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我是一台上班唯唯诺诺工作，下班放飞自我的舞区主播。
直到绿茶同事把我跳舞的视频发到了工作大群，让我在老板面前痛失马甲。
她以为这样就能整死我，没想到公司新来的老板是我的榜一大佬。
01
我是个舞区主播，粉丝蛮多的那种。
绿茶同事周莹暗恋的何经理有在看我跳舞，所以她也有关注我。
上周末，我在某灯光展的装置里录女团舞视频，被她撞见了。
星期一，她反手将我的视频转到公司大群：“这个跳舞的UP长得有点像潇濛欸~”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们在群里炸锅了，甚至有人截图私聊我。
最瞩目的是，新上任不久宋总直接在大群里艾特我：“来一下我办公室。”
眼看自个即将马甲不保，我冷汗直冒。
02
我寻思她在报复我。上次我约了客户谈项目，经理在前一天晚上非要给我安排个麻烦的饭局，我被那个从北京来的老板灌得断片，导致我第二天根本不能去谈项目。
经理带着周莹去谈，当然，没谈成。他们不知道，我拉的这个客户是我大学的学长，见那天不是我去谈的项目，他一直打太极，就是不肯将费用定下来。
周莹认定我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故意给她使绊子。
这不，上赶着报复我来了。
03
这几天，从同事们的八卦也听出来了，新来的老板是总公司太子，也不知道为啥要选我们这种二线城市的分公司练手。
我稍稍吸了一口气，才敲响了那扇沉重厚实的双扇木门。
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虽然低沉，比我印象中要年轻一点：“进来。”
我带着准备好的微笑推门而入。
坐在巨型落地玻璃前的男人把我劈头盖脸打量好几个来回：“群里那个主播是你？”
我失笑：“不是我。”
他翻着手上的文件，我定睛一看，这他妈是我的简历。
顿时心里发慌。
“化学硕士，来这里跑业务？”他挑起眉毛。
我不是很有才能那种，做科研得熬到何年何月才有钱？
“学医的也能去当医药代表啊？”我慌得要死，不知道他问这么多干嘛。
他就像顺嘴一问：“听何冲说你上个月因为喝酒差点丢了一单合作？”
这何经理是个人精。
我还没傻到在没有任何证明的情况下告状，敷衍道：“是我疏忽，非常抱歉。”
“给了机会也不解释，”他嗤笑一声，“觉得说了没用？”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讪讪地开口：“您知道这件事？”
但他是从谁的口中知道我是被何冲和周莹陷害的？
“蠢。”他连骂我都惜字如金。
我撇了撇嘴。
“那个主播真不是你？”他又问了一遍，眼神锐利。
我被他问得头皮发麻，但或是否认了：“真不是。”
他不耐烦了，让我回去工作。
我刚走到门边，他又叫住了我：“等会儿，去把那个周莹叫过来。”
04
周莹是哭着回来的，小姑奶奶被宋总罚扣绩效了，原因是她在公司大群发些与工作无关的链接，造成不良影响。
何经理亲自去找宋冽也没用，被骂得狗血淋头回来了。
他经过我时，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了句：“行情挺好，攀上宋总了。”
我带着没有用的警告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何冲这个人有病，我越烦他，他越得劲：“难怪没看上我，说到底不就是看上了钱。”
我懒得理他，这个人就是不能给一点表情。
“你看她你看她，”周莹跑到何经理面前告状，“她欺负我，还翻你白眼。”
“你大度一些，不要跟她计较。”
“你就是向着她！”
本来还想再翻一台白眼，听到有人小声惊呼：“宋总……”
我回头一看，宋冽就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台文件夹。
不知道已经站在这里多久了。
“你们很闲？”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宋冽冰冷的目光却落在周莹身上。
周莹下意识地往何经理身后躲。
何经理却推着她肩膀，把她推走：“昨天的会议记录做好没，还不快去？”
“哦……”她不服气地看了我一眼，灰溜溜地回工位敲键盘。
宋冽面无表情地等着他们表演完，我正疑惑他如何还不走，一晃神他已经走到我跟前，把文件夹塞到我手里：“你的东西。”
我摇摇头：“不是我的。”
他自上而下的视线仿佛一块冰锥：“好好看熟，把要点划出来给我，星期三早上跟车到华岳集团开会。”
华岳集团正是我学长任职的企业。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这还有五分多钟就下班了。
“如何，有意见？”宋冽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
跟我不同，新老板年龄不大，心思却那么难猜，我在他面前就是战五渣。
“不敢不敢。” 我一台小职员如何可能有意见？
“明天她也去？”何经理听了，脸色一变。
“对。”宋冽根本不看他，自顾自地走了。
05
宋冽一走，我就瘫软在座椅上。
新来的老板太恐怖了，我背上的衣服被冷汗浸得发凉。
赶紧上线找我的榜一大佬安慰安慰。
这位榜一大佬是从别的直播间看到我PK过来的，之后就一直在我这边坐阵。
每次我直播大佬都会来捧场，每场都会给我送不少直播间礼物。
榜一大佬沐光不仅有钱，人还绅士、温柔，能看出来是有教养的精英家庭出身。我在想，像他这样的人，无论长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
我撩他很久了，但每次他不是装作看不懂我的暗示就是转移话题。
“沐光老板，我今天不能直播了。”
“没关系。”他回信息总是很快，简直就像专门等着我一样。
“公司新老板好凶，还要我加班，太可恶了！”
“要加班到多久？”
“我不知道，要看他满不满意。”想到等会儿又要独自面对老板，我简直胃痛。
“加油。”可能他在忙，回复我的也只有片言只语，我有点失望。
下一秒，他发来了一张玲“摸摸头”的表情。
我忍不住向他倾诉：“饿死我了，忙到目前还没吃饭。”
沐光没有说话，对话框默默地弹出他发的转账，整整有一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怕他误会我了。
“拿着吧，有机会给你做饭。”
妈妈，我遇到了天使。
这段对话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开始加班。
不知道是那一千块钱，或是那句“有机会给你做饭”激励了我，我飞快地扫着密密麻麻的文档，终于把厚厚一叠资料整理成要点拿给他。
他接过资料，只是略略看了几眼就放到了一边，语气生硬地说：“还行，下班吧。”
没想到居然能一遍过，我震惊了。
“您，您还不走吗，需不需要帮您订餐？”被老板认可了工作，我心里一感动、脑子一抽就问出了这句话。
“想请我吃饭？”他盯着屏幕，那张冷清、俊美的脸在屏幕的灯光下神色莫测。
他如何能理解成这种意思！
“我，我……”但我说不出口啊。
“走吧，坐我车。”他站起来，关掉电脑。
根本没办法拒绝，我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他带我去了个我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走进去的高级日料店，点了一桌子的料理，拦都拦不住。
我愁死了：“宋总，我吃不了这么多。”
“每样都试一点，吃不完打包。”他自个倒不如何动筷子，靠在卡座沙发上刷手机。
本来我是真的很饿，我一边吃，他一边问我工作的事，工资、同事、上司、项目，全部问了个遍。
因为一直和冷面上司聊工作，这顿饭吃的又是冷食，东西全搁在胃里不上不下，我真的会谢。
我没吃了好几样东西，真的吃不下了，就放下了筷子。
“吃这么点就饱了？”他一直在刷手机回消息，不知道他是如何注意到的。
想到自个是要来请他吃饭的，我起身准备去前台买单。
“去哪？”他拉住我的手腕。
我看着他的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硬了：“买，买单……”
“这里要先买单再吃饭。”他放开我，冷淡的神色难得露出一丝戏谑，“真想请我吃饭？”
“下次一定。”我跟在他身后，失去了思考能力。
好可怕，这个老板到底想从我嘴里挖出什么料？
06
虽然说公司会派车送我们到华岳集团，但宋冽他是老板，有自个的专车和司机，我们这些普通员工肯定不跟他一车。
我到底下停车场找到了公司的别克商务车。
坐进车里，才发现何经理把周莹也带来了。
周莹见我进来，表情马上垮了。
她推了何经理一把：“她如何在这？”
何经理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你少闹腾。”
小姑奶奶抱着手臂望着窗外，气得脸颊鼓鼓。
我差点笑出了声。
手机突然接到宋冽的电话：“你在哪？”
我有点莫名其妙：“我在车上了。”
