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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第十九章~第二十九章)

hyj58015899 回答数1 浏览数300
第十九章

“现金贷不能做了,被拿去跟高利贷相提并论了。P2P爆雷,跑路的有N多家。”谢源和吕森讨论着这阵子的风向。
“刚赚了第一台100万,就喊停,我不甘心。”吕森答。
吕森把目光转向整个催收团队。
“从20个,得坎到只剩5个,我希望你不要有其他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们在前公司友淼的时候,上头是私生意,我根本没法把钱催回来。你信任我的能力,把我招过来带领团队。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出力。目前……公司不需要我了,就是这么简单。暴力催收虽然不是这个团队干出来的事,但是催收行业被贴上的标签,不是你一己之力可以撕掉的。你无暇保护我们。”
“你快生日了吧,请你吃饭!”吕森拍了拍韩阳的背,两人朝俊轩坊走去。
炸鸡、椒盐排条、红烧牛肉,一桌子的肉类,煎啊炸的,韩阳吃得狼吞虎咽,像是行刑前的最后一餐。
吕森:“我准备召新人,市场营销的位置,接外部的信贷公司,要是有催不回来的账,也可以交到你的团队去做。你放心,绝不是新人替代旧人的意思。”
韩阳:“公司不是你开的。你目前也无法跟我打包票。大家各求安身吧。”
赵岭打开了好久好久没有用过的微信账号,作为用户运营的账号。老赖凭什么做到“凭本事借的钱不归还”?为啥他们常说撸口子?他们的信息渠道是哪来的?有借贷需求又从银行借不到钱的人,怎样帮助他们更好的生活。她换了头像、朋友圈封面以及签名。
怕被误会账号被盗,便给微信中的好友列表一一发消息解释情况“你好,本人因业务需要,了解现金贷市场,所以该号扮演成借贷者和风控运营,请见谅。”便继续工作。
午饭的时候,微信显示有未读的消息。她点开,是他,丁蔚。
“好久不联系了,近来好吗?工作顺利吗?”
她很抱歉,丁蔚一直在那个账号里,她保持着距离之外的距离。
“挺好的,你呢,都还好吗?”
“我不在浦阳镇了。我出来创业了。”
“这么厉害,有没有适合我的职位,我擅长文书工作!外面混得好累啊,来投靠你可好?”
“大材小用。”
“不要这么说。我可能随时都会丢了目前的工作呢。”
“我做广告公司,需要运营,但我没办法开很高的工资的,还在创业初期。”
“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谢谢!我要让跟我干活的人,几年内都能买房。”
“这个目标强悍又精炼啊。对了,说声抱歉,这个账号,我当时用,后来不如何用了。你加我另一台微信号,可以吗?”
“可以呀!”
原本准备走入借贷里乌烟瘴气的隐秘角落,却无意间发现,她居然能开开窗透透气。
赵岭没有放弃过业务,一直在钻研多头借贷的数据,市场在变,她期望自个的风控规则也是紧跟市场变化的。客户的资金断链,不表示那些客户不值得做生命周期维护。有人说风控就是先天不信任人的行当,但赵岭却选择相信客户们,相信数据以外的人心。
谢源:“赵岭,还在加班呢。”
赵岭:“嗯呀,周末和陆大哥他们去烧烤了。第一次和团队烧烤,好暖啊。”
谢源:“业务很难走下去吧……你放宽心搞,我们都支持你。不过我目前的资源分配,肯定要听CTO的,之后如果起量要做排期,得重新协调。”
赵岭:“好的,我完全理解。”
周末,赵岭和韩阳不约而同都想找对方核对当前的回收率数据,以期设计新的信贷模式,下周向吕森汇报。
赵岭:“谢源老师贡献了大量研发资源,我不想辜负他们。”
韩阳:“最近催收的几个小伙伴还有活干,说是做风控运营,给客户打电话,回访一下借贷需求。我知道是你在帮我们。”
赵岭:“知己知彼嘛,我想知道老赖的想法,所以建了微信群做客户运营,你的小伙伴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找他们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韩阳帮赵岭把汇报的PPT进行精简。
赵岭:“你PPT很厉害嘛。”
韩阳:“略懂,我以前还被人批过PPT,后来努力改进。”
赵岭:“谁敢批评你呀?”
韩阳:“你呀!不总说我小聪明多,不认真嘛。”
赵岭:“某种层面来说,这是夸奖。”
韩阳:“哟,会圆话了。”
赵岭:“跟你学的。”
牛油果奶昔的冰激凌都化了。红心火龙果打出的满满,也已经见了底。夕阳的光洒进窗户,韩阳像被打了层滤镜,柳枝轻摆,桃花树下,他吹着笛子,一身白衣翩翩。
赵岭:“不知不觉都傍晚了呢。”
韩阳:“你有没有兴趣在这附近的商场晚餐。我老婆永珊在等位了。”
赵岭:“不去了吧。你俩吃吧。”
韩阳:“你就说想不想去吧?我在改变你。你不能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赵岭:“那就去吧。”听到“改变”,赵岭猛然就有了兴趣和动力。
永珊穿背带牛仔裤,梳两条小辫子,透着年轻和活力。赵岭着红色连衣裙和紫色风衣,是完全两种味道。
跟赵岭印象中,浦东检察院工作的韩阳老婆形象大相径庭。
永珊把手中的一点点奶茶递到赵岭手中:“我们家阿臭说你会过来,我一直听他提起你。给你买了一点点。”
赵岭接过,捧在胸前,心都被捂热了。她看了一眼韩阳,像是在说:“瞧,永珊对我多好。”
韩阳骄傲地说:“你看,我老婆会打扮吧,这件衣服我给她挑的,显嫩。”
永珊回:“去你的。”
韩阳摸了摸永珊的头。
过了几分钟,就叫到了永珊拿的号。
三杯可尔必思碰杯。
永珊:“看上去是他保护我。其实哦,他连一台人吊针都怕的,要我陪着。还有啊,他说最近雾霾天,喉咙痛,我还去医院给他配了治喉咙痛的药。”
医院,关于医院,车祸后吊针那次,她和他的谈话,他为初恋的神伤,牵引出人间的必然与偶然。
永珊敲了敲韩阳的肚子:“他呀,目前越来越胖了,我给你看哦,他谈恋爱的时候有多瘦。”
赵岭接过永珊的手机,看了看照片里的人,青春,痞痞的,无油腻感。永珊继续补充:“这是爬佘山的时候拍的。”
赵岭看出永珊在晒老公的幸福胖,宣示主权一般讲述着过去。
赵岭:“看来这几年,吃进不少油滑。”
韩阳瞪赵岭。
永珊:“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赵岭扫了永珊的微信号。
韩阳给永珊夹了一颗海胆“你爱吃的”,也给赵岭夹了一颗。
他看了看走过去的一台露腰女人,又看了看永珊有没有发现他在看别人。显然是没发现。
对着铁板烧上的牛肉,突然说道:“我们公司行政整容过的,整容失败,跟这铁板烧似的。”
永珊问赵岭:“真的这么丑吗?”
赵岭知道韩阳口中的行政,一直给韩阳的团队优先拨物资。赵岭:“我只知道,那女孩有天把头发染成绿色,跑到催收团队说‘谁头上没点绿’,我没八卦具体原因。不会是你们团队的袁凡又招惹了谁吧?”
韩阳:“袁凡是和另一台行政,去欢乐谷玩,并且过了夜。”
赵岭:“啊?过夜了?”
韩阳:“有什么稀奇的,你没和男生单独过夜过吗?”
永珊听了不是滋味,咳嗽了两声,韩阳喝可尔必思:“麻烦再给我一杯。”
傍晚天气还好好的,到了9点多,下起了雨。
赵岭:“这雨不大,我走回去可以的。”
韩阳嘱咐永珊:“去超市挑一把伞吧。”
永珊去挑伞,赵岭对韩阳说:“我可以的,再见了。”转身走入小雨中。
等永珊挑了伞出来,不见了赵岭:“她回去了?”
韩阳:“嗯,她说走回去没问题。她就是个女汉纸。”
永珊:“我觉得她有点胖。”
韩阳:“你的身材管理自然是高标准的。”
永珊甜甜地笑着,依偎在韩阳怀里,享受被保护的感觉:“你知道吗?以前你喜欢和我一起打PS4,一起玩智者峡谷带我上分。这段时间,你的谈资总是赵岭前赵岭后,我心里可不好受了。我发现你微信都置顶了她。”
韩阳:“公事上,她帮了我许多。我养你需要钱吧,连外包催收公司的回扣我都拿了些。这些她不知道,老婆你得知道我的苦衷啊。”
永珊:“我妈说的话,你能不能别太往心里去。”
韩阳:“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永珊:“你搞得自个压力那么大,整天为了搞钱搞钱。我已经在考法律证书了,我也需要安慰和理解啊。你除了回来有时候发泄一下,考虑过我的疲累吗?”
韩阳不说话。
永珊示弱:“对不起,我们说好不吵架的。我们不该为了赵岭吵架。”
韩阳轻声说:“哪是为了她呀。”
永珊:“你刚刚说什么?”
韩阳:“打车回家吧。”
第二十章

俊轩坊午餐后在收营台买单,韩阳拿牙签剔牙。
吕森推开餐厅的大门,在门口等韩阳。
韩阳走出来:“你搞笑啊!说找市场营销,搞了这么个家伙来。我以前跟他共事过,满嘴跑火车。”
吕森:“CEO要招金融部的总经理,我这个总监也只能让步。邢端是新老大点名要招的。”
韩阳:“那摆明了主要位置上都放上自个人啊。你这让步不等于自断后路。”
吕森:“否则呢?我这个位置,到外面找也不好找啊。恩石金融,我面了5轮,最后股票给得不够多,不想去。在这里我已经干了5年,等公司上市,就有甜头了。”
韩阳:“邢端真的靠不住,他之后一定说要招区域经理。公司的钱都白白扔进黄浦江。”
吕森:“哈哈,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韩阳:“我知道自个的利用价值,是信贷行业的那点人脉。外包公司的回扣我也没少给你啊。”
吕森:“在外头能不能别提这个。”
韩阳:“我们改换门庭,东山再起吧。”
吕森:“你可以!我不行。”
韩阳:“我还以为你是有创业梦的。”
吕森:“我早就向现实低头了。”
韩阳:“我姐生病的时候,我爸妈都是把食物喂到她嘴边的。当时我就在用懒人思维想,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把食物喂到嘴边。要是早做部署,就没饱了吗app什么事了。”
吕森:“哪是说说那么简单。”
黑框眼镜,眼部的皱纹都在打着各种主意,邢端叫住韩阳:“哟,你如何吃个午饭,能吃到2点才回来。催收团队是太空了是吗?没关系,我给你们找活干。”
韩阳吹牛:“和吕森还有CTO吃饭,商量大事。你管不着。”
邢端:“明天开会,我给你和你的团队讲讲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信贷产品。”
韩阳:“我来就好,我的团队不用全员都来。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心里讽刺:你懂什么产品?
邢端:“啊呀,你还有多少人啦?哈哈哈。”
韩阳:“你不就是会铺大区嘛。浪费钱。”
邢端:“我的工资又涨了50%,当年我们或是平起平坐,目前我起码翻你一台倍,我浪费得起。”
韩阳:“你要养儿子,自然是不一样的。好好做人,给儿子树立榜样。否则我微信群里宣传一下,你是如何开火车的,火车邢。”
邢端抿着嘴,咬牙切齿。
第二天韩阳先跑来赵岭的工位,轻轻放上樱桃味的可口可乐,半倚着桌面:“今天有好戏看了。”
赵岭:“什么?”
韩阳:“邢端组织的会议有邀请你吗?”
赵岭:“他新招了金融经理,金融经理会单独找我聊。你们这些层级比我高的,可以好好聊一聊。”
赵岭站起身,去倒热水,把水杯放在4号会议室。又回工位拔了电脑电源,夹着电脑,走进4号会议室,等人。
3号会议室,邢端的产品宣讲东拉西扯,韩阳的回应让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诙谐了一把,PPT跳显“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4号会议室,赵岭认真地听着金融经理的产品理念。金融经理:“我们要做版权的信贷。”
赵岭:“我见过公积金、保险等的信贷。软件版权的信贷。合理性有待考量哦。”
金融经理:“就是要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产品设计一台莫名其妙的风控框架。”
赵岭:“我这人不擅长应付。”水杯空了。
赵岭看到3号会议室的门开了,韩阳招摇地走了出来。“收拾了”邢端,还会有其他的“后果”。他打开4号会议室的门,帮吕森带话:“赵经理,吕总找,3号会议室。”
赵岭:“不好意思,我先去找下吕总。版权信贷产品,这次的评估结论是不OK。改进后再讨论吧。”
赵岭走进3号会议室,吕森:“坐。”
赵岭坐定,吕森问:“金融经理找你说什么?”
赵岭:“要做软件版权的信贷。估计还要做保理业务,慢慢要上重资产了。我们是互联网公司,我觉得公司不适合如此运转。”
吕森:“所有的后台权限还有第三方数据库的权限都在你手里。不要给他们。”
赵岭:“好的,当初权限拿到手,都是CTO姚总审批的,我会让他们报备姚总。软件部的数据资料,我让他们自个去拿吧,我不想插手。”
会议室外,辛柳、常欢已经跟在邢横身后了。
下班的时候正好碰到吕森,吕森:“我送你吧,我去康业路,给我妈买些小吃。”
赵岭走进吕森的红色马自达SUV。
吕森:“座椅可以发热的,说个单词,AI会放音乐的。”
赵岭弯了弯嘴。
吕森:“最近相亲,发现相亲市场的价码也变高了,都要找上亿身家的男人了。我要是有了股票,最多分到200万。”
赵岭:“哈哈哈,200万不是钱啊,在我眼里是很多钱了。我大学毕业明明可以见着100万的存款,后来没成功,所以我一直觉得100万就是很多钱。佛学八苦,求不得,怨憎会。”
吕森:“有故事啊。”
赵岭:“我有个哥哥,不是亲哥哥,我妈的妹妹和我爸的弟弟结婚了,两人的儿子大我10岁,我妈抢来的儿子,在争夺母爱上,我先天缺陷,因为我是我妈亲生的,所以输给了我哥。房子没办法动,所以咯,存款就见不着了。”
吕森呵呵着,拉了下方向盘,转弯:“到了。就送你到康业路,我去买东西了。”
赵岭下车,准备关门,吕森看着她:“韩阳是很花心的,你自个当心点。他只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赵岭:“哦,谢谢。”她心里想“要不是那次,你把他留在医院,后面的一切都可能不一样了……”
一周后,同个会议室,换了红色T恤衫吕森脸比衣服还红
赵岭:“吕总,我给你带了咖啡。”
吕森:“谁要你多此一举的?”
赵岭:“车祸那次出外勤,我看你在乙方公司喝过这款咖啡。所以……”
宣跃敲了敲门,进来把文件递给吕森:“辛桃离职签字。”吕森签字。
宣跃:“嫁了家里有矿的,啊,不用干了。不像我,拍沪牌都拍了1年了。”
宣跃合上文件夹,吕森:“等下,咖啡,早上的问候。”
宣跃:“谢谢,那我不客气了。”宣跃看了愁眉不展的赵岭一眼,“啊,我觉得我要学习韩阳,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天天开开心心上班。”
等宣跃关上门,面色稍显缓和的吕森,质问道:“你是如何搞的?不是不插手软件部的数据的吗?如何会给邢端数据了。”
赵岭:“邝总要求的,我调的是3年前的数据。我很留心,绝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
吕森:“有没有损害到我的利益,轮不到你来评估。”
赵岭:“邝总目前是CEO面前的红人,我不是看谁红就攀附谁,你知道不知道,为了想如何应付他,我都睡不着觉,生怕你以为我出卖你。”
吕森平复了下情绪,语气里或是存满了不耐烦:“出去吧。”
赵岭走出会议室没几步,韩阳给赵岭来了个摸头杀,赵岭都来不及躲:“今天一起晚饭吧,看你表情,就知道吕森又冲你发火了。说定了哈,一起下班。”
吕森看着磨砂玻璃另一面,两人的背影,翻了记白眼,打开会议室的门,稍微大声地叫住往前走的人:“韩阳,你进来下。”
韩阳:“岭岭,我先去会议室。你挨批,我多数是被表扬的。哈哈哈。”
赵岭:“不要占便宜,岭岭你个头啊。”
韩阳:“凶巴巴的。”
宣跃走过来,喝着刚才那杯咖啡:“你跟CP什么情况,走太近啦。你得小心啊。”
谢源也正好跑到这层来办事,见着赵岭便高兴地说:“我还拨着资源给你做风控引擎的,我觉得吧,风控引擎完善好了以后,是可以卖钱的。我们也可以做乙方。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团队。”
赵岭走到一块白板前,用记号笔,说出风控引擎需要把控的点,和谢源休闲地聊着工作。
谢源赞叹:“怪不得吕森一直说你优秀呀。”
赵岭淡淡地笑着,她曾经很在意的人原来一直说她“优秀”,但她明白按照吕森的性格,夸她也等于是夸他自个慧眼识人。
韩阳在会议室坐定,吕森倒站了起来,敲着白板:“你如何搞的,重复催收。这种节骨眼上,嫌自个不够出名啊。”
韩阳:“那件事啊。是重复扣款了。赵岭已经催着我们把钱还一笔给客户了。我照办了呀。我替团队成员打包票,是系统分配出了点bug。”
吕森:“不要推卸责任。”
韩阳:“我如何觉得你没事找事。”
吕森:“你搞搞清楚,谁是老大。”
韩阳:“当然是你咯。但是老大也要讲道理啊。”
新天地誉八仙,韩阳摘了眼镜。
赵岭:“如何吃那么高档的餐厅?”,赵岭注意到韩阳无名指上的戒指泛着光。
韩阳:“你只管点,只管吃就好了。”
赵岭:“那不客气了。”
赵岭举起手:“你好,服务员。我想要点心拼盘。”
韩阳补充道:“来一份花雕鸡,做小份的。再来一份豉油鸡。”
赵岭:“干嘛点这么多?”
