不幸见证的人。
他是我非常尊敬的前辈。
我卖出去的第一单证券,就是他买的。
当时纪向琛指缝里露出来的一点美元,就足以支付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在我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问我:「我们财务部缺一个打杂的,你来吗?」
后来,我才知道。
在美国,纪向琛的公司里,很多人都是他用这种捡破烂的方式捡回来的。
我也是其中之一。
真好,我这个破烂能被收进资本家的垃圾桶。
小助理听得一脸笑意:「苏姐有纪总保驾护航,哪怕是在异国他乡,都绝对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我嗤笑,小助理对我和纪向琛有很深的滤镜。
我没说话,也没反驳,垂眸看着我的双手。
因而错过了纪向琛徒然收敛的嘴角,渐渐黑沉的眼眸。
17
不,她过得不好。
一点也不好。
18
其实只要我不想,沈彦是找不到我的。
我知道。
我在国外的一切都被沈家抹去,我又不是圈里人,那篇小说只是个意外,等我撂挑子不干了,沈彦除了知道我回国了,就完全一无所知了。
别说他了,估计现在连沈太太都焦头烂额不知道我人在哪儿。
我隐于人海。
沈彦的一举一动,却闹得人尽皆知。
听说他的公司投资的新电影拍了一半毫无征兆地停拍。
听说沈彦公司的官博发了条声明。
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扑朔迷离的走向刺激了网络上一群吃瓜群众。
何皎和沈彦关系匪浅这事人尽皆知,都在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上网少,这些事情都是纪向琛告诉我的。
他捏了捏鼻梁,有些咬牙切齿:「你这前男友戏真多。」
沈彦为了找到我费了不少心力和金钱,纪向琛要藏住我,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为难这位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了。
「明天我奶奶大寿,你跟我一起去。」纪向琛突然说。
我扬起半边眉。
纪家的地位可不是沈家这种小豪门能随意碰瓷的。
奶奶大寿这种事,可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以内。
纪向琛说:「到时候会有不少大亨到场,让你去是让你把眼睛擦亮。」
「是!」
我懂了。
他是重生归来伺机潜伏的复仇公子,表面是乖巧和善的富圈少爷,实际上在名利场上安插自己的心腹,将家族资源暗中带走。
我就是那个心腹。
责任重大,任重道远。
19
纪家老宅一般人进不去,是纪向琛开车来接我的。
我穿了一条黑色露肩鱼尾裙,上车的时候冻得有些发抖。
他一脸黑线地看着我:「你是去表演的吗?」
我:……
他是资本家,是人民币。
我在心里对自己再三强调,挤出一抹好看的笑。
「这种寿宴不应该穿得正式点?」还有好多商业大亨。
纪向琛看着我,眸色深沉。
「不用,正常穿就好。」
我了然,既然资本家都这么说,我又矫情什么呢。
我上楼火速换了衣服。
针织长裙外搭红色大衣。
一路上纪向琛没说话。
到了地方,我就知道这个正常穿的我是全场最不正常的人。
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款抹胸高定,举着酒杯朝纪向琛走过来。
「小琛,来了。」
纪向琛:「嗯,大嫂。」
我心神一凛,这人就是纪向琛的大嫂,真正的名媛千金。
高叔华。
她眼神自然又温和地看向我,没有一点被打量审视的不舒适。
纪老太太在三楼,纪向琛带着我穿过人群上楼。
纪向琛很受宠,我一直知道他有钱,刚开始还觉得他是家中争家产失败被放逐的小儿子。
但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像纪家这种顶级豪门,越是人上人,就越是谦逊温和。
并不是所有资本家都像是沈家那样的……
纪老太太将我留下,赶纪向琛走。
「你去书房,你大哥有话问你。」
我一怔,有些紧张,和纪向琛对视一眼,纪向琛也是一脸意外的模样。
我不自觉地攥了攥手心,是我意想不到的冷汗。
纪向琛说:「奶奶,不用吧。」
高叔华骂他:「让你去就去,有我在呢。」
纪向琛看了她一眼,给了我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转身走了。
「那我早点回来陪奶奶。」
我听见纪老太太嗤笑的声音。
20
八年前,沈太太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坐在真皮沙发上。
她一脸雍容,笑着对沈彦说:「你去给念清拿杯牛奶去。」
我那时还沉溺在男朋友居然是沈家继承人的震惊里,脑子转得比平时慢了不少,沈彦又是个乖宝宝,闻言便笑着欸了声去帮我拿热牛奶。
等人走了,沈太太才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我。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快速回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当贝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