“哪辆车？”听他语气，心情好像有点差。
“宋总您放心，我跟何经理已经出发了，一定准时到。”
“好。”
本来以为他只是催我们出发，结果他又说：“走的时候跟我车。”
他又想挖什么料，我心里慌慌。
既然宋冽亲自和华岳集团谈这个项目，这个项目的合作八成是定下来了。
由于周莹不是化学专业的，临时切入对我们的产品也不是特别熟，提的几个问题都太基础，听得两边人都皱起眉头。
何经理张罗着请郑成月一起吃顿饭，会议还没开完他就让我去酒店订房点菜。
我只能默默离席。
“去哪？”
华岳的顾问还在跟何经理聊合作细节，宋冽这句话把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引到我身上。
我只好走到他旁边，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先去酒店点菜。”
“坐下。”他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我只好尴尬地坐回去，朝何经理无辜地耸了耸眉毛。
何经理只好让周莹去。
周莹一脸不情愿地出去了。
郑学长和宋冽定好了细节，最后竟然向宋冽提了我：“这次合作很愉快，萧濛写的方案非常成熟，回去马上就能落地。”
我笑着点点头：“和郑总您这样稳重温和的人合作，一定会很顺利。”然后悄悄给他发了信息：“谢谢学长哈哈哈。”
郑成月在桌子底下给我回了个吐舌头的表情：“我够厚道了吧？”
一不小心笑得有点忘形，一抬头发现旁边的宋冽正脸色阴沉地盯着我。
我赶紧关了手机坐直，正正经经地开会。
在会议室里面大家都有点拘束，在餐桌上郑学长放得稍微开一些。
我刚认识他那阵也没想到，他一台带着无框眼镜，留着复古中分发型的斯文人，骨子里居然喜欢吃烤肉喝酒。
宋冽可能也知道郑学长喜欢喝酒，所以让司机拿了一瓶洋酒上来。
桌上男人比较多，周莹点的菜都是精致分量又少的那种，转一圈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吃，何经理推了推我：“菜不够了，去多加几个菜吧。”
于是我去给郑学长点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回来之后刚坐下，何经理又骂我：“没看到郑总杯子空了吗？给他添点酒啊，没点眼色。”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转盘上的酒瓶，转眼间被旁边的宋冽接了过去。
“忙什么呢，吃饭。”他低声命令我，自个却给郑学长倒了酒。
我的心跳马上就乱了，不知道宋总对别的女同事是不是也一样，总会做些让人想多的事情。
另一边何经理和周莹看得眼都直了。
郑学长也看出来我上司在故意为难我，站起来要跟我碰杯。
他在我读研时就关照我，我特别感激他，也跟他碰杯，一饮而尽。
宋冽碰了碰我的手：“别喝太多。”
“好。”
我刚感叹新老板还挺体谅我的，他又来一句：“等会儿别吐我车上。”
晕死，我真的会很自作多情。
07
把项目谈妥，安排好第一阶段的工作后，我的工作就闲暇了一些，寻思着该开一开直播，或者发点热门舞蹈视频。
于是我找出一台库存，是前段时间找了一台网红花海当背景板录的日式宅舞，穿着巫女服跳的，裙子收腰位置高，裙摆虽然短了些，但很显腿长。
我给视频配标题【是你梦想中的腿吗】发了出去。
没几分钟以后，我就收到了沐光的私信：“裙子太短。”
我无奈地说：“老板你应该夸夸我的腿。”
他转移话题：“最近工作不忙了？”
谈成了一台项目，我还挺有成就感的：“项目谈成了，暂时有空档。”
“你一直都很优秀。”他夸我，夸得一本正经。
“那你喜欢吗？”我发完以后感叹，自个时常被沐光迷得脑子抽风。
我疯狂想着要补救，但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写不出一句能发出去却不尴尬的话。
“喜欢。”
一股恋爱的甜腻让我的脑袋天旋地转。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你。”
哦，好吧，原来在客套。
我懊悔不跌地警告自个：有钱的海王大佬是没有心的，他们没有心，没有心！
08
第二天回到公司，看到一群人围在周莹的工位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但听到那首熟悉的歌，我就知道他们在看我新发的视频。
“这真的是萧濛吗？”有男同事问。
“身材是挺像的，但是脸有点不太一样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妆前妆后那是两个人。”
周莹说：“是有美颜滤镜啦，上次我在现场亲眼看到的，绝对就是萧濛姐。”
“萧濛或是不化妆好看。”
“我也觉得。”
看来这个小姑奶奶，不把我搞死她不罢休。
我直接无视他们走到我工位上。
“萧濛，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月入百万了？”
周莹也问我：“没想到萧濛姐27岁了，比那些十几岁的小妹妹还可爱。”
小姑娘真会说话。
我尽量做到面不改色：“如果我月入百万了，我为啥还在这里打工？”
我这样一说，语气也相当扫兴，很多人都识趣地散了，估计也只是看个热闹，至于我是不是，也没多少人真的关心。
宋总又给我发消息了：“来我办公室一下。”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心里忐忑不安。
我敲响他办公室的门，听到他说进来后，花了巨大心理建设才迈开步子走到他跟前。
“之前有事，没来得及跟你谈谈你的工作问题。”他抬起手，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宋总您讲。”我坐得笔直，就像挨训的小朋友，背都不敢碰到椅背。
“在你们项目组，是你的资历比较老、能力比较强，你不要什么都揽给自个做，也要给新人锻炼机会。”
我明白他指的是我在华岳开会的时候中途离席的事情。
“明白。”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点太关心我了。
我们经营项目部那么多项目组，那么多的员工，为啥只盯着我不放。
“这个项目是你拉回来的，这个产品是你对接的，在场所有人当中没有人比你更加熟悉，你走了，接下来甲方的提问有谁可以应付？”
要解决这个问题，从根本上来讲，应该找何经理谈话，周莹是他带的，也是他让我去打杂的。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足，下次注意。”
我能如何办，只能道歉了。
宋冽这次跟我谈话非常认真，是专门留了时间，也没有在处理其他工作。
因此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脸上，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他显然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我跟总经理了解过，他留意到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曾经想提拔你当项目经理，但你没有答应。”
要是我当了总经理的助理，那不是没有时间跳舞了？
那当然不答应了。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尴尬地摸了摸后颈。
空气沉寂了好一段时间，久到我以为他一定要等我说出个所以然才肯放过我。
“昨晚更新了视频？”他冷不丁地问道。
听到他忽然出现的声音，我吓得肩膀瑟缩了一下：“宋总，我已经说过了，这个主播真的不是我。”
“不是吗？”他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坚决地摇头。
他冷着脸，把一叠文件扔在桌子上让我自个看。
我把文件拿起来，发现是他第一次找我谈话的时候翻的简历，但我将简历翻完以后，发现下面还有别的文件。
上面列着我在直播平台的身份认证信息，包括我的平台ID，我的直播间号码，还有我其他的直播经历。
打脸来得突如其来，一股血液裹挟着愤怒直冲头顶。
“宋总，您是指什么意思？”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那么难以理解，连质问他的声音都在颤。
“这是你不愿意升职的原因？”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说的话中字字都是逼迫。
“是。”我感觉自个有点失去理智，“为啥要查我？”
“希望你考虑一下，不要埋没自个工作上的才能。”宋冽见我情绪有点不对，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化学，这个专业是我爸逼我选的。
我从小就喜欢跳舞，梦想是考入舞蹈艺术学院，但只有优秀的文化课成绩才能给我父母带来安全感。