韩阳:“不算多,花雕鸡是你在俊轩坊最爱点的,听你说过小份的比较入味。豉油鸡是港式的招牌,我看你不爱吃鹅肉、鸭肉的,唯独爱吃鸡肉。”
赵岭:“看来是公司运作得好,不断有新人进来,聚餐机会比较多,都被你记住了。”她内心很感动,保持社交距离是理智。
赵岭小心翼翼地夹起虾饺,蘸了蘸醋,她开始在意自个的仪态,不再是酱汁滴到身上没所谓的赵岭了。
赵岭:“还说老大不会批评你,只批评我。今天你也挨批了吧。”
韩阳:“谁传给你听的。”
赵岭:“老大声音太大了,走廊里都听得到。”
韩阳嘬着小笼包的汤汁:“我们贷前贷后互帮互助,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赵岭:“我留意到新来的邝总,没有找你谈话。”
韩阳:“我能帮我的团队和我自个谈好遣散的份额,已经很好了。”
赵岭:“遣散?不会吧。”她想安慰他,“你会遇到更好的工作。”
韩阳:“我以前的同事,去了外地,去管40个人的团队了。我呢,团队遣散的下场。别说什么跑火车的邢端了,我连罗信都比不上。你不是快去旅行了吗?回来就看不到我了。”韩阳眯眼笑。
赵岭鼻子一阵发酸,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韩阳:“这次眼泪是为我而流了吧。”他拿起餐桌上的纸巾,递出来。
她接过,擦干眼泪,睫毛上还沾着露珠:“随你妄自菲薄去吧,我演戏呢,你别当真。还有什么为你而流,琼瑶剧啊……邝总来了,老大地位不保,我真的很担心”
韩阳冷哼一声:“他吃香的喝辣的,用得着你为他担心?你还不如想想你自个,如果被遣散,社保断缴了如何办呢?奇葩小姐姐。”
餐厅的店员,走过来点蜡烛,9点过后,餐厅变成了清吧的氛围。
韩阳突然捏住她的手,她没有回缩,他嘴角坏笑:“你的脉搏平稳。你没演戏。”
赵岭的眼里有崇拜更有畏惧。她一直渴望被保护,眼前的人有保护女人的能力,但是又有抛弃女人的能力。
赵岭笑着转移话题,眼角的皱纹没有跑出来:“我把金融经理的提案给否了,帮你报仇了。”
韩阳:“工作是为了自个,不是为了帮谁报仇。”
赵岭:“哦,我觉得值得。”
韩阳:“邝总器重邢端,可能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吧。”
赵岭:“用嘴皮子赚钱,是吗?邝总有两辆车呢,一辆宝马,一辆SUV。”
韩阳:“真是不甘心啊。邢端比我赚得多多了。”
赵岭:“你管好你自个,为啥要跟他比呢?”
韩阳:“你太天真,有些黑暗,不是说管好自个,就可以避免的。你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就跟我老婆一样,被保护得太好了……”
赵岭:“你老婆我不知道,我肯定不属于被保护得太好了。有些女人是温室里的嗲嗲的花朵。我呢,是沙漠里的仙人掌。”
韩阳:“哈哈,一副觉得自个嫁不出去的口气。”
赵岭:“你行行好,不怼人你难受啊。”
韩阳:“其实你不知道自个有多好。”他突然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射出来的光,看得她脸红。
韩阳:“我觉得,吕森对你有意。”
赵岭:“不过是偶像习惯于被人崇拜而已。我不崇拜他了。他不习惯了。”
韩阳:“那你目前是不是比较崇拜我啊。”
赵岭:“我可吃不消老大的脾气。”
韩阳:“你的脾气也不是谁都吃得消的。”
赵岭:“我也不想这么外强中干的。”
韩阳:“居然在我面前,承认自个很要强,但其实很弱。”
赵岭:“王熙凤的外衣,林黛玉的内核。哈哈哈。”
韩阳:“看来我们已经达到了恋人未满,友达之上。”
赵岭:“你不要胡扯。”
韩阳:“你爸妈真不关心你,几次出来晚饭,9点后回家,他们都不介意的吗?我老婆还有我以前的女朋友,早接到爸妈的电话了。”
赵岭:“你很留意观察细节嘛。收不到电话,我才轻松。我说了,我跟那些女生都不同。”
韩阳:“如何不同,一样需要被爱。我愿意做你的情绪垃圾桶。你溺水了,你需要被救上岸,不要再游到漩涡里去了。”
赵岭喝了口气泡水:“我去洗手间。”
她看着镜中脸红到耳根的自个,用清水洗了洗脸,深呼吸。“你溺水了,你需要被救上岸,不要再游到漩涡里去了。”这句话在耳边回响,她带妈妈旅行,也是这种感受,她希望她不要再把精力放在照顾隔壁,但妈妈会游回去——那个垃圾地方在她心中最安全。
至于漩涡……韩阳也是一台漩涡,有阳光洒下金光,表面上看也没有家庭漩涡的封建腐臭味,可一旦靠近,却是像黑洞一般吞噬的能量。
赵岭回到家,笑芳起来上洗手间:“回来了,又不回家吃晚饭……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烤乳鸽。”
赵岭:“这是远洋爱吃的,我喜欢吃鸡肉,不是乳鸽。”赵岭钻进房间,整理凌乱的包包。
韩阳回到家,韩母:“这么晚回来,本来想叫你去接你姐的。你老婆健身,也没回来吃饭,我今天做了好多菜的。都没人吃。”
韩阳:“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这话从小学和英语老师搞对抗开始,他就时常对妈妈说。他是渴望妈妈的关注的。但是得不到……所以他扭曲成看不起姐姐,进而不懂得尊重女人,她要从不同的能量弱的女人身上吸取无穷无尽的爱,最享受的就是被女人争抢的滋味,来填补妈妈对他的忽视,渐渐变得欲壑难填。
宝山的旭蔚广告公司,甲方的广告需求,从文案到字体大小到配图,一改再改,再打电话给工厂厂长,谈材料费和运输管理费,丁蔚忙到晚上11点,才关了办公室的灯。回家给自个煮了一小份面,又煎了份牛排。丁爸爸在楼下敲大门,丁妈妈想去开,丁蔚:“不要理他。”
儿子给妈妈买的真丝睡衣,衬出她丰满的身材。丰润性感的双唇,衬托出表情的怯弱。那个替她勇敢的人,一道剑眉,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不要理他,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韩阳:“好你个吕森,如何回事啊?踢我走还要坑我一把,绩效打D,你什么意思你?”
吕森:“是邝总要我打的,一定是邢端背后捣的鬼,走都要走了,就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了。”
韩阳:“我最后一台月工资,为啥不可以为自个争取下,绩效打D,我少拿5000块钱呢。”
吕森:“你少吃几顿人均400的小龙虾不就好了。”
韩阳:“你……好……我找宣跃评理去。”
宣跃:“韩阳,不是我打的分数,你找我也没用。我干涉不了老板们的打分。理论上讲就是吕森打的。”
韩阳:“你们推来推去,当我傻子啊。”
宣跃:“没有推诿啊。”
韩阳:“我到劳动仲裁告你们去。”
宣跃:“去吧。你之后房贷盖章有的是流程要走。不要把事情搞得太难堪。”
韩阳已经静悄悄把当时临港的婚房卖掉了。他想赶在和公司解除合约前,付掉一间二手房的首付款,拿到银行审批的贷款。
永珊:“阿臭,我律师证考出来了。”永珊坐到韩阳身上。
韩阳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们离婚吧。”
永珊:“说什么呢?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韩阳:“我想买新房子,堵上你妈的嘴。少缴点税。”
永珊:“我们哪有钱买房?”
韩阳:“临港的房子卖掉,买个200万的,我们可以的。以后你的收入也会变高,一起还房贷咯,宝贝。”他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永珊:“那你先陪我房子看起来呀。看中了,再办手续。”
韩阳:“不要告诉爸妈,他们思想保守,不懂我们做事的方法。”
永珊:“好的,我同意。我也受不了你爸妈问东问西的。”
临港的房子卖了以后,结婚照韩阳另外租了个迷你仓存放,带永珊去确认了一眼。
他们去吃了人均400的小龙虾,韩阳发朋友圈,平时只有智者峡谷段位升高,他才有兴致发发。“我老婆考出律师证了!”
永珊戴着新买的黑框眼镜,双手托腮。眼神有崔笑芳般的人畜无害。
吕森的评论却是“第一次见你老婆,这眼镜是准备去游泳啊。”
饭后,韩阳就带永珊逛眼镜店,挑了时下流行的滚圆滚圆的镜片:“好看!像国际影后一样。”
王斌、袁凡、楚溪、韩阳有个微信群,他在群里发牢骚:“挑个钟意的二手房好难啊。”
他发了冷兔“表面笑嘻嘻,内心哭唧唧”的表情包。
袁凡:“听说你买房的附近,地铁、商场都在建,很大的升值空间啊。”
韩阳:“我看重的是有拆迁的希望。我要做拆一代。”
楚溪发了老板V5的表情包。
袁凡:“你觉得辛苦,不要找我们说,找赵经理说。”
楚溪:“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王斌:“你们都希望天下大乱吗?”
袁凡:“我们老大魅力大过吕老大呀。”
韩阳发冷兔哈哈哈表情包。
他打开和赵岭的聊天窗口:“看房子,好累啊。”
赵岭和程甜去了意大利,在庞贝古城,程甜四处看柱子:“我在看有没有小黄片。”和她在一起,赵岭整个人可以舒展开,纯真是被允许的。
赵岭把旅行照片发了朋友圈,永珊点赞。
晚上,赵岭擦干深紫色的头发,躺到床上读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
赵岭:“啊,一点都不想家,这感觉棒极了。”
程甜:“我相信。”
赵岭:“六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离开我妈妈五天,去参加吃苦夏令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和水龙头开出来的水一样。那次,我超级想回家想妈妈。”
程甜:“你已经长大了。没必要再想妈妈了。”
她看到韩阳的消息,有些诧异,回复很快:“哈?看房子,你要买房子啊。”
韩阳:“我今天开车,特意绕道去你家,好像你就在上海似的。”
赵岭:“你也就说说,没有照片,没有凭证。”
韩阳:“你傻呀,拍了照片,就是凭证了?”
赵岭回复冷兔哈哈哈的表情包。
韩阳发了照片过来:“某人需要一台家,你看这种MUJI风的装修,好看不好看?”
赵岭不假思索地回复:“好看。”
程甜:“你嘴角笑得好甜哟。”
赵岭笑了笑:“明天还有行程,赶早上的火车,你早点睡哟。”
程甜:“我要是再落了手机,要回民宿去寻,就请你吃饭。哈哈哈。”
浦东新区民政局,老师问:“你们确认吗?”
女方演着一种哀怨的眼神:“他不好,就该净身出户,外面搞女人。别回来搞我了。”
男方不说话。
老师盖章。
男女互看一眼,默默诉说:“买房的税省下来了。”
老师:“下一对!”
老师问:“你们确认吗?”
永珊:“不用做什么辅导了。很确认。我们是协议离婚。”
韩阳:“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老师盖章。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有的演歇斯底里,有的演淡定。9成都是为了房子吧。”
另一台工作人员:“目前啊,大家都越来越有想法了,日子啊,都不是搭个伙就能过下去的了。”
“为了家里老人的面子,才坚持的,有的是。”
韩阳陪永珊去了她最爱的星空展,韩阳单膝下跪,指着永珊背后的提词板说:“那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亲爱的。”
闪闪发光的提词板“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
永珊:“好开心啊,感觉被你二次追求。”
永珊回娘家睡,期待付定金后,新家的装修。
邹详和韩阳吃烧烤:“你真聪明,新房岂不是婚前财产了。”
韩阳:“穷人,当然有必要如此算计。我爸妈的房子肯定是留给姐姐的,姐姐不结婚,需要房子傍身。”
邹详:“你也不容易啊。催收越来越难做。当年你在紫佳银行,拷贝客户资料,也是以身犯险。”
韩阳:“要不是我师傅替我挡着,我接下来的路就更难走了。”
邹详:“房贷,又要背债欠银行了。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个十来万给你。”
韩阳:“天无绝人之路。”
程甜:“如何了?老是看手机,怕错过什么消息似的。”
赵岭:“没什么啦。”
程甜:“要飞下一站了,断电吧。”
赵岭:“嗯。”
半小时后,抵达了米兰。
她打开手机,跳显红点,韩阳20分钟前留言:“我离婚了,你愿意喜欢我吗?如果你喜欢我,我会高兴到发疯。”另附一张照片“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
赵岭心跳加速,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程甜,确认自个没有做梦。
坐上机场大巴,她第一次晕车。
手机又震动了,他在问:“为啥不回我消息了呀。”
赵岭:“你如何回事啊?别开玩笑。”
韩阳:“我认真的。你不是说我不认真嘛,我就认真给你看。”
她早已是高唤醒人群,她理智地质疑:“跟我哥一样的,假离婚,为了买房吧。”
韩阳:“只要我不复婚,是不是就不算假离婚。”她的没情趣,让他觉得游戏难度升级。
吃晚餐的时候,赵岭食不知味,留了好多硬币作小费。
赵岭脚掌内翻闪现,程甜扶住她:“小心。我也真是佩服你,三天两头扭一扭,如何没崴脚?”
赵岭:“穿平底鞋,还不如穿高跟鞋。”
程甜:“居然没被你穿出萝卜腿,哈哈,看来一切都是命啊。”
两人饭后散步,影子在路灯下拉长。
程甜:“吃不惯炸鱼薯条是不是,要不,明天我们找一家中餐厅,这边川菜馆还挺多的。”
赵岭:“不是啦。”
程甜:“你昨天一夜没睡,还唉声叹气。”
赵岭:“对不起,影响到你了。”
程甜:“我们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你有心事……让我猜猜,是家事吗?”
赵岭:“不是。我……我好像终于喜欢上了一台人。”
程甜听完赵岭的描述,拿出手持风扇吹风:“都是缺爱惹的祸。我真是被你爸妈气死了!”
赵岭:“是缺爱吗?我爸妈一直觉得给了我足够的爱。”
程甜:“呵呵,那全是负面的爱。还不如孤儿呢。”
赵岭叹气。
程甜:“跟他试试吧。但你别太当真啊。”
赵岭:“我自个几斤几两自个清楚。哪玩得了爱情游戏……”
程甜:“我是怕你陷进去,陷得太深,做了爱情的奴隶。你做了太久的好好学生了,如果他哪天在车里要解你胸衣,对你来说是既新鲜又刺激的事情,也许是对过往虚假自我的一种释放和解脱。我给你买了安眠药,你吃半片,今晚早点睡,别想那么多。”
赵岭:“好~”
回到圣马力诺大酒店,程甜:“岭,帮我修下眉毛,我知道你出门带修眉刀了。”
赵岭:“好呀,不要怪我修不好。”
程甜:“你可以的。”
赵岭帮她修眉毛的时候,她轻柔地说:“该经历的,都要去经历的,躲是躲不过的。”
赵岭:“你没骂我人设崩塌,我已经很感激。”
程甜:“是朋友,就不是帮你做定夺,而是你累的时候,倾听你。只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感情的走向,你以为是TVB的欢喜冤家,从讨厌到情深;其实,现实中……太多套路了。而且,你有你父母的负向加持,我敢打赌,他们肯定没有享受过美好的性爱。所以你各方面的成熟都会很晚,吃亏已经是躲不了的过程了。”
第二天清晨,赵岭爬在马桶盖上修眉,程甜抓拍。两个都快30岁的女人打打闹闹。
赵岭的手机又震了,点开韩阳的对话框,有期待也有害怕“你男朋友快死了,你管不管?”
“管!”
“认不认错!”
“认!”
“错哪了?”
“没有及时回你消息,因为心里很乱。”
“不要有压力,我是来改变你的。”
程甜喝了冰箱里倒出来的橙汁,望着阳台上赵岭的背影,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影子里“飞蛾扑火”。
他来接机,赵岭兴奋地感受被“亲密的人”接机的滋味,他没戴眼镜,穿着很rock的潮服。程甜上了父亲的紫色SUV。
韩阳:“终于等到你。”
赵岭:“很早就来了?”
韩阳:“是啊。你的盘头不太好看,或是扎马尾吧。”
赵岭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也并不打算改变自个的造型。
赵岭:“你微信里说你快死了,到底如何回事?被岳父岳母虐了?”
韩阳:“不是~喝了一整排养乐多,拉肚子。”
赵岭:“活该。”她如释重负,她一直在担心他,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不太喜欢被如此戏耍。
他突然抓起她的手,几分钟后说道:“脉搏从快到慢,果然是很担心我呢。”
赵岭挣脱。
韩阳:“我准备去考成人本科,将来找到好工作的机会更大。”一边开车,一边咬着指甲。
赵岭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韩阳:“找到好工作,才能赚钱养家。目前的小孩子都到处攀比的,一台班级有人穿Elsa的公主裙,一转眼全教室就都穿上了。”
赵岭:“哈哈哈,那是住城堡的公主命吧……有什么好攀比的……你,喜欢女孩吗?”
韩阳:“如何怕第一胎生了女孩,我让你生二胎呀?”
窗外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赵岭心情不错,看着这雨就像跳动的音符,也好奇着成人的世界,想象了一下精子和卵子的结合。
韩阳:“我们结婚的话,彩礼加酒水,可能我也只能给个20万了。毕竟头婚的时候,消费了100万,她戒指不肯还给我,我们吵了一架。”
赵岭听到婚姻,带着惊恐:“如何已经提到结婚了?”左手拇指和食指揉搓。
韩阳:“你都30加了,再不生孩子,就是高龄产妇了。所以我们应该尽快结婚呀。我还给我姑姑看了你的照片,她说你很素雅,我姑姑会去劝我妈妈接受你的。”
赵岭:“哦,我以前都没听你提过姑姑。”
韩阳:“亲戚里最有钱的一位,住在松江的小别墅里。”
赵岭笑了,笑的是“20万”,他记住了“20万”,有个家庭外的人,把这个数字记进了脑子里,她说的话终于有人听了,听了细节。也如她预料的,家庭强化出了“廉价”的标签。
赵岭开始进入她独有的脑程序:我不想结婚,我不适合进入任何捆绑式的关系。我不能高喊自由的同时,又限制自个的自由。但是,和自个喜欢的人,到底可不可以结婚,这算不算一种打消自我意愿的牺牲?
赵岭:“你可不可以不结婚呢?这样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韩阳摸了摸她的头:“傻瓜,男人都是要结婚的,这样事业才会稳定。”
车子或是停在小区南门,难得302去亲戚家作客。韩阳帮着把行李搬进301的时候,只有笑芳一台人在。
笑芳:“这位是?”
赵岭:“我东西太多,还给盛老师背了一袋意大利的米回来,所以让同事帮我搬一下。”
笑芳:“想让爸爸去帮你搬的呢。”
赵岭:“老爸年纪大了,我宁愿自个搬,也不想他有伤筋动骨的可能。”
笑芳给韩阳泡茶,举止很大婶。肉色的宽松上衣,大红色宽松裤子,整个人很肿胀。
阿雅进来溜达了一圈,对着韩阳发出敌意的猫叫声。韩阳也没做戏,轰赶喵咪走开。笑芳并不讨厌韩阳的举动,因为她也不太喜欢阿雅。
赵岭:“这就是我提起过的催收经理,工作上指点我很多。明明吧可以坑我的人,却一直在帮我。”
笑芳笑着指正:“我女儿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韩经理,你真是太聪明了,你如何会这么聪明。”
韩阳:“社会经验比小赵丰富而已。”
赵岭:“妈妈,是不是感觉和我姨夫很像?”
笑芳乐不思蜀:“是挺像的。”
韩阳:“不好意思,妈妈,我肚子疼,厕所在哪里?”
赵岭没想到韩阳会开口叫崔笑芳“妈妈”,这一声“妈妈”击碎了她冰封着的自卑。但她清醒的一面,也意识到,韩阳通过上厕所,在观察房子的格局,验收着可以瓜分的利益。
韩阳没逗留多久就离开了。
笑芳笑脸相送。门关上后,转身问女儿:“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他有老婆的。”
赵岭:“嗯,离婚了。”
笑芳的高龄眼肌得到了活动,眼镜都快掉下来了:“你也是奇怪,人家给你介绍你不要,自个找,找了个离婚的。”
笑芳把故事分享给赵宝石,赵宝石感叹:“如何找了这样的男人?”刻意让赵岭听到。
赵岭的头发挡不住耳朵里听进去的话,但能挡住她的一些微表情“就是因为他不像你,所以吸引了我。”
第二十二章

“想我吗?”韩阳亲吻着前妻。
“想!”永珊回吻,“我们目前倒是比过夫妻生活的时候,更加幸福。你最近好像都不如何抽烟了。没有烟味了。”
韩阳:“为了复婚以后,快快生个宝宝呀。我们的年纪差不多该有自个的宝宝了。”
永珊渐渐进入梦乡。
韩阳点开微信,赵怼怼的聊天窗口,还留有韩阳的聊天记录“我不想跟她生孩子,她不是生育机器。”
韩阳点开对方回复的语音:“喜欢你!”
永珊窜起身:“如何回事?这个人是谁?”
永珊要抢手机,韩阳推搡着,最后或是给永珊拿了过去。
永珊:“勾引我老公,恶心不恶心啊!”
韩阳:“你不要激动,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况且我目前是离异状态。我有权做二次选择。”
永珊:“你……”
韩阳:“不要激动,我们不是说好了年尾复婚的嘛。你听我的,准没错。”
永珊:“你骗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韩阳:“新房肯定是买来为了跟你有私人空间,你不要多疑,我便不会和她有什么。否则你就是为她人做嫁衣裳了。
永珊从抽屉里拿了颗避孕药吞下,喝了包里保温杯里的柠檬水,穿上衣服。
永珊:“不要再来找我。”
回到娘家,她就后悔了,怕韩阳真的再也不来找,她打开在线婚恋网站,登记自个的信息,职业栏位,输入律师,很快就被红娘相中,给她推荐各种青年才俊。
微信群里,楚溪对韩阳他们说:“如果岭姐姐不跟你在一起,我帮你撕了她。”
韩阳给赵岭买的520蛋糕,挂着粉色的丝带。赵岭第一次感觉到自个也可以有粉粉的少女心。想起初入职场的时候,罗瀚和刘琴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她见证过“真爱”,还被殃及了,反而让她相信每个人都有遇到“真爱”的可能,这个每个人是可以包括她自个的。
楚溪、袁凡被韩阳叫来一起聚餐,这让赵岭感觉到韩阳在公开和她的恋爱。韩阳:“来,坐过来。”他拍了拍自个的腿,赵岭就粘了上去,坐在他单边的腿上。她单线条,就是想借此改良自个的笨拙。坐了几秒钟,她站起身,随着餐厅的桑巴舞团起舞。
袁凡宣布道:“我们家准备移民加拿大。”
楚溪受不了愚人节般的玩笑:“很吵啊,你说什么?”
袁凡:“我要去加拿大生活了。”
楚溪的眼神辣得要扇人耳光:“你如何没跟我商量过。”
袁凡:“我们的关系,没到要商量的地步吧。”
楚溪:“你出来一下。”
两人去餐厅的露台,上演着焦灼的闹剧和一台对他来说仿佛永远陌生的女人的悲剧。
韩阳:“等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就结婚吧。我希望给你一台家。”
赵岭:“这么快?”
韩阳:“别人给你做了嫁衣裳,你终于不用为别人做了,不乐意吗?
赵岭:“诚惶诚恐。”
韩阳:“你和永珊谁先放弃,谁就输了。”
韩阳看了眼手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赵岭:“新工作找得如何样?”
韩阳:“还没找呢。王斌他们都有了下家了。袁凡和楚溪自从被遣散后,也抱团取暖了。”
给你看看他们都如何说的,赵岭接过手机,韩阳说:“密码就是你的生日。”
她打开手机,看到微信聊天记录那句“如果岭姐姐不跟你在一起,我帮你撕了她。”内心扬起深深的愧疚。她觉得自个太欺负韩阳了。
韩阳手机响了,电话铃是初音未来的《恋爱裁判》,接起电话:“你不是叫我不要来找你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外婆问我,这次家庭聚会,如何不见你。我不知道如何说……我……我需要你。”
韩阳:“你自个搞定,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我。”
韩阳挂断电话。
赵岭一根筷子掉在地上,震惊地看着韩阳。
电话又响了。
韩阳:“又如何了?”
永珊:“你是跟她在一起吗?”
韩阳:“是。正吃饭呢。下一步要干嘛,不知道。”
永珊:“主动权在我手上吗?你对我才应该是负有责任的。”
韩阳:“在!你说不准我就停止。”
永珊:“带她出来见面吧,我有话对她说。”
韩阳:“好。”
电话正常收线。
韩阳对赵岭说:“永珊想见见你,我们一起去见她吧。后天吧,周六,我去接你。”
赵岭傻傻地哦。她的情绪走入迷宫,一切都迷雾重重。
赵岭在小区南门上了车,她也顾不上笑英有没有从北阳台看到什么了。韩阳:“天气好热哦。”
赵岭:“还好吧,是你向来怕热,要不要经过全家,替你去买瓶佳得乐。”
韩阳:“不用了。可能不够冰。”
赵岭:“你车上需要个迷你冰箱,我用信用卡积分帮你换一台吧。”
韩阳:“你不用事事都为别人想的。”他突然很严肃地说道。
永珊穿着卡通衫,像是情侣款里的女装,刻意挺立自个的高个子。
永珊坐下,韩阳坐到她的身边。那个懵懵懂懂的姑娘,开始变得尖刻:“你喜欢他什么。这种渣男,有什么好的。”
赵岭以为自个勇敢,其实是冲动:“如果你不要,我可以垃圾回收。”
永珊:“拿去吧。”她说得洒脱,双手明显在颤抖。她在用尽全力做一台韩阳难以拿捏的女人。
永珊的话让韩阳都很意外。
永珊:“你这样的男人,就该单身一辈子,不配结婚。”
韩阳站起身买单,然后坐到赵岭身边,太易察觉的慌乱在永珊的眼底流转,仿佛一台吸食了鸦片很久的女人在说“抽大烟,要人命”。
韩阳:“你问我有没有跟她如何样是吧。好呀,我就是喜欢跟她如何样。”他抓紧赵岭的上臂,猛力地亲了下去。
永珊抓住韩阳的手:“对不起,我错了。”她哭了起来,赵岭错愕,怜悯她胜过怜悯自个。永珊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们回家吧,回我们的家。”
赵岭站起身,呼啦一声,椅子拖地的声音:“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我不奉陪了。”
韩阳低着头,嘴角泛着笑意,抬眼看了看永珊。永珊抿了抿嘴唇。
韩阳:“她的头像是赵安安,是你喜欢的女明星,就是那个愿意等待唐僧的角色,你看背景或是绿的,虽然她年纪比你大,你有年轻的资本,但是她能挣钱。你要是受不了各种挑衅,趁早微信把她给删了吧。”
永珊打开微信,妒火烧得越来越旺,她把赵岭给删除了。
韩阳得意自个操纵着这一切:“走吧,送你回你妈家。”
赵岭带父母去苏梅岛度假,父亲坐到了A380机型,开心地像个孩子。
想要彻底忘了韩阳,可是家庭会帮助她记起。她不想让,但她知道,东西是别人的,不该抢。
在超市采购,赵岭:“妈妈,这个虎牌膏药很好的,我给你买点吧,你一会贴起来,回家也可以用!”
手机铃声响起,一颗定时炸弹抛了过来,赵路:“岭岭啊,你和爸爸妈妈呢,在哪里?”
赵岭:“我30岁生日,我带他们出来度假。”
赵路:“什么,去了国外吗?这下糟了……”
赵岭:“如何了?”
赵路:“妈妈答应这个礼拜给赵擎办户口进来的手续的。”
赵岭:“什么?户口进来,进哪里?康健路吗?”
赵路:“是啊,我托了好多关系,才让宝宝能够在杨浦区的好学校上学,我们需要杨浦的户口。”
赵岭:“哥,宝龙叔叔的房子不就在杨浦的嘛。”
赵路:“没办法户口进去。你当帮我个忙嘛。”
赵岭气不过,走到笑芳面前质问:“什么户口进康健路啊。你答应了?如何事先不跟我商量。”
笑芳接过手机:“妹妹带我们出来玩,我记性不好,你说过的事情,我给忘了具体时间了。你放心,等我们回去了,就立马办,不影响开学的吧。”
赵路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呀。好吧,回来就给我电话吧。再见,妈。”
赵宝石溜出超市。
赵岭推着车子去买单,不看崔笑芳,每秒钟的身体语言都在说:“我不同意。”
崔笑芳走过去:“你不要生气。这事怪我,没跟你聊。”
赵岭:“我哪有资格生气啊。你当我是长不大的孩子嘛,我都30岁了,该有自个的话语权了吧。”
崔笑芳:“帮哥哥一台忙而已,都是自个人啊。你侄子也姓赵不是。”
赵岭:“房子已经分走1/4了,户口也要进来。呵呵,我自个的户口都不在里面呢。”
崔笑芳:“你不要老是房子房子的,户口进来跟房子是两码事。”
赵岭:“如何两码事了?将来房子想要卖掉就更困难了。换成我求他了吧。”
崔笑芳:“你想多了。”
赵岭结账完毕,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挥了起来:“你!”
笑芳无辜地看着女儿:“你,难道想打妈妈吗?”
赵岭:“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口腔在喷火,却忍住,用缓和的语气说着话。
笑芳:“妈妈,没有逼你呀。”
赵岭:“够了。”她怒吼的丑态,被苏梅岛的超市记录了下来。周围的人听不懂她们在吵什么,也没有围观的意思。
赵岭白天和晚上都会游泳,不爱触碰手机的崔笑芳居然说:“我来帮你拍照好不好。”妈妈拍的缺胳膊少腿,但赵岭或是乐开了花。
早餐的时候,赵岭请教妈妈:“如何做水波蛋?”
妈妈耐心地说了做法。她成功做了三份水波蛋。
想不到,崔笑芳全都是为了别人。当赵岭恢复到快乐的状态时,她开口了:“户口的事情,你就同意吧。”
崔笑英打开301的门,范绅在301的厨房做饭,远洋和范华过来吃饭,高维依旧不愿意露面。笑英:“养猫养猫,一去就是一周,还不是我们来照顾。我可不会去帮她铲屎的。”
赵路给笑英打了电话:“我担心我妈妈脑子转不过来。阿姨你要多帮我提醒提醒才是。”
崔笑英给赵岭打电话,赵岭把电话交给母亲。
笑英:“姐姐,菜农小金,人真好呀,噢哟,不愧是老主顾,他哦,没有收我们菜钱。”
笑芳:“这么好。”
笑英:“姐姐你面子大呀。”笑英叫唤远洋,远洋在电话里“好婆、好婆”,崔笑芳一下子就找不着北了。
笑英:“听姐姐的声音,是不是又哭过了啦。你不要跟岭岭一般见识,她小孩子不懂事。”
笑芳:“为了赵擎迁户口的事。我没想到岭岭反应那么大。”
笑英:“小孩子读书,要读更好的学校,那是天经地义。岭岭太不识大体了。”
笑芳:“要不,你帮我也劝劝她吧。”
笑英:“好,姐姐的忙,我愿意帮。其实啦,都跟我无关的。”
笑芳:“岭岭,阿姨想跟你说两句。”
赵岭接过:“喂,阿姨啊,家里可好?”
笑英:“好,你的猫咪我也帮忙喂着呢。微信一会给你拍视频吧。”
赵岭:“太麻烦的话,就不用视频了。”
笑英:“不麻烦,岭岭啊,我也劝你一句,户口这种小事情,你同意了吧。”
赵岭的自我申辩,长久以来都是反复又无力的,辛苦地挤出一句:“我追求一点完整性,有什么错。”
何若兰踢开被子:“你妹妹如何这么麻烦。我儿子读书要紧,你抓紧给我办啊。”
赵路:“好好好。这不是在商量了嘛。你轻一点,不要让儿子听到。小孩子什么都听得懂的。”
在曼谷机场,崔笑芳,拼了命地买各种礼盒,单价都是2000以上,赵岭气愤地说:“我出钱请你旅行,不是让你出钱给别人买昂贵的礼物的。”
笑芳:“我自个的钱自个做主。菜农不收菜钱,总归要感谢人家的。”
赵宝石在一边说道:“还缺什么吗?我还可以刷卡。”
赵岭望着来来往往的班机,只有一台念头“一直飞下去,不想回家”。
回家后,赵岭抓起行李箱,就跑到酒店里躲起来。
赵路:“你不是回来了吗?如何去住酒店了。”
赵岭:“单位的活比较多,住酒店清净。家里人太多了。”
赵路:“周六空不空?”
赵岭:“我没答应迁户口的事情,你们懂不懂尊重?”
赵路忍着那句“你还不是要同意”,道歉道:“这次我考虑不周。没有下一次了。”
赵岭:“嗯,家里是没啥其他好占的东西了。
赵路:“你这什么话,搞得你嫂子不开心,我也难做人。”
赵岭:“我生来不是为了别人高兴负责的。
赵路:“你在气头上,我不说了。下周吧,你空的时候,我们去办。”
赵路挂断电话。
接着,赵岭又收到姨夫范绅的电话:“岭岭啊,要是我们家可以让赵擎户口迁过来,我肯定是会帮忙的。你太小孩子气啦。伤了和气,没好处的。”
姨妈崔笑茗的电话:“岭岭啊,你妈妈一直在哭,你不要让妈妈难做人。”
赵岭:“我没想到,姨妈你都会来做说客。”
过了两天,来电显示或是姨妈的号码。
赵岭:“姨妈,什么事?”
笑茗:“你妈妈同意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回家吧,孩子。”
赵岭:“真的,我为自个争取到权益了。”
笑茗:“是的!”
赵岭主动给崔笑芳打电话:“妈妈,你知道我的需求了是吧,我不会同意的,我不愿伤害自个的权益的。你不理会,我替我自个理会。”
笑芳:“妈妈懂了。母女没有隔夜仇,你快回家吧,妈妈很想你。你难道不想妈妈吗?你家阿雅也想你。”
听筒里有猫咪喵喵喵的叫声。
她收拾东西回家,每天800的住宿费,可比租房贵很多。
想不到,她前脚刚进门,赵路后脚也进了门。她想把房门锁上,赵路冲进来。
赵路:“把话说清楚,为啥不同意。”
赵岭:“没有安全感。”
赵路:“安全感,好虚的一台词,我听不懂。你就不能当我是亲哥哥吗?”
赵岭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觉得他讲得有道理,又要责怪是自个看不开。她立马反映过来:所谓的亲哥哥,那赵宝龙留给他的那部分资产,又不是与我共享的。
赵路:“你让我们赵擎户口进来,我保证9月底的时候就迁出去。只是为了读书而已,没有其他索求。”
赵岭:“真的迁出去吗?”
赵路:“真的。”
笑芳忍不住推门进来说:“你嫂子说了,孩子读书到五年级以后,再把户口弄出来的。”
赵宝石:“他们两都商量好了,你就不要插嘴了。”
赵岭眼泪鼻涕一把把地流。
赵路哄着崔笑芳,走出房门,去拿户口迁移的准备材料。
赵宝石难得和女儿在一台空间里逗留。
赵岭问爸爸:“你如何看?明明是4个人都有投票权,如果你向着我,我还可以和他们持平。”
赵宝石:“我很同情你,可是你妈妈和你哥哥会逼你同意的。”
赵岭笑了,脸上下起了一阵阵太阳雨。
赵路推出宝石的电瓶车:“怕你工作太累了,走不动了吧。我骑车带你过去。”
被押解到派出所,笑芳抢过女儿的身份证。
警察问:“这个女生如何了?”
宝石:“没事,和妈妈闹别扭。”
警察解释道:“要迁户口,就把材料都填一下,然后签名哦。”
赵岭:“关系,不能写孙子,写侄孙。”
赵路:“可以。”
崔笑芳:“这有什么关系啦。”
赵宝石对崔笑芳使了个眼色。
赵岭签下自个的名字,就像一张卖身契。
赵路开着自个事先停在派出所附近的L牌轿车,摇下窗户对妹妹说:“别怪我,社会太损坏而已。”
赵岭冷笑。
崔笑芳:“岭岭,回家吧,该吃饭了。”
赵岭不搭理,眼神努力屏蔽崔笑芳。如果有人愿意告诉她这个女人不是她亲妈,她会变得快乐吧。
赵宝石示意崔笑芳上电瓶车,残留赵岭一份安静。
他们都走了,终于都走了。突然,狂风大作,树叶沙沙地在说:“全是骗子!”