才能？我在舞蹈上的才能就不是才能吗？别人学一台舞可能都得学十天半个月，我基本上跟两三遍就能把动作都扒出来。
经常加班回家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化妆、准备服饰、录视频，剪辑。
我的梦想已经遥不可及了，为啥还要被多踩一脚？
“公司里有很多有才能的同事，我没有您讲得那么优秀。”
不论这位宋总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专门去查我这件事让我觉得很难堪。
我简直气得不能自已，口不择言：“外面那些人不是经常调侃我月入百万吗？公司能给我开出这样的工资吗？能躺着赚钱为啥要那么辛苦？”
“出去。”他冰冷的声音下隐隐压抑着畸曲的愤怒。
09
我是摔着宋冽的门离开办公室的。
和宋冽这谈话一谈就是一台小时，我回到工位，何经理以为我才回来：“到哪里去了？让你整理的资料你找了没有，这边周莹要开始做汇报PPT了。”
“昨天就已经发给她了。”
“我让你把重点都挑出来做成文本给她，你有做吗？”
我气在头上，脱口而出：“没空。”
“你什么态度？这个月的绩效不想要了？”何冲走到我边上训斥道。
“不要了。”我打开文档，开始写辞职信。
“绩效对你来讲是工资，对公司来讲是考核，公司请你回来是让你干活的，你这种态度分明就是想不想干……”他说道一半，看到我在写辞职信，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你，你……你要辞……”
“我要辞职。”我站起来直视他，没有任何犹豫。
“如何，如何就要辞职呢，我们项目组才几个人，你走了，我一时半会儿上哪招人顶你？”何冲的声音开始变调，“你再想想，不要因为冲动做出后悔的决定。”
“不后悔，今天我就回去了。”我拎起包准备走。
“有你这样辞职的吗？公司还没审批呢！”他挡在我跟前。
我耐着性子说：“我这几年的年假没放，我已经申请了。”
“你有没有责任心，那么多项目都是你在管理，所有资料都在你手上。”何经理攥住我的手，痛得我脸都扭曲了。
我盯着他，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成熟点吧。”
何冲放开手，把眼眶憋得通红，又用仇恨、不甘的眼神目送我。
10
我辞职了，我决定当签约主播。
以前我跟爸妈商量过很多次，想辞职当全职主播，他们不同意，觉得我跳这些舞，抛头露脸不要脸，让他们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但给我妈看病、买房子的钱，都是靠我直播跳舞赚回来的。
光靠我目前的工作，根本不可能负担这些。
我看上去是月入百万，很风光，实际上我的存款只有两位数。
生活的一地鸡毛让人疲惫，而我只是想跳舞而已。
本来我以为辞职了以后会很开心，但原来我会很不舍，很伤心。
不管愿不愿意，我也在这家公司里做出过成绩，目前全部拱手让人了。
我回到自个的房子里待了几天，一台人四堵墙，把迷茫和愤怒关在狭小的空间里相互撕咬。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找个人聊聊。
我打开沐光的对话框，以往我大事小事都爱跟他说，目前也特别想听他安慰安慰我。
“沐光老板。”
“？”他依然是秒回，但只回了一台问号。
这个问号让我的倾诉欲大打折扣：“你在忙吗？”
“嗯。”
他变得好高冷，我该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他了吧？
“那我等你有空的时候再找你吧。”我觉得莫名其妙，又很难受，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你说，我等会儿看。”
我不想说了，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看自个以前录的视频。
为了流量，我跳的舞从日式宅舞为主，变成以韩国女团舞为主。
但不管是指什么舞，只要有地方能让我继续跳，我心里或是高兴的。
被我扔到角落的手机委屈地响起了提示音。
我把手机捞过来一看，是沐光的消息：“如何不说话了。”
我苦笑：“你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
“你的消息，我一定会回。”
我以后的直播生涯里，还有赖这个榜一多多关照，好不容易我觉得全职跳舞了，他又冷又热让我心里一下好没底。
“我辞职了，准备当全职主播。”
“你辞职了？！”他好像特别惊讶。
“嗯，我老板发现我直播了，他质疑我直播会影响公司的工作，他还觉得我跳舞纯粹是浪费时间。”
“是……是吗？”
“但跳舞是我的梦想，我和专业舞台已经无缘了，但在直播间跳舞也是一样的，我目前的粉丝可比那些专业人士多得多。”
“我会一直支持你。”这次他的消息回得很快。
我没有当真：“是吗？沐光老板不要哄我。”
他给我转了三千：“别叫我老板。”
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奇了：“那应该叫什么？”
“叫哥哥。”
我原地爆炸了。
11
毫无原则的我，毫不犹豫就叫了一声哥哥。
明明知道对方是给很多主播都投过天价礼物的海王，我或是义无反顾地进了鱼塘。
至少我又振作了，决定去市里的创意公园录新视频。
坐在花坛边玩手机边等摄像小哥哥，眼前的地板突然出现了一双皮鞋。
一抬头，视线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但多了邋遢的胡渣，黑眼圈和红血丝。
他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和身侧紧握的拳头让我有点胆怯：“你如何在这？”
“你的辞职流程我没有批。”他沉着声音说，“你的年假我批了，你生完气，就回来吧。”
“我把纸质版上交了，无所谓你批不批。”我疑惑极了。
他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你是，因为我辞的职？”他问我，语气有丝丝凄然。
“不是。”他何冲算那根葱？
“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我升了经理以后，想着要报复你，报复你当初看不起我。”
哇他真的好幼稚，他提拔一台花瓶周莹，不会是为了让我吃醋吧？
“对你没感觉，不代表看不起你。”
本来我和他是好搭档，他比我早入职一年，带着我做项目，我们在谈判上一台唱黑脸，一台唱白脸，把甲方哄得团团转。
但后来我发现，他对我好，那是因为他喜欢我，当我拒绝了他，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不断谴责我，诋毁我嫌弃他没钱。
那时候总经理想升我，我为了跳舞，拒绝了，他就提拔了何冲。
后来周莹来了，我们俩的关系就完全破裂了。
当然，通常是他在发神经，我懒得理他。
“那你又看得上宋冽了？”他恶狠狠地质问我，“可不就是因为他比我好看，比我有钱？”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人傻了，有时候你真的跟这种想象力太丰富的人说不通，“你他妈能不能把我给忘了，好好对周莹，你或是男人吗？”
“我跟她根本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我只是为了气你！”何冲按住我的肩膀：“你不准辞职，你回去，我给你拉项目，把最大块的奖金分给你，以后我什么都不缺你的，好不好？”
问完这句好不好，他甚至哭了，抱着我说什么都不放手：“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你就不能一直对我好下去吗？”
“你放手！”面对他这种扭曲的爱意，我只觉得害怕，“何冲，你目前放手，我们还能做朋友。”
“我不要，你答应我。”回应我的只有越来越紧的拥抱。
我剧烈地挣扎，如何都挣扎不开。
后面有人来了，有人把何冲跟我分开，把何冲按在地上揍。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我好像都看到，都听到了，但又好像被四面无形的墙困住，所有事情都离我特别远。
“萧濛！萧濛！你如何了，不要吓我？”有人在拼命叫我。
我看着来人的脸，意识渐渐回笼，第一台回来的触感是我脸上的皮肤，因为那上面爬满了一道道炽热的眼泪。
12
来救我的是宋冽，他见我很不对劲，用西装裹着我把我送去医院。
其实半路上我已经没事了，但他一句凶巴巴的“闭嘴”，把我的拒绝都堵了回去。
我给摄影小哥哥发消息：“对不起，突然遇到这种事，让你白跑一趟了。”
他可能也被吓倒了，信息噼里啪啦地发过来：“你都不知道当时多吓人，我一来到，看到一台男的把你死命摁在花坛上掐你脖子，我马上拿起你手机打给你朋友，幸好他没几分钟就到了，那个人真他妈是个疯子，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光靠我一台人还真的拉不开。”
等等……
我问他：“你打给了我的哪个朋友？”
“就那个，沐光啊，在你通信列表第一台来着。”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13（5月17日更新）
医生说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一点惊吓。
我和宋冽坐在诊室外的候诊椅上，他铁青着脸，沉默着。
我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想说话又找不到由头。
“你知道全国各地有多少这样的变态在看你直播吗？”
“啊？”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是每次我都能赶过来帮你。”宋冽咬着牙，就像要把每一台字都嚼碎。
我撇了撇嘴，何冲发疯已经让我很不好受了，他不安慰我就算了，如何还要训我。
如果是沐光的话……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冒出来。
没有沐光了，沐光只是一台虚幻的假象，是我擅自给他添加了太多自个喜欢的人设。
只有眼前的宋老板是真实的，他认为我跳舞是浪费人生，我热爱的一切在他面前没有意义，甚至给他带来了麻烦。
像宋冽这样高傲又冷淡的人，如何会喜欢上我。
“宋总，你回去吧。”我一出声带，着一股鼻音，“我自个一台能行，就不麻烦您了。”
他一下无语了，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能感受到他特别生气。
但已经辞职的我不想再花力气讨好他了，平时消化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和偶尔让我误会的举动，已经消耗我太多精力。
后来宋冽或是走了。
我一台人回到家，接到了我爸打过来的电话。
“爸。”这几天又是被迫辞职，又是遭遇了何冲的发疯，听到我爸的声音，心里就止不住委屈。
“濛濛，最近还好吗？”他在电话里的声音被电流改写，显得那么陌生，“你妈妈……她昨天又进医院了，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我瞬间明白了这个电话的意义：“要多少钱，我目前转给你。”
“你……唉，最近工作如何样了？”
“辞了。”我听见自个用空洞的声音回答。
“辞了？辞职了？”他再三确认着，仿佛我做了什么石破天惊的事。
“对。”
“如何能辞呢？目前工作那么难找，你如何这么冲动？”我爸马上急了。
我听见我妈在电话那边喊：“让她辞！让她辞！喜欢跳舞是吗？我看她能跳到退休？！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找份正正经经的工作，就她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我靠在墙上，听着我妈在那边骂我。
“你看你，把你妈给气的，她高血压才好点，你……”
我爸把我电话挂了，可能怕我再说出点什么，把我妈气进医院。
他没有说要我给多少钱，我给他转了五万。
“濛濛，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很没用？”
“没有。”我哭着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我不介意给他们很多钱。
我想他们为我感到骄傲。
14
我没有辞职，又回到了公司。
我直接走到宋冽的办公室，问他还要不要我。
他垂着眼睛，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的辞职我没有批，你随时可以回来上班。”
“谢谢您还愿意给我机会。”
“何冲辞职了，”宋冽用力按着自个的太阳穴，“本来想重新招人，目前你回来了，没有人比你合适。”
“如果您觉得我可以，那我就可以。”我没有意见。
“……还在生气？”这就是宋冽的套路，摆完老板的姿态，就会用他平时不轻易展露的体贴迷惑人。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我打断他，连同自个的幻想一起打断，赶紧逃离他的视线。
周莹看到我，那眼神就像见鬼了一样：“你不是……”
当她见到我一屁股坐到整个办公室最好的位置，把自个架在何冲以前的转椅上转了个圈，她可能以为我疯了。
“妹妹，”我没形没相地朝她笑了下，“以后就是我管你了。”
她一脸要哭不哭，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我心情好得不得了。
以前何冲整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爽？
周莹说是花瓶就是花瓶，之前何冲用她来恶心我，什么都没教给她，唯一让她学得会的，就是撒骄傲女人最好命。
“你如何什么都不会啊？”我拿着她写的方案，感到非常头痛。她写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一看就是拿了以前的方案各种复制粘贴。
她一脸不服气地看着我。
“去改，不会的拿去问问你的那些哥哥。”
但是以前围绕在她身边的哥哥，一台都没有帮她，何冲走了以后，她彻底成了一台笑话。
我在办公室看何冲留下的项目文件，直到晚上九点才记起要吃饭，走出办公室，发现周莹蹲在饮水机旁边，抱着膝盖在抽泣。
“你如何还在？”我被她吓了一跳。
“还不是因为你。”她还哭着，凶巴巴的语气没有一点杀伤力，“肯定是你让大家都别帮我。”
“哦，你说那个方案吗？”我挠挠后脑勺，“那个不急，回去吧。”
她难以置信地瞪我：“你不早说？”
我为难地说：“我也没想到你能写成那么……”
那么烂。如果靠她，可能一台星期都写不好。
我不敢说，怕她哭得更厉害。
她或是哭了，她觉得我在欺负她。
“不会为啥不问我？”我穿着高跟鞋，蹲下来的时候有点笨拙。
“你哪有这么好心？”她嘟囔着骂我。
我无语了，她到底被何冲喂了多少洗脑包？
“对，我没有。”我塞给她一包巧克力饼干，“饿不死你。”
“不要你管！”她恼羞成怒。
她回不回家，我寡不着，我肯定是要回家了。
我走出公司，发现宋冽的保时捷停在门口。
我从他车前绕过去的时候，他下了车：“留到这么晚？”
他是特地在等我吗？
“也不算很晚，”想到周莹还在办公室里哭，我说，“还有同事比我更晚。”
结果宋冽马上打了个电话给保安，让他锁门的时候不要把周莹锁在里面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
这时，一台高挑的女性穿着蓝色套装从公司大门款款走出，腰杆笔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职场女性的自信与魅力。
她走到宋冽旁边，爽朗地笑道：“走吧。”
宋冽朝我点点头：“先走了。”
“宋总再见。”
看着他的保时捷驶出公司大门，我的心脏传来一股钝痛。
从发现宋冽就是沐光起，我总是忍不住地在他身上去找沐光的影子，一开始他们在我眼里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我渐渐发现，宋冽天生的冷淡和优越，他怜悯一样的关心，都和沐光如出一辙。
他伤害我的同时又拯救了我，我本应该讨厌他，又忍不住为他的冷落和距离伤心。
15
本来我被整自闭了，谁知道回到家，我竟然收到了沐光的信息。
“最近如何不说话了？”
哦，宋老板还不知道他的马甲已经掉了。
我想了想，打下了一行字：“失恋了，想静静。”
“失恋？”他的打字速度至少快了三倍，“以前没听说过你有喜欢的人。”
“他不喜欢我跳舞……算了，都过去了。”简直被他气死。
“没事的，你还有我。”他如何敢这么说！
我反手给他发了一串省略号。
“如何了？”他发了一台小心翼翼的猫猫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还敢萌混过关！无法想象整天把我喊道办公室训话的冷面老板，他居然会发萌妹表情包哄女主播开心。
“像你这样的老板，肯定是海王。当初你就是在我跟别的主播PK时跳槽到我直播间里的。”
“你要翻我旧账吗？”这句话就像跟女朋友吵架的时候会说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始终会离开我。”
“以后只给你打礼物，我保证。”
然后我的粉丝群就炸了。
点进去一看，一群老板全在艾特我，让我打开直播间。
我疑惑地打开我的直播间，眼花缭乱的礼物特效把网页炸得一阵卡顿。
我打开后台看流水，宋冽这一下足足给我刷了十万。
他还花了一千块钱，给我刷了一条置顶留言“以后只给濛姐姐打钱，说到做到。”
没一会儿，系统提示我成为了舞蹈区直播热度榜一。
惭愧，我根本没开播！
好多网友前来观礼，都在说什么“沐光老板yyds”“沐光大佬有钱不如扶贫我”“沐光哥哥你缺老婆吗”。
天呐，宋老板这么有钱为啥不直接打进我的工资卡，他知道这个如狼似虎的平台它要抽走多少吗！