第二十三章

韩阳打电话给赵岭,听到她的哭声:“如何了?”
赵岭:“做了件把自个卖了的傻事。”
韩阳:“在家吗?我来接你,出去兜兜风。”
15分钟后,赵岭上了车。车开了一段路,停在了长苏高级中学门口。
赵岭认真地看着韩阳。
韩阳:“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自个的大学,但喜欢自个的高中。这里你有的努力和汗水。我们进去晃一圈吧。”
赵岭抬头欣赏樱花,低头就到处喊“猫宝贝,乖囡囡。”
韩阳:“你看这些猫哦。都不理人的,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你呀,傲娇得像个猫咪。”
赵岭一回头,他吻了上来。
酒店的床上,赵岭:“谢谢你,知道我不想回家。”
韩阳看着赵岭笑:“你的爸爸、妈妈、哥哥、阿姨,还有吕森,最后都是我的助攻。”
赵岭笑中带泪:“是呀。助攻……”
韩阳笑中带有调侃地说道:“你们家是不是关系乱到,你哥其实是你爸私生子啊。”
赵岭:“如此推理,足见我妈胳膊肘向外拐,有多么恐怖。”
韩阳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一台人跑出去旅行了,你有我,我会给你一台家。不要跑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不过,就算你跑去香港,我也会找到你的,因为心有灵犀。”
他点开手机app,给他看了一段和客服的聊天记录:“本来想给你送花的,但是来不及今天送达,就没下单,下次给你买……我连给我初恋都没买过花,因为我觉得送花不实在。”
只想脱离家庭的她,没心思找韩阳话中的逻辑漏洞,就让自个吃哄吧。
她的审美悄悄发生着改变,从男性审美的角度来看女人。
赵岭:“你小时候去东风饭店吃肯德基的时候,我也在。”
韩阳:“怪不得之前提到,你看上去有古怪。原来呀,你就是那个胖妞啊。”
赵岭:“说什么呢?谁是胖妞?”她拧了拧他的脸。
韩阳:“小时候胖,不代表目前胖,目前瘦得刚刚好。”
她开始期盼有家的日子。他会刮她的鼻子,笑话她从前的单身主义是“死鸭子嘴硬”。
他带她去看了装修中的屋子:“这是我们将来的卧房。这是浴室,不好意思,不够大,但是我会买很压强很大的花洒,我知道你喜欢那种花洒。”
赵岭羞红了脸。
韩阳:“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永珊把你删了。你也是的,头像居然是绿色背景,或是赵安安,是永珊的偶像呢。她说你在讽刺她,她被绿了。所以,她把你删了也正常。”
赵岭:“好的,本来……就是我欠她的。但是我没有……真的没有用头像在讽刺谁。”
韩阳笑了,和让永珊删除赵岭微信时,一样的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吕森望着大厦外的树影婆娑,也露出了笑容,韩阳的离开他出了力,可是明面上没人有机会对他说三道四。自从韩阳把目标放在赵岭身上后,他失去了她迷妹般的眼神,他不甘心——从由上治下,到男女之情;从无关性别,到有关性别。“韩阳,你不就是擅长撩女人吗?什么邢端、邝总,在我眼里都不是事,我就是要借刀杀人,不能被别人有机会说我无情无义。”他在赵岭心中也依旧可以保留完美的形象。
赵岭租了范绅在鞍图路的房子,3500一台月,一室一厅一卫。崔笑芳极力促成了这件事,以弥补在户口事件上和女儿的裂缝。
范绅:“押一付三如何?”他露出商人的表情,那是永远不会给女儿范华的表情。
崔笑英:“好意思收外甥女押金。”她又在装点门面了。
范绅:“远洋,你愿意出租吗?你也有表决权。”
远洋点了点头。
笑芳:“远洋乖,阿姨知道的,我们远洋对阿姨很好的。”
范绅:“知道你老妈对你好了吧。以后不要再顶撞你妈了。”
为啥要上升到借一台小孩子的房子?她跟哥哥赵路、姐姐范华争妈妈崔笑芳的爱,目前还要跟远洋、赵擎争崔笑芳的爱。那时她还没有估算到,连自家房产继承都是如此顺推……
爱也好、钱也好,早就是无常虚无的,早就该华为灰烬……
真是够了!
初中的时候,每到赵岭期末考试,崔笑芳就送饭到鞍图路,让她吃完了,小睡一会,去赶下午的考试,生怕赵岭又错记了考试时间。这是一间可以单独吃妈妈做的饭的房间。
“不要把刀具扔进水兜里,小心割到手。”“盐可以把拖鞋的底洗干净的。”“用火烧可以把固定胶弄得更加牢固。”……她为可以单独吃饭,不用被亲戚围观而开心。
“我给你买点药备着吧。感冒药,拉肚子的药。”
“如何对我这么上心。”
“医院那次,看你独自一人挂水,那眼泪滴得,每一颗都是缺爱的佐证。”
赵岭炒蛋的水平进步了,任何东西放到锅里再也不会焦了。
拉肚子和近亲都是让赵岭无比羞耻的事!她能不点题,就不会主动说。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感激。哪需要花什么钱?他攻下了她的软肋,他是无意识的。
床头是韩阳拼凑的乐高摩天轮。它闪着灯。
韩阳下楼去抽烟。赵岭穿着薄纱睡衣,点开了他的手机,用自个的生日,打不开它。
她换用韩阳的生日,手机打开了。
“我们不要再见面就睡了,我想过自个的日子。我喜欢上别人了,不爱你了。”
“不,不可能。你是我的老婆,你永远是我的老婆。老婆,我不准你喜欢上别人。我爸我妈都不知道离婚的事,你得上门跟二老说明白才行。”
“他在绑他的前妻回家。我呢我算什么……”
她对他发脾气:“我们不要继续下去了。”
韩阳:“你居然翻我手机,你有没有家教啊。”
赵岭:“对啊,我没有家教。”
韩阳:“就你那样的家庭,还有人要,我这是在积德。”
赵岭:“你跟我爸妈一样,积德和造孽一线之间。
韩阳:“你这只张牙舞爪的刺猬。”
赵岭:“我是刺猬,你也是刺猬,我的刺别人看得见,你的刺别人轻易看不见。你说我很要强,其实很弱。你不也是?”
韩阳:“是呀是呀,大家一丘之貉。我不是孙悟空,我只想做猪八戒,你满意了吧!我要是整天取悦你,你说啥我都照做,我不成了你爸爸了,你不最讨厌这种男人了。我照顾前妻的情绪,你也同意的呀。”
赵岭:“我不需要我爸这样的男人,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男人。
韩阳:“难道你就没有伤害过永珊吗?你已经没有道德资本了。”
赵岭:“难道你没有被她的妈妈所伤害吗?伤害你本就虚弱的自尊心。你们本来就有问题,不是我,也还会有其他人。”
韩阳:“你别踩我底线。”
赵岭:“你已经踩我底线了。你给我出去。”
韩阳:“你别后悔。你放弃了我的话,我再也不会回来找你。”
韩阳走到楼下,微信赵岭“你要好好的,以后没人给你擦眼泪了,那种感觉会很难受的,我知道。”
赵岭想回复一句,正在输入中,手机屏幕显示“对方已经不是你的好友”,被拉黑了呢。她痛得撕心裂肺。
韩阳堵在永珊家门口,他刻意不剃胡子,很颓丧的样子。永珊下班回来看到他:“你如何在这里?”
韩阳:“几日不见,你居然胖了。你没有我,看来也过得这么好,我很开心。你的医保卡还在我车上,我给你送来,免得你要用的时候找不到。”
永珊:“谢谢,人你也见到了。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先上去了。”
韩阳流下泪来:“戒指你留着吧,我拿走就是当掉,免得睹物思人。结婚照还在小仓库里,也留给你了。”永珊垂下眼眉,见永珊有心软的迹象,韩阳抓住她的手,她鬼使神差地就上了车,直到韩阳吻她,她才回魂。
永珊:“你干什么啊?干嘛强吻我?你把窗户打开,我要透气,我觉得闷。”
韩阳应允,打开了窗户。
韩阳:“你不是嫉妒,我说赵岭爱旅行很洋气嘛。我们一起欧洲旅行吧,补度蜜月。还有哦,你看,我打赵岭电话,她都不接,是因为她知道我要跟她分手,她故意避开我,想借此挽留我。”
永珊:“好啊,机票呢?”
韩阳楞了一下。
永珊:“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子了,韩阳。你们两个分手也好,结婚也好,跟我无关。要是性生活不和谐,你大可以找别的女人,你手机里不是有个秀团外卖嘛,我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了。”
韩阳:“答应我,只要复婚,我以后一定把好好宠你,当公主一样供起来,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没让你吃过苦呀。”
永珊:“我妈最近也开始帮你说好话了,意思是离婚总归很难看。但我爸说绝不让我和你复婚。”
韩阳:“你爸终于回来了,他以前也不是外面有女人的嘛,一直在外地。”
永珊:“我爸妈的事,轮不到你来评论。”
韩阳:“你妈能忍你爸爸,你如何不能忍我了。离异状态下,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如何就算背叛了?”
永珊:“你永远一堆借口,你最爱的就是你自个。”
韩阳:“你说有喜欢的人了,好啊,那个人在哪里?你的肚子都是凶宅了。”
永珊:“你说什么!”
韩阳:“好,那我祝你再婚找个杨浦区的,大学资源多,生了儿子有学上。”
永珊:“你!”
韩阳:“你对我还有情绪,你是我老婆!”他要抱她。
永珊猛推,打开车门,逃回了家,
依偎在爸爸怀里,黄父:“你如何了?”
永珊:“没事,让我靠一会,爸爸。”
黄父:“没事就好,有什么事都跟爸爸说,爸爸绝对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永珊:“嗯,爸爸。有你在,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黄父:“他下跪也好,掉眼泪也好,都不要原谅他,不能心软,知不知道。”
永珊:“知道了,爸爸。”
韩阳在楼下坐了一会,苦肉计无效:“王斌,今天排班吗?”
王斌:“今天休息。”
韩阳:“那出来陪我喝酒。我在福西路的酒吧等你。”
酒吧里韩阳一瓶瓶给自个灌酒,就想醉的不省人事,让女人们圣母心爆发。
王斌:“老大,我新的主管,真差劲,没有跟着你干的时候,那么容易出绩效。”
韩阳:“我?栽在两个女人手上,我有什么厉害的?”
王斌:“你喝醉了,你的事我也不想多问。”
韩阳:“帮我给他们打电话。快!”
王斌替他拨打永珊的电话,从嘟——嘟——嘟——的声音,变成对方已断电。
王斌替他拨打赵岭的电话,赵岭接起:“如何了?”
王斌:“赵经理,这件事你也有不对,你看他都这样了。你也不关心下。”
赵岭:“追到前,和追到以后完全两种状态。”
王斌:“那你爱他吗?”
赵岭:“爱他有用吗?他总是骗我。”
韩阳一把夺过电话:“你自个都不爱惜你自个,凭什么叫我爱惜你啊。你看看你做的事情,户口都可以让侄子迁进来,房子都可以分给哥哥嫂子。一直在妥协,妥协的人没有权利抱怨。
赵岭:“对啊,你说的很对的。跟你再见,算是我对自个的爱护吧。我爸妈不会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
韩阳:“我不信!你省省吧,你妈才不会不同意呢。”
赵岭挂断电话,王斌问韩阳:“还有第三个可以打的女人吗?”
韩阳迷迷糊糊地说着:“她的哥哥能搞定她妈,我还不能搞定她?”
邹详和袅婷来接走了韩阳。
袅婷开车,邹详让韩阳靠着,坐在后座。
袅婷:“我不是老套的人,所以你要离婚啊复婚啊再找新人结婚啊,whatever。不过,我觉得你就不适合婚姻。每一台前任都可能成为你的现任,换作我这样家底的女人,都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以前生产力不发达的时候,来自外界的物理压力就像粘合剂,把婚姻里的两个人粘在了一起,只要两人不是太糟糕,稍微经营一下就能过一辈子;现代社会的压力多数来自精神世界,对婚姻产生的是离心力,要想过好,还要克服很多阻力,如果再加上经济压力,家族关系压力,那不比一份工作省心。更何况,人心瞬息万变。分手的,只要一台条件不满足就崩了。”
“老婆。少说一句嘛……他儿时就流浪江湖,每天要和三教九流各式人等过招推挡,要在不同的环境里尝人间冷暖,小半生……已跌跌撞撞挣扎生死边缘好几回。”邹详看了看韩阳,无奈地感叹道。
“因利益而聚的人,便也只看重利益,最终又会因利益而散,哎,女人们啊,都看透得太晚了。都不知道要吃多少教训,才会懂……多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一张最会哄人的嘴,女人们的毒药啊。”袅婷快人快语。
“老婆,我答应你,夫妻之间是互相减负的。我们一起走下去,我要是哪天结婚证书有变动,那就是丧偶,绝不会有其他。”邹详想催袅婷生孩子,便借机又哄上一哄。
袅婷看着后视镜里的老公,甜甜地笑了一记。
赵岭情绪难以平复,给小蝶打了微信电话,小蝶跑到鞍图路来陪她。
赵岭通过对讲机开了楼下的大门。她打开房门,小蝶穿着厚厚的丝袜,裹成个粽子。
小蝶:“你家好干净啊。”
赵岭:“我烧点热水,你坐一下。”
小蝶:“我最近去古装女人坊拍了写真,你看看,可好看了。”
赵岭一一点赞。她把热水递给小蝶。
小蝶:“你把我吓损坏。公司里各种风浪你都挺过去了,哎,被韩阳这小子给骗了。之前他和我们组玩狼人杀,我第一台就把他给投出去了。”
赵岭:“你目前说话也越来越大女人了。我经历的男人太少,以为遇到了真爱。以前可喜欢独处了。目前呀,害怕独处。”
小蝶:“让时间去平复一切吧。其实,他是有能力的人,但总是动不让自个吃亏的歪心思。聪明反被聪明误。”
赵岭:“你成长了许多呢。”
小蝶:“你帮助了我许多。”
赵岭:“我下面不太舒服,问妈妈是指什么原因,需要注意什么。我妈妈连阴道在哪里都不知道……”
小蝶:“估计她没享受过什么是性吧。”
赵岭:“这样会让我更加依赖韩阳。把他既当爹又当妈,其实我也有很大的问题。”
小蝶:“知道错了就改,不要再像你的妈妈。如果有一天你有女儿了,你会懂得告诉她如何和男生相处,如何接纳自个。”
赵岭:“看来你最近心理学的书也看了不少。”
小蝶:“罗信很倚赖季崇,季崇负责对外,罗信负责指挥。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是在享受博弈的快乐。”
赵岭:“这不就是吕森和韩阳嘛。”
小蝶:“哈哈哈,原来如此。那或是宣跃活得自在,宣跃给我推荐了两本心理学的书呢,挺受用的。”
赵岭:“别告诉我,季崇还和茜茜在一起了。”
小蝶:“呀,你猜对了。还有季崇倒霉了,前两天有个女人,闹到单位里,说怀了他的孩子。人家直接上门来要钱。”
赵岭:“我还不如这个女人?”
小蝶:“如何说这样的话?”
赵岭:“挣钱,又不是指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我觉得我一直在找爸爸。”
小蝶看着赵岭,期待赵岭冷静下来。
赵岭:“别误会,我不是指找干爹。不懂得如何撒娇,如何讨人喜欢,如何表达需求,不就是懦弱嘛。”
小蝶:“来,站起来。一起跳跳健身操吧,你会精神一点。”
赵岭:“我想给他的前妻永珊找对象,因为我内心觉得亏欠。”
小蝶:“不要白费力气,他们两夫妻要好,自然就会好。好不起来了,也跟你无关。而且哦,新闻多的是,你都不看哒,人家说不定好得如胶似漆的,不需要瞎操心了啦。”
赵岭:“不,小蝶。我感觉永珊不是那种人。”
韩阳的短信,隔了没几天又来了“你是个好女人,我想对你负责。至少还有你。”
韩阳在盟效大楼门口,等赵岭。
韩阳:“跟我走。”
赵岭:“我可以上你的车,但是我们去一台地方,约我朋友见面,把话说清楚吧。”
韩阳:“你不要板着脸,就像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不要生气了,手给你咬。”
赵岭:“你真当我把自个想象成赵敏和张无忌啊。”
韩阳:“只要你开心,要我演什么都可以啊。我把你最喜欢的TVB剧《EU超时任务》都看完了,没有半点快进。”
赵岭觉得他说得越细腻周到,就越是在撒谎。
赵岭向秦欣求助,秦欣:“确认哦?是想分手哦?”赵岭:“嗯,理智告诉我只能选择分手。我太需要一台人来陪我一起抗衡我的家庭,他的坏原本是可以抗衡我的家庭的,可是我自个也如同遇到了空难。
韩阳的车开到莘庄,秦欣家附近。
韩阳:“哪幢商场?”
赵岭:“我忘了。”
韩阳演绎着一种宠溺:“你呀,什么事都办不好。”
赵岭搜了搜餐厅名字,指了指B幢。韩阳触碰她的肩膀,她感到扭捏。
秦欣翘着二郎腿,淡定地喝着茶。
韩阳:“我肚子疼,去厕所。”
秦欣:“他不要紧吧,去了那么久。”
赵岭:“定是把微信和QQ聊天记录都删了。”
秦欣:“你的手指在搓啊搓,不要焦虑。放心,交给我吧。”
韩阳,坐到秦欣和赵岭的对面,
秦欣:“不好意思,我先点了。你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韩阳:“让岭岭看吧。”
赵岭不想再听到这些亲昵的词语,双眼求神拜佛地看着秦欣。
秦欣:“你想过娶她吗?”
韩阳:“不娶她,那为啥要在一起?”