“别发了别发了，你疯了吗？？”我难以置信地给宋冽发消息，“给我发工资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大方？？”
礼物特效瞬间消止了。
完了完了。
我一台激动，把我老板的马甲扒拉下来了。
“你知道我是谁？”不知道为啥，我就是能从这句话里面感受到沐光消失了，属于宋老板的威压都能透过屏幕压过来把我压得窒息。
16（5月18日更新）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不回老板消息的胆识。
花了一晚的时间纠结，第二天早上我或是回了公司。
故意迟到的我，一走进大堂便东张西望。
发现没有宋冽的身影后，我松了一口气，赶紧躲进电梯。
因为过于慌张，一头撞在了一台男人的胸口。
我一抬头，对上了宋冽高高落下的视线。
半个身体已经走进电梯我下意识地要退出去。
被宋老板拽着小臂一把扯进电梯。
看到电梯门合上，绝望的我极力蚌住表情，不让自个因为失控的心跳、暴走的肾上腺素过于丢脸。
“迟到还想去哪？”宋冽把我按在电梯门上，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要不要报复我，“昨晚为啥不回信息？”
“宋总，好巧，您也迟到……阿布，你也这么晚吗？”我把自个的包挡在跟前，抵住他靠近的胸膛，吓得无语轮次。
“不是说了叫哥哥吗？”他一本正经地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总，您别开我玩笑，要么我把您转的钱都退给您成吗？”我干脆用我的包挡住脸，这电梯有监控。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徒然凶恶。
“没，什么都没说……”
电梯到楼层了，我只想光速逃离宋冽的低气压，又被拦腰捞了回来。
“十一点半来我办公室。”他的语气不是在商量，是命令。
“哦……”行吧，无论在公司和直播间，他都是我的大老板，我还能拒绝？
“不愿意？”他把我扳过来，要我正面接受他那双鹰眼的狙击。
“愿意愿意……”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帮我打开电梯门：“回去工作。”
我生怕别人看出来端倪，边整理衣服边走出去，宋冽跟在我身后出来。
电梯门一开，外面站着一台满目震惊的周莹——手里抱的文件洒了一地。
宋冽看着她，皱起眉头。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她边捡边竖起三根手指向天保证，边捡边掉。
这倒霉姑娘缺心眼啊！
“嗯。”宋冽面无表情地走了，余下满脸通红的我收拾残局。
我气死了，社死了，人间失格了，中午根本没去宋冽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多，我窝在皮革转椅上，盯着桌子上的震动的手机。
这已经是他给我打的第五个电话，我保持着如临大敌的假笑，等着它自个挂断。
结果他给我发了条消息：“再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我就来你办公室了。”
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欲盖弥彰地捂住肚子，顶着全办公室人的视线一点点挪出去：“不好意思，肚子痛。”
我极度不情愿地敲响了宋冽的门：“宋总。”
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身高一米八几的宋冽出目前门后，把我拉了进去。
以前都是他说一句进来，然后我才进去走到他办公桌跟前汇报工作，什么时候见过宋总会亲自给人开门。
所以他把我吓得不轻。
我被他揽在怀里，眼睁睁地看着他锁上了门。
“在闹什么？。”他看上去脸色很差，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没，没闹。”不知道他想干嘛，我一脸惊恐。
他绷着脸，垂下视线：“那你是……讨厌我？”
他揽着我腰的手，改为攥住我的衣服。
我没看错吧，他这是在委屈吗？
“如何会呢……宋总您这么帅，没有女生会讨厌您的。”一句话把我说得口干舌燥，被他圈住无处可逃的我感觉自个像在蒸笼里忍不住乱跳的虾。
“之前，我做了一些冒犯你的事。”他失落地移开视线，“你也知道，我这种家庭，长辈都以经营实业为荣。”
我怔住了。
宋冽向来喜欢用简短有力的命令式语句跟下属交流，很少有放软语气，敞开心扉的时候：“你工作能力很强，应该在更高的位置上发挥你的才能，所以我下意识地以为，所有兴趣都应该为工作让步。我没有轻视你的梦想，我说过我会一直支持你。”
目前无论主动或是被迫，我已经在更高的位置上发光发热了。
“我知道你会支持我，但不要再给我打赏了。”平台抽成那么多，我都替他心痛。
他愣了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
我接过来正反看了下，奇怪地问：“这是……”
“我的工资卡。”他淡然道。
我吓得手一抖，那张承载百万年薪的工资卡就这么被我丢在地板上。
17（2022年5月20日更新）
乱套了乱套了，下属和老板如何能搅和在一块呢？
目前我天天绞尽脑汁，不仅是为了给我的项目组拉业务，而是在思考如何躲缠人的宋总。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月度经营例会要来了。
为了这个我最讨厌的月度汇报，我扣住周莹通宵了三个晚上，反复推敲PPT，模拟所有老板会感兴趣的问题。
周莹边赶工边骂我：“你针对我，为啥只拉我一起加班？”
我乐呵呵地笑了：“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我是真的怕，何冲还没辞职，宋冽刚来那阵，我跟何冲参加过一次宋冽主持的月度例会。
何冲没撑过三个问题，已经被骂成一台狗。
其他项目经理讲话的时候，宋冽头也不抬，只是在翻项目组准备的材料，偶尔提出一两个经理完全回答不上的问题。
然后经理汇报就变成单方面挨骂。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滞了。
轮到我讲的时候，他居然全程盯着我的PPT看。
他看得特别认真，还问了很多细节，问得我亚历山大，头皮发麻，生怕自个回答得不好会被他揪住不放。
谁知道我回答不上来他也没生气，说虽然我的想法不太周全，但很有创意，让别的经理也学学。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盯死我。
出了会议室，宋冽跟在我身后，我踩着高跟鞋走不快，被拽手臂拉去他办公室。
挣扎也没有用，硬是承受了散会人员每一道揶揄的视线。
我跳舞的时候穿多高的高跟鞋都没问题，躲宋冽的时候穿平底鞋都能平地摔。
“你干嘛，外面那么多人，你也不知道收敛一下”。一进他办公室，我就忍不住暴躁了。
“那他们要自个适应一下。”他理所当然地说。
为啥不能是他改一下！
“宋总有什么事吗？”我刚被他压力审问完，心里对他非常不爽。
“没事不能找你？”他握住我的手臂，两个手掌跟铁钳似的，我如何都挣扎不开。
我感觉自个狼狈死了，衣服和头发都乱了，脚还崴了一下。
有他这样欺负人的吗？
我羞愤地瞪他，结果他还不知道错，帮我把掉下来的碎发拂到耳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刚才的想法很好，但你打算让谁买单？”
我还气在头上，但他跟我谈工作，我不得不憋住：“已经跟上陆集团的科研主任初步接触过了，让我们写个产品方案给他们黎总看。”
“约了什么时候？”他深深地看着我，看得我越来越热。
“下周一。”我被他钳制，只能别开脸。
“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我一口拒绝。
有老板在，谈业务我就束手束脚的，老觉得会有说得不够好的地方会被他揪住。
他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进取是件好事，但你搞不定他。”
“……”我不服气。
他一去，这一单生意就变成我靠他的。
“带上我，我不说话，负责给你夹菜。”见我没反应，他还要捧着我的脸，强迫我跟他对视，“好吗？”
“哦。”我瞬间怂了，放弃了，我摆烂。
宋冽的拇指在我的嘴唇上用力蹂掠过，之后笑容就消失了，像从没存在过：“回去工作吧。”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我哀怨又愤恨地看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后，手机收到了他的短信：“说着要辞职跳舞，实际上还在拼命。”
好想打他，可是打不过。
18
我的榜二在私信里哀嚎：“你目前如何都不直播了？”
我：“被招安了。”
他发了一台猫猫咆哮的表情：“说好了一起拒绝打工呢！”
看吧，海王都喜欢用猫猫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真相是我的最大收入来源榜一大佬，已经把他的工资卡给我了，我只能为他卖命。
等真正见到这个黎总的时候，我才明白宋冽为啥一定要我带上他。
这个黎总是个富二代，本质上不会搞管理也不会做生意，只乐意看别人倒霉。
从进包厢起，看到角落里堆着的三箱啤酒，我就有点发麻了。
我拼了命想要跟他谈点儿正经的，黎总开头或是敷衍了我一下，之后就一直在瞎扯。
宋冽没跟我一起进来，他临时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黎总已经喝高了，大谈国际形势和粮食危机，动不动就要敬我一杯。
到后面就是胡搅蛮缠，变成不喝就不想跟他合作。
我是真的没辙，吨吨吨三杯灌下去。
等到他要灌我第二次的时候，宋冽拍了拍我的后腰。
我知道他的意思，再喝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看来黎总没看上我们公司，我们也不浪费黎总的时间了。”我硬着头皮试探。
“萧经理你误会了，我是看好你，才会跟你聊这么多，要么咱们换个地方继续？”
我顿时感到一阵不适，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把我当一回事，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冽揽住我的肩膀捏了一下，淡淡地开口：“不知道黎总为啥从刚才起就一直灌我老婆，您想喝我可以陪你。”
“你是……”黎总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宋冽的相貌。
“我是宋冽。”
“你，你是宋冽？”黎总的语调变了，整个人的态度都变了，转头骂自个的助理，“你干什么吃的，宋总来了你都不向我报告！”
那个助理一脸憋屈：“对不起，是我没核对人员名单。”
宋冽的笑容让我胆寒：“是我临时要来，在这边那么久了，还没和黎总结交，大家都是一条产业链上下的，不来说不过去。”
黎总终于好好说话了。
这个宋冽大混蛋把我当成炮灰，见我快阵亡了，才慢悠悠地出来收人头。
在车上，我气得一路没理他，无论他跟我说什么，我都说我累了要回家。
“你家在哪里？”
我报了一串地址。
他在后视镜盯住司机的眼睛：“你知道路吗？”
司机瑟缩了一下：“不知道。”
宋冽特欠揍地俯视我：“他不会路，你只能回我家了。”
“我给你开导航！”我一万个不同意，但死活找不到手机，一抬头，看到他当着我脸，把我的手机塞进了他的包里。
我恨得牙痒痒：“还给我！”
他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头晕，别吵我。”
我可信了他的邪，他喝得比我少。
我还要推他，他揽住我腰的手揪住我的软肉捏了一下：“老实点。”
我真的炸了：“你起来！我不要你的工资卡了，我要辞职，没有榜一我还有榜二榜三榜四……”
“再说一次？”
“我说！我要辞职！谁没了谁活不下…… 唔！！！”
他俯身把我压在一片阴影里，两片嘴唇结结实实地堵住我所有不满。
我窒息了。
他终于放开我，贴着我耳边低声说：“跟我回家。”
我就这么晕乎乎地跟他回去了。
车子驶入住宅区，在一套四层独栋别墅面前停下了。
我看着这栋大得离谱的房子，不禁想，宋冽一台人住得完吗。
他一手牢牢钳住我，一手掏钥匙，那绑架一样的架势，仿佛怕我会临阵跑掉。
司机大哥就站在车边上目送，我觉得别扭又难耐：“你放手，我自个会走。”
“我放手，你会逃。”他狭长的眼目因为酒精蒙上了一层雾气。
妥妥喝醉了这人。
进屋以后，他把我摁在门板上，俯身靠近我，维持着一台极近的距离，就是不亲下来。
这个人喝醉酒又缠人又烦。
我试图推他，他开心道：“刚才没够？”
我立刻马上就炸了：“到底亲不亲，不亲我走了？”
“我喜欢看你生气。”他的眸光好深，仿佛一片悬在我头顶的海，随时要将我淹没，“看到你在何冲面前逆来顺受的样子就烦。”
大多数时候他都给我琢磨不透的印象，很少表达自个的情绪。
我心里一热，什么气也消了：“你喝得有这——么醉！”
他低低地笑了。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很快我们就亲在了一起，像两只黏糊糊的水母，触手纠缠，相互通电。
他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让我叫哥哥。
我目前可算明白了，他不是喜欢看我生气，而是喜欢看我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好不容易让他满意了，他才肯放过我，扣住我的腰睡着了。
18（2022年5月21日更新）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宋冽在上班的时候是我的顶头上司，下班之后非要跟我呆在一起，说好的只是和我一起顿吃饭，后面就把我绑到他家里去了。
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得抱着我睡觉。
我跟他说过很多次，在他这样勒死人的怀抱里我根本睡不着。
他不以为然：“你迟早要适应我。”
于是在我睡不着的时候，我看到他连睡着以后都紧皱着的眉头。
看得出来，宋冽最近很忙，也很焦虑。
公司里几乎每个项目经理都被他骂过，所以他叫我去他办公司的时候，我心里大概明白是如何回事，所以非常不安。
他把我们部门的财务数据甩在台面：“你们组的财务数据是如何回事？”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最近宋冽在查账，财务部就催我们汇总经营数据。
项目组里每个人都很忙，这个事看着很烦，但绝对不难，我就交给了周莹。
周莹做完以后，因为财务催得急，我也没仔细看就交了。
谁知道这个对接我们组的财务是新来的，对我们业务情况很不熟悉，见我们的材料交得有问题，觉得我们在为难她，跑到财务总监面前哭诉。
我把材料揽过来抱在怀里：“我回去重新改一遍，今天就能给你。”
“你已经是项目经理了，以前这些东西你也很熟悉，如何还能犯这种低级错？”他的指责像暴雨一样哗地打下来，无比严厉，我一下子被淋懵了。
自跟他确定关系后，他或是第一次因为工作的事情骂我。
其实这是个很小的事，处理起来也很快，他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但他气在头上，这件事也是我不对，我再委屈难受，也不想跟他硬碰硬。
“对不起。”我收起被他激起的愤怒，平静地道歉。
他不看我：“回去改。”
我赶紧逃了，生怕自个在他面前破防。
他是我男朋友，但更是我上司，我之前是多昏头，才忘记了这一点。
顿时，辞职的念头又卷土从来。
周莹在外面等着我，见我眼圈发红，她倒是先哭起来了：“都是我的错……”
我愣了一下，刚才宋冽骂我，她都听见了。
“也不是第一天上班了，谁还没被老板骂过呢？”看到她哭得那么惨，我憋着在心间的那团闷气都散了，“我今天什么都不做，跟你一起把这个搞定。”
她点点头，抹着眼泪跟在我后面。
这段时间，我做什么都带着她，虽然她刚开始真的什么都做不好，但我也没骂过她一句。
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摧残，她已经意识到何冲就是个把她当工具人的渣男，女人不靠自个没前途。
她进步已经很大了，我根本没想过要去指责她。
回到办公室，她的眼泪或是没停下来。
“哭什么，小事。”我抱了抱她，“搞完这些数据，今晚请你吃烤肉。”
“哦，那你不要骗我。”她顿时笑出来了。
项目组里其他人开玩笑：“濛姐你偏心啊。”
我笑着说：“谁让你不是可爱的女孩子。”
“我们可以女装啊！”
“为了一顿烤肉你们节操都不要了。”
19
周莹或是争气的，成功把这些数据都修完了。
我带着她去跟财务总监把话说明白，还给他送了包何冲留下的好烟，免得他们以后流程上老卡我们。
于是我兑现承诺，带周莹去吃烤肉。
周莹不客气地点了一台四人套餐，我人傻了：“你能吃得完？”
“如何不能，我每次和何冲来都点这个……”她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总之我吃得完，你不要小看我。”
“行，您吃您吃。”
“你不要阴阳怪气！”小姑奶奶真的太好玩了。
和周莹斗嘴斗得正欢，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宋冽打过来的。
我美好的心情瞬间凉掉一半。
于是我把电话掐掉了。
周莹好像看到了来电显示：“你不接吗？万一老板有什么急事……”
“别管他，我们下班了。”我撇了撇嘴。
“你们吵架了吗？”这句吵架她问得暧昧。
“你又好奇了？”我眯着眼睛笑她。
“对对对我管不着！”周莹被我气得往嘴里塞了几块肉。
手机又响起来，我给掐断了。
上班要应付老板很累的啊，下班了我只想静静。
手机又弹出来宋冽给我发的信息：“去哪里了？”
去哪了，问就是在和美女吃香喝辣的。
我不理他。
虽然老板骂我骂得对，但男朋友骂我，我真的受不了。
又是一条他的信息弹出来：“说话。”