秦欣:“房产证上加岭岭的名字。”赵岭一片素鲍入口,呛到了。
韩阳:“岭岭不会看重这些身外物的。”
秦欣:“你表达爱的方式,可以是这些身外物伐啦。”
韩阳:“想不到你赵岭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就是心口不一,是个骗子。还恶人先告状,说我是骗子。”
冤枉至极的赵岭,急于辩驳。
秦欣声东击西,阻止赵岭,她对韩阳说:“对啊,我们岭岭就是这样的人,你看错人了。”
韩阳:“我爱错人了。我前妻条件多好。”
秦欣:“我们岭岭条件也不差的。你要是想占便宜又不加名字,那你该滚哪滚哪去,去讨好你前妻去好了。和平分手。”
韩阳:“岭岭,没有和平分手这回事,来,我送你回家。我知道你还爱我。我户口本都带着呢,你点个头,我们明天就可以结婚。”
秦欣:“岭岭,你必须自个回家,听到没有。谁没他还不行了?他只把你当作下酒菜。”
秦欣扫码买单。
赵岭第一台下了自动扶梯,韩阳隔了一段距离,赵岭告诫自个:“忍住啊,不能回头看。”
秦欣语音说道:“你到底是爱他?或是怕他?醒醒吧,小傻瓜。你要是再回到他身边,可不要来找我帮你了。否则就是活该。”
赵岭喜欢秦欣的声音,女人味十足,是那种被爱浇灌出来的女人味
她本就狭窄的灵魂空间,被人抽空了。赵岭开始进行线上面试,准备去异乡工作。
第一人民医院,311诊室,窗外麻雀在树梢上巡视着,带着警觉。
梅医生说:“作为母亲,您对所有人善良,唯独对自个的女儿不善良。”
崔笑芳又殉道般地哭了。有理智的医生在身边,赵岭终于可以无视她的眼泪。
梅医生坦然地说:“哭,是因为你的信仰崩塌了。你以为站得住脚的东西,被我戳破了。今天就算你骂我破坏你们母女关系我都要说‘请你的女儿跟你保持距离,她应该拥有自个的生活。’”
窗外的麻雀飞走了,赵岭看着她飞进阳光里。
梅医生:“你自个也吃抗焦虑的药,在我这也看了快10年了。要懂得放手啊,你根本过得不快乐,不是吗?做死做活为了什么呢?”
崔笑芳呜咽着,找寻着救命稻草:“我妈妈说的,要对妹妹好,家里要和睦,不能学老三,让别人看笑话的。我教我女儿要对所有亲戚好,没错呀。”
梅医生:“你让她读大学,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这辈子跟你一样伺候亲戚。”
崔笑芳:“读书读多了,也有坏处。”
梅医生转而对赵岭说:“你妈妈呢,是改变不了了。你还来得及,去,做自个想做的任何事。”
赵岭回应:“自我PUA的人,就不断对孩子PUA。我发现做饭,切配、下厨、洗碗,整个流程都是自个可控的,我就做得特别心安,梅医生,我会做牛蛙面,鳝丝秋葵咖喱意大利面,还有咕咾大肠哟。”
梅医生看了看赵岭,侧着脸写着诊疗记录,点了点头:“真棒!”,阳光照在她身上,很飒。
崔笑芳抽泣着,听不懂两个人说了什么接头暗语。
梅医生让崔笑芳先出去,又单独和赵岭聊了聊。
赵岭:“我是不是天生就感觉不到被爱。是我自个的问题吧。”
梅医生笑着说:“不要质疑自个,不要否定自个。你天生被剥夺的是爱自个的能力。这是家族祖辈的思想固化导致的。”
赵岭:“我以为我遇到了真爱,原来是个误会,父母的爱,男女之爱,都是海市蜃楼而已。我不配拥有良好的亲密关系。”
梅医生:“离开你的父母,离开那个家吧。”
赵岭走出门,下一位患者走进诊室,赵岭确认,把门给关好了。
梅医生淡淡叹了口气:“如何办哟?”
付款取药,崔笑芳说:“这么咨询一下,就要200多块,妈妈帮你付的哦。”
可能崔笑芳在表达她的母爱,“就”和“才”,一字之差,赵岭觉得母亲在哭穷,觉得“赵岭是个不配看心理医生的人。”
有人替自个撑腰了,嘴巴里的苦微微泛起了一点甜,她翻了翻点评,在医院周边找了家牛肉面馆,点了牛肉面和牛肉煎包。
崔笑芳:“快点吃。”
赵岭习以为常地说:“嗯,知道你要回家做饭的。”
崔笑芳:“我不提醒你爸,我怕他忘记宰牛肉。”
崔笑芳看了看餐牌,问道:“这牛肉煎包好吃吗?”
赵岭:“好吃,挺像小时候你给哥哥买的那种。”
崔笑芳站起身,驼背后,站起来也比身旁的阿姨挺直地坐着还矮一截。
崔笑芳:“我去买点,给远洋还有你阿姨姨夫吃。”
赵岭:“我正在抑郁,你做事情还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了。”
崔笑芳:“你交了个不正经的男朋友,干嘛找家人撒气。”
赵岭:“没你们,我绝不可能交到你们口中的‘不正经’。下次看医生,爸爸也来。”
崔笑芳:“干嘛啊,当我们一家子病人啊。爸爸不能来,来了肯定被医生骂,不行的。”
赵岭:“那你明显知道你们有错咯。”
崔笑芳:“医生向着你说话而已。家里人都知道谁是对的。”
赵岭:“不用争对错。我们不同而已。”
第二十四章

赵岭抱着阿雅,拿起纸巾轻柔地替她抠了抠猫眼屎:“宝贝永远是盛世美颜。对不起,我要去比较远的地方了,不待在这个屋子里了。以后要你替我受过了。”
阿雅喵喵喵地叫。
老汉家的姑娘,给赵岭微信留言 “我知道您是一台责任心很强的人,我的兼职虽然不能继续下去,但是我很感激你给我创造的机会,放心,我总会找到路的。”
阿雅转过身在屋子里兜啊兜,傲娇的样子惹人追捧。
赵岭拿到了画眉市飞达公司的offer,同时,只会华山论剑的邝总被削了权,辛柳、常欢无法度量吕森的气度,直接提了离职。吕森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极力挽留赵岭:“这里需要你。你有更大的话语权,去飞达最多就是螺丝钉。”赵岭吃着吕森请客的日式拉面:“我想去外地,离开上海。”吕森:“我可以把韩阳再召回来,你看这是他给我的消息。”
手机屏幕“给我推荐下工作吧,1万以下的我也干。”
赵岭:“我拒绝再和他一起工作。”压下心疼,说得理智无情。
吕森带着得逞的神采:“这么想是对的,你比催收重要多了。留下吧。”
小蝶和赵岭在俊轩坊午餐。赵岭黑色短打西装配红色格子抹胸裙,2017年下半年的神采是找不回来了,只有往前看,充满希望地往前看。
小蝶:“你走了以后,吕总就成光杆司令了。”
赵岭:“哎,当时是听了吕总的话,投简历找下家的。我也很喜欢这里的工作氛围,那么好的研发团队。落后就要挨打,我的家庭就是个封建社会,我必须去远方,脱离原生家庭。
小蝶:“哈哈,你总是那么有魄力。邝总又招了新人,给的title是风控总监。”
赵岭:“风控对于金融举足轻重,小到协议的措辞会不会被投诉,大到资产分配是钱生钱,或是亏本?”
小蝶:“听说是一家互联网公司遣散后,才过来当风控总监的,宣跃都没面试,邝总直接拿主意,让过的。”
赵岭:“一辈子可以凭借不断被遣散,混工资也不错。”
小蝶咯咯咯地笑。
赵岭给她夹了块鱼肉:“尝尝这个,很好吃。”
小蝶:“听宣跃说,罗信的团队也要遣散了。我呀,才工作3年,居然不断被跳槽……”
赵岭:“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小蝶:“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担心背调,哎,麻烦……”
赵岭:“找吕总帮你呀。他也是你的领导啊。”
小蝶:“你能帮我跟吕总打招呼吗?”
赵岭:“好的,我试试,你自个也跟吕总说一声吧。”
徐清的工作一直不太如意,在涨工资和求安稳之间摇摆。
为了给自个在盟效留条退路,她找到徐清:“有没有兴趣来盟效,这些年你做了数据分析师。来盟效的话,发展空间或是挺大的。”
徐清:“信贷我不熟,我是在支付领域和银行对接交易数据的。我跟你或是有差距的,你银行出身,我第一份工作是安瞬诶。”
赵岭:“工资的心理预期呢?”
徐清:“如果可以到15000当然最好啦。”
赵岭把徐清的微信名片推给吕森。
隔天吕森破口大骂:“这个瘪三,资格老死了,要那么多钱。”
赵岭对吕森最后的一点仰视,也荡然无存了。
盟效的天台上,宣跃穿着暖黄色T恤,大家最近给宣跃做了一款表情包,把他的暖萌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岭:“当初我总怕自个跟不上大家的节奏呢,晚上加班的时候也会上来喘一喘。”
宣跃:“别小看了你自个,大家最后都认可了你,特别是谢源老师团队。”他清脆的声音还像第一次面试时给人的感觉一样,泉水淙淙。
赵岭:“最近人事斗争开始上演,一旦风起,就很难停止,作为人事,心里乱吗?”
宣跃:“那倒不会,我之所以选择做人事,是因为可以永远做好人。因为所有的决定不是人事部下达的,是履行决策层的规定。
赵岭:“吕森招到人了吗?”
宣跃:“又来了一台油滑商务而已。”
赵岭:“他加了我微信,吕总要求风控的框架体系,也跟那个人过一遍。吕总需要的是这个人背后的人脉。”她叹了口气,“吕总,研究生毕业,如何人脉网里都是些三教九流。这个光头,和肖逸老师笑容可掬的脸庞可不一样!”
宣跃:“吕森当初要你看外面的机会,是想搞砸邝总的风控架构。结果拿起石头砸了自个的脚。”
赵岭:“跟谢源他们吃了餐告别饭,吕总请客的,说是我请的,很给我面子了。谢源说以后团队在顾村公园烧烤或是会约我去的,但是我知道,一旦我踏出这个门,那份情谊便迅速减淡。无论我如何期待都没有意义。
宣跃:“听说你本来想推荐人来接替你?”
赵岭:“嗯,我以前的同事,人很靠谱。你不觉得吕森几乎找不到什么靠谱的人吗?”
宣跃:“这天下又有几个风控啊产品啊,像你一样的。”
赵岭:“也是。嘻嘻。”赵岭背过身,感受清风拍打自个的背部。
赵岭:“其实吕森和韩阳,在经营人际关系上,不及你,你是用心在聆听的。”
宣跃:“你跟我提过两次离职,每次都是状态低落的时候。目前看到你找到那么好的发展机会,我才同意你离职的哦。你需要更大的平台。”
赵岭:“刚跟韩阳分手的时候,我抑郁到起不了床,总不能让父母丢脸丢到公司里来,所以趁自个走得动,想提离职。”
宣跃:“为了韩阳那种人,要死要活,不值得,你们不是一类人。”
赵岭:“吕总问过我,业务又可以重新开始做,让韩阳回来继续做催收经理,好不好?像是一种试探,我说不行。我看到他眼尾都带着笑意。他们之间不是我原先所想象的兄弟情。
宣跃:“他又是给自个加戏了。其实吕森喜欢别人懂他一点,但不能全懂。”
赵岭:“韩阳……有找到其他工作吗?你在招聘系统里应该看得到吧。”
宣跃:“不要问,不要鬼迷心窍。就算有相似的家庭背景和家庭氛围,只要双方有任意一方还不够成熟,都不能称之为灵魂伴侣。我认为好的夫妻关系,一定是妻子更加睿智。我爸妈可有劲了,整天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优秀,但对他们自个特满意。我崇拜我的妻子,她把我从原生家庭的伤害中解救了出来,我妈想帮我带孩子,我和我老婆坚决自个带。”
赵岭:“我换工作频率挺高的,如果我去了画眉,我又失败了呢?”
宣跃:“那又如何?你做到了,离开你的原生家庭。时候到了,赵岭,你可以脱胎换骨了。别走回头路,当你缩回去的时候,你是给了你的家庭伤害你的机会。
赵岭:“车牌拍到了吧。”
宣跃:“嗯,车的颜色让我女儿选。”
赵岭:“好爸爸!”
宣跃:“没有绝对的好爸爸,都是一步步陪着她成长,和妻子一起学习和领悟。”
丁蔚点了赵岭的小号:“你最近更新不活跃了,是业务难做吗?”
赵岭:“我找到新工作,群组要解散了。”
丁蔚:“那个公司呀?”
赵岭:“飞达。”
丁蔚:“这么厉害。我有认识的人在那里工作,年薪百万诶。”
赵岭:“我没到那个层级。”
丁蔚:“你只是不愿意做一些原则外的事情而已。”
赵岭:“哈哈,你太看得起我了。”
丁蔚:“本来就是嘛。什么时候约你吃饭,帮你庆祝下好不好?”
赵岭:“看时间吧,我最近要交接工作,交接完之后,直接就去画眉的飞达报道了,当中没有给自个空出时间。最近,我希望自个忙一些。”
丁蔚:“啊?你还要去画眉?”
赵岭:“是的。”
丁蔚:“你这算是翅膀硬了,不着家了?”
赵岭:“哈哈哈,是呀。”
丁蔚:“大佬受我一拜。”
赵岭:“你可别捧杀我。”
丁蔚:“有需要的话,搬家啊,聊天啊,随时说一声。”
赵岭:“好的。”
他发了卖萌的表情包。
范华生完孩子后,就没有和赵岭单独吃过饭了。她约赵岭去康业路的商场吃饭。
点完菜,服务员去下单。
范华第一句话:“感谢对方的不娶之恩吧。”
“你们是不是怕我,把韩阳这种性格的男生带入家庭,你们所有人都会难以招架。”这样的念头在赵岭的脑海里盘桓,她摒住没有说出口。
范华:“我当时和你姐夫分手过,后来我去挽回。目前想想,不挽回多好。”
赵岭:“如何,你过得不幸福吗?”
范华:“孩子的所有事情,读书、辅导班,都我在弄。他都没有参与感的。但是,我不怕离婚的。”
“离婚率提高,是因为很多人是相亲认识的,相亲本来就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当代人不再为了父母的面子而继续生活的时候,便用离婚作为好聚好散的解脱。”
赵岭听了……摇了摇头,想着姨夫对姐姐的好,自个的母亲崔笑芳对姐姐的好,恐难有“怕离婚”的说法吧。
公主命的底气,是姐姐人生的风帆,却是赵岭要跨越不甘的屏障。她们本就一台静,一台躁。
范华接到高维的电话,高维:“回家的时候,楼下带份水饺上来。”
范华:“好的。”
赵岭听见,便好奇问道:“你……其实面对爱情的时候,会变得卑微。姐夫当初用什么方法打动你的?”
范华:“我有脚气,他却愿意帮我剪脚指甲。”
赵岭的梦里还会出现崔笑玉大声地说“你抢我儿子!”忽又一群人在排练广场舞,如何都不齐,然后又有一些争吵;忽又是小学里跳山羊,她如何都跳不过去,被体育老师嘲笑……
笑英和范绅吃了午饭,笑英在301帮忙洗碗:“姐,你真放心岭岭去画眉?”
笑芳:“飞达,要进去不容易的。岭岭是自个通过5轮面试考进去的。”
笑英:“哎,我就是愁如何跟邻居交代呀。到时候被说,我们赶走岭岭可不好了呀。”
笑芳:“这是指什么话?谁说的,来跟我对质,挑拨离间,这里的邻居真是烦。”
笑英:“人家也就根据表面情况,随便说说。谁知道这里面的隐情啦。”
笑芳:“岭岭在意,9月都过了,赵擎的户口没迁出去,这件事我对她也是过意不去。我跟她说了,大不了,跟哥哥断了关系。”
笑英震惊,她发现赵岭在改变崔笑芳,心里发闷。
不允许改变发生的,曾经是崔笑芳,其实隐藏在后面的那股力量,是崔笑英。她们都是薛凤珍的女儿呀。
在家族中,赵岭是海豚,她发出的音频她们曲解,她们听不懂。
第二十五章

临行前,听闻赵宝能嫖娼被抓了,两个儿子反正都娶媳妇了,也不影响什么家族声望。赵宝强再也没本事,出去吃饭带不同的女人了,脑梗瘫了,程度比赵宝龙严重得多,守在病床前的,是婶婶。
赵宝圆的丈夫生病不看医生,练了多年气功,还吃素,却或是提前去了天国,她的儿子也进过ICU,什么病赵宝石、崔笑芳都说不清楚。就听崔笑英一本正经地判断:不要紧的。
这些事都没引起赵岭的情绪波澜,大家默契地不提起“亲情”的幌子。比起崔家的氛围,还让人好受些,他们鬼使神差地来通知她:记住,你留的血,是躲不过脑梗的。男女无差哦。

提着两个行李箱抵达画眉,那件2018冬季买的紫色风衣,走进了2019的冬天。那颜色在街上真是不多见的。
头发剪了,是这么些年,最短的一次,齐肩。
把东西在酒店放好,跑出来认路。发现画眉的飞达大楼楼下有家星巴克,点了一杯抹茶拿铁,好像是这辈子喝过的星巴克中,最好喝的一次了。
几个小时前上海地铁的车厢号码,高铁里渗透进来的阳光,程甜挥手相送“努力做自个的赵岭,真的很美!”,像打开了老相机,每一帧映刻在胶卷上,连成一幅画。
上班第一天,两座办公大楼隔着两站公交的距离。所有的办公大楼都装满了疲惫,就像在滚筒洗衣机里滚过一般。行政几张PPT一扫,就算是入职培训了。
一台胖嘟嘟的先生问行政:“需要租房,求推荐靠谱中介”。
长发披肩,踏着高跟鞋的行政,看那打扮,估计有股票在手:“你哪里人?”