他越凶，我越不敢回了。
想到回了以后极可能要挨骂，让他一台人先生会儿气吧。
把周莹送回家以后，已经九点多了。
我回到自个租的房子，一上楼梯发现自家门口坐着着一台人。
我差点吓到尖叫，直到那个人站起来，光线滑过他的脸，我才看清楚那人是宋冽。
他走过来要抱我：“你没回我电话，也没回家，我……”
我说：“跟美女打得火热，没空看手机。”
谁知道他很认真地说：“是那个周莹？如果她做事再这样随便，我会把她辞掉。”
我感到难以置信：“你在吃她的醋？”
他负气地别开脑袋：“你故意要气我。”
……他居然还撒上娇了。
我掏钥匙打开门，结果他也要进来。
“我这里是单身公寓，没有多的床位。”我不客气地要赶他走。
他不满地说：“你在怪我？”
我不说话，但幽怨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那是因为你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好，如果是其他人，我的反应也一样。”
“宋总如果对我还有不满，明天上班的时候再骂我吧，我要睡觉了。”我使劲要把他推出门。
“你——”宋冽被我噎住了，狼狈地抵住门，“我，我错了，行吗？”
“哦，收到，宋总快点回家休息吧。”我把门关上，心跳乱成一片。
烦得不行，我换了套衣服，补了下妆，打开直播开始蹦迪。
很快宋冽就出目前直播间里，送了许多巨额礼物触发好几波抽奖。
他还要挂千元留言板：“宝贝我错了，你可以换件衣服吗？”
这个人他不把我的粉丝全部炸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你俩这是官宣了？？”
“我老早就觉得濛老师跟沐光老板是一对了。”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胡说，濛姐快出来辟谣。”
“造谣的房管不封吗？”
“真的过分。”
真的是世纪大掐架。
我笑了笑，并不解释那么多，说了句晚安就下播了。
20
一早回到办公室，发现里面气氛不同寻常。
大家都太正经太安静了。
周莹拼命给我使眼色。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宋冽正坐在我座位上刷手机。
见我来了，他神情不变，但声音很轻：“你迟到了。”
“哦，从我工资里扣吧。”我愤愤地想，这是因为谁啊……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继续闹了，不应该因为私人关系影响工作。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地难过。
“宋总有什么吩咐？”我撑起笑容问他。
“你来一下。”他说完，起身往外走。
当着办公室那么多人面前，我不能发他脾气，只好跟着他出去。
经过茶水间时，他突然揽着我拐了进去。
看到他锁上了门，我心的心脏又忍不住发慌。
“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
我万万没想到，以他这种工作狂性格，居然能为我在公事上让步。
“我，我早就没生气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不对。”
“是吗？但你没找我，也不给我发消息。”他沉着眸光，仿佛有一点委屈，“真的原谅我了？”
“嗯。”我抱了抱他，“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
我知道他今天要去行业交流会，这是开拓业务的绝佳机会。
他可能一整天都没时间，所以他特地在我办公室等我回来。
但他或是很不放心：“今晚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
“会的会的，你快走。”上班时间把我锁在茶水间摸鱼，像什么样子？
后来宋冽的助理告诉我，他在会上遇到了郑学长，被学长拉去喝酒了，让我去接一接。
但当我赶过去以后，看到的却是喝醉的他被一台女人扶着上了车。
这个女人我见过她，就是那天晚上我加班到九点多，她上了宋冽的车。
她今天没有穿西装，穿了一袭闪着暗光的红色礼服裙，长发披散，精炼强干的气质里多了几份妩媚。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车渐渐远去。
可能，他真正需要的女朋友，应该是这样锋芒毕露又不失魅力的职场女性，不需要他操心，还能为他分忧。
接下来好几天，宋冽都没有回公司。
我没有去质问他，也不敢去问。
我做人一直有个原则，凡事先想想自个配不配。
脑子混乱得什么都做不了，于是我跑到西边阳台准备透透气，遇到了一边抽烟一边叹气的财务总监。
我问他：“林总监，如何一台人在这里唉声叹气？”
林总监狠狠抽了一口，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你跟宋冽吵架了？”
我跟他什么时候吵架了？？
“求求你，快点跟他和好吧。”，林总监一脸被掏空似的疲惫，“不然他天天都来一通电话骂我，谁受得了。”
目前不是我跟他吵架，是他玩失踪啊。
我想了想，做人要有始有终，于是回办公室就给他助手打电话。
“濛姐，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他惊喜得不得了，仿佛一直在等我电话。
他一台三十几岁的人，还要叫我做姐，我赶紧制止他：“乐哥，你叫我萧濛就行。”
“让我喊什么都行，只要你能把宋总搞定。”乐哥明显很高兴。
“所以宋总到底如何了？好几天没回公司。”我问他。
“他之前病了，发高烧还没好呢，还说你一天不给他打电话，他就不回去。”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啊这……”我人傻了。
“你别挂，我把电话拿给他。”
“萧濛。”他低沉、虚浮的声音钻入我的耳廓。
我顿时心痛得不得了：“宋总，你病了？还没退烧吗？”
“我没有上班。”
“啊？”
“所以别叫我宋总。”他好像很生气，发烧是不是让他变幼稚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马上。”我问他，“你在哪里？”
“家里，你知道地址的。”
“好，你等我。”
21
到了以后，是乐哥给我开的门，估计这几天宋冽都在家里处理工作。
乐哥跟我说他在卧房，我敲了敲门，擅自推开了，没想到里面不仅有一台躺着的宋冽。
还有床边坐着的美女。
是那天送宋冽上车的美女姐姐。
“看到没，我女朋友来了，你可以走了。”宋冽不耐烦地对她说。
“啊，真的有女朋友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臭脾气，也只能靠砸钱才有女主播肯鸟你，”美女姐姐走到我跟前，单眼电了我一下，“妹妹你好，我是宋凛。”
我浑身僵硬。
你好姐姐，我就是那个冤种女主播。
见我一脸懵逼，她补充道：“是宋冽他亲大姐。”
宋冽赶她：“看够了吗？快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宝贝得你……”她拉起了我的手，“唉，好好的白菜如何就被猪拱了。”
宋冽气得拿枕头扔她。
“又是你求我过来帮你查账的，使唤完了就这态度？白眼狼说的就是你这种臭弟弟。”宋凛边骂他边走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他亲姐。
如果我能开心见诚地问一句，或许就不会自个一台人憋屈了好些天。
我坐到宋凛刚刚坐的位置上：“如何病了也不跟我说。”
“宋凛要跟我打赌，赌你不会主动联系我。”宋冽干脆把脑袋挪到我腿上，“你一定会的，对吗？”
“对。”我答应得好好的，但止不住地心虚。
“最近我在查公司的账，以前公司小叔在管的时候，留下一堆破事，很烦。”他抱住我的腰，声音因脱力而含混不清，透着一股难得一见的脆弱，“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讲几句话，宋冽就闭着眼睡着了，好像很累很累……
他睡着的时候看上去没了防备、很乖，比他平时板着脸训人的时候年轻不知道多少岁。
我忍不住悄悄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
刚亲完，我就被他捞住了脖子，反客为主地掠夺。
我震惊之余，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刚没睡？”
“本来快睡着了，”他有点不好意思，抱住我的架势仿佛一台极其依赖树干的树袋熊，“你第一次主动亲我，就这么睡了，或是男人吗？”
他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我一时难以适应。
在我们俩把失控的事都做完以后，他问我：“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对吗？”
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任何问题。