先生:“上海。”
行政:“上海的啊,居然base画眉,这么倒霉啊。哈哈哈。”
所谓重塑三观,原来是打破原有的滤镜,学会接受现实。
行政一直在宣导价值观,“客户第一”屡次被提起,赵岭和宣跃微信道:“跟盟效的一样诶,都是说‘客户第一’。”
宣跃回了一台龇牙笑的表情包:“慢慢你会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坐上接驳车,回到昨天喝星巴克咖啡的办公楼,行政称之为A区办公楼。Peter在16楼的茶水间与她见面了。
Peter:“我是新加坡人,我不在这里办公。因为业务方在新加坡,我这边呢,有对接集团的Business、Customer、Overseas业务,明天会有mentor来帮助你的。我的团队6个人,2个在新加坡,负责Overseas业务,例如海外电商的信用卡盗刷反欺诈,2个在上海,负责Customer业务,例如自营电商的信用卡盗刷反欺诈,2个在画眉,负责Business业务,你将来要负责的就是商户端的资金风险,项目上线前的风险评估和确保所有风险防控措施可以在产品技术上落地。”
赵岭:“画眉的那位小伙伴也在16楼吗?”她本能地张望。
Peter:“她休产假了。要4月才回来。我会让金仁来带带你的。”
赵岭:“你中文很好诶。”
Peter:“一般般吧。”
Peter带赵岭认识了在16楼办公的封雪和付慧慧,她们简短寒暄后,他问了问:“还有工位吗?”
“没有了。”
“好像是没有了诶。”
空荡荡的,却没有一台合适的工位。都在出差的路上或者往返其他园区的路上。
Peter:“封雪,不要欺负她哦。”
封雪:“如何会,Peter瞧你这话说的。我就当你中文不好,用错词了。”封雪不太开心Peter在新人面前这么说她,她可是这里的“老人”了。
付慧慧看上去像菜市场里来的,但又能感觉到是个暴发户,绝对是当妈的年纪了。但又像儿子已经读大学了的年纪。从逻辑推理来说,又不可能是那个年纪。所以赵岭干脆觉得人家还没当妈,是个自由自在的少女。
在赵岭原本的概念里,应该人头攒动的地方,就剩两个人。据她们说,其他人都去上海出差了,近期有人事调动的大动作。
Peter:“我今晚也会坐高铁,出发去上海。哦,不好意思我刚刚说错了,是大后天金仁才过来,她明天的出差改大后天了。因为明天梁老板要在上海宣布事情。”
赵岭:“梁老板?就是面试过我的国际风控老大梁峥吗?”
Peter:“嗯,对。”
6点半,封雪带着赵岭去楼下食堂晚餐,赵岭:“公司的饭贴连吃番茄炒蛋都不够啊……我没想到画眉的物价这么贵。”
封雪:“你如何会想到从上海到画眉来呢?”
赵岭:“为了离开家远一点。”
封雪:“别开玩笑了,家是港湾呢。每周有班车可以回上海的,你记得预约。”
赵岭:“谢谢。上海对我来说,关于家、关于爱情的回忆都是充满伤感的。”
封雪:“那起码还爱过。”她看了看自个的肚腩,“我天天跑步,为了减肥,可是如何减都感觉自个像个大妈。年龄到了,这里是吃青春饭的,我觉得我干不下去了。”
赵岭:“你都待了10年了呢,太厉害了。”
封雪:“这群自以为自个很优秀的人,我跟他们不同,我不会自以为自个优秀,不想继续和‘优秀’为伍。”她吃的明明是饭,却像在喝啤酒,突然又灵台清明地说,“放心,我有点股票在手的,饿不死的。”
她吃了几口青椒土豆丝,扒了几口饭,“这儿的青椒土豆丝挺好吃的,你也吃呀。”
赵岭用筷子夹起了一口,本来怕夹不稳,影响别人吃菜的观感:“嗯,确实做得很不错。”
封雪:“我有一台病,是卵巢囊肿,医生说要是跟男人发生关系,说不定就能好的。可惜我找不到爱我的人……”她就像一台苦守寒窑的女性,等不到惜花人,花期已经过了。
赵岭:“谢谢你跟我分享这个秘密,我不会跟人说的。”赵岭听出来封雪在家庭里,也无人倾听,所以才会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出自个的苦楚。她能感觉到封雪心里的余热。
封雪:“你是90后吧,94年的?看着真是年轻。”她的话吸引着赵岭细瞧她的眼睛和皮肤,风霜把所有活力都吃掉了。
赵岭没吱声。
走出食堂,赵岭:“是加班或是回家?”
封雪:“我回家。加班的,是过去的我。目前,身体要求我还债了。”
赵岭:“陪你去车站?”
封雪笑着点点头,一路上说着:“你福气好,跟了一台脾气好的老大。这里有些老大,看人不顺眼的时候,劈头盖脸往死里骂的,把人骂得像动物。”
赵岭本想说“那个人自个是猪狗不如”,或是收住了。初来乍到,哪怕眼前的人再可信,也要收住嘴巴。因为这是逃离家庭的机会啊!
办公楼所有的会议室,系统显示订满了,付慧慧和封雪跑上跑下找有没有空的。结果只有最大的50人会议室是空着的。大会议室不在系统预约范畴,需要和行政租用。
时间太赶了,她们拉着赵岭在50人会议室,开始倾听电话那头,命运的宣判。深色的桌椅,没人坐,加重了视觉上的深,让氛围都变得凝重起来。
梁峥:“见到上海的大家很高兴,也辛苦画眉的小伙伴在线接入。从去年开始我们的组织架构一直在调整,为了让国际风控能够更好地服务业务,更好地打仗,我邀请王强、楚流鸣加入我们的大家庭,直接汇报给我。相信他们能够把跨境业务的风控策略以及风控政策推向新的高度,让业务更加满意。”
付慧慧按下闭音键,满身的八卦细胞,终于忍不住了:“自从梁峥去年6月,成了国际风控老大,如何老是组织架构调整啊。哎,换了一拨自个人上位咯?我不知道又要换到哪个老板下面,张效已经很吓人了。这次又是谁啊,王强或是楚流鸣?”
封雪搭话:“多数是楚流鸣吧,王强是管策略的,我们又不是吃策略这口数据饭的。我们是运营呀。”
付慧慧:“我倒是跟楚流鸣的人,搭档过2个月,当时不是同一台老大,对方也还算客气,以后一台老大,又要低头做人咯。”
赵岭:“王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做过策略,所以我好奇问问策略老大。”
封雪:“他呀,一台好人吧……”
上海会场,王强、楚流鸣从愧不敢当的表情,转变成斗志昂扬,眉毛上挑着。Peter御用闲人般坐在角落,没有像他们演得那么“浴血奋战”。刚进公司1年的张效,战战兢兢,努力抬起头看向梁峥的眼睛,见梁峥笑眯眯地和王强、楚流鸣交流,又识趣般地低下了头,天蓝色的衬衫,后背变深了。
空气里没有一丝清新的味道。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线上晨会,一会耳机没声音,一会又变成公放……狼狈得就像第一天上班的职场菜鸟。
Peter:“我们组没有变化,对接的业务也是跟集团有关的。”
金仁,嗓音细尖:“那给阎珠配的运营到底是哪位啊?昨天运营老大直接都没来参会,已经调岗到集团去了。目前运营的状况……让我们没法干活啊。”
Peter:“这是流鸣该管的事情吧。不过他才接管,得给他点时间,后期我来盯一盯吧,这个cue我。”
赵岭听到一台新词,cue?指会议时把某个任务明确地分配给谁。
金仁:“组织架构调整,封雪一定会发脾气。看着吧。”
Peter:“这是别人团队的事,让别人去管吧。”
又过了一天,那个细尖的嗓音出目前了赵岭面前,厚厚的皮草——今日上演剧目,山寨版《了不起的盖茨比》。
她的脸型极为瘦削,身上也是皮包骨。葫芦娃里的蛇精脸,怕被人说带有偏见地评价,但确实是呀。她谈过一台韩国男朋友,不知怎的,才上班4天,赵岭的耳朵里就听到了这样的八卦。
那天是1月18号,和金仁去了金仁喜欢的餐厅。
赵岭:“你也喜欢吃大肠啊,我也很喜欢诶。”有些生疏地运用着找寻共同话题的方式。
赵岭拍了和金仁吃饭的照片,发到Peter建立的团队聊天群,像是在卖乖。Peter点赞,是一种不同于微信的表情包,那种不熟悉的感觉,人与人之间距离好远好远。金仁打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回复了一台表情包。
金仁:“你如何看,组织架构调整。”
赵岭经历过顶头上司吕森的起起落落和随之而来各个亲信的四散他方,不想掺和组织架构调整的评论,可是她或是说了一句傻话:“组织架构调整,新人嘛,还需要适应环境,无法谈什么看法不看法的。对老人有一定影响吧。”
老练的金仁,眼神里闪过妖魔般的冷。
金仁:“你哪里人啊?”
赵岭喝着西湖牛肉羹说道:“上海人。”
金仁:“我是河南人,我base上海,我男朋友上海人,他给我租的房子,在威海路。威海路你知道的吧。”
赵岭:“嗯,上只角地段。”
金仁:“我高中就来上海读了,考了华师大,我同寝室的上海女生,目前做珠宝生意,毕业后,尽赚老同学的钱了。你们上海人考大学真省事,就我那个同学的分数,进二本还差不多,要不是因为是上海人,一定考不进。”
赵岭:“目前还有学区房政策,如果你男朋友是上海人,将来结婚了,希望你会得到更加多的便捷。不会对上海生源、外地生源这种事情,再有什么看不过眼的。”
她们进入B区办公楼的5楼,金仁示意那有个空位。
“你今天先坐这个工位。我还要开会,材料你先看起来。”她说话拖音越来越长。
“哦,好的,你去忙吧。我有问题我记录下来,然后等你有时间了,我再请教。”赵岭激发出了心底学习的劲头。
“呵呵呵,这里哪有什么等有时间啊?都是陀螺般在转的,业务是不会停的。”金仁转过身,眼珠向右下方转了一转。邵菊看到金仁,放下手中的星巴克,跑过来抱住她:“啊,你来啦?”
金仁:“嗯,过来带新人。”
邵菊:“那么辛苦?听说你们组织架构调整啦?”
金仁:“嗯,你们老大以后也会汇报给梁老板的吧。梁老板本来就是做风控产品经理出身的。”
邵菊:“反正我们这人手不够,技术那人手也不够。资源就这么点,是否汇报给梁老板,都变不出人手够的戏法的。”
邵菊看了看金仁身后:“就是那个新人吗?”
金仁:“是的。我先去开会。你不用管她,让她待那里就是了。问你问题的话,别搭理,让她问我。”
邵菊:“好的。”
金仁走出5楼的大门。
邵菊捧着星巴克走到赵岭跟前:“你哪里人?”
赵岭:“上海人。”
邵菊好奇的眼神立马变成不屑。眼珠被排挤得只剩眼白了。
邵菊:“前单位哪里啊?”
赵岭:“盟效。”
邵菊:“没听说过。”
赵岭:“在上海的。做得不错,最近还上市了呢。”
邵菊:“那你还来这里干嘛?”
赵岭:“想换一座城市工作。”
邵菊:“矫情。”
一台文质彬彬的男人走进来和邵菊打招呼,在邵菊隔壁的空位坐了下来,走路和待人接物的样子,都像极了赵路。
电脑显示15点23分,金仁结束了一轮脑暴会议,提着带有公司LOGO的电脑包回来了“我要去洗手间,等我一下,回来跟你讲业务的事情。”
16点03分,金仁还没有回来,电脑的时钟又跳了一格,金仁回来了,赵岭观察着她妆容的变化,口红补过了,涂抹需要半小时以上。
金仁:“我临时又有会,你继续看资料吧。我们约晚上9点如何?”
赵岭尽力控制眼睛瞪大,她想拒绝,但是却没有拒绝:“好的。”
祁胜插话道:“为了带教新人,要弄到9点啊。你也太拼了。”
金仁:“呀,你来啦。我都没注意到你。”
祁胜:“你这个大美女是人人都要找的大忙人。到处灭火。没注意到我很正常。”
金仁:“你去印尼有段日子了,都黑了呢。”
祁胜:“把知识传授到印尼老手里,目前不需要我咯。估计以后要去非洲了。哈哈哈。”
视线里的人们都忙到9点以后,除了提着行李箱的4点早就去赶高铁了。
金仁9点10分开始“讲课”前,祁胜又来关心:“有没有订酒店,你今天是回不去了,末班车都要没有了。”
金仁:“我去张语家睡就是。”
祁胜:“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金仁:“估计得4月了。”
赵岭:“张语就是base画眉的小伙伴吧。”
祁胜:“是的。”他对赵岭说的第一句话,语气是那么温文尔雅。
金仁推祁胜快点下班:“走啦,走啦,到酒店和你女儿视频去。”
祁胜和她们两个说了再见,背着电脑包下班了。
金仁:“这是申佳,前端产品经理,这是阿牛,中后台产品经理,这是Terry,是项目经理。你最近要跟的项目是张语之前在跟的,把商户资金管理的风控方案给落实好。”
赵岭记着笔记:“根据下午的学习,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金仁:“今天晚了,你也累了吧,就先这样吧。”
邵菊大声地对一台高个男生骂骂咧咧:“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种需求不要接,接了研发那里我们也没办法推进,我作为你的mentor也要被牵连。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愣头愣脑的。”
金仁看了邵菊一眼,邵菊利索地收拾东西,挽着金仁的胳膊走出了5楼大门。
赵岭走过去:“你好,我叫赵岭,新来的风控政策,你坐这里,那么你也是产品经理吗?”
严超:“嗯,风控产品经理。这边产品经理可多呢,有的是行业产品经理,代表业务方,我们是乙方,是提供能力支撑的。国际站的好几个站点我都有参与。你是风控政策啊,又来一台风控政策……我都换过好几个合作的风控政策了。而且都是在你们Peter下面的。”
赵岭:“你介意让我请教几个问题吗?”
严超:“不好意思,我介意。这里不能随随便便回答别人的问题,要是出了问题,就被拖下水,绩效垫底。你有什么就问金仁吧。她资历很深,5年了。”
严超回到工位上,继续埋头苦干。闪烁的屏幕让22:00显得像清晨。
赵岭打车回酒店,惊讶地发现,等待200多人,太过“壮观”。手机快要没电了,没有找到放置充电宝的地方。她在新人群里问:“有谁可以借下充电宝。”
“我有。”一台昵称叫云卿的人回答了她,“你在哪里?”
“B区风林路这个门口。”
“好的,我马上下来。”
云卿梳着马尾,晚间的风吹动着她的马尾辫,带来一阵清爽感。
“啊,我好像用不了。”
“我是苹果的。”
“我的是TYPE-C接口。”
“没关系,希望1小时内,可以等到车子。”
“以后,你可以提前预约。”
“嗯嗯,没经验。”
“我陪你等一会吧。”
“你还有事忙的话,不用陪我。”
对话的时候,又有一群人,裹紧自个,刷着卡,进入办公楼。
赵岭:“有点恐怖啊。”
云卿:“您要是讨厌加班,也不会选择来这里了吧。”
赵岭:“只要能够全身心投入工作是挺开心的,但我发现,这里撕扯的事情比真正工作的事情多得多。”
云卿抬头看看天空,仿佛在假想天上有繁星。
赵岭:“这里附近没有商场和影片院。人们的生活都围绕着这些大楼,被填得满满当当。”
1小时后,她终于上车了,由于接了司机电话,一上车,手机就休眠了,还算幸运,好希望第二天醒来不用再看到金仁啊。
第二十七章

飞达的所有办公楼都是多角型设计,在楼上叫了车,等到了楼下,前后左右进出的大门任选,往往跟定位错位。
画眉的滴滴司机,没耐心寻你。只会给乘客一台“迟到”标签,立马走人。
为此,赵岭把前前后后的路名和标志物都记了一遍,只为了少挨司机几顿骂。
她找到了世外桃源般的家,在一台小山坡上,像是农家乐改造的民宿,装修设计都很简洁,卫生间黑白的色调干湿分离,打扫起来就万分省事了。2200的价格更是让她乐开了花,是独立的成本,也是一份小确幸。民宿小管家养了两只猫主子,她去民宿办理入住手续,也和画眉建立起了一层亲近感。
打车从酒店到新家,报了酒店地址和路名还有门牌号,司机说的是“见鬼了,找不到。”
赵岭:“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是鬼。”
司机:“那算了,你另请高明吧。”哇,又被飞单了。手机还摔碎屏了。还有一台声音在耳畔回荡“没我在,你啥事都搞不定。”韩阳带着痞气的低沉嗓音。
鞍图路遗留的物品,已经通过货拉拉送达4楼。
她整理好3大箱物件还有行李箱里的物品,已是深夜。旋风买菜的藕、芹菜还有肉糜都到货了。她做了炸藕饼,“噼噼啪啪”的声音带来欢喜和安全感,替代炮仗迎接独立。
手机没电是手机支付时代的一大痛点,滴滴司机找不到人,坐个公交、扫个自行车,哪怕是扫充电宝都困难重重。人脸支付的重要意义和背后的风险防控措施,她立马起草了方案,发给Peter,她想做为客户解决痛点的事。可能是想法还不太成熟,Peter并未给予什么评价。
隔了个周末,起床后又要见到金仁,这挺让人难受的。
“了不起的盖茨比女主”满身的毛毛颜色换了,刻意营造胸部的丰满。到了饭点,她和大多数手里屯着股票的人,说着一样的话:“一天8个会,没时间吃饭了。”
赵岭:“我下去吃饭的时候,给你打包好吗?”
金仁:“不用了。”
到了下午2点,金仁离开了工位,拿着吉野家的牛肉饭上来。吃饭就像在挖土,一口一口疲累地往嘴里送牛肉片。祁胜捧着星巴克,声音低沉地安抚道:“你这样,真让人心疼,又是会议,又是带教新人。”
金仁:“帮助新人落地,是我应该做的。”
赵岭觉得真没必要给金仁搭戏,下午4点坐接驳车,回了A区的办公楼。
走到16楼,经过之前的50人会议室,听到里面有哭声,循声走过去,封雪躲在黑色大音箱后面哭。
赵岭:“你如何了?”
封雪:“被人阴了。”
赵岭:“什么事?是新的工作变动,不适应吗?”
封雪:“不说了,说出来会制造口孽。”她站起身,“我去洗手间洗把脸,我以前凶过金仁,就事论事,不是所有资源都要归她调配的,目前她升职了,一定到处说我乱发她脾气。你给我多活几集,不要2集就挂掉。”赵岭扬着眉毛,抿嘴笑。
5点多,梁峥抵达画眉A区的办公楼,看着工位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哀愁的情绪,便动员大家积极争取和新主管的磨合。封雪被王强叫进了会议室,付慧慧被楚流鸣的下属迟振叫进了会议室。
梁峥的目光锁定在了赵岭身上,梁峥:“你是新来的同事吧。我面试过你的。”
赵岭:“对,你好,梁峥。”
梁峥:“还习惯我们这里的节奏吗?”
赵岭:“我觉得尚未找到价值感。”
梁峥:“你想要追求的东西,都可以自个尝试去做,我们的平台那么好。”
赵岭:“对了,我认为在手机没电的情况下,会发生一系列风险事件,我做了风险防控的解决方案,还希望像最近很火的旅行青蛙一样,得到孤独青年们的喜爱。”
梁峥:“有意思,发给我看看。”
赵岭:“真的可以吗?”
梁峥:“我们这里没有阶级观念的。”
赵岭:“好呀。”
赵岭适当讲述了一下WORD文档中,不同高亮颜色的模块代表的用意。邵菊捧着星巴克来找相熟的技术,看到了这一幕。
赵岭在入睡前,幻想着有一天像微信支付的人一样,拿到20万的年终奖。
但睡着的机会,别人不给。金仁把她拉进了一台群,群里有人cue她:“风控政策是吗?我们是供应链融资业务线的,新加坡的支付牌照在申请中,渣打银行是我们的合作方,合作方有些问题,需要明早回复,你省事看下吗?”
“什么类型的业务?”“合作方的诉求?”赵岭冒出很多问题,没有谁能告诉她背景。
金仁:“这事你来跟进哈。有什么问题问产品经理好了。”
“产品经理又是哪一位啊?”她的大脑都快变成问题机器了。
赵岭连夜翻查资料,给了一份她并不满意的答卷。
金仁8点的时候,帮她检查了一遍:“指纹识别这种方案,是你根据生活经验加进去的吧!实际上,人家没问,就不用提,省得事后又要解释。”
赵岭:“你太好了!”她真诚地感谢金仁的帮助,同时也为了保证自个在Peter团队有生存空间。
顶着黑眼圈开了早会,Peter表扬金仁帮助新人解决了问题,阎珠给金仁点赞。阎珠是base上海的新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体型庞大,越发衬托金仁的小鸟依人,对金仁来说和阎珠走在一起她的优势是那么明显。点一桌子的菜,阎珠都会吃精光,全方位保证了金仁的体面。加上是外地人base上海,和金仁持有相同的标签,每周的周报,阎珠都不忘感谢金仁的带教,金仁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3个月内报道的集团新人全部集结,赵岭所在的第二小组,组长和组员都非常佛系,一共6个组,喊出了保6争5的口号。
赵岭在寻找离开金仁掌控范围的最佳方案。
新人们分享各自入职后的状态,“我是降薪来这里的,为了股票变现,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绝不放弃。”“A叫你问B,B叫你问C,C叫你问A,这样的沟通效率,真是叹为观止。”“自扫门前雪和甩锅已经成了常态,每天上班都像上坟,不,比上坟的心情还悲哀。”“我的主管对我很好,叫我要记得时常给爸妈打电话。”
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比赛:一周内记住所有人的姓名、昵称和一台特征。比赛的模式,让赵岭看到了转机。
云卿:“你太惊艳了!最强大脑啊!我被你感动到了。”
赵岭拿起话筒对在座的49个队友说:“我很喜欢班长给我们设计的小提琴钥匙扣,作为我们这个班的纪念品,我会珍藏。在《国王与天使》环节,我许的愿望是在班级里看到情义无价,我的天使就送了我《深度思考》这本书,我是上海人,不知道到异乡打拼的艰难,不知道人生地不熟会带来的挑战,谢谢你们,今天帮助我见证我的努力,我可以做到!”
掌声雷动,连隔壁班都听到了。隔壁班的阎珠一打听,便把这个故事告诉给了金仁。
金仁来画眉出差,身边跟着阎珠还有另一台好闺蜜。那闺蜜见赵岭去开会,就坐在赵岭位子上用赵岭的电脑支架。
赵岭回来后,阎珠拍了拍赵岭的肩膀说:“我们知道你能够一下子记住49个同班的名字,太厉害了。”两人当时正好在过道里。
金仁走过来,趾高气扬地说:“让一让,我要去找我当年的同班聊合作项目了。”
赵岭在培训班上的表现,很快被梁峥知晓,他欣赏赵岭的胆识,在Peter组晨会的时候接入进来:“Peter你在海外的话,国内你得安排个人带她,我看好赵岭。”
Peter:“金仁一直有尽心尽力带的,两个都归她带,她也很辛苦的。能保证自个跟的项目不出错,已经很了不起了。”
梁峥:“好的,金仁,那欢迎你多出差,多帮帮赵岭。”
阎珠笑了,赵岭懵了,金仁恨了。
“喂,赵岭是吧,我叫你小岭吧,以后有什么困难都记得找我哦,没关系的。”
赵岭看了看窗外,太阳并没有打西边出来呀。再回头看,原来金仁的后面坐着梁峥。
赵岭给情商下了一台新的定义“明明没帮助人,却显得自个做了很多”。
那天赵岭加班到9点多,听到迟振调戏起金仁来:“还不走啊,再不走,去我家睡吧。”
金仁:“不劳烦了,你家里有夫人在呢。”
迟振:“你是不是这周末不回上海啊。”
金仁:“嗯,想离开家远一点……”她抄袭着赵岭因痛苦回忆总结出的话,给自个锦上添花。
前端产品经理、中后台产品经理、连法务的产品经理,她都搞清楚谁是谁了,否则找人聊工作的时候,人家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不专业”。明明一周就可以弄明白的事情,她花了一台月。而那些愿意聚拢在金仁身边的人只会觉得赵岭太特别,金仁太难了。
严超隔三差五就会被邵菊骂,就因为邵菊资历深,所以人们都定性一定是严超脑子不好使。休产假的张语,也不落下在聊天群里配合邵菊和金仁,数落严超。
严超看出赵岭需要帮助,但是他不能帮,那样会使自个身陷险境:“你得罪了金仁吗?要不请她吃个饭吧。她可是Peter的爱将,年资比Peter还长,去年能够升职,也是仰仗Peter和另一台新加坡老大的提携,金仁去新加坡留学过,所以他们共同话题特别多。”
赵岭:“谢谢你,上次提的区分商户进件渠道的字段需求,什么时候可以落实?”
严超:“要排期啊,随时可能会被研发弹回来的。估计一到两个月肯定要的。”
过去盟效只需要一周就可以搞定,在业界翘楚飞达,运作反而变得低效了?这种不符合客户第一的价值观,让赵岭心里发齁。
严超:“你生气也没有用。我目前就是宁愿被骂死,也不想累死。反正总归要被骂的,做了你的需求,研发和邵菊都可能会骂我。不做,也最多你骂骂我。想当年我在度威公司,也是可以和顶头上司据理力争的,到了这里,涨了工资,灭了志气。还有,说实话,我不喜欢跟Peter的团队合作。Peter很佛系的,再过半年,他就可以股票变现,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不为底下人争取,那跟他底下的人合作,就不会成为来年晋升的有利争夺者。”
赵岭:“我不知道历史遗留问题那么多,也不知道曾带给你那么多的困扰。有时,我觉得我的工作,做得像项目经理,包含商务沟通、客户关系运营维护、策略部署,是个四不像。”
严超:“很多人都是身兼多职,这里叫补位,有坑的地方,补位就是踩雷。没坑的地方,一堆人扎在那里,互相踩脚。项目经理在这里可苦逼了,不知道多少项目经理,看到我们的app都快要吐了,转用微信的产品了。”
赵岭:“你很认真靠谱。”
严超:“你也是,很认真靠谱。目前王强和楚流鸣麾下的两支队伍,风控策略和风控跨境政策,以前都是Peter在带的,很多是新加坡人,后来都干不下去,走了。向王强和楚流鸣借调资源,最后他自个被吃掉了。哦,不对,当中还隔着个张效,张效先顶了Peter的大半江山;直到梁峥做了老大,对张效诸多不满,才借用王强和楚流鸣压制张效。你知道吗?人人都说张效是招聘事故。她害我拿过绩效最低,她就喜欢搞人,让别人给她垫底,只要有人垫着,就不会血本无归拿不到股票了。说什么打破自个,重塑三观,我呸。她手下要不是是有靳淮在,她才不会活到今天。这话你知道就好,出去不要乱传,我不想害了靳淮。我们都叫靳淮狐狸,并非他狡诈,而是他能对抗狡诈的人。他稳得住。”
赵岭:“股票明明是创业时的激励机制,想不到公司发展到今天,最该做的是奖惩机制的调整和人性风险评估。太多拿着股票的中层,都是被宠损坏的宝宝。”
严超:“Peter带团队的作风太软,你在前公司做过策略的吧,实在不行换到王强那里去。”
赵岭周末自习跨境业务人民币渠道和外汇渠道的政策,也在学习老外电商购物的消费模式,整理回顾在安瞬工作时遇到的各种欺诈模式。
认真做功课的好学生,把欺诈模式和国外的反欺诈网站,在线分享给王强。
王强却说:“我在喝老酒,你会不会喝酒。”
赵岭:“不会。”
王强:“那要学学,你是上海来的吧,我很想知道上海女人是指什么味道的。你要不要吃香蕉啊,工作很累的时候,吃香蕉对身体好。”
金仁曾鄙视王强的香港博士学位是买回来的,赵岭这一次相信了金仁的话。
“Peter,赵岭好像对王强的策略团队感兴趣,这是准备抛弃你们团队,另抱别枝了吧?”闲言碎语打扰着他。Peter不动声色,祁胜忍不住要做些贡献。在画眉回上海的班车上,坐到赵岭身边:“你是不是想换岗啊?金仁教得不够好,是不是?”
赵岭:“跟金仁没有关系。大家跟的业务模式不一样。术业有专攻。”
祁胜:“我这边有机会诶,你要不要转岗来看看。”
赵岭动心了:“什么机会?”
祁胜抓住了把柄,收了收下巴:“我会继续看看岗位空缺,到时候一起发布,期待你的加入。”
赵岭:“好呀。”她不想成为放进冰箱里保障空气清新的橘子皮,等待着腐烂。她希望自个被认可,又一次走进缺乏自我保护的鬼门关。
第二十八章

“这里的猪脑好好吃。你是如何知道这家店的。”金仁仰着头,刚吃下2个猪脑,正在嘬鸭下巴。
为了保护严超,赵岭没提他的名字:“哦,跟培训班认识的人,小组活动在这里吃的饭。不是规定要有小组活动的嘛。一台吃货朋友选的。”
金仁:“原来如此啊。那么快工作上有朋友啦?”
赵岭嘴角抽动地笑了笑。
金仁:“我准备结婚了,我还要跟老公一起在上海买房。黄浦滨江的房子,要6000多万呢,居然有中介给我打电话,虽然我和老公都有股票,但这中介也太看得起我们了。我嘛,周浦的房子买买就好了。”
赵岭反应慢半拍,没有想到要迎合一下。金仁误以为上海女人家里有房,尽是在那里看不起她。
“你有纹身,我也想纹一台。”
“可以纹啊,我是旅行的时候,看到一台妈妈肚子上的纹身好看,遮盖剖腹产的疤痕,便约了她的纹身师。”
“服务员,给我再上2个猪脑。”金仁高声说道,她显然不想听到具体的纹身故事。
作为请客的人,赵岭也不省事指出,她是不是点太多了。
结完账,赵岭和金仁一起走出店面,两个人都在等滴滴。
金仁摸着她的细腰:“吃完这顿,我腰又粗了。”
赵岭:“哪有吃一顿就胖的,你腰很细的。”
金仁:“你不是一直穿束腰的衣服嘛。哪有你细?”金仁对赵岭衣着的在意,就像崔笑英在赵岭每每外出时在玄关处的观察,像一头女豺狼,审判和撕咬。
车来了,金仁上车,赵岭礼节性地安抚:“晚安。你太瘦了,是太辛苦了。多休息。”
金仁:“算你胸大了……”
Peter组,国内的组员团建,背着LV,镶着LV丝巾,穿着香奈儿鞋子的女士,夸张的植入式睫毛,脸蛋红过了头,就像上海七浦路逛街的贵妇。穿的汗衫,和金仁是姐妹装。
贵妇说:“Peter那个赵岭哦,没大没小,居然请客金仁吃饭的时候,点了5个猪脑,你说这多讽刺。还有啊,有闲情请人吃饭,说明工作量不饱和啊。我们这里是靠实力,不是靠关系的。她都把以前工作的不良习气带过来了。怪不得付慧慧这种10多年的老员工整天要跟我感叹,新人带坏风气,不如老人一身正气。”
金仁:“女人嘛,谁没有小性子,我们都是Peter的下属,要有包容心,你还生了两娃呢,记得,要有包容心。”
贵妇:“Peter,跟你女儿攀娃娃亲,可好?听说你在新加坡又买面朝大海的大屋了?”
Peter笑了笑,有些不忍地看着金仁。
贵妇:“还有,她有纹身诶,一大片。搞什么啊?太妹啊,Peter你如何让这种人经过面试考核的。哦,不过面试的时候纹身大概遮住了对吧?”
Peter:“在新加坡也有很多女生喜欢纹身,这是一种勋章。是个人喜好。我认为没什么。你说得太过了。”
金仁翘起二郎腿,喝麒麟冰结。显然对贵妇的这一轮进攻,不太满意。
赵岭开完会,都8点了,她匆匆赶过去。只见一台新鲜的面孔。
赵岭:“你好,我是赵岭。”
张语:“哦,你就是赵岭啊,我是张语。”
Peter:“她就是你正宗的师姐了。”
赵岭:“师姐好。”
张语:“别这么叫,这可是阶级观念,在我们公司不施行这么拍马屁。”
赵岭:“你什么时候回来?”赵岭脸上,或是挂着喜悦。
张语:“你管你吃东西吧,别管那么多,好不好?”下马威一台又一台。画眉市3套房在手的人的狠劲,两个儿子也养得起的傲慢,都冒了出来。
金仁低头剥杏仁,嘴角洋溢着浅笑,Peter觉得那很美。
Peter问赵岭:“想吃什么,我们加一点。”
赵岭点了鳗鱼饭。
阎珠:“阿牛这个产品经理,真讨厌,都把我骂哭了。”
张语:“对付不好对付的人,我们内部要团结。别怕,下次我帮你骂回去。”
阎珠:“赵岭,你有遇到人事对接的难题吗?”
赵岭笑了笑:“总归会有的,但最后可以解决的。”她最大的敌人就在这饭桌上,她总不能说讨厌金仁的虚伪吧。
一通电话打断了谈话,赵岭关切地看着对面的人,她站起来,坐到赵岭身边:“你也接入,听一下。”
会议开了15分钟,赵岭的鳗鱼饭已经冷掉了,Peter问:“什么事啊?”
金仁:“还不是张语以前跟的业务方,说目前风控的身份核实流程太繁琐。我们调用的都是安全团队的产品能力。出了问题,不应该老是找我们呀。”
张语:“你别开口闭口我的业务方,我目前休假呢。”张语两手一摊,摇摆着。
Peter:“等你回来再吃一顿吧,我把新加坡的两个哥们也叫来。”
外面下起了雨,祁胜把长柄伞放在伞筒里,轻轻推开移门:“Peter,我听金仁说你过来了。呀,张语也在,真太好了,见到你们好开心。”
Peter:“有心了,我听金仁说,你给印尼人做了嫁衣裳呢。”
祁胜:“都是为公司付出,不计较你我。”
Peter:“价值观好正。”
他们以茶代酒碰杯,又说起以前新加坡的同事,个个都在新加坡过得更加自如。赵岭好奇地介入:“这些人以前在公司的故事,能分享下吗?听你们经常谈起。”
金仁不说话,张语拿捏到了金仁的想法:“你吃饭吧你。”
金仁发了马桶蓝莹莹的照片给张语:“让你老公看下,我这吐得都是指什么啊?”
张语给金仁打微信语音:“你太可爱了,我老公是骨科的,又不是肠胃科。”
金仁:“被那家伙气的吧,吃了那么好吃的日料,居然都吐出来了。”
张语:“确实讨厌,就像邵菊描述的,就是个爱在领导面前表现的家伙。哈哈,缺关注吧。不愿意做个小透明。”
金仁:“我们组每天5点参加梁峥主持的日会,汇报工作情况。一句无风险就解决问题了呀。她跟我建议说‘每天发生了什么风险问题,解决了什么问题,有什么待改进的’才是会议的本质。神经病。Peter居然也同意了,让我每天把自个业务范围内的都统计给赵岭,为了她的逞能,我得增加多少工作量啊。”
张语:“你也别引导成是我的业务呀,我今天听赵岭接入会议,有些工作明明是你那趴的,不是我这趴的,你要让她接,我不介意,拖我下水干啥呀。”
金仁:“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这么说,她才能服帖嘛。”
张语:“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下不为例。”
金仁:“好,当初你单打独斗,不或是我来帮你分担的嘛。对了,你也有东西没给我,你的风险评估脑图,赵岭在共享文档里找到了。但是你产前交接工作的时候,没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
张语:“你也有你的方法论啊。而且我放共享文档,谁都可以看呀,我没漏了你啦。”
金仁:“总之,我们扯平。”
张语:“嗯嗯,帮你一致对外。”
金仁挂了电话,冷笑道“呵呵,骨科~~~乡下人~~~”
又过了1个月,Peter根据业务的满意度,同意赵岭转正。
在一家中式餐厅,金仁和张语走进古色古香的廊柱里,手里捧着三杯星巴克:“给你们哒,知道你们需要咖啡续命。”
Tom:“上班第一天就星巴克喝起来啦~”
张语:“哟,Tom你中文越来越好了,还会用语气词了。”
Peter的表情,笑容背后是尴尬,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来一杯星巴克,但是面对金仁做东的那种笑容,他不忍心拒绝。
Tom:“其实星巴克不好喝。我在新加坡不买星巴克。”
金仁、张语的表情都僵了。
Peter举杯:“今天我们到得最齐。欢迎张语回归。”
大家开始动筷,金仁却开始翻手机,渐渐地做出一种频繁看手机回消息的状态。坐她边上的赵岭在想要不要给她夹菜,想想或是算了,做与不做肯定都是陷阱,不如不做。
张语“适时”发话了。
张语:“赵岭,你如何搞的,金仁这么忙,你帮忙夹点菜呀,只顾自个吃。”
金仁自个起筷了。
张语对Peter说:“赵岭一定是太寂寞了,Peter你如何想得出让她一台上海人base画眉的,目前她逢人就说自个的故事呢。说你把她丢在画眉。”
赵岭:“不,我没有。”好学生被冤枉后的既视感。
张语:“我在帮你诶,你总是这么不识好人心嘛。”
Peter:“吃饭吧,大家都少说一句。我心里清楚的。”
张语开始做金仁最乐意的事。
张语:“你们知道不知道,金仁被她的真名天子求婚了。大黑哥,带她去上海中心旋转餐厅吃日料,给她买提夫尼手链,最后是在迪士尼求的婚。我还录了视频。给你们看看!”