这个人不是在生病吗，哪来那么多精力？
结果他不满地咬我肩膀：“说啊，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是是是。”我拉过被子，想睡觉了。
“说清楚。”他一把抢过我的被子，我不说他就不罢休。
我烦不胜烦：“你是我老公，满意没？”
“这还差不多。”
22（5月22日更新）
我是宋冽女朋友这件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公司里传开了。
或许是那次，他批评我下班太晚，在电梯里壁咚我。可能是那次，我们在茶水间斗嘴，他逼我亲他。要么是那次，他在办公室把我拉到他腿上，被推门而入的后勤部同事见到了。
在被各个项目经理推到宋冽办公室门口，被要求向宋冽提一台大家都不敢提的提案时，我脑子里还在疯狂搜索。
到底是哪次啊！！！
“不是，你们凭什么觉得他会听我的？”我哭丧着脸。
宋冽开会的时候已经说了，这个项目是一定要拿下来的，我目前去拆他台，他一定会骂死我。
谁知道他们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我不敢，我是真的不敢，目前是上班时间，他是我老板，是我金主爸爸。
“萧濛啊，你劝劝宋总吧，这个项目不好接的。”
“这种产品里有种成分很有争议，手续又多，到最后把我们都搞死。”
“研发部的大神们目前都慌得不行。”
“宋总或是太年轻了。”
“你帮我们也是帮你自个啊。”你们是想我死。
一张嘴难抵他们所有人的进攻，退无可退的我脊背已经贴在门板上了，仿佛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猝不及防的我失去平衡，身体一斜，被门后的人稳稳揽入怀中。
在场所有的项目经理都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都是“我搞到真的”表情。
我当场社死。
“这件事没得商量，全部回去工作。”他沉着脸，目光含锋。
散了，所有人都跑着散了。
一些“真的”“没想到”“我的妈呀”的词语破破碎碎地透过空气传过来。
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是要我帮忙劝宋总，而是抱着石锤我们的心态来搞事的。
“他们不想干，你也要反对我？”宋冽低下头的时候，眼睛里只剩下无奈。
我努着嘴小声反驳：“我没有啊，但是大家都很担心，你也不多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
“根本不用担心，到时会有总公司来推动合作，调派研究团队过来把关。”宋冽关上门，又上了锁。
我警惕道：“你又想干嘛？”
他笑了：“你在期待什么。”
被反咬一口的我顿时气得脑袋冒烟。
“过来坐，跟你聊正事。”
我战战兢兢地跟他一起坐到沙发上。
保持半米距离。
他握住我的手臂把我拽过去，不满道：“离这么远干什么？”
是指什么话一定要拉拉扯扯地说！
我被迫跟他贴着坐，他终于安心了：“刚才说到，总公司会促成这次合作，我约了星期五的饭局，到时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等我反应。
就这样？
“哦，没问题啊。”我觉得有点不对，谈项目这种事，他直接给我下命令不就行了吗。
忽略了这个疑问的我，在星期五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跟着宋冽进了包厢。
看着里面一桌子的人，把空气聊得热烘烘的，不像是在谈生意，倒像是个家族聚会。
我以为我们进错包间了，刚想退出去，被宋冽铁钳一样的手牢牢握住手臂。
“老梁你看，咱们老三跟他女朋友来了。”坐在主席位上的一台伯伯，跟旁边，我们此次的合作对象梁总说笑。
“之前听老二说老三终于谈到女朋友了，让他带回来看看，他又不愿意。”
“妈。”宋冽用眼神制止刚刚说话的这位旗袍女士。
宋凛就坐在这位阿姨的旁边，她跟她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宋冽。
这一眼被宋凛捕捉到了：“天呐弟弟，看人家妹妹一脸懵，你不会是把人骗来的吧？”
“看来这女孩子没看上他。”宋凛旁边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应该是宋冽的兄弟，他长得更像老宋总，气质比宋冽更稳更收敛。
宋冽可能被气到了，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恳求。
我只好撑起我的标准笑容：“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您们好，我是宋冽的女朋友萧濛。”
“别让人站着，快带她坐下啊。”宋妈妈指挥宋冽。
但是我脑子已经懵了，我心里本来预设是，我来跟宋冽一起谈业务，下意识想给宋冽拉凳子，请他先坐，结果满桌子的人眼神都不对了。
老宋总教训他：“你如何当别人男朋友的？”
经过这个教训，整顿饭宋冽都没让我亲自动手。
这一顿有那么多我听过没见过的海鲜，又是帝王蟹，又是龙虾的，全部都要剥。
宋冽把剥好的都放我碗里，根本顾不上自个。
整顿饭根本没有谈什么项目，梁总和老宋总是同学，谈话的内容就像在叙旧。
老宋总问宋冽：“老三，你在这边也呆够了，等做完这个项目就回来吧。小濛一台女孩子能当项目经理了不起，来总部发展肯定会更好。”
宋妈妈却担心道：“你这么急干嘛，还不知道濛濛愿不愿意跟咱们老三一起回去。”
我目前开始明白，为啥宋冽一定要逼我牺牲跳舞去当项目经理。
“我……”我一下语塞，想到我爸妈都在这边，我妈还时不时要去医院治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宋冽给我喂了一台虾，低声安慰道：“没事，先吃饭。”
23
从酒店里出来，我忍不住用包锤宋冽：“你骗我，骗我。”
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就那么让我锤，只是一直握住我的一边手臂。
“干嘛，你放开我呀。”我一直都很不理解，他这样做就像小时候我想自个过马路，却被家长牢牢制住。
“怕你要跑。”这个人好像也知道自个做得不对，放软了声音。
“那你也不要这样，好像我是个管不住自个的小朋友。”
我生气了，之前他要出差，我帮他办手续，看过他的身份证，发现他年龄竟然比我还小。
天天使唤我干活，骗我喊他哥哥，动不动就仗着自个比我高，把我搬来搬去。
一副久经商场的样子，结果他居然是个弟弟。
“我……”他只好放开我，满目的失落，“不是故意骗你，但提前让你知道了，你一定不会来。”
其实他说得对，我是个怂包。
他如何能这么了解我呢。
见我不说话，他叹了口气：“今天我爸妈说的，不用放在心上，如果你不想走，我会留在这边陪你。”
他说出这句话，我一下就懵了：“那如何行，你老家是一线城市，平台跟这边能一样吗？”
“这边虽然是二线城市，但其实竞争更小，机遇更多。”宋冽把我塞进车里，“所以说我们一定要拿下梁总的项目，如果这次合作成了，我们在这里会抢先占领市场。”
“你就安慰我吧。”我抱住他的手臂蹭了下，心里郁闷。
他看着我，没几秒后嘴角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又笑什么？”我怀疑他在嘲笑我。
“你很少主动抱我。”他用食指节碰了碰我的脸，“你不会要生气到明天吧？”
“要啊。”
“不行，今天的问题要今天解决。”他捧着我的脸，用目光锁定我，“说吧，你要如何样？”
我特别无赖地要求：“那你喊我姐姐。”
宋冽表情一变，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不愿意算了。”我放开他，坐直了身体。
本来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几分钟后，他跟我商量：“回，回家之后好不好，刘叔在前面开车呢。”
“好。”我开心了。
宋冽拉过我的手，放在自个的掌心里拨弄：“不要想太多，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虽然做生意很重要，但你在我身边更重要。”
虽然宋冽脾气有点差，但有他在，好像就没有搞不定的项目，没有迈不过去的难题。
我第一次那么放心地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脑子里绷着的弦一放松，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车子停下，月光的光线也定格在车里，我模模糊糊地感到他将我从车里抱起来，稳稳地走进花园。
这段路不是很长，但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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