Peter接过手机,示意赵岭也一起来看,并且要记得点赞。
金仁:“噢哟,不要晒了啦。我跟你们说哦,他居然穿着NIKE求的婚,送的手链,你看我手上这条,人家都不知道提夫尼的,不是提夫尼蓝啊。你说他蠢不蠢,求婚时候还唱歌,都走音了啦。”
张语:“可是这款华为是大黑哥送的呀。”
金仁:“对哦,Peter,我跟你们讲哦,目前在中国华为比苹果还要红,你们新加坡呢,是不是也开始崇尚华为了?”
Peter淡淡地笑着。
Peter:“我一直很支持华为呀,不过我给太太买的是苹果,她喜欢用苹果。我和Tom相识多年,Tom唱歌很好听,他求婚的时候也唱歌了,追到了老婆就不放手了。”
张语:“目前啊,她的那张龙猫沙发床终于可以放到闲货网上转卖了。”
阎珠:“又有故事了。”
金仁:“噢哟,我老公他……不愿意睡床,那我想尽快生孩子的呀。所以买了沙发床,结果买回来以后,他说不舒服,就去睡床了。我们那次搞得来,两个人头都撞到一起了。”
阎珠:“我跟我老公才惨,婆婆在,孩子在,每周一次都去酒店。”
新加坡的男生们继续陪着“哈哈哈”。
赵岭对这些没营养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张语:“赵岭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吧。我第一次是在大学,来,Tom你问她。”
Tom看了看赵岭,绅士地说:“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赵岭:“工作以后。”
张语叫唤服务员给大家拍集体照,金仁整理衣襟的动作,是崔笑英每次拍照都会做的动作,是虚荣心导致的下意识。连选照片时觉得这不好看,那不好看,也和崔笑芳重叠。虽然她们隔着年龄、物理距离,但都不妨碍她们是如此相似。
金仁用眼神拖拽着Peter:“去唱歌吧。”
Peter和Tom眉宇流露出差的疲累,但或是入乡随俗“盛情难却”。
赵岭配合着她们,完成对男士们的崇拜:“哇,真好听,如何这么好听。”
当赵岭唱完一曲张韶涵的《浮云》,第一次空间里没有掌声,只有金仁低着头剥弄着指甲说:“不把原声搁出来,那我们这些把原声搁出来的,岂不是唱得很差……”
每一句带着刀子的话,都要扼杀赵岭迈向光明的希望。赵岭咳嗽,呼吸困难。
打车回家的路上,时钟已经跨过零点了。崔笑英的短信在回荡:“岭岭,多给你妈妈打打电话,妈妈想你。你回来吧,画眉哪有你的归宿啊。”赵岭提醒自个不要像崔笑芳一样,变得麻痹。不要忘了,那个家是不能回去的。
她回到画眉的阁楼,打开K歌app,里面有韩阳最近几个月唱的歌,李荣浩的《麻雀》、周传雄的《黄昏》,她点开收听。她收到他的交互信息“你是个好姑娘,是我辜负了你。如果还能在哪个路口遇到你,希望你或是那个傲娇的你啊。”
她笑了笑,他一点没变。这些好话,能够一时打打鸡血。
幸好,她没让自个陷进去。K歌app再度关闭,不再打开了。
康健路的小区,邻居们时不时就爱议论,301、302复杂的照顾与被照顾的关系,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以及那个在外漂泊的女儿为啥会做出远走他乡的选择。
崔笑英:“谈了一台离过婚的,初恋诶,伤太深了。上海就待不下去了。”
有时她会说:“跟父母代沟大,没办法,我跟我女儿女婿也有代沟的,但我们会沟通。她跟她父母沟通不了,就离开父母了。也不是指什么孝顺女儿。”
有时她也会说成:“画眉的工资开得老高了。女人啊或是要有自个的事业,目前不结婚的多了去了。所以她是女强人、女汉纸,她是努力赚钱。这样呢,我姐姐姐夫年纪大了,也不用老是我们贴了,毕竟他们就那么点退休工资。残辜欧~”
第二十九章

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赵岭打开微信列表,问一些有创业经验的人取取经。
吕森新招的光头商务:“我来画眉看你吧,我画眉也有女朋友。”
她拉黑了。她不是一台懂得靠套路来赚男人钱的女人。她太讨厌油腻了……
赵岭没回家过大年夜,崔笑芳知道女儿在意什么:“我已经在催促你哥把小宝宝的户口迁出去了。你回来吧。”
赵岭:“你们总是骗我。从小时候没拍死蟑螂说拍死了,那个时候开始,就总是喜欢骗我。骗我很过瘾,敷衍我很过瘾是吗?
崔笑芳:“真的在催了。”
周舒宁替赵岭跑了趟派出所,证实了赵擎的户口没迁出去。
又过了段时日,不会用微信的赵宝石,要收人家转账给他的钱,不得不学着用微信。他发了一张赵擎户口已经网络迁出的照片给到了赵岭。
赵岭:“谢谢你,亲爱的,我的解放战争第一步终于吹响了胜利的号角。”周舒宁:“恨不得飞奔到你画眉的屋子,拥抱你。”
有了些底气,她没有一直在输……她的反抗,叩响了那重重枷锁的封建意识。
她犹豫了几日,或是给丁蔚发了消息。
“丁蔚,你是自个开公司的。我想了解你如何确认自个打款给乙方,不会打错账户。还有公司老板和财务的工作职责划分?”
“好呀,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去哪呢?”
“康业路的Wagas,可以吗?”
“嗯,好的,什么时候?”
“星期六下午2点。”
赵岭穿了程甜设计的紫色半身蓬蓬裙,配黑色毛衣。半身裙的拉链是所有裙子里最难拉的,她硬是要把它拉上去。她也不知道为啥要穿得较为隆重,为了那么点虚荣心吧,证明自个过得不错。
丁蔚提前到了,赵岭看到他的时候,第一句就是:“你如何胖了这么多。”
丁蔚的笑容或是和以前一样,阳光又靠谱,他像是一副山水画,小溪流淌的山涧,溪水里有一些朦胧的水分子,阳光洒在水面上,泛出金子般的光芒,没有滔天巨浪,越来越稳,越来越有安全感。
芹菜果汁饮料,递到说要减肥的赵岭面前。
“我作为公司法人,可以授权财务打款和收款,绑定权限即可。我是一台喜欢用U盾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赵岭认真记着笔记,他问道:“做风控,很累的吧?我看过美剧,做国土安全的风险管理,把恐怖分子的机谋给破损坏,结果没人相信她做出的努力,因为人们没有看到恶果发生。”
她很惊讶,因为他说的太对了。
聊了2个多小时散去。她在门口,找话聊似地:“你的肚子真的太大了啦。”
丁蔚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开车往另一台方向走,没有顺路送送她的意思。
当晚赵岭收到丁蔚的微信:“想要让所有员工都能挣到买房的钱,真难。你看应酬的时候,都一杯杯灌。估计回去要跪搓衣板了。”
赵岭唤起了韩阳喝酒买醉装可怜的记忆,骂道“不要把我当那种女人!”
丁蔚见信,浑身凉透。
在画眉的周末,赵岭开设了微信公众号,写写生活的感想,包括旅行的记录、做菜的记录。发到朋友圈以后,丁蔚第一台关注了她的公众号,还发了点赞红包。
“喂,妈妈。不好意思,刚刚开会,所以没来得及接你电话。”赵岭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在那边好吗?你阿姨也很关心你,关心你开心不开心,你快点回来吧。”崔笑芳关心地说道。
“没事啊,我可以撑住的。去哪个公司,不都是要受这点苦的吗?没有背景,又像你一样爱管闲事,所以挺吃亏的。”赵岭抬头看着4楼窗外的星星,她给房间添置了一台雪屋猫砂盆,随时准备在画眉领养一只流浪猫。
“别人的事情,让别人去做,你不要管,你管好你自个的事情。”崔笑芳说道。赵岭的反哺开始奏效了。这是崔笑芳对女儿说过的最像妈妈的话
“岭岭,画眉不是你的家,你在那里没有根基,回来吧。”崔笑英的话,修饰得比崔笑芳动听。
“岭岭在画眉会受欺负的,让她回来吧。”笑英摘菜的时候,对笑芳说。
“这是她自个喜欢的工作,随她去吧。”笑芳答道。
“她去画眉,你都不知道邻居背后闲言碎语可多呢。说女儿没结婚如何就住到外面去了。这不太检点。”笑英皱着眉。
“目前孩子出差多不很正常吗?工作状态变了呀。”笑芳答。
笑英开了302的门,301的门,她又没关上。
范绅在泡茶,问道:“你如何了?愁眉苦脸的。”
笑英:“邻居都在说,岭岭住到外面去,是因为住得近,是被我们赶出去的。这责任如何都算到我们头上了。”
范绅:“你让邻居说好了,你不搭理,也便没人说什么了。你越搭理,人家说得越起劲。”
笑英:“我想劝岭岭回来。”
范绅:“你还不知道外甥女脾气,谁劝得动。翅膀硬啦!我都退休了,没有以前的实力了,小一辈的事情,我不想管。”
这一次,没人帮着她,笑英心里堵得慌。诅咒落到了赵岭身上。
在飞达,有10年资历的付慧慧,属于年假花不完的那种。人事纷争起,每每就开始休假。
售卖飞机票的第三方代理,好端端地不能做生意了。业务方发现续签失败。联系上付慧慧后,获得的理由是“网站上没有售卖的商品”,赵岭通过调研发现是网站设计问题,第三方代理的店铺没有商品,通过搜索航班信息,是能够找到第三方代理售卖的飞机票的。赵岭找合规部的高爽婕确认,也得到了可以续签的答复。
就等付慧慧让外包的同学,同意商户续签成功。
赵岭拉肚子越来越严重,请了一天病假。业务反复来问询何时可以成功续签,否则商家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耽误一天,就亏损好几十万。她只能爬起来上班。
连商户服务团队的人都挤了进来,誓要代表商户利益,向国际风控发起控诉。简单的事情,因为各方都想证明自个存在的价值,而变成硕大的蜘蛛网。
赵岭把调研的记录做成PPT,用邮件的方式获得合规“同意”的答复,再转发付慧慧,给她最合理的保护。
付慧慧捡了现成的便宜,怕业务以后来闹,说她“耽误业务”,转发邮件给了迟振和楚流鸣。
赵岭精疲力竭,已经是23点,走到楼下的全家买点面包,遇到一台流氓索要微信。
“你走开,否则我报警啊。”
“我才不怕警察呢。”
滴滴到了,赵岭钻进车里,像是躲进山洞,司机能找对路,没有骂人,真好。
赵岭需要帮助,她问了问梁峥以后如果加班,能不能在家里加班。梁峥找人事来跟赵岭商量。
人事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给了建议:“你以后找个人陪你下班,不就行了。我老公要是见我遇到这种事,也一定这么跟我说。”
赵岭看着人事,评估着这人如何和宣跃差距那么大。但是,懂得拒绝才是“成熟”的标志。哪有什么限定好的职责内和职责外,都当是闲事,不要多管就好。
封雪闻讯,摸着下巴说:“你储集的福报还不够。”
周末,赵岭到家后,跟家人说了那个流氓的故事。爸爸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爸爸对我遇到流氓一点反应都没有。”赵岭分别跟程甜和盛新颜吐槽。
得到的回应都是“你还指望你的爸爸能有什么反应?” 对啊,他一直都这样,在赵岭需要他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
云卿和赵岭周末抽时间互动,各到彼此的家中做客一次。
云卿展示了她的家用投影仪还有快速出热水的饮水机,异地打拼,赚钱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买各种省事的家电,不辜负父母的期待。
赵岭的地三鲜,色泽艳丽,不过咖喱鸡翅没有全熟,在云卿面前露了囧,两人都不介怀。
赵岭:“你做的酸辣土豆丝,如何这么好吃呀?太好吃了。”
云卿:“真的吗?好开心听到你这么说。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桃花酒。”
赵岭:“可惜我酒精过敏诶,一点点酒就会吐。不过高粱这类的米酒我是可以咪一口的,你这个是米酒吗?”
云卿:“是的呢。”
她们用古风的酒杯碰了碰。
赵岭:“我刚来画眉的时候,点个外卖都会输错手机尾号。师傅没有派送。我纠结于产品功能应该迭代。却不曾想如何尽快找点吃的,填饱肚子,不要再生气。我当时真的胃疼。”
云卿:“没有一台产品经理是你这样的思维方式,都是得过且过,看着产品裸奔呢。你提过团队管理的问题,目前还想换岗吗?”
赵岭:“哦,你还记得啊。”
云卿:“对啊,你在培训的时候,跟我提过。”
赵岭:“换岗也要找到相应的岗位啊。”
云卿:“悠着点,不要被人卖了。”
赵岭:“嗯,知道。”
云卿:“你和你们主管欣赏的人,处不来是吗?”
赵岭:“做绩效考评的时候,主管说我做得像个项目经理,可那个人说自个欠缺的能力是项目管理,以后要往这方面发展,主管就点赞。”
云卿:“偏心到这么明显……在他们眼里,完全不用在意你的感受啊。能看下那个女生的照片吗?”
赵岭翻了翻手机:“这是之前团建吃饭的合照。”
云卿:“嗯,长得不错。就是下巴好尖,有些刻薄相。你主管喜欢这种长相啊?”
赵岭要找孙晚婉沟通运营的事宜,主要针对跨境交易还原的运营排查。孙晚婉不喜欢出差,所以赵岭主动前往上海。Peter不赞同她对风控运营主动。
抵达虹桥火车站,她叫了滴滴,立马给滴滴司机打电话:“我肚子疼,要上厕所,麻烦你开过来的话,在9号停车场等下我。”
滴滴司机:“好的,没事。”
上车后,滴滴司机诧异地问:“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刚才电话里。”
赵岭:“哦,我担心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碰巧无法接听,然后迟到的锅我不想背啊。以前被骂过,所以有些后怕。”
滴滴司机:“上海的司机不会是这个素质的吧。”
赵岭:“我在外地遇到的概率比较高。”
赵岭接起电话,金仁又派事情让她去灭火,她忍不住说了句上海话“那哪能个副样子?”说上海话,能缓解她的情绪。
邵菊作为产品经理,没有去和上游核对产品改造的情况,导致瞿夏为集团商户骁云公司部署的风控策略无法奏效,得加班去改。而金仁和阎珠负责的业务上线在即,瞿夏根本没有时间给骁云重新梳理策略。
追责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赵岭必须用最小的成本尽快筹谋新的策略部署。
合作伙伴中有些八宝粥们,祸还没到头上,就先甩锅:“风控改造的成本是最小的,风控改。”“风控不是号称给业务兜底的吗?”“你们风控不要又耽误业务啊。”都成流行风尚了。
通话暂且中断,滴滴司机问:“侬上海人啊?”
赵岭:“嗯,上海人。”
滴滴司机:“那你是出差吗,去外地刚回来。”
赵岭:“我在外地工作,到上海才算出差。”
滴滴司机:“这么辛苦啊,出去赚大钱啊。”
赵岭:“哈哈,希望是吧。努力赚钱,养活自个。我去了外地吧,才理解在上海打拼的外地人有多不容易。有些歧视,是避免不了的。很多人都说上海人啊,是土豪啊,连外地的滴滴司机也这么说。”
滴滴司机:“我朋友的爸爸,不止是个赌鬼,还开车撞死了孕妇。目前朋友背了很多债,幸亏孕妇的家人原谅了他。否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赵岭:“我很遗憾听到这个。”
滴滴司机:“所以咯,谁说上海人都是土豪。我呢,也创业过,但是最后失败了,我是大专学历,还交过研究生女朋友,我很知足。不过我最后给不了人家想要的。所以分手了。”
赵岭:“每个人都有自个的困难呢。我在外地工作遇到的师姐,不喜欢上海人。我老板喜欢她。她们批判我,嘲讽我‘那么想出人头地’,我就出人头地给他们看。”
滴滴司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那种同事不用太在意,她和老板是亲密关系吧。”
赵岭:“啊?我不知道呀。”赵岭虽然和金仁合不来,但是对于职场女性获得这样的评价,她感到悲哀。
车抵达上海飞达办公楼,滴滴司机笑着帮赵岭提了后备箱里的行李:“记得给个好评。”
“好!”
一台女人,马尾里掺杂着清晰可辨的银丝,拖着东西像是要去七浦路赶集卖货,袋子里有个专门按数字的计算器突出地晃动着。迎面就问:“小姑娘,你知道这里哪里有直达电梯吗?”
赵岭:“东昌路地铁站的话,我记得是在1号口。”
女人紧锁的双眉舒展了:“太谢谢了。”
风吹得树影儿,如唱诗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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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的 提及赵安安 女明星。 打错字,写成女明显了。  出于修改已经发布的文章,需要重新审核字数等问题,成本太大。所以错别字就用评论的方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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